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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盜墓】等你睡了(瓶邪)第九章 邊疆+聖誕特輯(2016/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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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2 15:16:49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12-25 14:42 編輯

第一章 紅線麒麟

十年的時間已到,還沒等吳邪整裝上長白山逮人,張起靈就自己跑來了。

「小哥!」吳邪揉了揉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嗯。」淡淡的應了聲,張起靈的樣貌和十年前相比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一樣年輕的臉龐一樣平靜無波的眼神,甚至連頭髮都維持在同樣的長度,若真要說這十年對他的影響,不過就是那件連帽衫略顯破舊而已。

張起靈沒等吳邪回神便逕自向裡屋走去,一點到別人家的侷促都沒有,倒是那向四周確認擺設的模樣,更像是在打量未來住處的準新住戶。

吳邪也不愧是經歷十年歷練以「小佛爺」稱號的吳家當家,很快就回神湊到張起靈身邊。

「小哥,你自己出來了?」吳邪雖然已經接受張起靈歸來的事實,卻依然以些恍惚,畢竟如今的情形和張起靈以往的作風大相逕庭。

「嗯。」還是一聲簡單的答覆,張起靈的少言似乎沒因為在青銅門後悶了十年而有所改善。

「那小哥你留下來嗎?」吳邪問著,卻自己為自己的話語感到害羞,在外人面前媲美銅牆鐵壁的臉皮現在卻異常的嫩薄。

「嗯。」

「那你⋯⋯」還走嗎?

吳邪緊緊把後面三個字加上一個問號給咬回肚子裡,張起靈願意在離開長白山之後到自己的地盤來,卻不一定願意在這裡留一輩子,這樣的問題太唐突也太⋯⋯超過了。

除了兄弟,吳邪和張起靈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代名詞。

「吳邪。」卻反倒是張起靈說出從進屋之後第一個「嗯」以外的詞語。

張起靈的眼睛很深邃,雖然每一次的失憶都會讓他像褪色的布料一樣,回歸原色。

但布匹再怎麼褪色也不可能回歸純白,張起靈也同樣的,即便忘記過往時間的沈澱依然留在他深邃的眼瞳中。

此時那雙眼睛正將吳邪的身影完整的倒映出來,讓吳邪又不由得雙頰發熱。

「小哥,缺什麼嗎?」既然張起靈要住下那就需要準備一些日常用品⋯⋯雖然不曉得會住多久。

以吳邪的邏輯只想得到張起靈為了這類事出聲,他搔搔自己的臉頰,這麼稚氣的動作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了。

但張起靈卻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去逕自在吳邪平時睡午覺的涼椅上坐下。

吳邪完全沒有頭緒,只好把那聲叫喚歸咎張起靈是叫好玩的。

不知該如何打破這片由張起靈帶來的寧靜,吳邪見張起靈已經從正坐變成斜靠在涼椅上,便逕自上樓去整理要給張起靈住的房間。

本來這間房間,是一間堆滿各種雜物的房間,可是在十年前張起靈前往長白山之後不久,吳邪突然從行屍走肉中醒過來,開始大動干戈的將這個房間整理出來。

丟掉不需要的雜物,送出賣不出去的古物,在房間回歸空蕩的時候吳邪覺得自己與這個空間同步了,迫切需要些什麼來填滿。

一套精心訂做的傢俱貝搬進房間,柔軟的棉被整齊地收在櫃子上隨時都可使用,可那時吳邪卻發現,房間雖然煥然一新,卻依然沒有填滿。

掀開防塵套的時候吳邪有一瞬間失神,當初整理好這間房間後三天,由他自己親手放上防塵套的。

然後,成為一個在圈內,讓人敬畏萬分的吳家小佛爺。

擦擦家具擦擦地,吳邪拿出十年前準備的那套被褥,用一種無法言喻的小心整整齊齊地鋪在床上。

「總算整理好了。」吳邪鬆了口氣,緩緩放下捲起的襯衫袖子。

「吳邪。」不知道什麼時候,張起靈又出現在吳邪身後,開始打量這明顯是為他準備的房間。

「小哥你什麼時候上來的?」驚訝自己完全沒聽到張起靈的腳步聲,本來對這幾年的進步甚感滿意的小心思又感到氣餒。

感覺永遠都追不上這個人,即便張起靈停在原地十年。

「什都不缺。」張起靈打量結束之後看著吳邪說出這句話,似乎是在回答兩人在一樓時,吳邪的問話。

「啊?嗯⋯⋯也是。」吳邪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張起靈說了什麼,面頰又不自覺得泛紅。

原來老早就幫張起靈準備好留宿所需啊。

「小哥你洗洗休息一下吧,衣櫃裡有衣服是照你尺寸買的,我⋯⋯我跟王盟去收帳啊。」緋紅的色彩愈發明艷,讓不再能被稱為年輕的臉龐多了份可愛,吳邪不知為什麼,愈說愈害羞最後竟然逃跑了。

根本不像個三十幾歲熟男會做的事。

張起靈注視著吳邪身影消失的房門,很久很久以後才移開視線,然後就如吳邪所說的,拿出掛在衣櫃裡的衣服進到浴室,洗洗後休息。

「老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是生病了嗎?」王盟坐在駕駛座上,從後照鏡看到方才用被人追殺才有的速度鑽上車的吳邪,臉上那片不自然的顏色。

「管那麼多做什麼!走了收帳去!」吳邪惱羞成怒似的一巴掌揮了出去,拍得王盟的頭發出西瓜般的聲音。

「老闆,你之前把事情都安排給別人代理了,我們沒有帳要收啊!」王盟淚眼汪汪的摀著後腦勺,如果上一點卡通效果,應該會是一個種得高高的腫包。

「要你管!」吳邪一怒之下又拍了好幾下,直接讓王盟頭上的腫包成為疊在一起的日式新年麻糬。

「老闆沒人這樣的啊⋯⋯」王盟哭著,雖然一名大漢做出這樣的表情宛如天雷,卻然吳邪心裡舒服了不少。

車子緩緩開離西冷印社,吳邪自己沒發現,從成為吳小佛爺以來就沒什麼表情的他,現在掛上了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

