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邊疆
當那斯縫隙消失,無邪便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抱住了,雖然只有一瞬間,卻足以讓他安心下來,生死一瞬間的緊張被安撫,就像被撫平的布料再也不存在一絲波瀾。
「快走。」擁抱的時間只有一瞬間,張起靈就算剛剛才進行過非人的劇烈運動,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一絲喘息的跡象。
「走勒!」胖子習慣性地扛下打頭的工作,光源在他的手中照向唯一的行進方向,這裏只有一條路。
「這裡會通到哪裡?」吳邪從地上站起,無用功的拍一拍沾滿沙塵的褲子,反射性動作無可避免。
「如果知道胖爺我就不會是個倒斗的。」胖子沒好氣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吳邪尷尬的笑了笑,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問了一個一定無解的問題。
或許是因為張起靈在的原因,在吳邪的潛意識裡,墓裡的事情向來被他掌握在手中。
風念諾感覺自己的命運就像一批尚未被訓服的野馬,無時無刻都有可能暴起直衝,從以前到現在,命運這批馬衝刺了兩次。
曾經他以為自己會當個無用書生,在小村里教教書寫寫字過一輩子,但他卻意外遇上范無雙。
這便是第一次衝刺,讓是范無雙之後,風念諾的人生便完全脫離他的認知,不論是成為第一軍師,還是與范無雙發是攜手共白頭。
上一次的戰役便是第二次衝刺,身負盛名的護國大將軍以及他的軍師在敵人的手上栽了個大跟斗,甚至被惦記被暗算,落得現在一個落魄的境地。
而風念諾直覺,門外的那陣馬蹄聲將帶來他人生中第三次衝刺,卻不知是好是壞。
敲門聲響了,風念諾從自己的思緒回神,外頭已經開始叫嚷著他們的名號,以風念諾和范無雙目前的狀況來說,沒有資格視而不見,閉門不出。
「快給咱家開門!」難聽的公鴨嗓大聲喊叫著,其態度囂張、用詞霸道,完全是不把范無雙和風念諾放在眼裡的態度。
風念諾緩緩地將門打開,他面容清俊優雅,平時的微笑溫柔令人如沐春風,現在面無表情的模樣則是為他上了一層冰霜,令人寒冷得打顫。
「咱家是來傳聖旨的,還不快速速恭迎!」又是這個太監,上次傳聖旨的時候明知范無雙身體抱恙,卻硬是要求范無雙下床行跪拜之禮,讓風念諾心疼了好一陣子。
這一次,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刁難正等著,風念諾的眼中略帶警告,明明這個太監在雙風光的時候並不是現在這副嘴臉。
「恭迎公公,公公的到來讓寒舍蓬蓽生輝。」風念諾供手作揖,他的腰桿挺直並不像一般的官員那樣,看見公公便折了腰,鞠躬得較一個獻媚。
風念諾驕傲,他不願同流合污,他的背脊便是在逆流中那根石柱,像這樣的人彎腰那第一軍師這個稱號便可以拿去當抹布使用了。
那位公公不是很滿意風念諾的態度,叫叫嚷嚷的往大宅內部走去。
同樣的,范無雙被叫出來跪在地上接旨,只是他的身體狀況比起上次更是不如,吃力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范無雙現在的處境。
身體軟軟靠在風念諾身上,范無雙心理是羞愧的,也是疼著的。
在兩人發下海誓山盟決定要共度一是白頭後,范無雙便認為兩人是彼此的支撐,而不是現在這樣完全由風念諾支撐自己,這是該有多委屈風念諾?
