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10-22 14:02 編輯
第七章 將軍與軍師
「天真!上去上去!」胖子奮力地想往上躲去,雖然看不到究竟是什麼攻擊著自己,不過那破空的風聲聽得胖子一陣頭皮發麻。
吳邪雖然什麼也看不到,胖子的反應也足夠讓他猜到有什麼東西在進行攻擊,心裡焦急地想騰出位置給胖子,卻因為受傷無力而無法動彈。
「胖子,擠上來!」吳邪看一下通道的寬度,咬牙收回左手和右手空出大半的空間,但也因此造成手部的壓力遽增,肩膀上的傷口產生眼前發黑的劇痛。
「哇啊啊啊!」一陣吼叫,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將自己撐起來,斗大的汗珠在他的額頭上凝結,在燈光微弱的情況下閃出一片晶瑩。
終於,他雖回了一條腿,可是那犀利的風聲又一次逼近,而胖子根本來不及收回他另外一隻腳,急得他臉色發白。
然而一聲沈悶的撞擊聲打斷了那另胖子極度害怕的犀利風聲。
雖然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卻不妨礙胖子趕緊將那隻腳收回通道裡。
「怎麼回事?」皮肉之間的撞擊聲十分響亮,就算通道口堵了胖子這麼結實的隔音好物,吳邪也聽得十分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我的腳差點變成豬蹄你就沒點表示?」胖子氣喘吁吁的安慰被嚇得蹦蹦跳的小心肝,沒好氣的翻白眼。
「我沒力氣和你鬧!」吳邪像隻壁虎一樣整個人都貼在通道的石壁上,才剛換沒多久的衣服肩膀的部分印出斑斑紅印。
「你再撐一下。」胖子伸手推了推吳邪,想把人卡得穩一點:「我看看情況,一會兒安全了就帶你下去。」
「自己小心。」吳邪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雖然他應該優先擔心自己,但是事實上他更擔心胖子。
「我知道。」胖子小心翼翼地挪移著,剛剛的驚險他還心有餘悸,有時候沒有親眼看見更顯恐懼。
胖子探頭下去,他不是沒想過將顯眼的頭燈拿下,而是摘了頭燈在這個黑暗的環境裡,摘了頭燈就是睜眼瞎,可他也運氣相當不好的剛探頭的這一瞬間什麼也沒看到,只好像個燈塔一樣向四周看去,同時將大半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依賴聽覺是較好的選擇。
燃那不祥的聲音又來了,胖子反射性想用手將自起撐起來,卻一時手滑,失去這個失利的好時機。
胖子驚恐地睜大他的雙眼,死亡的逼近沒有讓她胡亂吼叫也沒有慌了手腳,意外的只有表情的變化,意外的安靜。
以至於胖子得就之後吳邪也沒發現發生了什麼事。
「胖子?」發覺胖子很久沒有動靜,吳邪擔心的叫喚。
「小哥啊!你怎麼在也不說一聲!」胖子被這一叫給叫回了魂,轉一轉脖子確定腦袋還連在自己身上以後,才又大刺刺地叫嚷起來。
張起靈站在不遠處,他的身上無處不是沾染著鮮血,但是那雙淡漠而清醒的眼睛卻會讓人把剛升起的擔憂壓回內心的最底層,下意識地認為這樣的強者不需要被擔憂的目光注視,平凡的人們只須奉上所有的傾慕以及崇拜,然以上說的都是一般人,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不會有這種情況。
「小哥?死胖子你快下去別擋我路!」聽到胖子口中的人物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吳邪就按耐不住,肩膀不疼冷汗也不流,張口滿是催促的話語。
「快躲!」張起靈本來沒什麼反應,頂多是聽到吳邪的聲音時眼底多了幾分顏色,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讓胖子頓時嚇得措手不及。
吳邪也聽到這一聲,只覺惱人一麻也沒有再吵鬧。
胖子又聽到那攻擊的風聲了。
「我去!」大聲罵了一句,胖子這一次很順利的將投給收了回來,連帶把吳邪堵在通道內嚴嚴實實的,同時也不小心撞了一下。
「小哥!」不知道是不是對張起靈的執著已經根深蒂固到一個程度,明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看不到任何物品,吳邪就是反射性的叫喚這個稱呼。
