k0875337713 發表於 2013-4-15 00:05:28

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3-4-15 00:07 編輯

第三章 強盜(上)


你有沒有一袋子金幣呢?給我一點用吧。
你有沒有一桌子食物呢?分我一些吃吧。
你有沒有一櫃子衣服呢?送我一套穿吧。
哦,如果你真的分給我就踏錯了路。
一袋子金幣,全部給我吧。
一桌子食物,全部給我吧。
一櫃子衣服,全部給我吧。
哈哈!我們是貪得無饜的強盜。






  「你要小心。」

  好看的柳眉微微皺起,在眉眼處凸起,這樣的表情在她臉上出現實在少見,平常她的臉上都是笑容滿面的,頰上還會出現兩個酒窩,像個調皮愛玩的孩子。

  「嗯,我知道。」

  面前的人輕聲回應道,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他的情緒,但從聲音裡透出一分疲憊。

  早晨的霧氣冰冷,薄薄的飄散在這座與海港相連的城市,也飄散在這條不甚寧靜的街道。兩匹馬兒的吐息聲伴隨著清晨才從酒館回家搖搖晃晃的身影、寥寥幾人在街道走過時發出的踏步聲以及肩上的鴿子咕咕叫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這時,從他左側傳來了馬車夫的叫喊和馬兒踏地的聲響。

  「客人!請問要走了嗎?」

  「再給我一分鐘!」

  他朝著馬車頭的方向回道,接著便聽見馬車夫碎碎唸著「這麼一個窮小子,和貴族千金談什麼戀愛,現在依依不捨,我看過個幾天就會找到有錢的貴族少爺,把你忘囉!」馬車夫說得並不大聲,但也不是僅限於自己一個人聽見的範圍,他想大概是馬車夫對他的報怨吧,但他並不是很在意。

  他對著面前的女孩露出表演時的招牌笑容,行李(也不過一個箱子)都已經放到車上了,於是他伸出空空的雙手,在她面前來回的筆劃幾下,說:

  「朵蘭,妳看喔。」

  「什麼?你要變魔術嗎?」

  朵蘭眨了眨明亮的大眼,臉上終於揚起了笑容。

  「都要離開了,就別搞怪了,伊萊諾。」

  昨天因為時間太晚,旅館供應午餐的時間已經結束,伊萊諾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酒館,她答應了。出了房間之後,他們特別留意了是否也其他人從房間出來,但是並沒有。之後,他們走在街上也是繃緊了神經注意周遭,但一直到了酒館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沒有異樣。兩人面對面坐在一桌,互相沉默,許久後,伊萊諾突然伸出一隻手在朵蘭面前一揮,一朵玫瑰便出現在他手裡,令她有些驚訝,但伊萊諾只是笑笑:

  「克里斯師父教的,妳沒看過我表演吧?」

  朵蘭知道伊萊諾是想緩和氣氛,既然一路上都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在監視或是跟蹤他們,那麼應該暫時沒什麼好擔心的。之後伊萊諾又表演了幾個魔術,像是從她的耳朵後面拿出一張牌──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攜帶牌──或者是一顆小球──她也不知道他有帶這個──等等,雖然她知道魔術都是使用障眼法,但還是對於魔術的神奇感到驚訝。

  「這是最後一次了,妳以後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呢。」

  因為霧氣只是薄薄的,在一百公尺外都還能看見隱約的人影,她清楚的看見了距離自己只有幾十公分的伊萊諾臉上的表情,那仍舊是表演時的微笑。

  「好吧,那麼這次你要表演什麼呢?」

  伊萊諾舉起雙手在她面前掌心對掌心交疊,右手滑過左手的手背,一朵色澤粉嫩的花就出現在他的左手,他將花遞給朵蘭,她接下花朵。

  「我沒錢買花,只好從路邊摘了。」

  伊萊諾不好意思的用左手撫了撫後頸,微低著頭瞄著對方的表情。

  「謝謝。」

  雖然伊萊諾不是真的沒錢,但朵蘭知道他將要遠行,而他身上的錢確實很少,連馬車都只能租最便宜的,也因為租了馬車而使得他未來幾天的伙食費可能會不夠。

  「客人!該走了!」

  「好!」

  伊萊諾朝車頭的方向喊道,轉頭給朵蘭一個擁抱,朵蘭也回抱他。他輕輕揚起微笑:

  「祝我成功。」

  「祝你成功。要活著回來,一定。」

  「好。」

  之後,伊萊諾坐上馬車,朝窗外說了句話。

  「再見。」

  平平淡淡的、普通的一句話,竟讓朵蘭頓時感到鼻子一酸,眼前的畫面不管是馬車、街道還是伊萊諾困擾的笑著要她笑一個的表情都逐漸在視線中模糊,彷彿不是真的。

  「再見……一定還要再見……」

  馬車門關上了,在晨霧中行人漸多的街道上緩緩遠去,噠噠的馬蹄聲和老舊輪子發出的吱咿聲在耳畔迴響,馬車的影子,背著穿透薄霧的陽光漸行漸遠。

  風略過了耳際,帶起了她紅褐色的髮,如細絲一般在空中飛揚,她低了低頭,伸手將飛到面前的髮勾到左耳後,突然看見了右手上的花,花瓣是粉嫩的色澤,似女孩紅撲撲的臉頰。

  「起風了,霧應該很快就會散吧。」

  她看著手上的花自言自語,想著剛才伊萊諾最後的話語。

  『花,還喜歡嗎?』

  『啊,喜歡。』

  冬日盛開的菊花,所代表的,是離別。

  他知不知道呢?還是只是湊巧摘了這朵菊花而已?


  而菊花啊,還象徵著風燭殘年,死亡的意味。



  「加斯羅少爺,您叫我嗎?」

  一名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整齊的服裝,連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全都向後梳去,有幾根翹了出來,垂在額前,將他一絲不苟的形象緩和了些,但仍給人嚴肅的印象。

  門是關著的,他背對著站在門口,看著位於房間後方的一個身影。一張檀木桌,桌上零落地擺著幾張紙和書,一旁還有一瓶墨,墨的旁邊擱著一隻羽毛筆,似忽剛才在寫什麼但因為他來了才放在一旁的樣子。桌案前則是一張椅子,從椅背後方可以看見垂下來的不知道是座墊還是毯子的一角,金色的裝飾穗垂了下來。

  「啊,多佩爾,你來了。」

  椅子上的人稍微偏了偏頭,白金色的髮從椅子的左邊滑了出來,接著是翹挺的瓊鼻和微笑的嘴角,微瞇的眼是幽暗深邃的藍,看向站在門口的他。

  「是,請問少爺有何吩咐?」

  加斯羅朝桌案上的某樣物品看去,右手習慣性地玩著垂在椅子把手處的毯子裝飾穗。他看著桌上的物品,喚了聲多佩爾,後者應聲上前,來到了他的座位旁。

  「……!」

  「你看這個是什麼?」

  「少、少爺……這……這不是……」

  多佩爾面無表情的臉在看見物品的瞬間變了,他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好了。這樣東西怎麼會在這個家裡?應該說,這樣東西為什麼會在少爺這裡?

