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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在柳玥意識恢復時，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聽見離自己不遠的某處有人在談話的聲音，所幸繼續閉著眼裝死、一動也不動，悄悄側耳傾聽。
｢ ...既然已經把柳玥帶回來了，那就按照諾言把她放回去吧...。｣
柳玥不會聽錯，先開口說話的是尼亞。他似乎在和什麼人討價還價，但那人卻不領情，緩緩道，｢那怎麼行？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拿來威脅天庭不是很好嗎。｣這聲音便是他失去意識前聽見的那個非常低沉又冰冷的聲音，不過比起當時更清晰了一些。
｢但我們的目的不是只是把柳玥帶回來嗎？｣尼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這時柳玥才發覺四周瀰漫著的不是天庭充沛的靈氣，而是邪氣，世界上大概只有在一個地方才會有如此濃厚的邪氣——地界。
沒想到他真的被帶到地界來了！而且聽他們的對話來推斷，似乎除了他以外也有一個人被抓來了，還是個地位不低的人，不然如何能威脅到天庭？
｢多了一個天庭的人當人質不是很有趣嗎，我還得感謝她呢，要不是她我怎麼能逼雨潼把柳玥叫回來哈哈哈——｣那人放聲大笑卻完全聽不出有任何愉快的情緒，依然是給人冰冷的感覺，｢不過——確實我想要的只有柳玥，畢竟他本來就不是天庭的人。｣
聽到這裡柳玥身形一頓，這才發現自己手腕和腳腕上都有鐵銬，整個人半跪著被銬在牆上，可能是被銬得太久，身體已經有些習慣了。原本是不想被發現醒了的，但這一頓卻讓身上的鐵銬發出輕微的響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鐵與鐵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四周，聽起來格外刺耳。
原先在談話的兩人自然是聽見了，尼亞閉口不語，另一個人則緩緩朝他走了過來，每一步都使柳玥的心臟猛烈的跳了一下，畢竟現在這種狀況、這種半跪著且手腳被銬住的姿態，簡直就像小時候那些被凌虐的日子，明明活著卻像是死了一般，想死卻也死不了——他，這次又會被怎麼對待？
｢你......不准...靠近他。｣
柳玥的耳邊忽然聽見一個女聲，這個聲音他最熟悉不過了，猛然睜開眼，望向一邊，只見一個小女孩幾乎渾身都是血的倒在他身旁，受了如此重的傷，紫色的眼眸中卻還是十分堅定、不肯退讓，就和他弟弟一模一樣。
原來，方才他們兩個人說的"可以拿來威脅天庭的人"便是她，｢祁長老！｣柳玥脫口喊了出來，竟是現在才感覺到祁身上那微弱的靈氣，即使身在地界，長老的靈氣也不可能如此微弱，就怕是傷勢過重幾乎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若再不趕緊回天庭救治，後果不堪設想。
｢哦——？｣那個惡魔走到祁身邊蹲了下來，一把提起了祁的粉色長髮，輕笑道，｢怎麼妳的口氣還這麼大，被教訓的還不夠嗎？人質就乖乖給我閉嘴去旁邊納涼吧。｣說著，在另一手上匯集了許多肉眼可見的邪氣似乎是想一掌將人打暈，祁就這麼被扯著頭髮也無力抵抗，不知是因為死命憋著還是疼到沒知覺了，一聲也沒叫出來。
不行...不可以！祁都傷的如此重了，這一掌下去怕是活不成了！
柳玥瞳孔一縮，欲出手卻絲毫無法使力，只得朝那人吼道，｢住手！給我住手！你們的目的不是我嗎！有什麼事衝著我來！｣這一吼完竟是生生吐了一口血出來，他這才想起失去意識前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傷，不過還是不知道哪裡受傷就是了，但那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從那個混蛋手中把祁救出來。
聽見柳玥吼了這一聲，惡魔愣了一下，手上的邪氣也隨之飄散於空中，柳玥這才發現他也有一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紅色眼眸，紅色的短髮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但眼神卻還是明亮如星，與那冰冷的聲音截然相反，仔細一看的話其實還算是清秀。紅髮惡魔將祁隨意丟向一旁，轉頭對柳玥道，｢明明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同類，為什麼你這麼關心他們？｣
這話就讓柳玥有點好奇了，兩雙紅色的眼眸毫不避諱的對視著，他道，｢什麼叫不是同類，難道我還能是"人類"嗎？｣這個人類指的當然是"人間的人類"，雖然修覺得天使也都是人，但這對討厭人類的柳玥可就不能接受了。
｢人類？｣紅髮惡魔似乎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冷冷的笑了出來，｢正好相反，你可是——我們一族的呢。｣
.........