那不討喜的公公,頒了不討喜的聖旨。
「奉天成日,皇帝詔曰:南國術士使邊疆戰士危急,特令范無雙將軍在兩日後前往邊疆督察,欽此!」
「臣!遵旨!」再怎麼不甘願,再怎麼憤恨,范無雙都只能高舉雙手,將那封聖旨像上天的恩賜般接過。
風念諾扶著范無雙顫微微的回復站立的姿勢,那討人厭的公公在頒完聖旨後便指高氣昂的離開了,還嫌棄范無雙和風念諾的庭院是怎麼樣的破敗。
看那公公走得這麼順應該是不需要自己去送客,風念諾便把注意力放在全身僵硬的范無雙身上,扶著她往庭院的石椅上坐下。
「還好嗎?」風念諾有些擔心,就算是當初被剝奪稱號,范無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
全身無力,卻全身僵硬。
「簡直欺人太甚⋯⋯」范無雙低低的說著,他靠在風念諾身上,伸出手環著那並不強壯的腰肢:「簡直是識人不清,當初我怎麼會選擇這樣的一個人作為自己的主君,早知道他心胸如此狹隘我就應該⋯⋯」
愈講,風念諾感覺到腰上那雙手臂的收緊。
「無雙!」愈聽愈心驚,風念諾大叫一聲打斷范無雙愈來愈黑暗的想法。
像是剛剛從夢中驚醒一樣,范無雙眨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望向風念諾。
「你說得過了。」那迷茫的模樣讓他心軟,風念諾輕聲的說,是在陳述也是在安撫。
「我⋯⋯怎麼回事?」范無雙眼中惡迷忙轉向清明,想起剛剛自己的狀況,范無雙也覺得一陣後怕。
「剛剛你有什麼感覺。」握著范無雙的手,風念諾靈活的腦袋很快就想到可能的原因。
范無雙不是那種想法陰暗的人。
「憤怒。」范無雙老實的說出口,然後想了想又道:「還有恨。」
「無雙⋯⋯」風念諾擔心的呼喚著,他的面容忽然憔悴了起來。
「是邪氣的關係對不對?」范無雙深吸一口氣,他本性良好心性堅定,不怎麼會出現這種反應。
雖然對一般人而言,皇帝的行為夠他們恨了,但范無雙不會,他只會厭惡和憤怒。
「應該是。」彎腰抱著范無雙的肩膀,風念諾閉上有些發酸的眼睛。
終究還是受影響了,那邪氣倔算被喝止也是一點一點的蠶食著范無雙的身體,改變著他的心性,這樣的事實對不斷努力的風念諾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
有一種,怎麼努力都無法阻止的無力感。
「念諾,低一下頭好嗎?」
即便陷入自己的思緒,風念諾還是反射性地達成范無雙的要求。
後頸被壓下,嘴唇碰觸到微溫且柔軟的⋯⋯屬於范無雙的唇。
風念諾閉起眼睛,像是奉獻般任由范無雙在唇舌之間佔據主導,偶爾也回應一二。
良久,貼得緊緊的、契合的雙唇才捨得稍稍鬆開。
「好像很久沒有吻你了。」范無雙低聲地說,他捨不得離開風念諾的唇,使得風念諾就算在他說話的時候,能仍感受到嘴唇摩擦的顫慄,以及范無雙的嘴形。
「我沒有不讓你吻啊。」聽到范無雙這樣講,風念諾有些不滿,但他並沒有拉開與范無雙間的距離,所以等於他做了跟范無雙一樣的事情。
「那是我的錯了,我應該多親親你的。」范無雙輕笑著,說完便又把唇給貼了上去。
契合的、緊密的,令人不禁謂嘆。
「那是什麼聲音?」吳邪警惕的繃緊身體,從他們前進的方向傳來了沈悶的碰撞,危機感瞬間席捲而來。
「真是⋯⋯連個逃生通道都不能安生點嗎?」剛剛那一個山崩讓胖子還心有餘悸,導致他現在對於任何可能造成環境大規模變動的聲響都有點敏感。
「下斗哪時候安生過了?」像是報復之前胖子回自己的那句話,吳邪反駁著。
「繼續走。」張起靈猛然吐出這一句,竟然是催促停下的隊伍繼續向前。
「哎!小哥說得也對,咱們現在又不能走回頭路。」胖子自主性理解張起靈的話,同時乖乖地繼續開路。
「剛剛那白玉麒麟不曉得會不會有事。」抱了這麼長距離,吳邪意外的對白玉麒麟生出感情來,方才那麼混亂並沒有注意到,但後來就發現白玉麒麟其實並沒有跟著他們進入暗道。
「他也是這裡的成員,那白衣公子總會顧及一些香火情吧。」胖子安慰著,其實他也不太討厭那白玉麒麟了。