  加斯羅,莫•麥斯威爾。麥斯威爾家族在六年前因為破產而導致家道中落,麥斯威爾伯爵在絕望之際,將僅剩的錢分給僕人們讓他們回家鄉去後,這棟佇立在山丘上六十年華麗卻寂寞的宅子就只剩下伯爵、加斯羅、他及幾個從加斯羅的爺爺還在世時就跟隨的忠心的老僕人留下來而已。

  當時多佩爾看著年僅十二歲的加斯羅睜著一雙澄澈的藍眼看著坐在柔軟溫暖的皮椅上、雙手掩著臉面苦惱著未來該怎麼辦的伯爵,那模樣是如此天真單純,他只是一個孩子,卻得跟著父親過苦日子。家道中落的貴族,在貴族間成為笑柄,皆避之唯恐不及;在平民間卻仍是被厭惡的對象,即使他們幾乎沒了權力和錢財。他們夾在貴族和平民間,什麼都不是。

  他看見加斯羅上前幾步,站在伯爵面前問父親在煩惱什麼,伯爵抬起頭,顫抖著雙手抱住了兒子小小的身軀,艱難地說著以後沒辦法讓他過好日子了,要他體諒、好好聽話……加斯羅湛藍的雙眸轉成陰鬱的藍。他看見了,清楚看見了。他還在驚訝中,只見加斯羅輕輕推開父親的懷抱,一臉堅決的說他會讓麥斯威爾家族重拾往日的榮耀。

  他當時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往後,他見證了少爺的那番話不只是小孩子想替父親討回公道的天真想法。加斯羅很聰明,聰明到令人嫉妒,同時也令人戰慄,他的學習力是常人的好幾倍,一樣東西到他手裡,不管是詩集還是樂器,他總能在幾個月後就會作詩和演奏,他甚至學得比一個老師還要好。加斯羅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令人不敢恭維,他十二歲就能推理往後的政治情形,而且彷彿預言般一一應驗。這個孩子的聰明有時候令多佩爾覺得可怕,他只能找到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少爺──天才。

  伯爵樂見自己的兒子如此鶴立雞群,卻同時發現聰明的兒子人緣並不好,這對兒子未來作為麥斯威爾伯爵時將會是很大的缺陷,而這個缺陷的原因也是因為他的聰明,因此早已開始學習更難的知識的加斯羅依然被迫待在不合自己程度的班級,成了一個被迫永遠收起自己漂亮羽毛的孔雀、永不能再唱歌的黃鶯。

  最終,加斯羅受不了了。他無法忍後每天得要在課堂上妝出一副自己對於課本的內容還不了解的模樣,更無法忍受周圍同齡的孩子用一種鄙視唾棄的眼神看他。他明明比他們聰明!為什麼非得配合他們?直到加斯羅毅然決然的向麥斯威爾伯爵說他要休學在家自學時,多佩爾才發現像少爺個性這麼好的人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能力一點也不驕傲。

  加斯羅已經在家自學三年了,除了父親和管家多佩爾幾乎沒和什麼人交往,伯爵很擔心兒子在繼承自己之後在政治上會沒有立足之地。但是現在有這樣物品就不必擔心了。

  它代表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而且如果願與全國為敵,甚至可以連國王也不放在眼裡。

  「多佩爾,好難得看見你這麼驚訝呢。」

  加斯羅的臉上笑容依舊,眼眸仍是幽幽的藍,彷彿承載了無人理解的秘密。他放開一直把玩的毯子裝飾穗,伸手撫上桌面的匣子,綠色的晶石彷彿在黑夜誘惑眾生的惡魔,反射著令人戰慄的光芒,在耳邊耳語著快點將它開啟。

  好一個誘惑的魔物啊。

  加斯羅微笑:「多佩爾,備車,我要去門之塔。」

  多佩爾還處在震驚的情緒中,因而不若以往只是沈聲答是,而是提出他的疑問。

  「少、少爺……您真的是……王侍的人選?」

  加斯羅的回答是將綠匣子丟給他,多佩爾慌忙的接住,不解的看看少爺又看看匣子。有時候他這個四十二歲且經驗豐富的人真的不懂眼前年僅十八歲卻聰明過人的少年的想法。

  「打開看看。」

  加斯羅擺手示意他打開,他遲疑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伸手覆上匣蓋,他稍用了點力,但卻沒有如預期聽見開蓋時的輕微聲響,於是他加大了力氣,但是依然毫無動靜。

  怎麼會這樣?

  「打不開,對吧?」

  多佩爾看向加斯羅,後者的臉上帶著微笑。如玉般白皙的手伸了過來,從他的手上拿回了匣子,喀地一聲便輕而易舉的打開了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開的匣子。匣子裡似乎放著什麼,加斯羅將它拿了出來,是一封信,上面綁著一條藍色的繩子,他優雅地將繩子解開並且一邊微笑地說道:

  「這個匣子被下了魔法,只有應得的人才能夠打開,而且……」

  繩子落在桌上,彎彎曲曲地相疊在一起,他慢慢打開捲起的信。

  「而且還另外下了只要蓋子一開,就會在開蓋者的身上烙下印記的魔法。」

  他將信遞給多佩爾,後者接過信,卻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有些茫然地問:

  「印記?」

  「在這裡。」

  加斯羅解開襯衫的釦子,拉下左邊的衣袖,一個奪目的紅色紋案便出現在他眼前。那是多麼令人不寒而慄的紅啊。

  少爺的雙瞳看起來仍是幽幽的藍,唇角仍微微地笑。

  他拉上衣服,將釦子一個個重新扣好,一邊說道:

  「這個印記代表的意思是……『高貴且神聖之人』或者是『不可冒犯之人』。」

  最後一個釦子扣上,他起身走到衣櫥邊,打開衣櫥的門,裡面一套一套的衣服都是幾年前流行的款式,現在已經退流行了,不過他沒有將它們換掉,因為他們家並沒有這個錢讓他追逐時尚,而他也並不是很在意。

  他隨意地選了一套衣服,將它從櫃中拿出,那是袖口有著繁複花紋的襯衫和皮褲。他走到床邊將衣服放在床上,轉頭對著多佩爾說:

  「去備車吧。」

  「我去叫僕人來替您更衣。」

  「不用,你去幫我備車就好。」

  麥斯威爾家族現在已經不像六年前那般只有幾個老僕人願意跟隨,現在已經能夠僱得起打掃翰服侍的僕人了,但加斯羅已經習慣自己更衣,有人替他更衣反而令他尷尬,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選專門服侍自己的僕人,全都是自己做。

  「是。」

  這次多佩爾終於低頭答是,向加斯羅行禮之後便退出房間。但當他握著門把將門開到一半時,卻突然停下來不再動作。

  「少爺,可以容我說句話嗎?」

  「你說。」

  多佩爾仍握著門把,看著門口地面橫過走廊的地毯,並沒有看向加斯羅。

  「少爺……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沒有您聰明伶俐,我知道您的頭腦運作模式一定和我們這些庸俗之人不同。您還小的時候,在我的眼裡您只是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您十二歲的時候吧,我發現您的雙眸漸漸地不再澄澈,您的思維逐漸令人無法理解、無法看透。少爺,王侍不是一個可以在玩膩之後便隨意拋棄的東西,請您好好思考是否前去赴約。」

  「……」

  加斯羅明白多佩爾的話,對他來說,沒有多少知識的學習令他覺得有趣,因為那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容易了,他太過輕易就可以學會,王侍的出現令他乏味的心燃起了興趣的火苗,但是火苗燃燒得越旺卻也使有限的氧氣越快被用光。但是加斯羅可不這麼想,他認為那個領域應該會有很多流通空氣的窗。

  「只要有夠多的窗就可以了,那樣子窗外的風景就會永遠都看不膩。」

  加斯羅看著床上衣服,多佩爾則是因為不懂而轉過了頭,但看見的景象卻令他握著門把的手不自覺鬆了力道。

  加斯羅的雙眸仍是帶著灰暗的藍,像是幽深的潭看不見底,一片葉落在了潭面,那蕩漾的水波,是興奮;那激起的水花,是瘋狂。

  他回過了頭,露出微笑。

  「去備車吧,多佩爾。」



  粉嫩的花瓣,細長的花莖,杯緣映著陽光閃著刺眼的光,杯內的水輕輕的晃動著,逐漸趨於平靜。她原本想丟掉這朵花的,因為看著它總讓人覺得不安,但是她終究還是捨不得,這可是他離開前留給他最後的東西了,他們以後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不對不對,她坐在桌前搖了搖頭,什麼不會再見,這什麼不吉利的想法。

  她又搖搖頭,甩掉這個令她感到不安的想法,推開椅子起身往門口走去。今天就要回家了,所以得要去櫃檯退房間。

  他伸手準備開門,卻在手指碰到門把前,看見門把在無人施力的情況下自己轉動起來,她頓時感到警覺,縮回了手。

  怎麼回事?難道外面有人嗎?他沒有叫客房服務,所以應該不太可能是櫃檯人員,難道會是走錯房間的人?

  這些想法一瞬間在她的腦海內閃過,她總覺得似乎不是走錯房間這麼簡單,於是她往後退,退到了床邊,試圖找尋能當武器的東西。

  喀啦……

  此時,房門開了,她拿起桌前的椅子擺出防禦的姿態,緊盯著門口。首先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門在他的面前看來小了很多,他甚至得要稍微低頭才能進到房間,他一進到房間就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凶狠地朝她揮舞幾下。

  「勸妳乖乖聽話,不然可會受傷的。」

  冷汗順著她的臉龐滑了下來,滴在地面,形成一個小小的、灰色的圓。她瞄了眼高大的男子,又看了眼他手上鋒芒閃爍的彎刀,又再看看他一身壯碩的肌肉,領悟到他那身肌肉絕對不是擺好看的。

  「想反抗?」

  高大的男子一挑眉,左手在彎刀的刀面撫過,舌頭舔了舔唇,表情猙獰了起來。接著,他右手一揮,她還來不及反應,只見光的線條在眼前閃過,手上的椅子便斷成了兩節。

  「怎……怎麼……」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手上的椅子,手一軟,椅子便落到了地面,險些砸到自己的腳。

  「喂,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

  「對啊對啊,對付一個丫頭,他真的需要幫忙,不然找我們來是做什麼的呢?」

  從門外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似乎是男子的同夥,他們說著調侃的話,一點也不緊張,語氣中甚至帶著玩笑的意味,根本不把瘦小的她看在眼裡。

  「吵死了!你們給我安靜!要不是這次的事真的很重要,我才不想讓你們兩個嘴賤的傢伙來分一杯羹!」

  男子憤怒的吼回去,又轉頭看向呆若木雞的她。

  「好了,給我乖乖聽話,不然小心我手上的刀可利得很。」

  她抬眼瞄了眼在門外的兩人,都和男子差不多高大,不過其中一個和另外兩人比起來瘦小許多,而另一個人雖然高大,但他身上的與其說是肌肉倒不如說是肥肉,瘦子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在擔心什麼,胖子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你們想怎麼樣?」

  「轉過身去,把手背到背後。」

  她依言照做,粗操的繩子被粗魯地纏上她的手腕,並且被緊緊地固定在她手腕上,然後又是一條繩子繞到她的胸前,連同手臂一起綁起。她試著動了動身體。

  綁得還真是結實……

  接著一件大衣被批到她的身上,把繩子給完全遮掩了起來。男子拿著彎刀在她的背後戳了戳,因為疼痛,她往前走了幾步。

  「給我走。」

  他們應該是要帶她去什麼地方。如果是要搶劫,男子可以在一進到房間之後就動手殺了她,他的身手這麼好,殺她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但是在旅館搶劫實在是不太可能會發生的事,除非他們想要引起騷動。

  既然不是搶劫,那麼難道是要擄人勒贖?此時,後頭的男子碎碎唸道:

  「真是,我們這些強盜竟然還得要靠人質才能搶劫嗎?」

  看來真的是擄人勒贖。

  不過他們自稱是強盜,怎麼會突然做出擄人勒贖這種高風險的事?而且是要向誰要贖款?

  「洛斯馮家族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佯裝憤恨地瞪著他們三人。

  「啊?那是妳所屬的家族是嗎?妳認為我們綁妳是要向妳的家族要贖金嗎?那種卑鄙的勾當我們才不做,這次例外。」

  男子收起彎刀,手上拉著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則是她手腕上的繩子。他推了推她,要她走出房間。外頭的兩個人走在前頭,男子走在後頭,她則是被夾在中間,一起走下樓梯,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這群人是強盜,卻幹出擄人勒贖的事情,既然不是向她的家族要贖金,那麼是向誰要?