希望他小心,希望他好好的。
張起靈聽見了,他的一個側跳閃過攻擊。
黑亮惡眼眸並不因為四週一片漆黑而被阻擋,張起靈習慣了地底的黑暗,過人的體能以及曾經進入過青銅門的結果,就是在不利的條件下仍能和非人類打得不相上下,甚至時不時都能壓過對方一頭,就是傷口有不斷增加的趨勢,凝結在皮膚上的血污有再添一層的趨勢。
這部,對手用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進攻過來,張起靈只能曲起手腳作為防禦,然後任命的被打飛出去。
腰間一陣鈍痛,張起靈垂眸一看原來是撞在棺槨上。
額上的一滴血滴落,乾淨的棺木上多了一點污漬。
「啊!」
不屬於活人的尖叫聲是能刺穿耳膜的存在,張起靈難守的皺一下眉頭,看向他一直以來交戰的對手。
是那白衣公子,雖然「血衣公子」這稱呼會比較與他現在的樣貌更貼近。
嶄新的毛筆醺上硃砂,寬大的袖子染上許多鮮血,液體的重量讓袖子不再能迎風飄動,更可怕的是沾染到鮮血的並不只有袖子而已。
白衣公子穿了一件血衣,瘋狂的眼神非人的獠牙與長指甲,在無邪夢中溫潤如玉的模樣不僅消失全無,甚至連那時不時地清醒都泯滅在瘋狂之中,而張起靈撞上棺槨的事情更是點燃了他這枚不定時炸彈的引信,指甲被無序的揮舞著。
張起靈皺起眉頭,目光追隨著白衣公子的指甲,或者是說指甲上那一滴屬於張起靈的血珠。
「沒有用。」張起靈獨自低喃著,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一掌拍在棺槨上借力跳往另外一側較為空曠的地方。
響亮的拍擊聲遷動白衣公子怒火,他張牙舞爪得像張起靈飛撲而去,半點也沒有一代軍師的督智。
打鬥的聲音遠離了,吳邪著急的想跳下通道,胖子卻擔任起幫天照大神擋門的工作,愣是動也不動,即便他們現在的姿勢非常需要技術以及物理知識,稍稍一個重心不穩那就當一回彈珠台裡的彈珠。
「你個急什麼?小哥還在奮鬥呢!」胖子被吳邪拍得煩躁,忍不住出聲斥責。
「就是因為小哥再單打獨鬥我才要下去啊!」可是吳邪想幫張起靈的想法就如同奔騰的黃河河水,一去不復返,還去德義無反顧。
「你傻啊!」深知這是吳邪的倔強脾氣,胖子也不打算退讓,畢竟這可是生死關頭:「小哥和那不曉得蛇麼東西的鬥得很兇,你這跑去是要給那什麼送餐還是要給那什麼磨爪?」
「可是我就是想去啊!」吳邪被胖子說得發火,伸出兩隻手指頭毫不客氣的擰著胖子的肥肉就是一扯。
胖子張大嘴巴想叫卻硬生生忍了下來,只有前頭那一微秒煞不住車從喉嚨裡發出類似哽咽的音節,其餘的全被胖子扼殺在肚子裡。
發覺好像做得過份了,吳邪很心虛的放開手中的那塊肥肉,還討好的輕拍幾下。
好幾個深呼吸之後胖子才終於緩過氣來,要不是還想著通道底下的怪物,他可能用盡一切詞彙來對付吳邪吧,如今他只是擺出他自認為最兇狠的表情。
別看胖子沒讀過多少書,他會得詞彙不多卻每一個都是損人的。
「好了快點,我說了要⋯⋯」吳邪本想催促胖子放行的,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轟然的巨響打斷。
大地在震動,揚起一層灰動了一片土石,好些小石頭掉落在吳邪和胖子身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掉下來重力加速度又幫了多少忙,不大的石頭打得連皮厚的人都覺得痛。
「什麼聲音?」震動停下放子立刻開口詢問卻被突然從上往下傾倒的沙子堵了一嘴。
吳邪連忙低頭,就為了避免和胖子一樣吃了個滿嘴砂,同時心裡也在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不好的預感。
山崩似的爆破聲從岩石的另外一邊傳來,吳邪只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與剛剛砸在自己身上的小石頭一樣進行相同種類的運動––自由落體。
胖子再也忍不住驚嚇,這裡有多高他很清楚,衰很一點也不過是手腳骨折,更讓人害怕的是坍方的土石不知是不是有足夠的重量活埋兩個人。
張起靈站在坍方的範圍之外,黃土的瀑布發出巨響,奪去張起靈沈默的面容下的心跳,他想衝進去,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那麼做,就在即將瘋狂之際,幾道黑色的影子代替張起靈衝向他心念的方向。