「結果我特地一趟路跑來杭州,你竟然跟我說不用幫忙了?」解雨臣標誌性的粉紅色襯衫和那張俊美的臉龐,可以說是吳邪在這十年裡唯二指得出不變的事物,除了張起靈之外。

其實換個角度想,解雨臣在當上解家當家時,就已經變化到最終形態了吧。

吳邪一直喝水想安撫發杵的小心肝,一個不小心又把海棠花惹怒成食人花。

因為解雨臣現在在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是啊⋯⋯抱歉讓你跑一趟。」吳邪乾笑著,希望解雨臣能發揮它的高情商,趕快把火氣給消了。

「突然不去長白山了,是那個人回來了吧。」解雨臣本來就沒有想糾結太久,其實他真正氣的,是吳邪還要上長白山這件事,雖然裝備弄好了人沒去也就算了。

解雨臣說得確定,吳邪覺得有些冏,好像心裡藏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被解雨臣先一步看光了。

「是啊,沒缺胳膊少腿的,整個人跟我十年前最後一次見他一模一樣。」吳邪揮手讓王盟撤掉淡雅的茶,換上充滿晶湖豪氣的酒。

「一模一樣啊⋯⋯不意外呀。」解雨臣把玩著酒盞,還沒斟酒呢。

白色酒盞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珍珠般的光芒,修長而漂亮的雙手將其包覆在手心,看似漫不經心卻護得相當周全,讓酒盞遠離破碎的危險。

「小花?」吳邪換了聲發小,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小邪哥哥,其實你也是一種不變啊。」解雨臣笑出聲,一雙水亮的眸子完全貼合目中秋水的比喻,只是總閃爍著的光芒,究竟是神采究竟是什麼,只有花兒知道。

「不變?小花你說笑吧。」吳邪搖搖頭,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肚:「這十年來我究竟變了多少,你和胖子是最清楚的。」

「不跟你爭。」解雨臣遞出手中的酒盞,示意吳邪給自己斟上一杯。

人總是有個盲點,比如看不見自己的優點就是。

「少喝點,你那嗓子可金貴了。」吳邪拿起酒壺嘴裡叨念著。

所以吳邪幫解雨臣斟酒,永遠只倒半杯。

吳邪叫人包了桌菜,準備帶回去當自己和張起靈今晚的晚餐,本想自己親自下廚的,可是一不小心跟解雨臣聊得太晚,沒時間買菜煮菜了。

「老闆,明天還上工嗎?」為了預留去長白山的時間,王盟幾個月前就沒日沒夜的趕工,現在不用去長白山他也不曉得要做些什麼。

「嗯⋯⋯」吳邪點了跟香菸,抬頭看著跟他的眼睛一樣耀眼的滿天星斗,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盟倒是沒那個腦細胞欣賞面前頗文藝的畫面,愁眉苦臉的他正等判決呢。

「休個十天吧,我也想放假了。」吳邪幾番斟酌之下這麼說道,他也需要時間帶張起靈讓生活上軌道,而且也想休息一番。

王盟高聲歡呼,手舞足道的模樣讓吳邪認不住笑罵。

「自己小心。」吳邪揮揮手跟王盟道別,那小子過了十年還是走路上下班,原因無他,車子是吳邪的。

突然進入一個靜的狀態,吳邪有些出神地盯著腳尖前的雜草。

「呼。」

一口煙,升向夜空。

「吳邪。」嗓音低沈卻不沈重,可能是個性使然,張起靈的聲音總有些空靈感,就好比靜靜流過地下鐘乳石洞的河水。

「小哥餓了吧,我買了飯回來,一起來吃吧。」吳邪丟開煙蒂,舉起手上那一大袋食物笑得像個邀功的孩子。

「嗯。」張起靈將這副景象收進眼底,微微側身讓吳邪快些進屋。

盤子一個一個擺上桌,吳邪從塑膠袋裡拿出一包包菜餚,因為指甲修得有些短,紅色的綁繩幾次從吳邪的指尖滑走,不過還是順利拆開了。

因為一桌的飯菜都是打包回來的,雖然不到冷的程度,卻也不怎麼熱。

「小哥,飯我買得不多,再煮些?」吳邪拿著飯勺從裝著白飯的袋子裡挖出兩碗飯的份量,在心裡估量一下兩個大男人的食量,有些擔心。

「不,夠了。」張起靈掃了一眼吳邪手上的白飯,平淡地說。

既然張起靈都這麼說了,吳邪也沒有堅持,要是真的煮太多也是浪費。

面對面落座,吳邪家的飯桌是四角型的,不是什麼精緻霸氣的古物,只是簡單用木板釘成的桌子而已,不是用不起好的東西,只是因為這張桌子是吳邪當年沒錢時自己釘的,後來就留下來當個紀念。

