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6-5-28 00:42 編輯
「漾漾……已經沒事了喔。」
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的水之妖精優雅地俯下身子,半跪在衣衫殘破凌亂不堪,神態倉皇哀傷的少年身前,靜靜地說道,微啞的嗓音很輕,一如水鏡化形而成的幼龍細細的低鳴。
「不會有事的,所以不管怎麼樣……請多少吃一點東西吧,您已經接近三天滴水未進了,這樣下去您的身體依舊會出狀況的。」
試探性地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少年明顯顫抖不已的瘦弱膝上,水之妖精小心翼翼地握著那冰冷纖細,彷彿輕輕一折便會徹底粉碎的手掌,近乎哀求地悄聲呢喃著:
「您這樣……冰炎殿下會怎麼想呢?」
短短的名姓瞬間達到了眾人苦勸三天都徒勞無功的巨大效果,始終固執地蜷縮在水妖精神殿一角,不肯進食也不肯移動分毫的褚冥漾眼底驟然漫起了淚,大片透明無瑕的水花隨著他緩慢搖首的動作跌下面頰,浸濕了髒污的衣領,像在雨天失了傘的迷途孩子般,無聲且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那不住抽蓄的憔悴臉龐爬滿怵目驚心的水痕,失控眼淚不斷不斷淹過他圓睜的空洞眼眸滿溢而落,彷彿沒有盡頭的濃郁悲傷卻絲毫沒有得到釋放,只能被困死在褚冥漾蒼白的身軀下橫衝直撞,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哭泣每一次掙扎哆嗦的乎希望上去都是如此痛苦,粗暴抹在手背上的淚滴卻鮮明得像血,叫人無法忽視也無能為力的傷痕累累。
難以痊癒。
「學長……學長……」
溫柔的水之妖精幾乎想閉上眼睛。
「學長……伊多、伊多……拜託你……救救學長……拜託……」
渾然不覺自己已淚流滿面的褚冥漾虛弱地抓著對方的指尖,以抽去所有生氣的衰敗語調執著而機械式地反覆懇求道,哀傷的面龐卻木然不帶一絲起伏,彷彿最後一點情緒都已隨著悲鳴般的哭聲被完全消磨殆盡,這是自遭公會通緝的妖師無預警倒在水妖精聖地入口,並被他們帶回聖殿照料後便一次次重複勉強吐出幾不成句的斷語,對他嗚咽的求懇徹底無能為力的伊多只能盡力回握住他單薄的手,連安慰的言語聽上去都空洞得叫人心碎:
「我們已經在與公會交涉......妖師本家也承諾會盡快派人前來支援,請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儘管公會全面封鎖了所有消息,那位冰與炎的殿下強撐著衰弱的軀體,獨自對上多位袍級力戰至最後一刻的消息依舊傳遍了每一個維持緘默的種族,從Atlantis因劇變而發出求救訊息到公會宣布全面追緝逃出學院的學生,相隔不過短短令人措手不及的兩周,憂心忡忡的伊多等人甚至完全沒有收到相關消息,只能暫時偷偷藏匿起遍體鱗傷且精神異常恍惚的褚冥漾,在妖師一族四處奔走安定局勢的期間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蒐集著情報,卻沒有人真正知道究竟該怎麼辦。
傳說,以強硬態度支撐著Atlantis的三位董事終於再也挺不住壓力,同意公會大刀闊斧毀去過去輝煌強盛的學院。
傳說,數百位逃離Atlantis的學生曾試圖向其餘袖手旁觀的種族尋求庇護,卻被每一位同樣恐懼的部族領袖拒於門外,最後慘遭心狠手辣的情報班毫不留情地一一擊殺。
傳說,有人曾在冰霜封凍的樹林間看見公會抬著一名白髮精靈的屍首匆匆離去,那名精靈額前垂散著一縷鮮紅如血的髮絲,圓睜的雙眸同樣腥紅得讓人心驚膽戰,彷彿開滿亡者之途淒絕艷絕的彼岸花,僵直扭曲的指尖依舊牢牢緊抓著早已斷成兩截的鋒利長槍,血跡斑斑的絕美容顏卻哀傷至極,彷彿他的時間至此被永遠定格在嚥氣前最絕望的那一刻……
餘下的傳聞伊多沒有勇氣去聽,寧可死死摀住耳朵說自己什麼也不相信,也不願去轉述任何一個殘酷見骨的消息。
「漾漾……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問題伊多已詢問了不下百次,始終緊閉著慘白雙脣不發一語的褚冥漾卻忽然罕見地抬起了頭,墨藍色的眼底抹去眼淚後便是一片死寂的虛無空洞,緩慢溢出喉間的話語極其平板單調,如同早已失去了所有悲傷的力氣:
「那時候──」
那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原來曾以為理所當然的錯身而過,竟成了永別。
──待續
大家好,這裡是芍華(鞠躬)
這次送上從頭虐到尾的冰漾,中間會甜......吧(?)但結局絕對是虐的請斟酌觀賞
第一次嘗試這種題材,歡迎大家批評跟指教(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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