......惡魔？
開什麼國際玩笑。
｢你不信是吧？｣
｢誰會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話。｣
雖然這麼說，但柳玥內心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了，說實話他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尤其是以前被稱為怪物的那段日子，明明是天使卻殺害無辜性命，明明是天使卻被稱為怪物，每日被監禁著、身子重複染上自己的鮮血，誰見過如此落魄的"天使"？
況且以他的性格來說，也很不"天使"吧。
像是看穿了柳玥的想法，紅髮惡魔勾起笑容道，｢我叫計玄月，你只是偶然被天使撿回去的惡魔罷了，地界的惡魔們都很喜歡你，如果你回來地界的話，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出現小時候那樣的困境。｣他湊到柳玥耳邊道，｢我能給你力量。｣
｢柳玥，你不要聽他...胡說...。｣祁似乎想站起身子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能跪坐在地上，在她的紫色眼眸中，柳玥似乎看見了那個無論遇到何事都毫不示弱的、修的影子。
計玄月看了一眼祁，正要出手，卻被一直未出聲的尼亞給阻止了。計玄月冷冷的看著擋在祁身前的尼亞，眼神中全是審視意味，尼亞開口道，｢界主，再出手的話恐怕就沒辦法拿來當人質了。｣
尼亞不被察覺的看了柳玥一眼，神情很是複雜，雖然柳玥想叫尼亞幫他鬆綁，但聽他剛才喊的稱呼，這個叫做計玄月的紅髮惡魔似乎是他們地界的主子，就類似長老們在天庭那樣的地位，要聽柳玥的話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如果尼亞真聽了柳玥的話鬆綁了，惹怒上司，可能他和祁都無法逃出去，尼亞還不知道會被怎麼對待，只得作罷。
｢要人質的話，隨便去抓一個來還不簡單嗎？｣雖然這麼說但計玄月似乎不打算再動手了，轉回來看著柳玥繼續誘惑道，｢怎麼樣？反正你本來就不是天使，回地界的話我能幫你奪回你被雨潼封印的力量，而且，對你來說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聞言，柳玥下意識抬眼看向自己的左手，雖雙手都被銬住了，但還是稍微能看見那彷彿蛇一般環繞著手腕、刻在白皙皮膚上的深紅色圖騰，便是那天他被修救出來後，雨潼為了安定人心於是封印住他力量的一道枷鎖，抹不去也除不掉。
雖然這對柳玥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困擾，但，或許就是因為被封印了一半的力量，那天在學校頂樓遇見莉潔時，沒及時擋住鐵扇讓修被砍了一刀，甚至更早之前，遇見那孩子時。如果當時有力量，就可以立刻保護他不讓他受傷，也可以設下更強大的術法讓邪物不敢靠近他，而不是吸引邪物靠近，甚至......現在也不會忘了他。
想要力量嗎？
有了力量又怎樣？能改變什麼嗎？能保護什麼嗎？
看向身旁渾身傷痕累累卻又不屈服的祁，柳玥連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但至少他知道一點。
——如果他有力量的話，現在也不會被困在地界束手無策了。
｢柳玥，你...不要聽......他只是在挑撥離間、想要誘惑你...罷了。｣祁艱難的發出聲音，聽起來已經十分虛弱。
柳玥看了一眼計玄月、接著抬頭看向尼亞，最後將視線落在祁身上，腦中盤算著如何做才會是最好的方法，開口道，｢祁長老，我是不是真像他說的，是個惡魔？｣
｢ ...。｣這次，祁卻沒有開口答話了，微微低下頭，看向一旁不知在思考什麼。
...為什麼，事到如今了，卻不給柳玥一個答案呢？
騙他也好唬他也好，他都知道，但至少，能從長期相處的、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人口中聽見那個他想聽的答案。
許久，得不到回答，柳玥赤紅色的眼眸閃過一抹異樣，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祁，｢你說，能給我力量？｣