那一天之後,吳邪就成了念舊的人。

買回來的飯有些軟爛,好吃歸好吃卻不是吳邪喜歡的口感,偷偷喵張起靈,發現他仍是一副吃什麼都一樣的表情。

張起靈吃飯不說話的,吳邪也不知道從何開口,吳邪莫名地就覺得尷尬。

然後陷入一個自我提議與否定的循環,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

張起靈率先放下筷子,正如他所說,吳邪買回來的飯菜份量剛好。

聽到椅子和地板的摩擦聲,吳邪才從腦內小世界裡回魂,看見張起靈端著飯碗和吃乾淨的菜盤站起。

「小哥,放著吧我等下收拾。」吳邪手中的白飯還有三分之一碗,就想放下時被張起靈制止了。

「放心,行的。」張起靈空出一隻手,在吳邪頭上揉了一把。

吳邪呆滯的「坐」回椅子上。

然後,臉紅了。

「不吃了?」張起靈回到餐桌,看吳邪一直沒動筷子投了一顆詢問的石子。

被凝結的動作是平靜的湖水,因為這顆石子重新找回流動感覺。

「我這就吃!」十年鍛鍊讓吳邪的身手好上不少,就連手速都被他拿來施展「無影筷」了。

張起靈一直坐在餐桌旁,對吳邪的進食速度不予置評。

可吳邪覺得亞歷山大,比考微積分時老師就站在桌子旁看還大。

掃完剩餘的飯菜,吳邪反應過來後才覺得胃漲。

張起靈似乎看出吳邪有些難受,俯身越過整個餐桌把手伸向吳邪放在手邊的碗筷。

「小哥,我自己來就好了。」吳邪將手放在碗上,一雙黑亮的眼睛靈動的四處看,可就是不看向眼前離自己極近的張起靈。

因為姿勢的關係,張起靈一張臉離吳邪只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視力向來良好的吳邪將那幾乎無瑕的面孔看個清楚,隱隱約約可以還可以感覺到呼吸的熱度。

張起靈眉毛微動,抓住吳邪蓋在碗上的手。

寒毛都站起來了。

張起靈也沒想做什麼,就是把吳邪的手挪開把碗拿走,順便收去剩下的菜盤。

等水聲嘩啦嘩啦的響起,吳邪才發現張起靈正在洗碗。

摸摸剛剛被抓住的手,吳邪跟著走進廚房,這一次他沒有讓張起靈停下洗碗的動作,只是站在一邊拿起擦拭用的布,將張起靈洗好的碗盤一個一個擦乾並收進櫃子裡。

「吶,小哥⋯⋯」吳邪收住後面的問句,突然終止的問句引來張起靈探究的目光。

「⋯⋯小花明天握飛機回北京,我去送送他,你去嗎?」吳邪眼睛轉了個圈,將話給接了下去,如果忽略掉額前那滴冷汗的話,或許張起靈真的會相信吳邪本就要問這句話。

不,或許還是不會相信。

「嗯。」但張起靈並沒有戳破吳邪的意思,順著他的話應聲。

「哈哈,那好吧。」吳邪關上櫃子的門,碗都收拾乾淨了。

吳邪卻也把問那問題的勇氣一起給收了。

半夜的時候,吳邪進浴室洗了個澡。

水龍頭開了一陣後,熱氣被漸漸轉熱的水溫給帶起,微白的水氣漸漸在浴室中瀰漫開來,沾濕牆壁上冰涼的磁磚。

吳邪的皮膚被溫度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卻很有效的讓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讓熱水從頭淋下,放任那溫度一點一點地深入骨髓,安撫骨子裏的疲勞與驚恐。

瀏海垂下伏貼在臉上,吳邪把手當作梳子,一口氣將頭髮像後撥去才不至於在睜眼的時候被扎到。

一陣一陣的心悸還在等待平復,這十年來吳邪在夜晚都會被噩夢驚醒,然醒來之後除了一身冷汗和心慌什麼都沒有剩下,之所以在白天還能精神奕奕,也是洗過澡之後就一覺到天明。

記不得夢了些什麼,時間長了吳邪也就習慣了。

抽過浴巾大約擦了擦身上的水滴,隨手往腰上一圍,吳邪轉開門把直接走出去。

吳邪洗澡用的是自己房間裡的浴室。

那張起靈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小哥?!」吳邪驚了,嘴巴張得都能吞下一顆鴨蛋。

張起靈坐在吳邪床鋪上,手軸壓在膝蓋上,正好將吳邪現在的狀態看得一清二楚。

並沒有完全擦乾,凝結在皮膚上的水珠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個小動作而滑落,在那偏白的膚色上,卻成了點綴的水鑽,忍不住希望那些水珠停留得久一些。

但水珠下滑的景象,卻又奪人呼吸。

「小哥?」因為張起靈一直沒有反應,吳邪又再度喚了一聲,這次少了些驚慌多了些困惑。

「洗澡了?」張起靈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聽到動靜來查看一事。

面癱就是好,發呆沒人知。

「就⋯⋯出了些汗。」吳邪不好意思地乾笑著,想起張起靈的警戒心隨即問到:「吵到你了?」

「沒有。」張起靈搖搖頭,否定了吳邪的猜測。

「那⋯⋯就好。」吳邪不曉得自己在尷尬什麼,雖然自己現在跟全裸只有一條浴巾的差別,卻又不是沒和張起靈在倒斗時坦承相見,一句話解釋,大家都是男人。

強迫自己將那股異樣感甩開,吳邪覺得自己還是先穿衣服好了。

要穿的衣服早已放在床上且正好在張起靈旁邊,吳邪走進後彎腰取衣,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快速套上衣服,吳邪安慰自己多心了吧,不然怎麼可能會在自己家裡出現被吃的危機感。

「做噩夢了?」張起靈看向木頭地板,有幾個被重物砸出來的痕跡,應該是吳邪拿什麼東西時不小心砸的。

「是啊⋯⋯」吳邪笑了笑,被噩夢嚇醒什麼的,聽起來就是個丟臉的理由。

張起靈轉動身體被和眼睛,視線在虛空中畫出一條連貫的弧線,起始點是地板,終止於吳邪臉上。

「睡吧。」張起靈單手拍在吳邪肩上,還緊抓了下吳邪的肩膀。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拍進靈魂穩住心神,這種安心以前也有一次,大鬧天宮那次。