「他們不會搶香火吃嗎?」白玉麒麟和白衣公子都同屬「已死亡」一類,吳邪腦筋一抽想到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兩方鬼怪搶供品的奇特畫面。
「伙食相同嗎?」胖子突然反問,看來是被無邪給繞進同一個地方去了。
「不同嗎?」吳邪詫異,不管什麼節日拜什麼,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供品。
看面前的兩人進入到一個奇怪的話題,張起靈始終保持沈默,卻沒有散發出將自己特別區隔開來的氣勢。
這聽起來有些好笑的話題讓吳邪和胖子暫時忘記了剛剛那不詳的聲響。
「我現在才發現,那皇帝也夠摳門,叫人去督察卻連個督察的職位也不給封。」手上動作不停歇的收拾著所有必需品,風念諾雖然說出口的話形似埋怨,但情感上卻是真正的埋怨。
「真的很坑。」斜靠在枕頭和輩子堆出來的小山上,范無雙笑吟吟的看著風念諾忙進忙出。
以為兩人出征是不需要帶多少東西的,一方面必需品軍營裡都有,另一方面他們兩個大男人最重要的便是對方,也不需要帶些什麼。
可是現在不一樣,范無雙的身體根本離不開湯藥,而在邊疆那種地方藥材十分稀缺,又因為立場的關係很有可能會被在資源上刁難,藥材就更加難得了。
所以必須一次帶齊,風念諾是想至少在最近一兩個月裡不能讓范無雙湯藥短缺。
范無雙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了。
從接到聖旨的那天起范無雙便時不時的會散發出陰霾的的氣息,而且⋯⋯在那個時候思想會相當殘暴。
雖然范無雙都很快就回復過來,卻也遮掩不住這種狀況愈來愈頻繁的問題。
很快就必須要出發,據聖旨所言,皇帝只給他們兩日的時間做準備,兩日的時間一到他們便不能再留在這間宅邸。
讓范無雙坐上馬車,風念諾自己擔任車夫,駕著買網城門前行。
「念諾,還是找個人來趕車吧。」范無雙在裡面儘力地勸說著,風念諾每天熬藥就足夠他心疼了,又怎麼忍心看風念諾吹這一路的風沙?
「有外人在,麻煩。」風念諾回答,這個話題在這朗天之內被兩人討論無數次。
「你別出來就好。」
風念諾的叮囑傳進馬車內,躺在軟墊上的范無雙不禁苦笑,自己現在這樣的身體,也真的只能乖乖待在馬車裡,不然吹到風受了風寒,就更是辛苦風念諾了。
以前,都是范無雙其戰馬在前領軍,風念諾坐在馬車內隨軍,現在這情況讓人有些不適應。
馬車很順利的來到城門前,風念諾向守衛亮出通行令牌。
「范無雙將軍依令前往邊疆督察。」
在這一秒鐘,城門熙熙攘攘的人讓風念諾看盡人生百態。
平頭百姓基於留言露出斥之以鼻的表情。
唯利是圖的城門守衛不屑的發出哼哼聲。
從邊疆而來的行腳商人眼裡,流露出惋惜與悲傷。
深知事情緣由的士官們僅僅只看了一眼便向看見洪水猛獸一樣,急急避開。
守衛放行了,風念諾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驅車離開這偌大的首都城門。
「你說的是真的?」質疑中帶著憤恨,衛凡握緊拳頭,確認著消息的來源。
「是真的,將軍和風軍師被皇帝派往邊疆行督察一事。」衛凡的將士弟兄肯定的點點頭,臉上是掃不去的陰暗。
「將軍的身體怎麼受得了這樣舟車勞頓!」衛凡狠惡惡的罵著。
「不只這樣,皇帝說的是行督察一事,並不是擔任督察一職。」較為年長的將士吃生提想著這小小的細節。
別看這兩者只有一字之差,兩著間的關係可是天差地別,督察一職在軍中的影響力極大,他可以說是皇帝放在軍營裡的指揮,用來制衡將軍的同時盡可能讓軍隊的行事符合皇帝的期望。
而督察一事就沒有這麼大權力了,他不是實際的職位也就沒有相應的權利與福利,沒人說督察一事不能是用站在旁邊看的情況進行,被掉到外圍架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行,我要去找將軍和風軍師。」衛凡咬咬牙,立刻下定決心。
「我也去!」
「我也是!」
「我要去首位將軍和風軍師!」
有了衛凡的開頭,其餘將士也很快地跟進。
