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動的水面被破開,黑色短髮在空中甩出一條圓弧,張起靈微微張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減緩長時間的潛水帶來的窒息感。
「吳邪?」向四周望去,安靜的水面只有一個人掀起的漣漪,張起靈這才確定吳邪的確是被沖到其他地方去了。
張起靈張開雙手滑水,吸飽了水的衣物和背上的背包都沒有成為他的負擔,肌肉自然的舒張、緊繃在水裡自在悠遊,點著微弱壁燈的墓道是他的目標。
在這能力強大的人手中就連水給予的助力都大於阻力,很快地張起靈就游過這一片水面,留下逐漸擴散的水痕。
單手搭上石頭打造的路面,張起靈一抬頭,看到的是一張蒼白而且靠近的臉。
吳邪走進墓室,打量著列成多個矩陣的棺木,這種情景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天真,你看咱們要不要打開一個來瞧瞧?」胖子雖然是用建議的語氣,卻是打著摸陪葬品的心思,看那搓來搓去的雙手,分明就是手癢。
「我不覺得你在這裡會有什麼收穫。」吳邪說出自己的看法,這個墓室很深又很陰暗,讓他沒辦法一眼就看到墓室的最深處:「這些棺木太大量也太簡陋了,雖然用料好卻沒有一點裝飾,比較像是墓主的陪葬者。」
「用料好不是嗎,搞不好墓主對陪葬者很好勒,單看這陣勢我都覺得是士兵追尋將軍自願陪葬的。」胖子妄想著,說的卻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大多數的陪葬者都是被生生活埋,哪有棺木的。
吳邪一愣,覺得胖子說的很有道理,這些棺木排成一個個矩陣,不就是閱兵的隊形嗎?難不成墓主真的是名將軍?
「這裏怪異,就先別亂動了。」吳邪依然不怎麼贊同,卻也沒有很明確地制止。
「是是,小佛爺慢慢看著,胖爺我挑一個順眼的開棺。」胖子往墓室門口走去,挽起袖子依然決定要打開厚重的棺蓋。
吳邪無奈的遙頭眉頭輕輕蹙起,拿著槍械站在遠處,一雙眼睛從溫潤變得銳利,如果胖子開的棺木跑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一槍子兒打過去。
胖子也不是莽撞得隨便開棺,他先趴在棺木旁邊,靜靜地聽棺木裡是不是有什麼動靜,確定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在也沒有別的聲音,胖子才拿出翹桿撬開棺蓋。
不知多少歲月沈澱下的灰塵被驚動起來,他們的安寧被打碎,紛紛驚慌得向四周逃散而去,甚至顧不得與自己比鄰了不曉得幾年的灰塵飄向何方。
沈重的棺木滑落在地發出沈重的碰撞聲,古老時期的工藝在此時體現,那陳年的棺蓋一點也沒有因為胖子粗魯的動作出現任何裂痕。
吳邪放下槍口,等了一會而棺木裡的屍體都沒有詐屍的現象,想必是安全的。
胖子雙眼放光的探頭往棺木裡看去,興高采烈地就像是棺木裡有個漂亮的俏娘子一樣。
但是胖子的興奮勁很快就過去了,變成一臉糾結。
吳邪看胖子跟川劇變臉一樣的臉色,好奇地走過去探個究竟。
沒了,胖子就被吳邪指著鼻子嘲笑了。
「哈哈!我說胖子啊人家兄弟也就這一身盔甲,可別那麼飢渴扒了人家的衣服。」吳邪手臂掛在胖子肩膀上,差點笑得直不起腰。
胖子牌的川劇變臉進入最高峰,黑色和紅色的面具不斷交替變換著。
「你個天真,又不是俏娘子胖爺我扒這副盔甲一點甜頭都沒有,倒是你就算小哥躺棺裡你估計也能撲上去。」胖子惱羞成怒,說起話都不選一下詞彙。
「呸呸呸!你這張嘴怎麼說話的,小哥才不會躺棺裡呢!」