重新鑽進被窩裡,張起靈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這麼做在床沿看著吳邪。

「小哥?」吳邪對張起靈的行為一頭霧水,照理來說張起靈看到他躺好就會離開房間了啊。

又是一次輕拍,這次是拍在吳邪胸口上。

「等你睡了我才離開。」

這句話張起靈說的認真,也像有魔力一樣讓吳邪比往常更快入睡。

「小哥,小花是下午的飛機,我們吃個早餐後去找他吧,想吃什麼?」吳邪簡單套了件白襯衫就走下樓,看見張起靈已經在躺椅上發呆,為愣了下後便出聲詢問。

「你選。」張起靈收回把屋樑都盯出冷汗的視線,淡淡的回答吳邪的問題。

吳邪偏頭想一想,今天睡晚了常去的攤販估計已經收了,卡在早餐太晚午餐太早的這個時間點,似乎只有一個方法。

稍稍用點力打開冰箱,冰涼的氣息落在穿著拖鞋的腳板上,讓吳邪反射性地縮了縮腳指頭。

冰箱很乾淨,同時也沒什麼東西,在心裡盤算著要買點時才回來存放的同時,幾顆蛋和一些青菜成為吳邪鎖定的目標,再從櫃子裡拿了僅存的四分之一包太白粉,雞蛋羹的材料就準備好了。

熱呼呼的雞蛋羹光是端在手上就有種踏實的滿足感,吳邪看張起靈嘴唇微張,輕輕吹開瀰漫在眼前的霧氣,一邊想著「原來這只悶瓶子也是怕燙的。」一邊把碗往自己嘴邊湊。

「吳邪⋯⋯」

「噗!燙啊水!」猛然喝了一口雞蛋羹的結果,就是燙到自己。

看吳邪匆匆忙忙跑去找水的背影,張起靈用它平和的語調陳述他的感受。

「看來來不及了。」

「小哥,吃完把碗放著我們去找小花吧。」吳邪手上拿著一杯水,嘴裡含著一塊冰含糊地說:「回來再洗。」

張起靈又對著碗吹了吹,慢條斯理的開始進食。

怎麼有種被吐嘈的感覺?

因為王盟放假,吳邪親自上手開車,不過開得不是買來衝門面的「公務車」,而是跟了吳邪好多好多年的小金杯。

張起靈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窩在座位裡,用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車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

雖然面部表情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吳邪還是覺得,張起靈很放鬆。

「有時候真想知道,你看著的是什麼樣的景色⋯⋯」吳邪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呢喃著,可是這麼小的空間,他說出的話又怎麼可能躲過張起靈的耳朵。

但張起靈選擇當作自己沒聽見,只是在內心的一處放了沒給吳邪的答案。

就像坐車一樣,外面的變化永遠快過裡面。

「我以為你不會有心思理我。」解雨臣一臉促狹的對著吳邪,這句揶揄不外乎讓吳邪更賣力地陪笑。

「怎麼會呢?小花你想太多了。」吳邪端著一杯涼水,此時他無比羨慕坐在自己右邊的張起靈,面癱就是好啊,尤其是面對解雨臣這種察言觀色特別強的人。

「小邪哥哥啊!」

包著糖衣的毒藥啊!

解雨臣這既親膩又甜密的稱呼讓吳邪打從心底害怕了起來。

「是⋯⋯」吳邪小心翼翼地應聲,希望解雨臣不要用太奇耙的方法整他。

「幫我買瓶飲料吧。」解雨臣眼珠子一轉,好像什麼都看在眼裡,又像什麼都沒看見。

據說,這是唱戲的基本功。

張起靈無聲地看了眼解雨臣,隨後又移開視線,速度很快吳邪並沒有注意到。

「啊?」吳邪有些反應不過來,就這麼簡單?

「啊什麼啊?難不成我還要多提幾件事讓你去做?」解雨臣好氣又好笑,這一臉呆的天真無邪一開始就察覺到他心情不好,可卻套錯了原因。

「沒有沒有,要喝什麼?」吳邪趕緊搖頭,殷切地詢問解雨臣的口味。

「茶唄,你又不會買酒給我。」解雨臣吐了吐舌,半撒嬌的說。

「那小哥要什麼嗎?」吳邪給解雨臣翻了一對白得正宗的白眼,轉頭問張起靈。

「礦泉水。」張起靈回答,可怎麼聽都有一本正經的味道。

「⋯⋯那好吧,我買冰的回來。」看了眼剛剛拿在手上的那杯涼水,吳邪不由得有些無言。

等吳邪離開之後,解雨臣收起所有在他臉上稱得上溫柔的表情,一臉凝重地瞪著眼前的男子。

就像吳邪所敘述、解雨臣所預料的一樣,張起靈一點也沒變。

「青銅門不用守了?」名為嘲諷得弧度在空氣中拉出火藥的味道,雖然只是解雨臣單方面。

「不需要。」張起靈給解雨臣換了個詞,讓那句問句更貼近現實。

「不需要?」解雨臣聽了反而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好看的眼睛變得兇狠而凌厲。

「毀了,就不需要了。」張起靈向窗外看去,這裏是解雨臣落腳的飯店,高檔的房間裡有幾乎佔了整面牆壁的大落地窗,能夠收進杭州大半的美景同時也能看見居民的生態:「那本來就是不可及的力量,以後這個世界會變得更不需要那種玄幻的東西。」

時代在變,解雨臣聽得出來張起靈所說的,本來老九門的後代做的就是上一代傳下來的事業,不管是洗白還是投資其他事業,為的就是順應時代變化找尋生存之道。

既危險又不被需要的東西,就毀了吧。

「那你⋯⋯以後怎麼辦?」解雨臣讓自己脫離一瞬間的震驚,張起靈離開青銅門的原因他列出無數個可能性,卻沒有想過摧毀。

這個永遠都繞著那祕密旋轉的人,沒了那道青銅門不就跟沒了存在意義一樣嗎?