「各位⋯⋯」衛凡很感動,他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兄弟、真正的戰友,即便范無雙失勢,即便曾經面臨被絞殺的險惡,他們仍然相互協助,會為了對方、為了范無雙和風念諾,挺身而出。
但是衛凡並不希望他們與自己同去。
「不行。」衛凡堅定地阻止眾將士:「大家好不容易改名換姓安頓下來,甚至與幾人團聚,此次一去有可能是有去無回,我自己孤身一人,應當我去便可。」
眾將士聽了紛紛沈默下來,在那此衛凡從風念諾那邊拿到足夠大夥安頓的銀兩,以及衛凡本身表現出的能力之後,衛凡在將士們之中的說話份量愈來愈重,現在聽他這麼說,將士們竟然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
「我們曾經誓死追隨將軍。」一名資歷較深的將士緊繃著臉對衛凡說:「鐵血男兒不當只求安逸,我在從軍的時候就有戰死沙場的準備,我的娘子也相當贊成,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多顧忌。」
「將軍是我等追隨的對象,說句不中聽的話,萬千將士應認虎符不認人,但是我就是只認將軍一人,皇帝來我也指認將軍。」另一位將士說著,說出來的話雖然是如此大逆不道,卻是真誠。
「衛凡,我們的年紀都比你大,閱歷比你多,也比你在將軍旗下待得久,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們自有定數,你就別堅持讓我們這幾個老大哥先養老了!」
厚實的手掌大力拍拍衛凡的肩膀,將士們的面容在狹小的空間裡也依舊顯得銳氣十足。
「⋯⋯我知道了。」雖然還想繼續勸說,衛凡說也說不出口,他只能答應。
笑意瀰漫在將士們身上,若不是顧及到會被人發現他們集結說話,一定會有震天的笑聲從他們口中傾瀉。
「但咱們可不能就這樣跑去了!」一名將是從腰間掏出一張牛皮,攤開來便是一張地圖:「前陣子還有弟兄們跟我們聯繫,去和叫上他們,我們定能組一支小隊出來給將軍和軍師!」
他們沒有想過會有人不願意一同前往邊疆,也不會有將士拒絕前往邊疆。
那裡,是殺敵的地方、是許多將士的葬身之地、是熱血的歸屬也是他們精神的所在。
最後,除卻傷殘不便再上戰場的弟兄,十二位將士背著逃兵的罪名,前去追隨他們的將軍。
風念諾並沒有將馬車駕馭得很快,因為皇帝並沒有限制他們要在幾日內到達,才被風念諾鑽了這小小的漏洞。
所以衛凡等身強體壯的將士們很快便追上他們。
就在范無雙被扶出馬車,而風念諾準備升火紮營的時候,兩方仁惠及在一起
「你們怎麼來了?」范無雙臉色鐵青地看向在自己面前裂成三乘四方陣的十二位將士,就連平時對將士們相當溫和的風念諾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站在第一排正中間的衛凡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風念諾和范無雙曾經要他們到很遠的地方去安身立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但是將士們,選擇追隨與回歸。
然後下一秒,衛凡雙膝跪地,重重的刻了個響頭。
其餘將士立刻跟進。
至於嘴裡要喊什麼,所有人都了然於胸。
「誓死追隨將軍、誓死追隨軍師,還望將軍軍師成全!」
范無雙和風念諾是震撼的,雖燃將士們人數不多,堪堪能組成一個小隊,但在兩人現在的情況下將士們肯在追隨,實屬難得。
「你們還是回去吧。」范無雙說道,雖然語氣堅定,但那聲音虛弱的另已經習慣他中氣十足的聲音的將士們感到內心一顫。
「誓死追隨將軍!」衛凡反應最快,他沒有將頭抬起來,一直保持著跪拜的姿態。
「我沒辦法收留你們。」范無雙又說,他的拒絕不禁將士們心裡難受,風念儺聽了也十分心酸。
曾經的堂堂護國大將軍,已經連收下一小隊將士的能力都沒有了。
「誓死追隨將軍!」這一次,不是只有衛凡一個人的聲音,這一句話,由十二個聲音組成。
「我護不了你們。」范無雙不為那一句一句的喊話所動,繼續說著。