｢那是當然，只要你肯回來地界，什麼都能給你。你想要女人、錢財、還是權利？｣計玄月微微瞇起雙眼隨手玩著自己的紅髮，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柳玥瞥了一眼尼亞和祁，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
｢我想要力量。｣
聽見這一聲時，祁差點沒嚇暈過去，尼亞則是微微皺起眉，驚疑不定的看著柳玥，而計玄月勾起嘴角，笑得毫不燦爛，正要開口卻聽柳玥接著道，｢但那是要靠我自己爭取，不需要你幫忙，就算我是惡魔又如何，你咬我啊。｣
聞言，計玄月的笑容立刻消失在臉上，沉下臉，冷冷的看著柳玥，一旁的尼亞不被察覺的鬆了一口氣，也不是說柳玥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惡魔，但就算事實如此，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他可不想把別人牽扯進來。
才剛這麼想時，卻聽計玄月道，｢"夜羽"......是這麼叫的對吧？｣
一聽見這個名字，柳玥瞳孔一縮，猛然抬頭看向他，只見計玄月勾起一笑，站起身，緩緩走向身後的黑暗中，｢我有幾千萬種方式逼你回來，現在好好和你說你不答應，到時候就別求我。｣
｢混蛋，你想幹嘛！｣柳玥皺起眉，惡狠狠的瞪著計玄月，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將他壓在地上狠揍一頓，可惜手銬上有禁術，無法使用法力，光靠蠻力也無法掙脫，到最後將自己的手腕勒紅了、甚至有些見血了，鐵銬還是紋絲不動，｢你敢對那傢伙動手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像是聽見一個笑話般，計玄月冷冷笑道，｢想殺我，現在沒有力量的你不夠格，放心吧，我會讓你回地界對我服服貼貼的。｣語畢，身形已完全隱沒進黑暗中，空氣中卻似乎還留有一陣冷笑聲，嘲笑著毫無任何辦法的兩位天使。
計玄月走之後，柳玥的心緒遲遲無法平靜，他想現在立刻離開這裡，回到夜羽身旁，將他藏起來，不讓他受傷，雖然還不能確定，但畢竟夜羽非常有可能是他的"那孩子"，在這麼多不確定因素下，他怎麼能冒這個險。腦中混亂一陣後，回過神，柳玥這才注意到尼亞似乎在幫他治療剛剛手腕上被勒出的小傷口，尼亞施法到一半發現柳玥似乎在看他，淡淡道，｢對不起...。｣
｢你在天庭被界主的邪氣炸開時，撞斷了兩根肋骨，斷裂的骨頭都跑了一些出來見人了，雖然我會一些治療術，但畢竟我是個惡魔...這不是我的專業，能恢復的程度少之又少，所以柳玥你冷靜一點，再受一次內傷我可能就沒辦法...。｣
柳玥現在幾乎聽不太進東西，一口氣憋著毫不舒服，但又不好朝不相干的人發脾氣，最後只得嘆了一口氣道，｢我怎麼樣都好，你有沒有辦法把祁弄回雨潼身邊？｣只有雨潼這個首席才有辦法治療氣息如此微弱的天使，而且祁還是一屆天庭的長老，一般的治療術可沒有多大的效用，更別說要是雨潼這個護妻狂魔再看不到祁的話，估計會發瘋了的。
但其實柳玥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只見尼亞垂下眼眸，凝神片刻，再次睜開暗紅色的眼眸道，｢應該能，但如果是柳玥的話...｣
｢沒關係。｣
柳玥閉上了雙眼，真的沒關係，現在他只想要盡自己所能，想出辦法，盡快回到夜羽身邊。
尼亞輕輕點了點頭，蹲下身一手扶住祁的肩、一手操起膝彎，輕鬆的將暈倒的祁抱了起來，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柳玥，猶豫片刻，道了一句將祁送回天庭後會立刻回來，才躍進黑暗中離開了。
感覺兩道氣息都消失後，柳玥輕聲道，｢謝謝。｣
隨後睜開赤紅色的眼眸，眸光中全是殺氣，｢如果你以為我會乖乖待在這裡任人宰割，你就大錯特錯了。｣
- - - - - to be continued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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