「無所謂。」張起靈的回答表面上看起來是敷衍,解雨臣卻覺得,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那你會一直待在這?」解雨臣問到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吳邪這十年偶爾的行屍走肉,大多數時間的期盼,他通通看在眼裡。

這也是他為何能容忍吳邪永遠只給半杯酒的原因。

「不會。」張起靈搖頭。

「那你又出現在這裡是要做什麼!」暴吼出聲,解雨臣一腳踩過茶几逼近張起靈。

那拳頭就快落下,衣領被拉緊成一個令人不適的程度,但張起靈不在意那些,他現在關注的,是解雨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孔。

皮肉的碰撞聲,張起靈接住解雨臣的拳頭,卻沒有進一步回擊。

「你如果不想留在這裡,那你還出現在吳邪面前做什麼!」解雨臣低吼著,像是捍衛自己地盤的猛獸,把最大的憤怒送給敵人,但他也沒有進行更進一步的攻擊,與張起靈的差異,解雨臣自己清楚得很。

「我會留在這裡,但不是一直。」張起靈的打算,用隱晦的詞彙說出。

解雨臣喘了喘氣,鬆開張起靈的衣領,也將拳頭收了回來。

「管你留多久,吳邪會不會受傷?」整理一下大動作弄亂的儀容,解雨臣糊了一臉的不屑在張起靈臉上。

「不會。」張起靈的回答,斬釘截鐵。

「你最好說到做到。」解雨臣坐回原本的位置,便利超商離飯店不是很遠,算了算時間吳邪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吳邪回來的時候,房內的狀況跟他出去前沒有變化,原本瀰漫在房間每個角落的火藥味,被收得乾乾淨淨。

「吳邪,茶。」解雨臣見吳邪進門,十分大爺的伸出手,討要自己的飲料。

吳邪百般無奈的把一貫一看就知道超市放在室溫賣的茶給解雨臣。

「小哥,水。」吳邪轉身,將冰得滿罐子都凝結了水滴的礦泉水放到張起靈眼睛前方。

「謝謝。」伸手拿過那罐礦泉水,張起靈道謝的聲音並不大。

「等等就送我去機場吧,時間差不多了。」看著時間算了算,解雨臣轉頭對吳邪提到,雖然不是沒有帶手下來杭州。

「好勒。」吳邪應了聲,手在褲子上拍了拍,擦掉沾在手上的水珠。

張起靈扭開瓶蓋喝了一口。

解雨臣怎麼看怎麼不爽。

看也知道那礦泉水還很冰。

「小花,到北京記得打個電話。」吳邪越過車頂朝解雨臣喊道,只收到一抹瀟灑的背影和隨便揮了揮的手作為回應。

「真是的。」坐回駕駛座,吳邪還挺無奈的,解雨臣老是不停下來說些道別的話,雖說上了飛機一下就能見到,但還是差了一個航班的時間啊。

「回去了?」張起靈睜開從離開飯店起一直閉著的眼睛,吳邪驚訝那眼睛裡的清明。

不是在睡覺嗎?

「嗯,順便吃個飯吧。」吳邪繫上安全帶提議。

張起靈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心想要帶張起靈去吃好料的,吳邪就有些小興奮,看著路況的眼睛閃亮亮得媲美車大燈。

同樣的,吳邪也沒注意到,張起靈也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他。

吳邪不老,卻已經不能被稱作年輕了,在隱密的地方黑色的髮中參雜著操勞的白,衣服底下的傷痕除了十年前共生死時留下的,似乎還有這十年間因為種種理由導致而成,更明顯的大概就是天真只留給老朋友。

「小哥,我們就吃那間吧,那間的糖醋魚很好吃喔。」吳邪猛然轉頭,笑得跟張起靈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吳邪」。

「嗯。」張起靈點頭同意,吃什麼都好,只要吳邪想吃。

吳邪選的這間餐廳,雖說不在洞庭湖畔卻離洞庭湖不怎麼遠。

「呵呵,這不是吳老闆嗎?」剛被服務員領上二樓,吳邪和張起靈就遇到一位體型福福泰泰的中年男子,他帶著溫和的笑容熱情的站到吳邪面前,還行了個拱手裡。

「趙老闆。」吳邪的笑,在轉眼間變了個模樣。

張起靈眼底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光芒,刻意提前停下腳步讓自己落在吳邪的左後方。

「吳老闆好久不見了,要來怎麼不先跟趙某說說?」趙老闆笑得都不見眼了,一隻豐滿的手有好的拍了拍吳邪的手臂。

敏銳的感覺到吳邪一瞬間的僵硬,張起靈覺得,其實吳邪並不喜歡被那「趙老闆」碰觸,雖然趙老闆的動作沒有任何隱藏含義。

「不知趙老闆如此厲害,把這洞庭湖邊龍頭餐廳納入版圖,小吳一時興起來拜訪才沒有通知趙老闆。」吳邪回以一個拱手裡,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身體護在手臂後面。