  她的腦海閃過了一個不可能的想法。

  一滴冷汗從她的額頭滑下,溜過臉頰,在下巴處稍稍停留,最終,落在樓梯間。

  她必須想辦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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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 故事真的進入高潮了
不忍說我覺得加斯羅好帥WW
然後朵蘭被綁了不要打我(掩面奔
不過我覺得之後的劇情應該會更想打我((?!

請回覆

angel0425 發表於 2013-4-16 20:37:28

50# angel0425
喔喔喔聽到自己喜歡的配對是官配真是太好了((#
對呀我考完試了www超開心XDD

加斯羅真的好帥www
聰明又成熟穩重,還帶有一股冷傲的氣質(?)
唉...居然是菊花...
伊萊諾還真的是選錯花了啊...
然後那個強盜頭頭怎麼看就是那個撞到伊萊諾的人ww
朵蘭真的是個好姊姊www
要是強盜敢傷害她我就跟那個強盜拚了((欸#
放心我不會打夜語ww我只會想打裡面的人物XDD

m861207 發表於 2013-4-20 12:37:54

第四個出來了~~
這次的人感覺好孤傲....
不過身為天才就是會有孤獨的問題,因為沒什麼人懂他...
為什麼我想到朵蘭的遭遇是.....
期待大大的下文~~

k0875337713 發表於 2013-4-20 23:08:56

第三章 強盜(中)






  從長方形的車窗看出去的風景是一片草原,在草原的後方是高起的山巒。彷彿常常的畫卷般,一片的翠綠直往後方緩緩退去,和散步的老人一樣悠閒。圍繞在耳邊的是從出發到現在不曾停歇的馬蹄踩地的噠噠聲和輪子發出的吱咿聲,偶爾還會因為路面不平而顛簸一下。

  喀咚,輪子似乎壓到了一個挺大的石頭。

  伊萊諾坐在車窗內看著窗外的風景,畫卷在他眼前攤開,卻是一成不變的風景,就像他在奶奶過世後這五年來一成不變的生活,雖然每天都會看見不一樣的人們,每天都和克里斯一起面對不同的觀眾,但是他的生活一直在魔術、練習和觀眾之間打轉。每天的生活都過的很豐富,常讓他累得倒頭就睡,但在他這麼認為的同時,王侍這個遙不可及的名詞硬是嵌入他的生活,讓他明白原來自認為別人所沒有的生活只不過是在一個小圓圈裡打轉。

  伊萊諾現在的心情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和不安,還有一股不真實感,但不真實感正在漸漸消退,他算是接受了這件事。不過煩躁和不安依然存在,而且同時還有一種矛盾的情緒,他一方面希望這個硬是嵌入生活、強橫的客人能夠快點離開,讓他越快回到原本的生活越好,但另一方面他內心的一種最原始的、屬於孩子的好奇心卻又要他去瞧瞧、去看看王侍是什麼?是否真如傳說一般厲害?

  內心分裂成了兩個相同的人,其中一個知道這種位高權重的人物不是他該碰觸的,也不是他能夠勝任的,使他秉持著理性將陌生的客人隔絕在外;另一個則是受到好奇心的驅使,拋下一切、開了門,想好好瞭解並招待這個陌生的客人,所以兩方陷入了爭執。

  喀咚、吱咿……

  他同時發現,這個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職位在真正降臨在他身上時,他所感覺到的除了不安和煩躁之外,沒有半點開心的情緒,尤其在聽了朵蘭給他的忠告以後。人們羨慕的只是王侍所能得到的錢財和地位,若是提到王侍所背負的是超越國家間和平的兩個世界間友好關係的沉重責任,那大概除了大祭司家族外,沒有人願意碰觸這個領域吧。

  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讓伊萊諾從思緒中回過了神,窗外的風景仍是慢慢地後退,這輛馬車依然是緩緩前進,再說這輛老舊的馬車無法承受馬兒快速的疾馳,那麼是其他的馬車?

  伊萊諾推開窗,把頭伸出窗外往馬車後方看去,風吹亂了他墨黑的髮,在他眼前飛揚。他看見三匹馬在馬車後方遠遠的幾十公尺外朝他乘坐的馬車奔馳而來,一開始他看不清楚馬匹上的人,但是距離一下就被拉近了,以他們駕馭的馬匹和人的大小看起來,三個人都很高大。其中一個滿身肌肉,另一個則是滿身肥肉,這兩個人的馬匹後面還有一個相較起來較為瘦小的人。

  這些人要做什麼?攔車行搶嗎?

  這時,一身肌肉的男子突然改用左手拉著韁繩駕馭馬匹,然後空出的右手則是從腰間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彎刀,刀面在陽光下反射著不詳且鋒利的光芒。他向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之後就讓馬匹加快了速度,不用幾分鐘便到了馬車後方,男子從後方繞到左側,因為伊萊諾從馬車右邊的窗戶看出去,所以男子繞到馬車左側要做什麼他並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不代表他猜不出來。

  就在他拿起箱子打算叫肩上的鴿子飛出窗外時,馬車突然一個劇烈的晃動,箱子掉了,匡噹一聲撞上馬車的壁面,小白很會看情況的趁亂從窗戶飛了出去,伊萊諾則是因為重心不穩而撞到了頭。

  在那一陣劇烈的晃動之後,馬車輪子的聲音就突然變大了,而且車內的感受更加顛簸,馬車似乎有崩解的趨勢。八成是一邊的輪子出了問題,大概是剛才那個男子用彎刀砍的吧。

  伊萊諾打開前方的一個小小的長方形拉門,叫了聲驚慌失措的馬車夫。

  「小子!現在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是你的仇人嗎?」

  馬車夫看著繞到他前方的兩匹馬,馬上的兩人還亮出了武器。

  「不是,不過他們要殺我就對了。你千萬別停,要是停下來他們可能會連你都殺了!」

  「但是馬車快散了!」

  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伊萊諾被迫向後倒去,後腦又一次撞上壁面。因為第一次的攻擊並沒有讓馬車的輪子脫離,所以拿彎刀的男子又攻擊了第二次,這次輪子終於脫離了馬車,但是還有三個輪子。

  「該死!再撞下去就要腦震盪了!」

  伊萊諾咒罵一聲,又往拉門口看去,馬車夫已經開始減速了,他一驚,喊道:

  「不能停!」

  「不停馬車就要散了!」

  「停下來就等著被他們殺!」

  「我、我不管了!」

  馬車夫說完,一點預警也沒有就往旁邊一跳,跳車逃了,他在草地上翻滾好幾圈才停下,差點被拿彎刀的男子的馬匹踩過。

  馬兒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開始疾馳,而且還在中途變換了方向往右轉去,突如其來的方向改變讓車身往左邊倒去,右邊的車輪都離了地面,僅剩左邊的一個車輪在支撐。

  伊萊諾不受控制的跟著車身倒向左邊,中間還翻了一圈才撞上壁面,他覺得眼前白花花一片,連忙搖了搖了頭。如果現在昏倒,一切就都完了。

  所幸車身奇蹟似地沒有翻倒,但馬兒仍往未知的目標疾馳而去,車輪在草地上輾過,揚起了草屑和塵土,三個襲擊者駕著各自的馬匹移到了馬車後方,馬蹄踏過之處,塵土飛揚。

  伊萊諾定了定心神之後,想到現在他乘坐的馬車根本沒有人駕駛就緊張起來,而且馬車在過快的速度下一路顛簸而行,輪子和車身發出的聲音讓他覺得這輛馬車在這個速度下撐不了多久就會散了!

  他想讓馬車停下來,馬車前方的拉門口應該足夠讓手伸出去拉住韁繩,可是車身搖晃得這麼厲害,很難穩住身體,韁繩也在空中胡亂飛舞,要抓到它好像不太可能,再說在他抓到韁繩之前馬兒搞不好又來一個急轉彎,誰也無法保證下一次一邊車輪離地後不會翻車。

  看來現在最好的方法是像馬車夫一樣跳車,但是馬車夫跳車後可沒有會追著他的敵人,他跳車後可是有啊!而且那三個人不要說和他們戰鬥了,大概在跳車後還未從草地上爬起他就被幹掉了!

  不過現在看來比起未知的下一次可能會翻車的風險,跳車以後和不可能打贏的三個大漢一拼較有一絲希望。

  也許人生就是要拿命去賭一次才能體會生命和活著的美好。

  「只好祝自己好運了。」

  伊萊諾提著箱子勉強在搖晃的車內站起身,打開車門,沒想到門被風一吹就重重的往另一邊撞上車身,接著竟然承受不住而斷裂,他驚訝地看著門板在空中翻滾幾圈後落在草地上。一陣風灌進了車內,草屑和沙土也被風吹了進來,風聲在他耳邊呼嘯,衣襬被吹得飛揚而起,好像在宣示它的強大與狂暴。

  突然,馬兒的嘶鳴響起,接著又是一個撞擊,車身猛烈晃動卻依然持續往前行進,這次他扶住車門兩側沒再撞上壁面,然後聽見似乎有什麼東西落水的嘩啦聲,他頓時感覺不妙,於是慌忙往前一跳,卻看見一片碧藍的水面,

  「!」

  咚嘩!

  原來他在跳出車外的時候,車身剛好落進水裡,所以他也就跳進河裡而不是草地上。水花濺了起來,他浮出水面,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卻看見水面上有個黑色的影子遮蔽了陽光也佔據一部份的水面,當然,他也被籠罩在內。

  嘩啦!

  那巨大的物體壓了下來,他感覺到頭上傳來撞擊後的劇烈疼痛,眼前就只剩一片漆黑。



  「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個東西?」

  一個寬大的且華麗的房間內,地面上鋪著的是南國產的高級地毯,紅色的地毯在稍嫌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像流淌的鮮血,房間兩側的窗簾被拉了起來,讓房內顯得更加昏暗,一股異樣的氛圍早已遍布房間的角落,房內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嚴肅的神色,除了一個人例外。

  「父、父親,那個是我昨天早上……」

  「閉嘴,多羅!你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對我們家族有多麼重要,竟敢私藏!」

  「……」

  多羅嚇得噤了聲,低著頭縮著肩膀坐在椅子上。

  他覺得內心有某種東西像一塊經過長久時間風化的石頭般出現裂痕,逐漸崩解。那逐漸被毀壞的東西是什麼,他不想去了解,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輕易碰觸裂開的傷口,那樣只會使自己痛不欲生。

  「父親,請別這樣罵他,那匣子是多羅昨天早上發現的,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所以到今天他和我說時我才知道他有這樣東西。」

  「好了,納羅,你就別幫他辯解了,我知道他總是黏著你,一定是他拜託你這麼說的吧?唉,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重點是我們該如何處理這東西。」

  多爾奇公爵將兩手交握,手肘放在桌上,看了眼擺在桌子中央的綠匣子,而後又嘆氣,低頭揉著太陽穴。

  突如其來的好運降臨多爾奇家族,令他欣喜不已,卻又同時因為王侍的人選不是大兒子納羅而是小兒子多羅令他的心從山峰跌到了谷底,這樣的安排並不是他想要的。難道要放棄納羅改讓多羅繼承爵位嗎?可是多羅連基本的知識都學不好,還讓他進入政治這種耍心機、話裡藏話的世界,不要說壯大多爾奇家族,沒有把自己葬送掉就已經是萬幸了。

  雖然多爾奇公爵對多羅的態度都是如此冷漠,但他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曾有一段時間他試圖找出治療小兒子的辦法,但是都無效,他對多羅的關心從溫言軟語成了憤怒的辱罵。對於魔法天賦的測試,納羅測試的結果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他曾期待多羅會擁有,但是多羅的測試也是失敗,於是他對多羅的關心從辱罵成了冷漠,改而好好培養納羅。

  「多羅,你先出去吧。」

  他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說道,看也沒看多羅一眼。等多羅終於出去並且關上門之後,他抬起頭,有些許皺紋的臉上是絕決的神色,眉眼處皺了起來,魚尾紋加深了痕跡。

  「這樣吧,納羅,你代替多羅去門之塔。」

  「什……什麼?」

  「以多羅那個樣子,去了也只是給人看笑話。」

  「可、可是,父親,多羅是世界主指定的人選,而且匣子除了多羅之外其他人都打不開。」

  即使這計劃的確使納羅有些心動,但是違抗世界主的旨意擅自替換人選是多麼大的罪他可不敢想像,所以他試著勸說父親放棄這個計畫。

  沒想到父親竟露出一抹微笑,眼角的魚尾紋因為笑容而皺了起來。

  「魔法嘛,可不是只有他們才會,要找個魔法師,還不簡單嗎?家族裡可不少呢。」

  納羅看著多爾奇公爵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

  「……我知道了,我代替他去。」

  多爾奇公爵被歲月刻畫痕跡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門外,多羅靠在門板上,兩手緊抓著衣服看著地面,喉嚨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讓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大喊大叫一番,好發洩他現在情緒。