然後,張起靈就知道吳邪和胖子會沒事的。
白衣公子發出尖銳的慘叫,他失去觀察與思考的能力,眼中只有被黃土埋沒的棺槨,他再也顧不得與張起靈纏鬥揮舞著銳利的指甲就衝進那一片沙塵之中。
那口棺槨還在那個位置。
即便變作非人的存在,白衣公子的身影在壯闊的災難面前依舊纖細。
「軍師!風軍師!」火急火燎的奔來,盔甲上的鎖片晃得叮噹作響,那是今年剛入伍的小兵衛凡,十幾歲的孩子已經長得人高馬大,讓身材纖細的軍師有種正要被一頭牛給衝撞的危機感。
「什麼事?」微微歎息,風念諾手腕巧勁一施,一個漂亮的毛筆字便完成了,一席白衣也乾淨得如同雪做的一樣。
「風軍師!將軍成功了!兄弟們都回來了!不耗費一兵一卒!」衛凡激動地大吼大叫,他跑得比告捷的士兵還要快,就是為了要告訴風念諾這天大的好消息。
「我知道。」風念諾彎起好看的雙眼,神采飛揚的他迎風而立,就像會發光似的耀眼。
「您已經知道了?」衛凡相當吃驚,他因為年紀最小被將軍留在軍營裡守候,為了第一時間得知戰況變天天跑到大門口等,告捷的士兵還跑在他後面,風念與又怎麼可能已經知道戰況了?
「早在一開始,將軍接受我的計策時,我就知道一定會成功。」風念諾將手放在還未乾透的宣紙上,白皙的手指沾染上些許墨汁,他也不在意,甚至重複的輕撫著。
才剛剛寫好的字體剛勁有力,雖然出自自己之手,風念與看著這個字就是會想起那個人,當然他也的確是想著那個人才寫得出這個字的。
「范」
那是歷史上最大的盛會,大將軍范無雙帶領大軍清剿來犯外族,而外族裝備精良人數眾多,又因生存背水一戰而士氣高昂,我軍兵糧欠缺,相對之下一切優勢乍看全為敵軍所得,率兵迎戰可言以卵擊石。
但是敵軍並無范無雙將軍這等將才,也無風念諾軍師如此的智者。
僅出一季變抵過千軍萬馬,有史以來我軍不損一兵一卒的告捷之戰。
「將軍,恭賀了。」皇室的酒席上,風念諾一手挽著袖子,一手舉著精美的琉璃酒盞,他的一雙眼睛閃著耀眼的光芒、裝著范無雙的倒影,明明是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下,風念諾的眼神愣是讓范無雙與四周隔絕開來。
彷彿,現場只有他們二人。
「風軍師何言恭賀?」范無雙搖晃著酒盞,他是武將出生坐姿豪邁瀟灑,卻不見任何粗魯:「你我都知道,聖上雖說我位居首功但若無你這計策我們大堂才是真正的危險。」
「但若無將軍勇猛,念諾的計策也無從實行,念諾只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求可必須仰賴將軍您腰上那柄寶劍。」好聽的讚美風念諾不吝澀給予,更何況他真心想這麼對范無雙述說。
「風軍師如此讚揚,范某感激不盡。」范無雙與風念諾一起喝下手中那杯酒。
明明同樣一種琉璃酒盞,范無雙就覺得投射在風念與手上的那片綠比所有人都要好看。
皇帝龍心大悅,論功行賞,風念諾軍師取得珍寶無數,范無雙將軍被賜予護國之名,各式珍寶與白銀,若非范無雙將軍堅持,八位嬌妻美妾便會入住護國將軍府。
「我看你倒是超一點點就允諾下來了。」宴會已經散去,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風念諾垂手看著自己的膝蓋,手上的扇子都快要被他扭成麻花了。
「才不,我一下就拒絕了。」想起皇帝賜婚時的場景,反范無雙就覺得心裡發慌,尤其風撚諾是在不高興了。
不言不語就連個冷哼也沒有,風念諾逕自閉上眼睛養神,讓馬車內的氣氛變得極度僵硬。
他是故意的,他當然是故意要造成氣氛的不自在,設計范無雙這傻大個做些特別的舉動。
范無雙也不辜負風念諾給他的定位,完全沒發現自己被設計了,反而一臉討好的輕聲說些好聽話,就想把人給哄得開心一點。
但是風念諾要得不是這個,他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的完全不配合也不給范無雙任何面子。
范無說一個心急,就怕風念諾真的不理自己了,便請參將人抱在懷裡。
「我的軍師,我的念諾,別氣了好不好?氣壞了身體我心疼啊,你看這不是只有我們倆一起回家嗎?那些姑娘我一個都沒要,我就要跟你兩個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范無雙輕輕的搖著,聲音裡盡是溫柔與求饒。