「哪有吳老闆說得這麼厲害!可不能把趙某捧上天去了。」找老闆呵呵笑著,抬手摸了麼自己圓潤的下巴。

「趙老闆腳下踩得多結實自個兒清楚,則怕小吳吹吹微風呢。」吳邪嘴上說著瞟量的場面話,直讓趙老闆樂得心花朵朵開。

「呵呵,吳老闆就是這麼會說話,趙某還有些私事得先走了,改日一定在這餐館給吳老闆接接風!」趙老闆笑說著不知是真是假的客套話。

「那小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接下代表結束話題的球,吳邪微微拱手。

趙老闆向吳邪道別之後,獨自踩著穩當的步伐向吳邪和張起靈來時的路走去,沒有在做多餘的社交行為。

揮揮手示意服務員繼續帶路,間服務員比剛剛還要恭敬好幾分的態度,吳邪不禁一陣苦笑。

張起靈注意到,與趙老闆分別之後吳邪便不願與自己並肩,但卻也沒多做表示,只是看著不再青澀的背影,眼睛深沈得宛如潭水。

很快地點好菜,吳邪總覺尷尬,因為入座之後兩人理所當然是呈面對面的狀況。

張起靈看著窗外洞庭湖的風景,天色已晚,那聲名遠播的湖美人藉著揮不開的夜色給自己套上一詞神秘的朦朧美,勾得人心裡癢癢得。

有些長的頭髮隨著微風微微飄動,吳邪不自覺的把張起靈頭髮畫出的弧線軌跡看得一清二楚。

「小哥⋯⋯對不起啊。」漾開一抹苦笑,吳邪道歉著。

「為什麼對不起?」張起靈轉頭和吳邪對視,那雙眼晶亮得好似會發光一樣:「是熟人?」

「是生意上的夥伴⋯⋯」吳邪詫異張起靈會過問趙老闆的身份,但也從善如流的說了起來:「除了古董生意,我也開始做些別類型的生意,因為吃食這方面而跟趙老板打過交道。」

「嗯。」張起靈應了聲,表示他確實有聽進耳裡:「那為什麼,要對不起?」

為什麼,要因為碰上另一個人而不跟我並肩而行?

「啊⋯⋯就⋯⋯」不懂張起靈為什麼執著於這個『為什麼』,吳邪吶吶的不知從何回答。

這也是風水輪流轉吧,十年前抓著張起靈不斷問為什麼的人,就是吳邪啊。

張起靈不說話,可是他不說話散發出來的壓力比說話更大。

「我帶你來吃飯,結果遇到這麼⋯⋯市儈的場面。」吞吞吐吐地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吳邪害羞得想給自己兩個響亮的巴掌。

這種想表現良好給張起靈看的小孩心性是什麼意思!

「有新的生意,很好。」張起靈用特別長的手指波動手邊茶杯的邊緣,這無心的動作讓張起靈注意到那茶杯是空的。

「是嗎。」伸手拿過裝著熱茶的茶壺,沈甸甸的讓吳邪得用兩隻手才捧得住,同時臉上泛起被肯定的小愉快。

壓著茶壺的蓋子,吳邪給張起靈倒了一杯滿滿的熱茶。

「小哥,這風景好吧,等等菜上來你吃吃看糖醋魚,看是不是跟我說得一樣好吃。」吳邪將茶壺放在距離他右手不遠處,方便隨時倒茶。

「你嘴叼。」張起靈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吳邪在七星魯王宮時,拿著壓縮餅乾一綹苦悶的樣子。

一個吃不慣乾糧的小少爺。

「咳!現在我什麼都吃。」吳邪想起自己嫌棄壓縮餅乾結果被吳三省罵的黑歷史,嚴肅的澄清。

張起靈只是低頭飲茶。

吳邪嘴角抽蓄。

還好服務人員送菜來的打擾,讓吳邪暫時擺拖這微妙的氛圍。

「我們沒點這道菜啊。」吳邪指著被端上桌的一道涼拌山苦瓜,叫住這要離開的服務人員。

「那是本店招待,請客人盡情享用。」服務人員微微彎下腰,回答完吳邪的問題後別離開了。

吳邪看著那盤苦瓜,扯了扯嘴角。

「吳邪。」

「嗯?」

張起靈不知何時站起身,整個上半身橫過一桌的菜肴,健壯的胸膛佔滿吳邪整個視野。

「小哥?」控制住想往後閃躲的衝動,吳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先別動。」張起靈的聲音從頭頂上傳進吳邪的耳裡,甚至,他還聽見了聲音在胸腔共鳴的聲音。

雙手捏著細細的紅繩,雙臂繞到吳邪的頸後打了個結實的結,張起靈不由得用虔誠的心態默唸祈禱詞。

希望這個人,一生平安喜樂。

張起靈坐回位子上,看到吳邪正在發呆。

手指略微動一下,張起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處,跟記憶中的一樣,吳邪的頭髮很軟。

紅繩的長度剛剛好,讓這份禮物自然放下時正好垂在吳邪的心口前。

「小哥,這是⋯⋯」吳邪總算回過神,並且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些陌生的重量,反射性拉起來看。

是麒麟。

黑玉雕刻成的麒麟大小剛好夠吳邪掌握在手心裡,但卻並沒有因為小巧而在細節上偷工減料,相反的這黑玉麒麟精緻得過份,每一塊鱗片、每一根鬃毛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得好似隨時都會在吳邪手中甩甩頭、踢踢腿。

然紅繩纏繞在麒麟的腹背處,並在背部的地發打了個結,牢牢地綁住了麒麟。

「帶著,別拿下來了。」張起靈執起筷子,動作雖隨意,但說起的話卻堅定。

或許張起靈這樣的說話方式,有時會引起某些人的反彈,但絕不會引起吳邪的不悅。

「喔。」吳邪點點頭,拉開領子將黑玉麒麟放進衣服內。

胸口的重量,那是安心的感覺。

吳邪笑得開心,那黑玉麒麟的樣子,分明是他和張起靈最熟悉的那隻。

看那得意的小模樣,張起靈看了看桌上據說是店家招待的那盤菜,輕輕了笑了下後又回復到面無表情的模樣。

「吳邪。」

「嗯?」

「苦瓜吃嗎?」

「⋯⋯不吃。」

張起靈你學壞了你。
                                                                                                   (待續)