「你個天真無邪,胖爺我的重點不在躺棺裡好嗎!」
胖子這一句話立馬讓吳邪轉個思緒,注意到胖子真正的「重點」。
「別胡說八道,就算撲上去我也是把小哥跩出來,才不像你說得這麼下流。」吳邪雖然沾上灰塵卻還是看得出其膚色白皙的臉龐,霎時紅得跟天邊的紅霞差不多。
「胖爺我什麼都沒說。」胖子樂呵呵的笑,那張臉怎麼看就是缺了個鞋印。
吳邪乾脆不理胖子,轉身就往墓室的深處走去,雖然胖子打開的棺木裡沒有任何讓他驚豔的金銀珠寶,但是那一身盔甲就足以證明屍體士兵的身份。
如果這裡每一副棺木裡都躺著一位士兵,那胖子可就能回去買彩票了。
胖子也覺得沒什麼趣味,朝棺木拜了拜後就把不重的棺木給蓋回去,至於那套盔甲,古早時期的盔甲可都是真材實料,叫一個現代人來穿那跟套個金鐘罩差不多,要是背在背上,那對胖子來說真的是減肥了。
吳邪的步伐不快,就算胖子還在於地整理一下裝備也很快就追上來。
墓室很大,吳邪和胖子兩個腳程快的人走,也足足走了幾十分鐘。
「如果這麼多士兵都是自願陪葬的,墓主要真是個將軍那也是功高震主的那種。」走到最底也沒看到矩陣有擺不滿的情況,吳邪驚嘆著。
「天真你看看,這邊的棺木是不是和我開的那個不一樣?」但是胖子卻沒那麼多的感情線跟吳邪一起想像這種偉大的情操,指著最近的棺木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看看。」因為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棺木上,所以吳邪並沒有發現,仔細觀察後也察覺到胖子所說的問題點:「真的不一樣,而且你看,不只是這邊的棺木和前面的不一樣,這一片的棺木幾乎都不一樣,就連用料也比一開始的差很多。」
「主人家偏心?」胖子猜想著,從多年的經驗和知識裡面,他找不到可以參照的物件。
「不知道,再到處看看吧。」吳邪抬頭,重新將視線放到一開始就引起他注意的壁畫上。
這幅壁畫佔據了整個牆面,最高的地方無法被視線所及,低的地方也因為圖案放得過大而看不清是什麼。
「這可真是壯觀。」胖子吹了一聲口哨,土夫子的身家背景讓他具備了對古代工藝的讚嘆,他甚至趕拍著自己的大肚子說,眼前的壁畫絕對是精品。
吳邪將手電筒上挪然後慢慢後退,希望能藉此看清這巨大得不像話的壁畫,但是手電筒的功率不夠,再高一點的地方遠了還是照不清。
「用照明彈吧,我看這裡的空間應該夠。」胖子將手電筒往上照,天花板的高度應該有超過七十六公尺高。
「那就打吧。」吳邪點點頭,站在原地等著胖子準備照明彈。
那是一個令人驚豔的登場,在照明彈將墓室照得如同白晝時,吳邪覺得胖子所說的「真壯觀」根本就不能形容這幅壁畫的全貌。
一位高舉著寶劍的將軍,張大著嘴表情激動,在他面前的士兵們也都高舉著手上的兵器,就像在為勝利歡呼,他們盔甲上每一個戰鬥留下的細節都被畫師勾勒出來,明明是無聲的壁畫卻讓吳邪有種連耳根都被震得麻癢的感覺。
然而這幅壁畫最特別的地方並不是下半部的兵將們,而是在兵將身後,身軀龐大佔滿了每一個角落的麒麟。
很快的,照明彈半分鐘左右的照明時間過去,壁畫的樣貌重新被黑暗掩蓋起來,速度之快就像在告訴吳邪和胖子,這幅壁畫的樣貌並不適合給凡人看見。
「剛剛那是什麼?精神崇拜?」胖子率先回過神,抓著腦袋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對。」吳邪遙遙頭,不斷地在腦海裡檢視壁畫的全貌:「麒麟是仁獸,傳說中的麒麟雖然有角有蹄,但是角不傷人畜、蹄不踐踏蟲草,不應該被畫在軍隊勝利的圖畫上。」
「我懂你的意思,文不對題嘛,而且這壁畫畫的也不是黑麒麟。」胖子摸著下巴,古怪的呵呵笑了幾聲。