「淨說些混話⋯⋯」雖然是風念諾設計范無雙,但是論起臉皮的厚度咱們的軍師大人可比不上皮糙肉厚的護國大將軍,才幾句話的時間白皙的臉上就佈滿紅霞。
風念諾臉紅的模樣勾得范無雙心弦一震,情不自禁地將人抱得更緊。
而唇,也大膽地貼上去了。
護國大將軍范無雙一生征戰無數,這次成名之戰後他的名字旁便會被人寫上風念諾軍師的名字,不論是布衣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一致認為只要有這兩位在,外族便不敢來犯,國家便是固若金湯。
「今天出去的時後得到多少瓜果啊?」風念諾半去笑的對著曾剛進屋的范無雙說,手上的毛筆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一筆一畫不疾不徐的撰寫著。
「我真不懂那些姑娘,我是騎馬又不是坐車,丟那麼多我也接不住拿不回來啊!」范無雙不解的皺緊眉頭,俊朗的外貌再加上這煩惱的模樣,用個現在說法就是個天生的發電機,會漏電的那種。
風念諾有些驚訝范無雙會這麼抱怨瓜果的事情,平常不都是當作案起閃掉的嗎?
「所以你接了?」一不小心,口氣又變得重一些了。
「沒有,我絕對沒接。」范無雙趕忙搖頭,秒打都無法形容他的快速:「否則我就是滿身果汁。」
「我想也是。」鳳念諾輕笑出聲,下筆的力道輕快許多。
范無雙走至風念諾身後,雙手一伸便環住他的腰肢,下巴更是靠在散發的清香的頸肩。
「不說我了,我記得你上一次出門在了一整車的水果回來,你說荔枝你是不是都留下來了?」
「⋯⋯沒有的事。」
輕輕蹭了幾下,范無雙雖說是一員武將但是該有的心機他也不會因此缺乏,就是平常都讓著風念諾沒有把這股聰明拿出來用。
范無雙也不點破風念諾的小心思,就這麼靜靜的抱著,享受心上人待愛懷裡的溫情。
然而,南方卻有不識抬舉之人執意進攻,南方小國聯合成同盟,妄想透過齊心協力將我國拿下,聖上大怒,派遣護國大將軍立即出征愈給蠻族一記教訓。
「無雙,明天就要出征了。」
相擁著,床榻上的兩人耳鬢廝磨的說著心裡話。
「我又開始心疼你了,每每出征都得讓你受罪。」范無雙低頭親吻著風念諾的髮梢,半睜的眼裡是什麼樣的顏色,不言而喻。
「至少我們不需要別離。」風念諾手緊換在范無雙腰上的手:「一招出征數年歸,說的是將是們的妻子,不能上戰場只能在後方守候,一等數載甚至再也等不到人回來。」
范無雙嘆著氣,這類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斷上演,只要他還是將軍的一天就不會少見識這等生離死別。
「我很幸運,我與你同是男子。」風念諾手一稱,改趴在范無雙的胸口上:「而且我是你的軍師,定然是將軍走到哪軍師跟到哪啊。」
幾乎等於告白的宣言,范無雙停得心臟碰碰的跳,最後壓不住激動抱著風念諾就是一記深吻。
「我們會一起拿下南方聯軍,我們會平安歸國,我會牽著你的手,一起享受眾人凱旋的祝福。」
誠摯的言語描繪著未來美好的藍圖。
「小心些。」風念諾站在范無雙面前現在是在眾將士的面前,他們不能夠又任何過於親密的動作,因此他們的眼神是纏綿的,是不捨的。
「會的。」其實很想親吻面前身著白衣的戀人,但范無雙只能用眼睛不斷地描繪熟悉而俊雅的容顏。
相視而笑,旁人以為這只是兩位至交的相處之道,卻不知這是情人間的甜蜜。
爭戰相當順利,接連的勝利甚至讓范無雙得到戰無不勝的封號,風念諾看著從首都傳回來的情報,才知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范無雙的威名,只要提到范無雙就會有一群人一起大力讚揚,沒有人不知道護國大將軍的事蹟。
但是風念諾卻皺起了眉頭,總覺哪裡有什麼不對。
文明大街小巷是早有的事情,只是范無雙名聲上升的速度快得讓風念諾擔心。
「軍師,您怎麼了?」幾年的時間更為成熟,衛凡已經從單純的留守變成統理留守小隊的隊長,雖然做的事並沒有太多的差別,但對於一心想證明自己的少年人來說,這是一次跳躍式的進步與肯定。
「沒什麼。」風念諾搖搖頭,將手中的書信放在蠟燭上面燒毀,留下一桌子的灰。
「軍師在擔心將軍吧?」衛凡提出猜測,幾年的相處下來他只想到這一件事能讓冷靜的軍師動容。