  哥哥背叛了他?如果他沒有聽錯,是的,哥哥背叛他。

  心裡頭的某樣東西因為承受不住這巨大的衝擊,在瞬間碎裂崩解,化成了塵土,消失不見,就像是經過風化,只要稍微一碰就會從一塊有著裂痕的石頭成為風中沙塵的石頭般,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啊啊……從心中消失的東西是什麼呢?是信任嗎?還是期待?他順著門板滑坐在地,捏緊了胸前的衣服,溫熱的液體在臉上滑過。

  他輕易地碰觸了傷口,所以現在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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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諾掉進河裡了 而且有淹死的趨勢(遠目
那砸下來的東東猜得出來是什麼嗎?
有沒有興趣猜猜是誰來救他?WW
然後多羅...就那樣了((哪樣
結果兩邊都悲劇這樣(遠目
不對 好像是三邊悲劇 要加朵蘭那邊
......我到底把這個故事分了幾線在寫啊?(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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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6333 發表於 2013-4-20 23:35:55

於是伊萊諾被追殺到水裡去了(?)
砸下來的東西應該很重吧 感覺好痛XD

可憐的多羅 沒想到連哥哥也背叛他啦......
再次的權力與慾望啃蝕了人的心靈
我突然發現這篇似乎講到了很多關於這類的事?

m861207 發表於 2013-4-21 08:33:21

很痛吧?那感覺超痛的說...
幸好水還有浮力這東西,不至於被壓死,但河邊還有人在等.....
只能說你的命真坎坷啊伊萊諾
事實上一直以來就只有他哥哥站在多羅那裡吧
然而就連最親愛的哥哥也背叛了他
也難怪他會有那感覺.....
孩子乖,你的未來是光明的啊!!
我想朵蘭的遭遇嗎?大大你猜吧!我想了一大堆黑到一個不行的遭遇.....
期待大大的下文~~

天翔 發表於 2013-4-21 11:01:56

嘛……路客就說夜語一定會寫出背叛得文文……
嗯……(喝茶)路客覺得那幾位應該會擁有一段可憐的故事才會慢慢當上王侍……
要加油哦!
路客過來支持文文了(鞠躬)

北御信 發表於 2013-4-21 11:09:21

太絕了!(淚~)
怎麼可以這樣!人家是你弟弟叻!居然爲了、爲了這樣的東西而背叛對方!(怒)
夜語 你製造出來的人物 有時候會讓我很想要海扁對方啊啊啊啊啊!

但是 很好看 沒有這樣的劇場 故事也不可能繼續下去的說……要加油哦!

angel0425 發表於 2013-4-21 20:11:30

唉...其實我只想打強盜,不想打納羅欸ww
我覺得人總會有自私的一面,
尤其納羅他本身擁有一些才華,總會希望能為家族做一點事吧?
不過最重要的,我覺得他也想證明自己、替自己爭取榮耀之類的(默)
但是小多羅還是很可憐(淚)
然後希望伊萊諾和朵蘭都不要有事啊~~
我該指望強盜們會改過向善嗎?((不太可能#
救他的人該不會是加斯羅吧?
還是克里斯?

k0875337713 發表於 2013-4-28 17:34:43

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3-4-28 17:50 編輯

第三章 強盜(下)






  河水清澈,平靜的水波曲線輕輕掠過河底灰石上的青苔,一塊破碎的木板碎片順著河水飄了過來,撞上從河中突出的石頭,細長的木片轉了個方向,繼續順流而下。

  若順著木片漂流的路線往回走,就會看見更大的木板,有兩塊在河岸邊,其他的幾塊則是在河面上浮動,三個原本應該是輪子的木輪軸散落其間,兩匹馬在岸邊的草地上吃草,牠們剛剛因為馬車翻覆而差點被一起拉進水裡,現在看來倒是一派悠閒的模樣,甩動著馬尾。

  在離岸邊稍遠的地方則是有另外三匹馬被繫在樹上,應該是為了避免牠們走遠。而這三匹馬的主人正在岸邊檢視馬車的殘骸,似乎在找尋什麼。

  「都找了快一個小時,馬車的碎片也都被我們翻遍了,就是沒看見那個黑髮小子!他到底去哪了?怎麼可能就這樣憑空消失?」

  從他的聲音聽得出他的急切和焦慮,瘦長的臉上是皺起的雙眉,他的身材高而瘦,和另外兩人一比,看起來簡直弱不禁風。

  「喬利諾,你冷靜點,現在要找的不是那小子,而是匣子。」

  「可是,莫威德,我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看見那匣子,一定還在那小子身上!現在又到處都找不到人,八成是過河之後逃走了。」

  「……」

  莫威德沉默,乍看之下好像是被喬利諾說得啞口無言,但事實上他是坐在岸邊的石頭上低頭思考著現在的情況。喬利諾也看得出他沒理會自己的意思,於是摸摸鼻子就走到木板散落的地方繼續找可能掉在此處的匣子。

  喬利諾的話並沒有錯,因為他沒看見當時的情況,所以認為黑髮小子──也就是伊萊諾──一定是帶著匣子逃走了。

  馬車翻覆時,莫威德騎著馬跑在最前面,所以他有看見當時的情況。當時伊萊諾浮出水面,正左右張望地想搞清楚他身在何方,接著落水的馬車向一旁傾倒,而伊萊諾剛好在馬車壓下的範圍之內,他確實清楚看見伊萊諾埃了馬車一記。

  如果沒有昏倒的話,那應該會看見他上岸,但是卻沒有,他們甚至從馬車傾倒的地方沿著河流前後幾十公尺查看有沒有人上岸,或者是上岸的痕跡。

  但是草地都是乾的,也沒有人踩踏過。

  那麼他是去哪了?他不在這裡,像是憑空消失一般,沒留下任何東西,莫威德對於這種人類無法做到的事情只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一直忌憚的守護他的獵物的人,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強大的存在力量,卻無法看清他在何處,所以他才抓了人質,但是還沒來得及威脅就讓人跑了。

  「那個可惡的白色精靈……」

  莫威德啪一聲捏碎了一直到剛才都還在手上把玩的石頭,手臂上青筋扶起,看來對於黑髮少年的守護者很是憤怒,但他卻沒有辦法,因為敵在暗,他在明,他不知道對方在何處,根本無從採取行動。

  他不知道伊萊諾是如何得到如此強而有勢的守護者,在此之前,他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沒想過世上真有這樣的族群存在,不,應該說某種形式的存在體更為貼切。