被胖子這麼一題,吳邪也笑了,的確壁畫上畫的不是黑麒麟,因為黑麒麟特別兇,砍粽子比吃粽子還要簡單。
「你說這個麒麟古墓到底是為什麼要建成這樣?」玩笑開完總是要回到正經話題來,吳邪就是這一點想不通。
「葉公好龍吧。」胖子丟出一個不怎麼靠譜的猜測。
「葉公就算好龍他的墓也一定比照傳統辦理。」吳邪反駁,聲音裡甚至帶上一些哭笑不得。
「不然叫我怎麼猜呢?我們對這麒麟古墓的了解太少了。」胖子雙手一攤,做出很不負責任的發言。
「這裡也看得差不多了,去找小哥吧。」想想胖子說的也沒錯,現在就連為什麼他們所見到的麒麟古墓和賣白玉麒麟給胖子的老土夫所描述的那麼不一樣也不知道。
「好勒。」
由胖子開道,離開了這個大到如同一方小世界的墓室,兩人沿著墓道繼續前進,就像回到剛進來的那條墓道一樣,除了一開始的那間墓室就沒有其他的墓室可供探索了。
「胖子,有聲音。」吳邪猛然回頭,一個甩手就是一槍打在身後的墓道上。
獨自闖天下的習慣,一定不是可信賴的同伴的話,先打再說。
「聽見了。」胖子把槍上膛,地上那一點點焦黑孤零零的在那裡卻沒有別的東西躺在旁邊作伴,吳邪反射性的一槍被躲過了。
兩人背對背站在墓道中間,雖然說夢裡的那位白衣公子看起來沒有加害兩人的意思,這條墓道也一直很平靜,可是吳邪和胖子一直都沒有放下警惕。
腦袋別再褲腰帶上,命握在自己手裡才是命。
「再繼續走吧。」沒有再發現任何動靜,胖子將槍端在胸前,繼續擔任打頭陣的方式。
「也好。」吳邪半瞇著眼睛,露出來的那一點點黑色眼瞳卻一點都不迷茫,反而亮著點點光芒,原來這咪眼睛的動作也只不過是讓自己看起來無害而已。
將注意力放到耳朵上,就連鞋底和地面磨擦的聲音都被放大了許多。
胖子猛然停住腳步,沒有開槍卻也沒有放下槍口。
吳邪向旁邊微微探頭,讓視線與胖子寬厚的身體錯開,看到了墓道前方那泛著綠光的小小白影。
是那隻帶路的白玉麒麟。
白玉麒麟就像是沒有感受到吳邪和胖子的敵意一樣,搖著跟身體差不多大的腦袋,甩著短短的尾巴邁步向吳邪和胖子走來。
「這小傢伙是鬧哪齣?」胖子皺著眉頭問,他還記著吳邪告訴他被白玉麒麟勾著走老長一段山路的事情,對白玉麒麟自然喜歡不起來。
「小心點他速度很快。」吳邪提醒著,白玉麒麟跑出來包圍胖子的綠色光圈讓他記憶猶新。
不管吳邪和胖子怎麼說,這隻看起來頗為呆萌的白玉麒麟還是堅定著他的小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著。
然後一個不小心,不曉得是哪隻腳絆倒了哪隻腳,白玉麒麟在地上滾了兩圈,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差點讓緊繃著神經的吳邪和胖子扣下板機。
甩甩頭似乎是撞到頭有點暈,白玉麒麟不屈不饒的重新開始他的路途,一直到胖子面前兩三米的地方才停下。
「這傢伙想做什麼?」不是胖子太過輕敵,而是白玉麒麟表現出來的態度實在不像要攻擊人,看看那眨呀眨的大眼睛,跑來討食還比較有可能。
白玉麒麟聽到胖子的問句,轉過身去甩著短短的尾巴,視線不斷在墓道前方跟吳邪、胖子二人之間來回移動著。
「我覺得他看起來是想要我們跟著他走。」吳邪微微皺著眉頭,覺得自己的答案很荒唐。
但白玉麒麟就是等著吳邪這句話,那小小的腦袋大幅度的點著,好像要把頭給點掉似了。
「這麒麟也特別沒威嚴的。」胖子被白玉麒麟的動作給逗笑了,別想一腳把白玉麒麟踢翻看牠在地上多滾幾圈:「看著樣子多丟麒麟的臉啊。」
「可能是狗變的吧。」想到張起靈說過關於玉儡的製作方式,吳邪覺得這不無可能,而且狗的前面還得再多加一個「笨」字。
好吃好喝的養到老死,可不就會成就一隻絕無僅有的笨狗了嗎?
