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碎的法術都能用在史上最年輕的黑袍身上,區區一隻剛孵化的火梟自然是毫無抵抗之力,乖乖地陷入了深眠。
於是他們倆個就把牠給「打包」回醫療班了。
早先接獲通報,準備好相關用具的藍袍迅速的接手了火梟寶寶,將牠放入魔法陣中。
確認一切完備,其中一個藍袍點頭示意夏碎解開催眠法術,雷瑟也跟著鬆開了黑暗鎖鏈。
束縛一鬆,還沒學會飛行的火梟寶寶振翅亂拍,發出巨大的嘶叫,張嘴便吐出長串的火焰。幸好法陣周遭早已設好屏障,鳳凰族的族人很有默契的張口唱起歌謠──那是獨屬於鳥類們的啁啾。明明音量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火梟寶寶的耳中。它暫緩了動作,有些迷茫的四處張望著。很顯然,他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隨著旋律搖擺了起來。
雖然照理說幫不上忙的兩位紫袍先行離開也不會怎樣,但兩人負責的個性讓他們決定等到最後,確認火梟寶寶狀態確實被穩定下來才離開。
隨著歌聲起舞的火梟踏著凌亂的步伐,漸漸的安定下來。從憤怒,到迷茫,到平靜。
隨後砰地身子一軟癱坐在地,揚起的灰塵嗆地在場的人一陣咳嗽。
「欸,地是多久沒掃了?」鬆下心的一位藍袍甩了甩手,「有空去找個人來清一清。」
「那個,鍊子。」
「給。」
「你套那隻腳,這隻我來。」
「幫我扶一下牠的屁股。」
「抬高一點!我拉不出牠的腳。」
「籠子、籠子呢?」
一票藍袍七手八腳的上腳鍊,雖然火梟沒有大動作的反抗,但牠一屁股坐下後就不大願意挪動。有人摸牠,摸的太久牠還會一嘴啄下去,再加上偏火屬性的體質讓在周遭的藍袍忙出了一身汗。
「沒有人把籠子拿進來嗎?」
「我去幫忙搬好了。」不好意思在一旁乾看,雷瑟主動開口。
「啊啊,這樣麻煩你了。它擺在走廊底端,出去左轉應該就看的到了。」一個藍袍感激的扔了一個眼神,對雷瑟點點頭。「鑰匙在這裡,麻煩你了。」
沒想到,雷瑟才剛轉出門口,裏頭就出事了。
原本安分的火梟突然發難。淒厲刺耳的叫聲幾乎要穿破人們的耳膜。只見火梟掙扎著起身,冰藍的尾羽唰的散了開來,往一旁的藍袍竄去。
還在房內的夏碎雙手一翻,符咒瞬間化為粉末,竄了過去聚成一面,如網般攔下了幾乎欺到身上的劇毒。但薄薄的粉塵擋不了火焰,從鳥喙中迸出的烈焰四面掃蕩。
虧得在場的都是袍籍,基本的應變能力綽綽有餘,加上又是鳳凰族,神聖之火用的熟練,對一般火屬性的攻擊抗性都高一些。迅速拉開距離後,減弱的高溫也傷不了他們皮毛。
然而這隻才出生不到一個鐘頭的火梟寶寶卻像發狂了一般地想掙脫。
噴火、揮翅,雖然這些手段看在袍籍們眼中幾乎可以以幼稚來形容,他們能很輕鬆地或躲開或攔下,但是讓牠這樣頻頻掙扎也不是辦法。
「再唱一次吧!」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鳳凰族的藍袍又繼續唱起了方才的歌謠。可是這次效果卻減弱了,火梟寶寶雖然睏,眼睛都撐不開了,卻還是拼命地撲騰,掙扎著要往門口去。
「壓制住牠,不要讓牠自傷或傷人!」
夏碎掏出長鞭,靈活的甩了過去,像條黑蛇牢牢纏住牠的鳥喙;其他的人各自有自己的手段,綁上腿的,捆翅膀的,繞住身軀的…
火梟飄散的尾羽閃爍著冰藍的光芒,映著室內亂竄的五顏六色的法術,意外的有一種混亂的美感。