  「嘖,我一定會拿到那個匣子。」

  他霍地從石頭上站起,環視了一下四周,卻不見喬利諾的蹤影。


  岸邊一顆頗大的石頭突出水面,石頭和水底間的縫隙有一絲刺眼的光芒,一閃一閃地像隻美麗且媚惑的眼眸。水是清澈的,但那縫隙間卻是幽暗的,只有那絲光芒彷彿統御者一般在那片黑暗中閃耀光芒。

  喬利諾沿著河邊走著走著突然被這道光芒吸引,明明並不起眼,而且還是一處黑暗的縫隙,而那道光芒也是螢火蟲般幽幽的綠,怎麼想都不可能會注意到。

  因為好奇心,他站到石頭上蹲下並且往細縫中看去,在水底幽幽黑色一片中,他看見了發出光芒的東西,不,怎麼看這東西都不會發光,應該說是反射光芒才對。但是在水面下因著水波而閃動的幽綠光芒不禁讓他覺得那東西真的在發光。

  那是一個木匣子,上面鑲著幾顆翠綠的寶石,直直地卡在石頭和水底形成的縫隙中。

  喬利諾將手伸進水裡,抓緊了匣子用力一拔,匣子拿出水面時,上面的寶石映著陽光流轉晶瑩光華,美麗異常。

  「這就是……莫威德要找的東西?呵,原來那小子逃走了卻忘了這個嗎?」

  他高舉著匣子對著陽光,欣賞著寶石反射的美麗光芒,突然,他發現似乎有異樣。

  「咦?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這東西沒有濕?明明才剛從水裡拿出來的……奇怪……」

  喬利諾用乾的左手拿著匣子,看著自己的右手。水珠順著手指滑下,流到了手腕,他的手的確是濕的,但是左手卻沒沾到任何一滴水,而匣子摸起來的感覺也是乾燥的。

  他將匣子浸到水裡再拿出來,它依然是乾的,好像受到了什麼力量保護。他有些驚奇地看著匣子,突然想起莫威德曾經說過這個匣子上應該被下了魔法,畢竟是世界主送來的東西,期望它只是個普通的匣子似乎太過天真。

  想到這,他又突然想到:自己並不是指定的人選,拿著匣子沒關係嗎?

  「喬利諾。」

  魁武的身材和肥胖的身軀,那樣貌光是遠遠的看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沙沙沙地走過草地,他來到喬利諾面前。仔細看才發現,他的髮色是淺淡的褐色,雖然因為圓圓的臉頰而瞇成了一線,但仍看得出眼尾有些上翹,這些特徵都和喬利諾極為相似。

  「莫威德在找我們了,你還在這邊做什麼……你手上那是什麼?」

  「啊,哥,你看這和紙上畫的一模一樣對吧?」

  喬利諾喊的這聲哥並不是因為集團中地位高低不同為表敬意而喊的,喬利諾•達伊和培德諾•達伊兩人是一對兄弟,他們同時進入集團,每每任務的執行都是兩人一起,在集團內也頗有名氣。喬利諾有個外號「鷹眼」,而培德諾則是「劊子手」。

  「給我,我看看。」

  培德諾急切地從弟弟手上搶過匣子,左右端詳著,他越看越是興奮,臉頰的肉都被笑容擠成了一團。

  「對,沒錯,這的確是那個匣子。太好了。莫德威還不知道你找到匣子了對吧?」

  「……對,他還不知道。」

  喬利諾語帯猶豫地回答。他並不是因為心虛──事實上他的確沒有告訴莫德威──而是因為培德諾臉上的表情令他覺得陌生,那微笑像是在計畫什麼。喬利諾知道哥哥雖然因為身材臃腫而給人一種腦筋不好的印象,但人不可貌相,哥哥的計畫連最了解他的喬利諾都不一定能夠猜出,更何況是其他人。

  「那我們走吧,現在。」

  喬利諾一驚:「等、等等!哥,你要……帶著這個匣子逃走?」

  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培德諾回過頭,眼中是堅決和一種無法掩藏的欲望。

  「我受夠總是受人指使、在任務完成後卻還得讓他人分一杯羹的日子了,每次和那些同伴一起執行任務,功勞幾乎都是我們的,卻還得和他們平分戰利品,我早忍他們很久了,現在有機會還不趕緊離開嗎?同伴……哼,我看根本是一群廢物!」

  「可是他們會追殺你的!」

  「我?喬利諾,你不跟隨我嗎?」

  在培德諾眼裡,弟弟一直都是最大的支持者,而這次他也應當跟隨自己,他們從小就相依為命,本來就應該如此。

  「我……」

  喬利諾頓時猶豫不決,如果把匣子拿去賣給那些貴族,一定能夠賣到他們一被子也無法賺到的天價,但是以培德諾的話來看應該是要去門之塔,而且王侍只能由他們之中的一人來擔任吧?他相信哥哥會和他分錢的。雖然錢財的誘惑很強大,但對於集團追殺的恐懼拖住了他的腳,要他再三考慮。他見識過集團中那些人的身手,那絕對不是他惹得起的。

  但是培德諾想得確是與他相反的事情的另一面。

  「沒什麼好怕的,我會讓我們在被追查到之前進入特伊莫爾連。」

  瞇起的眼裡是堅決,摻雜在其中的即使是強烈且醜陋的慾望和貪婪,他也依然是能夠在戰鬥中互相倚靠與掩護的信賴的哥哥。



  廣闊的翠綠草原在車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中逐漸成了綠褐摻雜的乾草原,然後草漸漸變得稀疏,最後甚至成了荒涼的漠地。

  一座塔在遙遙的黃沙地上矗立,如無葉的參天大樹,又似極為巨大且冰冷的祭壇,它是來自異界的美麗之物,那冷藍的色調和周圍的漠地形成了對比,彷彿在強調它本就不屬於此,但卻又和一地的寂寥相互契合。它高聳佇立於此長達千百年之久,那雄偉與壯麗是為兩個世界帶來和平的象徵。

  是的,那高聳的塔即為門之塔。

  而這座塔就位在托勒伊公國和西羅多爾王國交接的國界上,麥斯威爾家族的領地剛好位在這附近,只需要一天半的車程就能夠到達。

  一開始這座塔並不是設在兩國邊界上,應該說它站立的位置原本並不是邊界。當初凱諾瑪王國因為戰敗而將仍是其國土範圍的西羅多爾割給了托勒伊公國,凱諾瑪當時認為一片荒漠的西羅多爾並非重要之地。沒想到西羅多爾的卡亞族人民竟起而反抗托勒伊的接收,凱諾瑪出兵幫忙,但兩國軍隊卻敗在強悍的沙漠民族之下。在那之後西羅多爾和托勒伊的邊界就順著山脈往下延伸並且橫過了門之塔,這條邊界沒再做多少異動,就這樣維持了兩千年之久。