白玉麒麟並不介意吳邪在心裡怎麼判斷他的智商,搖著尾巴的牠正興高采烈的踏上完成主人命令的過程。
過沒多久,吳邪和胖子就被白玉麒麟帶到墓道的一處轉角。
又一次的,白玉麒麟用他驚人的跳躍能力跳進牆壁裡,石頭做的牆面上還出現了跳水般的水花。
「這⋯⋯到底是玄幻還是高科技啊?」胖子摸著腦袋,對眼前的情況感到驚奇不已:「這是叫我們穿牆?」
「可能吧,波紋沒有消失。」吳邪把手電筒伸進牆壁裡,果然輕輕鬆鬆穿過去了。
「要跟著嗎?」胖子遲疑地往墓道的另外一頭看去。
「當然不。」吳邪果段的拒絕:「我還沒找到小哥,這裡看起來就是通往外面的路。」
這時牆上冒出一顆頭,白玉麒麟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吳邪和胖子,將像在問「你們怎麼不過來」一樣。
吳邪朝著牠搖搖頭,遠離牆壁一步。
白玉麒麟很明顯的愣住了,他沒想過吳邪和胖子會不配合。
漸漸的,牆面的波紋變得激烈起來,白玉麒麟的眼睛也開始變成綠色的,就像要把全身的光芒都聚集起來變成光束一樣。
吳邪和胖子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措手不及,兩個人反身向後跑去想遠離不對勁的白玉麒麟。
然而才跑出沒多遠,就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吳邪的腳,把他整個人拌倒在地,甚至是往牆壁的方向拖行。
然後一個騰空,就像被人丟出去一樣,吳邪感覺到自己穿過了什麼東西,然後就是一片藍天白雲映在眼裡。
「天真!」胖子搖搖腦袋還在調整摔在地上的衝擊,就看到吳邪整個人飛出山壁,重點是仰面朝上!
乖乖這個高度這種姿勢摔下來可不得了啊!
胖子連滾帶爬的往前衝,最後一個飛撲才趕上給吳邪當肉墊。
「唉呦威呀,天真我閃到腰來你快起來啊!」胖子大聲哀嚎著,手掌拍著地免表達著疼痛程度有多少。
吳邪嚇了一跳,趕緊從胖子身上爬起來他整個人再加上裝備,這重量可一點都不輕。
「胖子你還好吧?」吳邪緊張翻身,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胖子一手扶腰一手撐地,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吳邪一雙手將在那裡,伸也不是縮也不是,伸了怕弄巧成拙打破胖子自己的平衡,縮了心理又愧疚。
胖子站好之後,發出不明所以的怪叫,聲音甚至大得驚起幾隻在樹梢上休息的小鳥。
吳邪也被胖子嚇到,只見胖子一邊發出怪叫一邊狠狠地扭動自己的腰。
怪叫停了,幾秒鐘的安靜之後胖子發出舒坦地嘆息,並且對著吳邪說:「這樣就好了。」
吳邪發了一會兒的呆才反應過來,暴跳如雷的在胖子不知道是肥肉比較多還是肌肉比較多的手臂上拍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你這個死胖子,我剛剛差點被你嚇死!」吳邪的聲音不小於胖子方才的怪叫,一樣響徹雲霄。
「哎呀胖爺我剛剛捨身救你你還巴我。」胖子把臉皺成一團,表現出很痛的樣子,可是誰不知道他皮糙肉厚,吳邪那一巴掌搞不好連打紅都不會。
吳邪翻了個白眼,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現在的時間距離他們進入墓道也不過幾個小時而已。
「胖子,四處看看小哥是不是也出來了。」吳邪收起溫和的氣質,以手指代替梳子從額頭上方向後梳去,所有的頭髮都被撥到腦後,將好看的面孔完全露了出來,逐漸上升的霸氣告訴胖子,吳邪現在不只是認真。
「分兩邊,你往那邊我往這邊。」胖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濕了又乾的香煙,點上。