將士們,千篇一律的應答著,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他們要的答案也只能是那一個,其他的他們聽不進去也不會承認。
最後,范無雙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隨你們吧。」輕飄飄的一句話,不算答應也不算否決,范無雙閉上雙眼開始小憩,也不叫將士們抬頭。
幾位年長的將士們心裡滴著忐忑的冷汗,他們抓不準范無雙的意思。
衛凡聽了倒是心裡一喜,他的閱歷沒那麼豐富,模擬兩可的話只管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解釋,他抬起頭,大聲說著:「謝謝將軍、謝謝軍師!」
其他將士很快就反應到衛凡的思考邏輯,跟進答謝,聽得風念諾忍不住笑出聲來。
然後就像癩皮一樣,眾將士接手了紮營的事情。
「盡是學些亂七八糟的。」范無雙還是閉著眼睛,聽見將士們的動靜忍不住無奈的說。
「就你裝睡。」風念諾調笑著。
「我真心不想他們載來,已經有大半弟兄死在董季陽的算計下了,我真的怕⋯⋯我沒辦法保護他們任何一個人。」
「但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會追上。」風念諾接話:「你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這麼說吧,給他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希望我能立刻想到把他們平安帶進軍營還不會被以逃兵罪殺頭的方法。」范無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腦筋。
「我的將軍,你的腦袋就只需要想著兵法就好了。」風念諾將毛毯蓋在范無雙身上,天氣變冷了:「這種事交給我就好。」
范無雙聽了笑出來,側身將風念諾的手拉至自己唇前。
「是的我相信你,我的第一軍師。」
吳邪、張起靈和胖子的腳程並不慢,他們很快就走到暗道的最底部。
「沒路了,小哥來找機關吧。」胖子側身讓出空間,表示找機關這種精細活還是交給專業的來才妥當。
張起靈點點頭,幾步便挪動到牆前。
「小哥,這裡的暗道沒有打開,剛剛那個聲音很有可能就是從另外一邊傳過來的。」吳邪拋開不久前沒什麼營養的香火問題,想起那奇怪的碰撞聲叮囑著:「小心一些。」
張起靈點點頭,伸出他那奇長的兩隻手指,開始在牆磚的縫隙間摸索起來。
被吳邪這麼一提醒,胖子想起來他們除了白衣公子之外還有另一個隱患,便轉轉肩膀將自己調整至備戰狀態。
張起靈搜索機關的能力可不是蓋的,很快他就摸出那塊關鍵的牆磚。
用眼神讓吳邪和胖子做好準備,張起靈推動那塊牆磚。
風念諾並沒有直接將衛凡等將士們帶進軍營,而是讓他們在邊疆的一個小鎮找地方落腳,然後再找時機替換掉軍營裡的幾個人。
在這之前,范無雙和風念諾得先到軍營報到才行。
一點都不意外的,曾將身為這裡的主人,范無雙和風念諾忍受著那些異樣的眼光,明著諷刺案的嘲笑充斥在屬於董季陽的軍隊裡。
「歡迎二位。」沒有誠意的招呼聲從一位副將的口中傳出:「董將軍再予告將領開會,不便前來迎接二位還請見諒。」
「南方術士虎視眈眈,董將軍的忙碌情有可原。」范無雙坐在輪椅上被風念諾推著走,這是幾天前衛凡等將士們為他趕製出來的。
那副將點點頭,轉身帶領范無雙和風念諾到一處軍帳,說這便是他們的休息的地方。
意外的,這頂軍帳裡面一應俱全,雖然不能比范無雙以前的軍帳舒服,卻也沒有預想中的糟糕。
「這裏是安排給范將軍的軍帳,風軍師的軍帳在另一處。」副將說明著,做事就要帶風念諾到另一頂軍帳去。」
「不用了,將軍身體抱恙,我得貼身照顧著才好。」風念諾搖搖頭,拒絕了與范無雙分住的安排。
那副將有些驚訝,但是卻沒有太過堅持,在說過會把比噓品再送一份過來後,便告辭離去。