「⋯⋯是啊。」遲疑了好幾秒才回答,風念諾營造出這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錯覺。
因為他不能說,方才的一陣心悸令他有非常不好的感覺。
「軍師您放心好了,將軍那麼厲害能打贏他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單純的安慰,大方的用詞,這或許就是衛凡能比別人還要親近風念諾的原因吧,聰明人都喜歡單純的人。
語音剛落,馬蹄聲與馬的嘶鳴聲從遠處傳來,使得風念諾眉梢一跳,一個快步出衝出帳篷。
有多久沒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了?好像是自己當上軍師之後吧。
一隊的殘兵敗將出現在風念諾面前,他們現在的狼狽樣根本看不出來今早出站時的意氣風發,尤其是風念諾心繫的范無雙,披風早已不在,盔甲上滿是鮮血和劍痕。
而那英俊而狼狽的臉龐上,被覆蓋了一層淡淡的黑霧。
「無雙!」大叫著邁開雙腿跑向范無雙,但是風念諾卻也沒有忘記自己身為軍師的職責,對著四周留營守衛的將士就是一通命接待傷員的命令。
「那些都別用了!拿起武器騎上你們的馬,立刻撤離這個地方!」范無雙打斷風念諾的命令,大吼著他認為現在最要緊的事情。
「無雙!」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對范無雙的叫喚不適合在眾將士面前出現,雖然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黑亮的眼睛被驚恐佔據全部,因為范無雙吼完之後從他嘴角溢出的血液。
「軍師,快些!」相較於風念諾的關係則亂,年紀稍曉得衛凡反而動作快速的執行范無雙的命令,甚至還有餘餘裕替風念諾拿上一件斗篷。
套上柔軟且質料上好的斗篷,風念諾才終於回過神來。
強壓下在胸口內橫衝直撞的心慌,風念諾立刻找了一批馬騎上去,他命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收拾,因為真正重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離身。
「往哪裡撤?」從得令到完全準備好大概只花了一兩分鐘的時間,風念諾看了眼在范無雙身後自動列好隊的將士們開口詢問。
「附薛鎮,那裡離這裡最近,現在沒辦法處理傷口傷者稱不了太遠。」范無雙咬緊牙關就像再隱忍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但當風念諾擔憂的神情落入他的雙眼,他立刻連咬緊牙關都不敢了:「等等安至好,我一定會告素你事情的經過,現在開始小心任何長得像陶罐的東西好嗎?」
「好。」范無雙臉色蒼白得讓風念諾心得無比,就像拿了一把刀子在心上刮來刮去一樣。
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風念諾事情的經過,范無雙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護國大將軍征戰失利,將士糧馬回歸的不及原先的三分之一,百姓頓時罵聲一片,達官貴人文武百官也紛紛落井下石,聖上更是撤銷范無雙將軍之稱號,派遣其餘量將接手應戰,數日後便傳出范無雙將軍重病之事。
「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看著手中的詔書,風念諾氣得全身發抖,上面正寫了褫奪范無雙稱號的命令:「難不成下次他們就會來要虎符?鍵值欺人太甚!」
「念諾?」虛弱的聲音從更裡面的房間傳來,聽得風念諾一陣心顫。
風念諾跌坐在木製的大椅,他就像一顆漏了瘋的氣球,一鼓作氣吹飽了卻馬上就消下來。
「沒事。」大聲回了句話,看了看手中的詔書,風念諾決定不要現在讓范無雙知道這件事情,將它收進隱密的地方後才走進房間陪被飯無雙。
「你剛剛發脾氣了?」飯無雙躺在床上,英俊的臉瘦得兩頰凹陷,曾經幾日扎實的健壯身軀也消瘦了大半,籠罩在面上的黑氣愈加濃烈,整個就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沒什麼。」風念諾將范無雙的手抱進懷中,拒絕回答這件事情。