吳邪點點頭,轉身就往胖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不管那是什麼。」胖子吐著白色的煙霧,平時的嬉皮笑臉已經消失無蹤:「他最好把小哥也一起丟出來,不然的話⋯⋯」
「吳邪就不天真了。」
張起靈裸著上半身,除了腰包裡的糧食之外他只帶了一把匕首,其餘的東西都在多次戰鬥之中丟了或者是壞了,胸口的麒麟紋身也顯現他威武的身形。
張起靈腳步頓了一下,整個人向後仰躺做出只有小腿垂直餘地的高難度下腰動作,躲過了一隻粽子的偷襲。
不給粽子反應過來,張起靈就著這個奇怪的姿勢向旁側滾,並伸出右腳僅僅只以腳尖踢粽子的後頸,就聽見清脆的斷裂聲。
等張起靈回復站姿,粽子已經倒在地上了無聲息。
但是張起靈並沒有立刻對粽子失去興趣,他踢了死掉的粽子一腳讓原本趴在地上的僵硬身體變成了仰躺。
在粽子旁邊蹲下,張起靈眼裡閃著晦暗不明的光芒,那雙眼睛的情緒,總是讓吳邪之外的人難以獨懂。
「年份太少了。」
張起靈輕輕地說著,他腳邊的粽子身上穿著現代的衣服。
「胖子。」沿著山壁找了一圈,吳邪陳著臉回到跟胖子分開的地方,看見胖子身邊沒有張起靈的身影之後,白皙的臉就徹底黑了。
「天真,你要怎麼辦?」直接問接下來的方向,胖子不會多問用看的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小哥還在裡面。」吳邪斷言:「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有人有意識地把小哥和我們分開。」
「這我不知道,說說你為什麼這麼覺得?」胖子順著吳邪的思路問下去,他們現在除了用已知來推測沒辦法做別的什麼事情了。
「主要是我們跟小哥分開的那個大湖,你那時候先被吸走了所以沒看到。」吳邪想著,那時竇的場景只能說是千鈞一髮:「有跟住子似的東西從水底穿出來,打散我跟小哥,然後從我們跟小哥不是被沖到同一個地方就知道,水流帶往的空間或許有很多。」
「然後偏偏是我們兩個被沖到一起,小哥被沖到別處,而你又是在我們之前就被沖走了。」
「天真,你當胖爺我傻了?」胖子對吳邪翻了個白眼:「你根本在胡說,不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說服我。」
吳邪一聽,緊繃的臉龐放鬆了些許:「我不就是怕你不信嗎?」
「得了!又不是別人。」胖子沒好氣的甩手。
「這只是我的感覺,搞不好你被白玉麒麟牽引到這裡來,可是對方真正的目的卻是小哥。」吳邪也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我現在就怕墓主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是比葉公還要執著的麒麟愛好者,想把小哥給收藏起來。」
「你這啊,被搶老公的直覺。」胖子嬉皮笑臉的打趣。
「少跟我嘴貧,我們去被丟出來的那面山壁看看,沒準我要叫人來開山。」吳邪把煙蒂丟下然後踩熄,樣子一點也不樣開玩笑。
「走吧。」胖子一抹臉,扛起鐵鍬走在前頭。
「胖子,有得時候我覺得很奇怪。」吳邪看著似乎已經看無數次的背影,胖子是他過命的兄弟,兩肋插刀都不能形容的義氣和相挺,不由得感嘆:「明明我們三個裡面個性最不靠譜的是你,可是胡鬧的都是我,你卻也都幫著我胡鬧。」
「你也知道自己胡鬧,可胡鬧的原因有理,胖爺我不放心,跟你一起胡鬧還能知道你在做什麼。」胖子大勒勒的回嘴,或許這就是他對待兄弟的態度。
那面牆看起來沒什麼,無邪和胖子剛被都出來的時候用手在上面摸過,就是一片普通的山壁,然而線胖子想開挖拿鐵鍬敲,卻不能在山壁上面留下痕跡。
「鬧我是不是?這山壁分明就是鐵做的吧。」不死心的狠敲了好幾下,胖子彈著舌頭驚訝的說。
吳邪又伸手摸了一次山壁,觸感明明跟平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看來墓主不想讓我們進去。」聲音愈發低沈,吳邪單手撐在腰際,眼神稅利得像是在想要怎麼對這面山壁開刀。