「董季陽還真是謹慎。」風念諾打量著帳篷的每一處角落,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有被放過。
「邊疆也是有百姓的,我曾在這裡駐守,深受百姓愛戴,那麼多雙眼睛董季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給我難看或是刁難我,一個不好百姓可是會翻臉不認人的。」范無雙推測著,但是他的名聲在首都已經被敗壞得差不多,不敢太過肯定。
「也是。」覺得范無雙的推測沒錯,風念諾點頭同意。
兩人沒有閒聊太久,幫忙搬運行李的士兵很快就將東西送到,風念諾便開始忙進忙出的整理著。
范無雙抱著一碗微溫的湯藥,這是風念諾昨天晚上用炭火保存起來的。
修整了一夜,范無雙和風念諾很快就接到副將所帶來的,來自董季陽的邀約,說是今晚會舉辦兩人的洗塵宴。
「戰事緊急,董將軍實在太多禮了。」隱晦地表示回絕,范無雙直覺所謂的洗塵宴,可能並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申時於主帳,恭迎兩位到來。」並沒有直面回答范無雙的話,那副將只是再度將時間與地點重複一次。
范無雙沈默了。
「請轉告董將軍,將軍與我謝過了。」將話頭街過來,風念諾直覺范無雙該是又發作了。
氣質變得陰冷,眼神變得很辣。
副將很滿意風念諾的話,點了點頭便帶著這句話回去覆命。
「無雙。」按著范無雙的肩膀,風念諾急急地叫喚。
「我沒事。」搖了搖頭,那陰冷和很辣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范無雙還是原本的范無雙,方才的一切就像是假的一樣。
「沒事就好。」風念諾鬆了一口氣。
「那個洗塵宴⋯⋯」范無雙握住風念諾的手,正要叮囑些什麼風念諾便打斷了范無雙。
「我知道,那很有可能是鴻門宴,我會小心的。」風念諾夜市絕頂聰明,早就猜到范無雙想說的話:「但是我比較擔心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舟車勞頓,范無雙除了身體更虛弱之外,有時候他陷入魔愣自己是無法清醒過來的。
「這不是有你嗎?」笑著,范無雙的眼神很是溫柔:「指要你叫我,我一定很快就會回復過來。」
「嘴貧。」風念諾被范無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洗塵宴也真不是表面上的洗塵而已,雖然說董季陽牤誒一個環節都置辦得符合禮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壓一壓范無雙。
在范無雙坐在輪椅上被風念諾推著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董季陽就覺得,今天一定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晚。
「歡迎范將軍以及風軍師。」從主為上站起身,董季陽端起一個就展就要敬酒。
別人看來董季陽是熱情且好客,若范無雙不接那就是不識抬舉。
「范某身體抱恙,但董將軍之盛情難卻,范某便接下這一杯酒,而其他諸位⋯⋯還望海涵。」仰頭喝下,范無雙接了這第一杯酒,同時阻卻了其他人敬酒的行為。
其他將領因為范無雙的話不好再向范無雙敬酒,像風念諾舉了杯。
出乎人意料的是,被敬了幾杯風念諾便喝了幾杯,酒量可稱為海量。
「瞧我這記性,還不快請范將軍和風軍師入座!」拂掌一笑,董季陽吩咐下去。
軍營裡嚴禁女眷出入,因此前來領路的人並不是什麼美麗的婢女,而是陽剛的將士,舉手投足之間,有的盡是肅殺。
風念諾推著范無雙跟在兩名將士身後,不知為何,場面看起來更像押解。
「范將軍和風軍師奉旨前來邊疆行督察一事,帶來與南方術士對戰之經驗,為我方大軍帶來更多一籌勝利。」董季陽高聲向眾將領介紹范無雙以及風念諾,這是洗塵宴很正常的程序之一。
但是風念諾卻覺得,這簡單的介紹裡充滿了隱藏的惡意。
范無雙眼神裡閃過一抹陰暗,心裡缺出現一絲了然,果然這洗塵晏還有給范無雙和風念諾的下馬威。