「是撤銷我的稱號吧?」但是飯無雙卻想當通透,一開口就猜中答案。
「⋯⋯我不甘心。」風念諾趴在床邊,知道根本瞞不住之後乾脆全盤托出:「你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卻因為一次失利就被說得如此不堪,先前的崇拜和追捧呢?不管是百姓還是朝廷,那張嘴說出來的都不是好話了。」
「之前我的名號響成那樣才不正常吧。」范無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而且皇上繼但我很久了,有機會他當人要挫挫我的銳氣。」
「功高震主。」要說風念諾最討厭哪一個詞,這四個字鐵定榜上有名。
「所以,那些都在我意料之外,之後我生病的事情傳出的話,虎符大概也會被收走吧。」范無雙說的,語氣平淡就像他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不會不甘心嗎?」風念諾以指代書,細心地替范無雙把頭整理好。
「我只是覺得可惜。」范無雙輕笑著,髮絲被撥動的感覺有點癢:「護國大將軍的稱好可是我們倆同心合作的成果。」
「你啊。」榮耀的稱號被范無雙說得像是夫夫成就達成的標題,風念諾哭笑不得的搖頭:「就只有你能有這種想法。」
「不錯的想法。」范無雙強調著。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幫你熬藥。」風念諾的指尖劃過范無雙的臉頰。
「小心火燙人。」范無雙不放心的叮囑著,本來用火煮食這類東西都是由他來做,一方面是范無雙手藝好另一方面是怕風念諾燙到了。
只是現在,范無雙除了躺在床上休養之外其他什麼都沒辦法做。
蹲在小爐子前面,風念諾依舊是一席白衣,只是衣服的下襬時常因為不注意染上塵土的顏色。
「該死的南方術士。」咒罵著,風念諾想著讓范無雙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們。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風念諾已經調查清楚當時發生的事情以及范無雙所說的「陶罐」究竟是什麼東西。
南方不及范無雙和風念諾所在的北方富饒,但是由於文化的緣故,南方一直都有許多只能用鬼神之說來理解的事情,而理解這些事情蹦加以利用的便被稱為術士。
這一次的南方各小國度聯盟發兵並非有勇無謀之舉,而是因為南方的小國們得到術士的幫助。
原本術士是不會參與凡塵間的事情的,但不知為何在半年之前南方術士們主動找上南方各國,要求將北方朝廷打下。
早已對北方肥我的土地垂涎已久的南方貴族們,紛紛點頭同意,各國之間的合作更是前所未有的和諧,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聚集好物資以及人力向北方攻打過來。
北方有一將,護國大將軍范無雙是也。
因此那段時間的常勝根本就是南方聯軍為了讓范無雙掉以輕心所想出的小把戲,但是因為范無雙本人個性認真又有風念諾督促,輕視敵人的事情連個牙都沒有冒出來,讓他們真演戲變成假演戲,輸掉好多個戰場,才逼得南方術士再戰賞上下陰招,暗算了范無雙。
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未知的力量偷襲,才造成范無雙那次敗得一塌糊塗。
將熬好的藥湯放在桌上等涼一些才會端去給范無雙,風念諾在心裡嘆息著,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漏了一項關鍵的線索。
這些要,沒有任何一昧藥材能真正對范無雙的並起作用的,因為范無雙不是生病,而是魔氣入體。
南方術士養小鬼,他們通常將小鬼放在陶罐裡,同時也在陶罐裡放些蠱蟲巫術,當有需要的時便便差遣小鬼頂著陶罐到一個地方利用罐子裡的物品毒害敵人,方法簡便也沒什麼太大的副作用,是南方術士常用的一種手段。
端著碗,風念諾走進范無雙房內,他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但是風念諾只能湊足延緩的藥材,真正想去除魔氣所需要的無不是傳說中的事物。
若有一日,魔氣沁透軀體,那人便會化為魔,忘卻人之善德義。