「我不信,上雷管試試。」胖子拿出自己的最愛,放在山壁下,招呼著吳邪快躲遠些。
可是山壁紋絲不動,就像當年炸青銅門一樣。
「哎呦,又來一個雷管伺候不了的。」胖子說這話也不知是不是生氣了,在遇到這些解釋不了的事情後,他無往不利的雷管就屢次碰壁。
「胖子,你知道老土夫他們進麒麟古墓的地點在哪裡嗎?」吳邪轉移了關注點,似乎想從別的地方突破。
「知道啊,方位都記著呢。」胖子拍拍自己的腦袋,表示吳邪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我們去走一遭看看。」吳邪拿起另外一隻鐵鍬,總不好體力活都讓胖子做。
「是想到什麼了?」胖子看吳邪似乎有點發現詢問。
「不確定,走一趟就能知道了。」吳邪把鐵鍬架在肩上,搖搖晃晃地走著,就像個閒散的二大爺。
白天視線清晰,胖子沒多就就定位好方向,也證明了吳邪那把鐵鍬是白拿的,盜洞就近在眼前。
打著手電筒鑽進不大的盜洞裡,老土夫一行人的體型可能都偏向瘦小,胖子鑽盜洞的時候辛苦了一把,就差那麼一些就會卡住變成人肉軟木塞。
很快的在墓道裡走一圈回到原點,墓道的裝飾也就跟老土夫形容的一模一樣,也同樣有兩尊白玉麒麟放在唯一的耳室裡,就像是專門給吳邪和胖子的。
胖子本來看了眼饞想拿,是卻被吳邪阻止了。
「那些跟我們知道的那一隻搞不好是一樣的東西。」
就衝著吳邪這句話,胖子消停了。
鑽出道動,吳邪拿出隨身的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
「天真,得出什麼結論了沒有?」胖子坐在吳邪旁邊,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和線條看得胖子眼暈。
「沒什麼結論,我只是在猜這個麒麟古墓的格局而已。」吳邪把筆記本轉過去給胖子看,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懂:「只看我們走過的地方的話,我覺得有可能是這樣。」
「老土夫拿到白玉麒麟的墓道是整個墓的最外圍,大概就像護城河那樣,所以一直走才能走回原點。」
「而白玉麒麟帶我們走的地方,就是較為內部一點的外城牆。」
「最後我們被水沖到的那條放有士兵棺木的墓道,則是內城牆。」
「而小哥呢,很有可能是被沖到更裡面的內部去了。」
「照你這麼說的話,其實打從一開始都是被算計好的。」胖子摸著下巴,被吳邪這麼一提點他也想到了許多:「先是外城牆讓土夫子拿走白玉麒麟,然後再讓白玉麒麟把人帶到內城牆去,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分辨到水裡之後是要往內部沖還是要往外部沖。」
「這我也還沒想明白。」吳邪遙遙頭:「如果真要說小哥身上有什麼不一樣,那就只有那一身寶血而已。」
「別想了,天真你把架構圖畫出來了現在是想怎麼做?」胖子詢問:「要不我再拿一隻白玉麒麟出來讓他再帶一次路?」
「不用,這樣太好時間也太危險了。」吳邪拒絕,從包包裡的防水層拿出一支衛星電話:「我不是說了,要找來開山啊,要是進去找墓的內部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浪費時間。」
張起靈走到了墓道盡頭,這是一間很大的墓室,但是除了正中央的棺木之外這個墓室裡並沒有擺放別的東西,古怪的讓人猜不清這裡是不是主墓室。
然後,張起靈又看到剛上岸時的那張臉,馬上警戒的舉起手中的匕首。
仔細打量對方,張起靈發現這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身上,有個說不出來的古怪之處。
可是由不得他多想,白衣公子一個閃身攻了過來。
吳邪的部下來得比吳邪等人一開始還要快,天邊才剛剛出現一點晚霞,就看到好多人扛著大大小小的裝備走上這崎嶇的山路。