  噠、噠、噠、噠……

  馬蹄聲規律的在耳邊迴響,他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在思考或者只是單純的發呆,但是發呆這種事不像他會做的事情。白金色的短髮在陽光無法照到的馬車內仍然令人移不開眼睛,眼底是幽深的藍,看不出情緒。

  「少爺,可否容我問個問題?」

  他的雙眸沒有任何移動,仍看著窗外。

  「說。」

  「請問您從哪裡得到關於魔法的知識?」

  聞言,加斯羅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他終於轉過頭面對多佩爾,眼裡有著幾分賞識。

  「果然薑是老的辣。」

  「……」

  多佩爾沒有說什麼,嚴肅的表情柔合了些,露出一抹溫和的笑。這句話應該是加斯羅對於他的誇獎吧。

  加斯羅收起靠在窗邊的手,坐直了身體,抬起左腳放到右腳上,兩手則是放在腿上,嘴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我在父親的書房發現暗門,在那些書櫃中有其中三櫃在機關啟動後會翻轉過來,呈現出另一側的書,那些輸基本上都和魔法有關,歷史、語言、演變、基本元素、攻擊、防禦……應有盡有,我就是從那些書上學到匣子打開後出現在我身上的五芒星所代表的意義,以及它的作用……」

  「它的……作用?」

  加斯羅的笑容加深了些,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上沒有任何裝飾,完全是實用性大過於裝飾性的物品,看起來和他不太搭調。接著他伸出左手食指,用匕首在上面輕輕劃了一道傷口。

  因為疼痛,加斯羅不禁皺了皺眉,這是多佩爾多年來第一次看見他難得將情緒寫在臉上。

  「少爺……」

  血順著白皙的手指流了下來,多佩爾看了差點掏出手帕來處理加斯羅的傷口,他沒這麼做是因為少爺這樣傷害自己一定是有什麼目的,他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你看。」

  加斯羅將手伸到多佩爾面前攤開,正當多佩爾疑惑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傷口上的血珠像是被吸收一般漸漸消失,並不是乾固而是真正的消失!而血珠消失後底下的傷口也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癒合,最後除了滑下手指、細細的一行血之外,手指彷彿從沒被劃傷似的完好如初。

  多佩爾驚訝的瞪大了眼。傷口在極短的時間內癒合了,這怎麼可能?

  「我身上的五芒星帶有治癒的魔法。世界主大概不希望人選隨便就死了吧。」

  加斯羅自己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鮮血,然後收回口袋。

  「少爺,老爺知道書房的機關嗎?」

  「依我的觀察來看,父親不知道。」

  「……」

  多佩爾沒再說什麼,但臉上嚴肅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或者說變得更可怕)。

  「你在猶豫什麼,對吧。」

  多佩爾抬起頭看著加斯羅,後者的臉上仍是淡淡的笑,那是看不出情緒的笑容。加斯羅的嘴角上揚了些,幽藍的眼微微瞇起。

  「我並不怕你告訴父親關於書房有機關的事,因為你很快就會是我的管家,過了今年二月後,要怎麼處置你將會由我決定。」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多佩爾看著加斯羅仍是微笑的表情就覺得背上爬滿了冷汗。

  傳來了煞車的聲音,馬車同時晃動了下,就停止了前進。加斯羅往窗外的風景看去,伸手開了車門,同時說道:

  「而且我可沒有告訴你機關在哪,你和父親說了也沒用。」

  「……」

  多佩爾的臉色僵硬地跟著加斯羅下了車。

  一片荒涼寂寥的漠地,黃沙在風中飛舞,風的味道是乾澀的,和領地裡的風的味道不同,這裡是他的國家的邊界,門之塔就矗立於此,它沒有任何守衛看守,因為並不需要,沒有能力的人就無法對它造成傷害,也無法進入。

  加斯羅往前邁步,朝著宏偉的冰色建築走去,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停下腳步,跟著他的多佩爾也同樣停下,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

  「多佩爾,你留在這。」

  「是。」

  他步上了藍白色的階梯,沒有去看華麗的浮雕裝飾。風帶起了他白金色的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手上的綠匣子卻閃耀著詭譎的幽綠光芒。

  「沒有匣子,就算擁有印記也無法進入門之塔;有了匣子,沒有印記也同樣無法進入。這是一道需要雙重鑰匙的門鎖,缺一不可。世界主,你存心要俄斯大陸陷入混亂嗎?」

  風呼嘯而過,沒有給予任何回答。



  上方是遮天的濃密樹葉,影子覆蓋了周圍所有的一切,嫩綠的草皮上躺著一個人,他全身濕透,頭靠在地面突出的巨大樹根上,身體半臥半坐地躺在草地上,墨黑的髮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額頭,水珠順著髮尾滴落在草地上。他的雙眼是閉著的,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但蒼白的臉色卻又讓人覺得他正處於危險的狀態。

  白色的光凝成了羽毛般的形狀,緩緩飄落,卻在落地前緩緩融化消失,就像近期漸漸顯露春天已到的融雪般。這裡是樹林的深處,就算是白天也顯得昏暗,他彷彿是黑暗中亮起的瑩火,卻獨自散發著光亮。銀白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擔心身旁那躺著的人。

  他垂下眼簾,將頭靠在背後的樹幹上,羽毛般的光芒碰到了樹幹之後也如雪般融化消失。他的髮也是銀白的色澤,如瀑般流洩於地。他伸出同樣泛著淡淡光芒的手輕輕撥開他濕漉的黑髮。閉起了眼,低聲輕唱著一段歌曲,旋律平緩悠遠,似流傳了千年、跨越了時空再次被他們的子孫唱出。

  聽,那低沉的嗓音,那流傳了千年的歌曲。

  遙遙伊曼沙
  其地若浮空
  其景若詩畫
  力量興於此
  妒者覬覦之

  遙遙伊曼沙
  其地若浮空
  其景若詩畫
  妒者起而奪
  此後千年無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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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盜和強盜也搞背叛(抹臉
然後加斯羅最先到了門之塔WW
最後一位人選看來要下章才能介紹(這樣根本一章介紹一個了嘛
最後一個分隔點(?)之後的內容看得懂嗎?WWW
然後我終於寫到伊曼沙了(灑花
那歌詞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文言
而且還很整齊(遠目
話說這章寫完已經進入五萬字了=口=
十章十萬字看來不可能了(抹臉
別人的不可能是怕寫不到
而我的不可能卻是寫太多......((欠揍

請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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