吳邪感覺到自己掉在一個不是石頭地的地方,但也足夠他疼的兩眼魂花,身軀卷縮成一團用雙手護住頭部,先他一步到底的胖子也是同樣的動作。
黑色的影子非快速的飛來,只有一個頭的身軀擋在吳邪和胖子的正上方,但是只憑他一個不夠,墨玉饕餮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一個排列整齊替兩個肉體凡胎的人類擋下山體壓下的浩劫。
叮叮咚咚的聲音是欲與石頭的碰撞聲,吳邪和胖子聽得真切卻不再感受。
「謝謝。」吳邪鬆了口氣,深深地說道。
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轉動身體,些許砂石因為他這個動作滑落。
他極力讓無邪看到他的一隻眼睛,然後俏皮的眨了眨,就像個爽朗的大男孩。
吳些看了不由得笑出聲音。
過了一陣子,土石的崩塌才得以停下,落在墨玉饕餮們身上的土石有千斤重,他們卻意思搖晃都沒有,穩穩地將土石搬運到他處丟棄。
「吳邪。」張起靈幾個飛躍來到吳邪身邊,一雙眼睛緊張地查看著。
「可憐我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啊。」發現張起靈對自己連個眼神都欠奉,胖子就蹲到一邊去抹著不存在的眼淚。
「小哥,你怎傷成這樣?」吳邪伸出手想要碰觸張起靈,卻因為他一身血污而弄不清傷口在哪裡,完全不敢下手。
張起靈搖搖頭,冷冽的目光盯著吳邪肩膀上滲血的部分,看得吳邪心底直發毛。
「那啥的⋯⋯小哥我這傷不重啊。」吳邪辯解著,期待張起靈的火眼金睛暫時失效,雖然這個機率比他突然學會飛簷走壁一樣大而已。
「穿白衣的粽子還在,小心一些。」張起靈猛然岔開話題,甚至站起身來走向他處,理都不理吳邪一下。
吳邪注視著張起靈的背影,忽然覺得張起靈真的生氣的。
「嘿哈!我就說小哥會不高興!」胖子見這邊終於有位子能擠進來,便開啟了招鳳技能。
不悅地瞪了一眼胖子,吳邪手腳並用的站起來追上張起靈。
對於悶油瓶子想求得原諒那就是死纏爛打,這是吳邪私家秘籍的第一條。
才沒有走多遠,張起靈便停下腳步。
吳邪高興的以為張起靈是停下來等待自己,正想快步上去並肩前行的時候卻被張起靈的手臂攔在他的身後。
墨玉饕餮在張起靈的面前一字排開,擋住他想走的去路。
吳邪愣了一下,朝胖子無聲的招了招手,然後靜靜的觀察著。
「這些饕餮老兄也夠彆扭夠反覆,一下攻擊一下幫助,一下救命一下擋路,三月的後母都沒他們善變。」胖子將嘴裡的沙土或著口水吐到一邊,動作不雅觀也不衛生,但非常形象的唾棄墨玉饕餮。
無邪也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形,但是一想到張起靈說「穿白衣的粽子」在這裡,段時就理解為什麼張起靈突然挑宜個方向就走。
看來是想把身後的兩人都安置到較遠的地方,卻被墨玉饕餮給阻斷了。
「啊!」
嘶啞的叫聲拉的長長的,讓人很合理的懷疑,是不是因為粽子不需要呼吸所以沒有換氣的問題。
一隻手從土堆裡破土而出,或許是因為身上的重量過重,一時之間白衣公子還沒辦法真正重獲自由。
張起靈目光變得危險,幾乎媲美急凍光線的視線掃過每一隻墨玉饕餮,最後停留在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身上。
「讓開。」張起靈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鏗鏘有力,要是換著人類來與他面對面站著一定立刻被嚇得腿軟,但是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像是聽不懂一樣,一點讓路的意思都沒有。
那一邊,白衣公子鑽出另一隻手。
「饕餮大哥,我不知道你要我們幫什麼忙,但總不會是讓我們當那一位的晚餐吧。」吳邪上前一步打斷張起靈與墨玉饕餮之中的僵持:「在他的面前,我們可是會沒命的。」
不知道吳邪的話觸動了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哪裡的開關,他移動了,讓出一次僅供一個人工過的縫隙。
「啊!」
有了雙手,挖掘自己其實不慢的。
(待續)
11/26更新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