第一次寫盜墓筆記的同人文,也是第一篇耽美長文,還請各位看官給予指教與建議,不管是內容還是文章長度等各方面都可以喔!
喜歡的歡迎抱抱摸摸,不喜歡也請給鶯改進的機會
本文因為是意外變成長篇的(本來是單篇)所以更新時間定為月更
每一次更新會預告下次更新時間,大家要耐心等待喔

第二章 鐵三角 我們5月21號(六)見喔!(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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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6-4-22 17:29:29 | 只看該作者
啊啊!我超喜歡盜墓筆記的!!
也超喜歡瓶邪這個cp!!
期待更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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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愛莉~好久不見了!  發表於 2016-5-21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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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6-4-22 18:15:45 | 只看該作者
瓶邪耶!!!
寫得好棒呀www
一直很喜歡這一對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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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大,鶯會繼續加油的!  發表於 2016-5-21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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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6-4-23 00:13:00 | 只看該作者
看到小哥出來很開心,
吳邪上吧!拿出你的女子力來把小哥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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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有點不好意思⋯⋯女子力是什麼?(歪頭  發表於 2016-5-21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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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樓主| 發表於 2016-5-21 00:50:11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5-21 00:52 編輯

第二章 鐵三角

「胖子!」吳邪大聲喊著,響亮得幾乎整個火車站都聽得見,可能是這稱呼太常見的緣故,竟然好幾個身材壯碩的人回過頭來。

「來了耶!」當然,被吳邪用關係代名詞鎖定的胖子,一聽到聲音就用他那身肉當成盾牌類武器,硬生生給自己在擁擠的車站開出一條康莊大道。

張起靈抬頭就看到熟悉的影子,雖然沈默的個性使他沒有說出一句話,卻讓吳邪和胖子都感覺到,他其實很開心的。

「哈哈!天真好久不見啦!小哥你可回來了,胖爺我都以為這輩子難再看到你啊!」胖子放聲大笑,寬大的手掌自娛般的拍在自己的大肚子上,另一隻手上提了個大袋子,看來是些必需品。

「死胖子!就你嘴貧。」吳邪瞪著胖子罵了一句,心裡卻閃過一絲後怕。

不論是吳邪還是胖子,都曾經以為張起靈去長白山後,再見到這人必須等到來生,只是吳邪沒說出來,而胖子的方式是輕鬆帶過。

「我回來了。」張起靈點點頭,這句話說得十分慎重。

吳邪和胖子皆被這句話弄得愣了神。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誓言,告訴他們,他再也不走了。

「哈哈哈!」胖子猛然爆出一陣狂笑,嚇醒吳邪的同時也引來路人側目。

「胖子,你笑什麼啊!」吳邪被嚇得心肝一跳,心情正是不好,可胖子的笑聲卻像洪水一樣,止也止不住。

張起靈只是默默站著,看著吳邪的無措,看著胖子的瘋狂。

就這麼笑了快十分多鐘,胖子才漸漸止住笑聲。

「回來就好。」胖子的手遮在臉上,不知道是不實笑得太久的關係,聲音很是沙啞:「回來就好。」

就像哭過一樣。

張起靈點點頭,算是回應了胖子這句話。

「快走吧,都是胖子你抽風,害我們幾個站在這裡那麼久,丟人現眼。」吳邪嘴上不饒人的催促著,可事實上他早就聽出胖子的笑是什麼意思,現在也不過想轉換一下氣氛。

張起靈逕自打開車門,鑽上車去。

「胖爺我是笑得霸氣!天真你不要自己只能笑得秀氣就嫉妒!」反駁了吳邪,胖子也上了車。

「這死胖子⋯⋯」吳邪壓低聲音罵到,手還沒碰到們把駕駛座的門就自己開了。

張起靈在車內,手伸得很長。

吳邪反應過來後,立馬上車,耳背也紅了。

「爺爺,剛剛那個叔叔好奇怪啊,是不是生病了?」一個小孩兒指著吳邪三人方才停留的地方,歪著頭問身邊的老人。

「不是生病,那個叔叔是在哭。」老人牽著小孩兒的手,細細的解釋著,滿是皺紋的臉不曉得刻劃了多少歲月、多少故事。

「爺爺騙人,那明明是笑。」小孩兒粉嫩的臉龐鼓鼓的,很不高興。

「有些人用笑來代替哭,有些人用哭來代替笑,哭和笑其實是一樣的。」老人無奈的笑了,跟著這句話,曾經的快樂與悲傷都被憶起。

「爺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小孩兒臉都皺成包子狀,可見他有多苦惱。

「呵呵,等你大了你就懂了。」老人哄著孫子,將剛剛想起的事情全都拋諸腦後,最要緊的還是寶貝金孫啊。

「要多大?」小孩兒好奇的問,一雙眼睛滿是期待。

「嘛⋯⋯等你變成爺爺的時候吧。」老人牽著小孩兒,搖搖晃晃地走離原處。

「胖子,這次留多久啊?」吳邪注意著路況,一邊問獨自霸佔整個後座的胖子。

「沒多久啊,從巴乃出來之後胖爺我就回去整理自家,現在也是個大忙人勒!」胖子甩了甩手,擺出一副「我可是大忙人」的表情。

「忙就給小爺滾回北京去,稀罕!」吳邪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小天真你這可不厚道啊!」胖子一個挺身讓自己從仰躺在椅背上的姿勢變成正坐,拍著大腿說:「胖爺我這次來找你可是有好東西的!」

「死胖子快躺下!我看不到後面了!」吳邪從後照鏡看到滿滿的胖子,當下就炸毛了。

「是是。」胖子也發現自己造成交通安全多大的危害,沒再和吳邪鬥嘴,乖乖回到原本的姿勢。

張起靈放輕鬆窩在副駕駛座的座椅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吳邪與胖子間的對話,卻一點都沒有脫離氛圍的感覺。