「不敢當。」范無雙回答,音色不變卻讓人感到有些可怕。
坐在范無雙身側的風念諾心裡一緊,他太清楚現在的范無雙是怎麼回事了。
「范將軍何不講述一下關於南方術士的種種,前幾次戰役裡我軍常勝,卻時常在南方術士的手上吃虧。」董季陽看向范無雙,眼裡著惡意的光芒。
范無雙與風念諾前往邊關便是因為他們曾經真正遇上南方術士,而且情況慘烈,他們不能拒絕,只能默默地吃下被揭開傷疤的虧。
風念諾有些生氣,董季陽一定是故意。
在他狹隘的內心世界裡,董季陽仰天長嘯,范無雙和風念諾的一舉一動在他的眼裡都被覆蓋上不甘心以及憤恨的色彩,藉此,他得到病態的愉悅感,因為他總算是戰勝了范無雙。
是的,戰勝。
范無雙眼神善閃爍了下,將自己知道又關南方術士的特點簡短的講述。
「敢問范將軍,您的傷是南方術士所造成,可否能有痊癒的機會?若能則該如何治癒?」董季陽再次提問,語氣急切似乎相當關心這件事情。
「只待好生修養,便能維持常人之態。」范無雙在風念諾詫異的目光下回答這個問題。
「無雙⋯⋯」風念諾靠在范五雙耳邊輕輕地叫喚著,范無雙的行為依然被約束在理智的範圍內,卻面對著瀕臨崩潰的危機。
「常人之態?」董季陽並不能明白范無雙的意思,再度追問。
「不能動武,可不就為常人?」范無雙解釋著自己的定義,果然看見動季陽眼裡在野蠶以隱藏的欣喜。
不過董季陽可不敢明目張膽表現出來,他假裝出相當惋惜的表情,然後在講了幾句場面話「安慰」范無雙後便讓洗塵宴繼續下去。
吃吃喝喝,這個宴會椅不怎麼特別的方式收場。
「無雙,怎麼這樣告訴他?」風念諾嘆息著,他從來沒說范無雙能夠痊癒,他害怕范無雙會經歷欣喜之後的失落,一直以來說話都維持在一個保留狀態。
「念諾,你對董季陽這個人了解多少?」范無雙反問,他向風念諾招了招手,讓人考自己近一些。
「是個能力不錯的將軍,性格上也沒有神說他有什麼不妥之處,有許多人都願意與他結交。」風念諾老實說著,但都是一些籠統的資訊,長年和范無雙在邊關打仗,他花費許多的精神去分析他國的情報,相較之下便對國內的一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的清楚。
「他啊⋯⋯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了。」范無雙輕輕攬著風念諾,在離開那按濤洶湧的洗塵宴之後,陰霾的氣場便已經散去。
「你知道他?」風念諾有點驚訝,范無雙的消息並沒有比自己靈通的啊。
「因為很多人都會向我提起他。」在一些宴會的場合,范無雙時常因為風念諾的不感興趣而獨身而去,因此聽聞了許多關於董季陽的事情。
「喔?」風念諾等范無雙趕快公佈解答。
「他啊,說白了就是忌妒心作祟的萬年榜眼。」范無雙低聲笑著。
若說范無雙為第一護國大將軍,那董季陽便排列在後佔據第二之位,有些好事者甚至將范無雙和董季陽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得出不論容貌、武功、軍功董季陽都略遜於范無雙的結果。
或許就是因為那旁人的比較,董季陽竟然將范無雙視做勁敵,現在范無雙失勢了,他幫燃要趁機來踩上幾腳。
「所以你是故意告訴他你只需要調養就能恢復常人狀態?」前面這一番話說下來,風念諾便猜出范無雙先前在洗塵宴的范一連串問答。
「事實上,我強調的是『常人』二字。」范無雙笑著,有點小小的奸詐:「董季陽嫉度至深,想讓他不再將矛頭指向我,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覺得我再也沒能威脅到他,在這之後我們行事上也較為方便,他也不會再特地打壓或刁難我們,當然,這也是做給皇帝看的。」
「⋯⋯委屈你了。」風念諾擁抱范無雙,無比心疼。
「不委屈。」范無雙輕輕的碗著風念諾的臉頰:「你還是想想怎麼把衛凡他門弄進來吧,如果我沒猜握的話,戰士很快就會開始。」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