「老闆,人都給您帶來了。」王盟走在隊伍的最前頭,看見吳邪就立馬加快速度衝了過來。
「東西有帶齊吧?」吳邪手指夾著香菸,整個人的氣質與張起靈和胖子平時看到的大相逕庭,一身書卷氣都被壓下,如果這時候說他是槍桿子打天下的軍閥也不會有人不信。
「天真,你這可出息了。」胖子吹了聲口哨,平時他只知道吳邪生意做得好卻沒想到這麼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找來這麼多人手,著時了不起。
「多握些東西在手裡就是多一些籌碼。」吳邪回答,這是他早年被有權有勢者戲弄於股掌間的切身體會。
「胖爺我以後可就讓你養了勒。」拍拍吳邪的肩膀,胖子打趣地說道。
「養得起。」吳邪一口答應下來,就是不知道胖子有幾分認真,他自己又有幾分認真。
這麼多人的到來讓這座山頭難得熱鬧了起來,許多頂帳篷聚在一起遠遠看就好像一個小群落,提燈掛燈手電筒人手一支,就連樹梢上也掛了一些,再加上熊熊營火頓時讓這一塊區域亮如白晝。
「你竟然有閒情逸致讓他們吃飯?」胖子端著熱呼呼的食物,吃得稀哩嘩拉卻又很不可置信的看著吳邪。
要是以前,張起靈被困在某個地方吳邪是一定不會這麼淡定的,必定會分秒必爭的趕著大部隊往前衝。
「我要用人。」吳邪給出最簡單的回答,這個時候胖子才發現他的腳邊堆積著一小堆的菸蒂和煙灰,放在手邊的晚餐一口也沒動。
原來是焦急卻不敢表現出來,胖子扯了下嘴角把碗裡剩下的食物通通掃進嘴裡,然後站起來大喊:「兄弟們辛苦了!趕緊吃飽趕緊上工,有人在等咱們救呢!」
胖子這一句喊話讓一幫手下們加快進食的動作,眨眼間就有一半的人站起來準備工作了。
像胖子投以感激的眼神,吳邪拿出自己畫的圖紙給專攻炸藥的部下,要他帶著一對人盡快把這座山炸出一個大凹。
重點是,不能傷到山裡面的古墓,吳邪是要把整個墓刨出來可不是要毀了古墓。
炸到張起靈怎麼辦?
「那管炸山的小伙子特年輕啊,天真他靠譜嗎?」胖子懷疑的問,那拿走圖紙的人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到三十。
「我挖來親自培養的,當然靠譜。」吳邪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這幾年勢力變大手裡的錢多了之後,吳邪為自己的特殊職業培養了各式各樣的人才,這樣必要的時候才不會苦無人手。
胖子點點頭,他就是擔心問一句,既然吳邪有信心當然就沒問題。
有人供使喚就是輕鬆,胖子擦拭著王盟帶來的槍械,嘿嘿笑得有夠猥瑣。
「注意!兄弟們小心要炸了!」
「快躲!」
連著呼喝聲傳來的是爆炸的巨響,吳邪瞇起眼睛看著飛了滿天的塵土,心跳得更快了。
「開挖!」王盟吆喝著發出下一個指令。
等土石不再崩落之後,一群人就像下水餃一樣挑進炸出來的巨坑裡面,水桶等能裝土的東西空的被送下去滿著被提出來,以接力的方式傳送著。
「天真,你以前不敢這樣挖人家墳的啊。」胖子看得嘖舌這種方式挖下去,是真的會把整個墓的架構挖出來的。
「那是以前。」吳邪毫無壓力的反駁,胖子發現自從王盟帶著一干手下來到後吳邪的話就愈來愈簡短。
張起靈不在,開關就打開了。
就算人多力量大也還是挖了好一陣子才挖出墓的主體,有了發現王盟就跑來報信,問吳邪要不要下去看看。
吳邪點點頭跟胖子一起走去巨坑查看。
「老闆,你看是不是這個?」王盟跟在吳邪身後,看吳邪蹲下身查看。
「不是。」吳邪摸著粗糙的壁磚,從被丟出來的山壁估計,這一條被挖出來的墓道是他們走過的那一條:「繼續往下挖。」
「是的老闆。」王盟應聲,叫人手下們繼續工作。
張起靈把匕首對準白衣公子的頸脖刺了過去,突然一地面一震振動讓這一次攻擊落在白衣公子的肩膀上。
一腳踢上白衣公子的腹部,把匕首拔出,並沒有鮮血從那已經失去生命很久的身體裡湧出。
「地震?」在震動停下的時候張起靈猜測著。
但是白衣公子卻忽然掉頭離開,留下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背影。