雷瑟扛著籠子走進門時,就是這麼一副混亂而唯美的場面。
「籠子來了!」一個藍袍轉頭看見籠子,彷彿看見了救星,如釋重負地大喊。
「牠這樣……能挪嗎?」雷瑟頓了一下,問,「還是我用個空間法術轉移比較方便?」
「也可以也可以,來,這裡給你。」藍袍擦了擦汗,讓出了一個位子給雷瑟。
誰知道雷瑟剛走過去,火梟用力地掙脫了其中一條捆著牠頭的法術,轉頭衝著他,在層層的束縛中拼命的撐開了嘴。
身為紫袍,雷瑟反射性的設了一個結界,可是卻沒能防下來──他設的是防火的結界,並不防音波。
火梟寶寶沒有噴火,只是用粗啞的嗓子急切地嘶吼了幾聲,可惜被纏得更緊了,只剩下悶在嘴裡的嗚嗚聲。牠繼續更用力的掙扎,似乎想往雷瑟那邊撲過去。
「?」雷瑟愣了一瞬,抬頭對上了火梟寶寶的大眼。身為魔族,對於情緒是很敏感的。他在那雙眼裡讀到了急切、渴求,卻沒有逃跑或憤怒的念頭。
「等等。」他抬手制止了其他藍袍繼續加固壓制的動作,然後向前踏了一步。
「小心一點。」夏碎跟著走到雷瑟的身後出聲提醒。
雷瑟走向前,火梟寶寶慢慢地暫停了掙扎,只是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雷瑟。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周遭藍袍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只有夏碎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雖然他也不太懂雷瑟要做什麼,但基於多年的認識,他相信雷瑟不是一個衝動行事的人。所以他願意給予無條件的信任。
走到剩一步的距離,雷瑟伸出手,停在火梟寶寶的頭上十公分處。
接著醫療班的各位就看見了詭異的一幕:火梟自己把頭往上抬了抬,蹭了一下雷瑟的手掌。
「他好像……很喜歡我。」雷瑟斟酌了一下用字,不太肯定的說。「能試著把束縛放開嗎?如果他突然掙扎,我就立刻把他丟進籠子。」
藍袍面面相覷,想到剛才火梟的躁動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怕一放開又會出事。最後還是夏碎第一個出手,把自己的長鞭給收了回來。其他藍袍看火梟被放開嘴巴後,也沒有急吼吼的噴火,才試探性的一個一個收回自己的法術。
當束縛鬆開,火梟寶寶立刻站了起來,抖了抖渾身的羽毛,邁開兩條腿,然後──一頭栽進雷瑟的懷抱裡!
雷瑟伸出手在牠頭上揉了一把,牠竟然發出滿意的呼嚕聲。
看著一隻凶神惡煞的火梟,宛如一隻柔順的貓咪在撒嬌。在場的眾人都傻眼了。
「我現在很確定牠喜歡你了……」一個藍袍呆滯地說:「剛才……好像也是你一離開牠就開始躁動……」
「早知道一開始就讓你來摸牠倆下就乖乖的了。也不用費這麼大勁兒。」另一個比較年長的藍袍爽朗的笑了笑,轉過身把籠子挪過來,把籠口打開。
夏碎見狀也試探的伸出手想摸,卻被狠狠啄了一下。也沒真的傷到,就是留了一個紅印子。他揉了揉傷處,苦笑:「為什麼呀?明明是一起的任務啊?」
雷瑟皺著眉頭替火梟寶寶順毛,「我也不曉得為什麼。」
「……那個,」在角落的一個藍袍怯生生地開口:「你們有聽過銘印效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