「那是什麼?」
驚呼與慘叫從拿著鏟子的手下口中發出,反應過來的人紛紛向後退去,就在他們挖到一半的時候,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並且在眨眼之間割斷最近的一個人的頸脖,鮮血頓時噴灑得到處都是,無聲無息地令人害怕。
吳邪和胖子反應過來,站在高處就是一陣掃射,也好在其他人閃得夠快。
「是那個白衣公子。」吳邪告訴胖子。
「還真是個公子。」胖子的彈夾很快就射完了,但是白衣公子的速度很快,讓他的子彈全數打空:「不出來殺人的話。」
白衣公子就跟吳邪夢裡的一樣長得溫潤如玉,但是那長長的指甲卻與彈琴的那雙手大相逕庭,而且灰沈沈的死氣籠罩在他的臉上,馬上就被看穿是長得比較好看的粽子。
「開槍!」王盟大喊,讓混亂人群稍微找回秩序。
接連的槍聲響起,好似在為白衣公子的殺人舞蹈奏樂一般,滿天飛舞的子彈畫下他一舉手一投足的軌跡,凌厲卻又美好。
當白衣公子的手穿過第三個人的胸膛,吳邪喊叫了一聲沿著深坑的邊緣滑下,然後在眾人紛紛臥倒之際將手裡的物體丟了出去。
深色的原型物體滾到白衣公子腳邊,引起他好奇地注視。
轟!的一聲爆炸,手榴彈掀起了一陣亮麗的火花與塵煙。
「幹掉了?」王盟呆呆的問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天真快趴下!」發現煙霧流動的方向有那麼些不對勁,胖子立馬對著那團未散去的煙霧開槍,這時吳邪已經滑到巨坑的最底部。
沾滿的鮮血的雙手率先撕開手榴彈造成的煙霧,白衣公子頂著胖子的子彈像吳邪衝來。
吳邪就地向一旁側滾,躲過白衣公子的衝擊,但是在這極近的距離之下吳邪沒辦法做第二次閃躲。
他只能舉起雙手阻擋。
「天真!」胖子大叫,從上面跳下來就想給白衣公子來個泰山壓頂,卻被向後跑的手下給擋住。
尖銳的指甲刺破皮肉,吳邪痛得扭曲了臉龐,內心根本就不確定自己這一雙手臂夠不夠給白衣公子抓。
然而,白衣公子卻停了下來。
指甲被抽離,吳邪不解的看著突然停手的白衣公子,只見他舉起手舔了舔吳邪沾在他指甲上的鮮血,混濁的眼裡逐漸變得清明。
吳邪在這個近距離的情況下將白衣公子的變化盡數收近眼底,然後他在那雙眼睛裡看到驚愕以及悲傷。
可能嗎?已經死去的粽子會驚愕會悲傷?
「請你快點離開,不要繼續下去了。」
「我會放了那個人⋯⋯只要我是清醒著。」
白衣公子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之下消失在原地,就跟他出現的時候一樣,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天真!」推開擋路的手下,胖子學著吳邪之前的動作從巨坑的上方滑下,後面跟著捧著急救箱一臉驚慌地王盟。
「天真你沒事吧?那個該死的白衣娘娘腔,說好的溫和有禮呢!」胖子罵勒勒的抓過無邪受傷的手查看,然後讓一步軟萌來包扎。
「我沒什麼事。」吳邪搖搖頭,藥水刺痛著他的神經讓他忍不住蹙眉。
「他怎麼忽然停手?」胖子嚴肅的繃著臉,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全都看在眼裡。
把白衣公子的變化和所說的話轉述給胖子,吳邪覺得多一個人寫也是力量。
「那你要聽他的嗎?」胖子雖然這樣問,卻臭著一張臉。
「當然不,他也說了『如果清醒的話』,也就是說白衣公子現在跟隨時會發狂的精神病沒什麼兩樣。」吳邪果斷否決,還不小心扯到王盟幫忙包紮好的傷口,痛得呲牙裂嘴。
「起屍啦!」
叫喊聲伴隨著槍聲打斷了吳邪和胖子的對話。
方才死在白衣公子手中的屍體,正向要幫忙收屍的手下撲過去。
(待續)
8/20(六)更新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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