他就像空氣一樣,不需要刻意彰顯自己的存在就能夠融入整個氛圍。

回到西冷印社,因為給王盟放的十天假期還沒過去,所以店鋪的大門是關著的,吳邪只能拿出鑰匙將門打開。

「胖子你就住客房吧。」因為胖子到吳邪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吳邪把門開了之後就逕自到廚房裡準備食材,讓胖子自理。

兄弟再招待就矯情了。

張起靈提著幾個大塑膠袋跟著吳邪進了廚房,回來的路上三人去了趟超市,買了好多食材讓吳邪一人都提不來。

「天真啊,胖爺我等著你的手藝啊!」胖子朝廚房喊一聲,用他與身形極為不符合的靈活與速度奔上二樓。

「總有一天肥死你。」吳邪咬牙且恥的打開塑膠袋,任命的將裡面的食材一樣一樣往外擺。

張起靈打開冰箱,將飲料和啤酒一罐一罐整齊地擺好,然後將不用的塑膠袋攤平摺好,然後放進櫃子裡。

「小哥你去看電視吧,這邊我來就行了。」吳邪拿剪刀拆開肉類的盒子,忙得連台的時間都沒有,卻還是讓張起靈出去休息。

「幫忙。」張起靈捲起連帽衫的袖子,在流理台前擠了個位子,拿起吳邪放了許多菜的盆子,放到水龍頭底下沖洗。

「我真的可以自己來的。」吳邪見狀,小聲地咕噥著。

「胖子食量大,一個你忙不過來。」張起靈想了想,用了一個吳邪應該能接受的理由。

「這⋯⋯倒也是。」吳邪忍住猛然湧上的笑意,沒想到張起靈能有說笑話的潛能。

聽出吳邪的笑音,張起靈不明白,卻也沒想問清楚,換了另外一盆菜繼續洗。

「小哥,等一下幫我把蔥給切一切吧,我等等先把肉給炒起來。」吳邪看張起靈幫忙打下手也沒出什麼問題,便是著給張起靈指派任務。

張起靈點點頭,將盆子裡的水瀝乾之後,找了吳邪掛在牆上的毛巾擦乾了手,才開始切蔥。

吳邪想說趁張起靈切蔥的同時打幾顆蛋,還能做個蒸蛋什麼的。

當他將蒸碗放進電鍋後他才想起來,張起靈這蔥怎麼切這麼久?

「小哥,蔥呢?」吳邪轉過頭看到張起靈依然站在剛剛的位置,疑惑的叫喚到,因為電鍋跟流理台是背對的,吳邪並不能看見張起靈的正面。

語音剛落,吳邪總覺得張起靈僵硬了一下,但因為只有一瞬間的事情,所以吳邪還以為是錯覺。

張起靈沒理他,繼續靜靜地站著,似乎想讓自己變成一座冰雕。

吳邪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便湊到張起靈身旁看那把蔥到底有什麼厲害的地方,能讓張起靈對著看這麼久。

「小哥,怎麼啦?這蔥不是切得很好嗎?」漂亮的蔥花整齊的堆在砧板上,吳邪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到底這些蔥有哪裡不對。

張起靈保持沈默,但卻也動起手來,將切好的蔥花裝進小碗裡。

吳邪不明所以地看著張起靈的動作,砧板都快被他看出一朵花了都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吳邪。」沈默已久的張起靈終於給吳邪一點回應。

「小哥,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叫你這麼多聲都沒反應呢?」吳邪追問著,心中其實有些擔心,該不會是張起靈做不習慣這些事情,所以傷到手了吧?

「砧板壞了。」張起靈平靜的陳述事實。

「⋯⋯壞了?」吳邪頭上的問號更多了,砧板明明好好的,方方正正的放在那裡像豆腐塊。

張起靈伸出手,輕輕地在砧板上一撥。

神奇的事就這麼發生了,偽裝成完整的砧板變成一條條的木片,看那厚度,跟蔥花一模一樣啊。

吳邪驚呆了,後來他發現,原來不是砧板方方正正的像豆腐塊,而是砧板的硬度對張起靈來說就是豆腐塊。

張起靈繃著一張臉,也看不出這位大神在想些什麼。

「天真、小哥,胖爺我要去買包煙啊。」胖子似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站在廚房門口對吳邪和張起靈喊著。

「別太久。」吳邪回了一句,然後接著說:「小哥跟你一起去。」

「小哥,你順便一起去買塊砧板吧。」吳邪轉過頭來對張起靈說。

「嗯。」張起靈應了聲,洗洗手變出了廚房。

在張起靈和胖子走到大門正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聽見吳邪的喊聲。

「小哥,再買一把菜刀回來。」

張起靈僵了僵,連聲回應都沒有給吳邪就快步超過胖子出了大門。

「小哥這是怎麼了啊?」胖子不解的摸摸自己刺刺的後腦勺,也跟著走出大門。

「真是的⋯⋯」吳邪拿著已經頓掉的菜刀,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卻和生氣一點關係也沒有。

還好家裡還有別把的菜刀。

天其實已經不早了,卻也還不是晚上,在這白天與黑夜交接的時刻,因為短暫而特別。

「小哥,你走慢點!」胖子在張起靈後面追趕著,真搞不懂這人明明一副自在行走的樣子,速度卻跟跑差不多。

張起靈似乎這時才回過神來,腳步也真的放慢了。

「買包煙跟砧板菜刀而已,你心急個什麼啊?」胖子氣喘吁吁地抱怨,但張起靈看得出來胖子是裝的,倒斗的時候跑個幾百米這胖子大氣也不需要喘一下。

張起靈沒有接話,但確實有將腳步放慢,胖子也不在意,他很習慣跟張起靈在一起時自說自話。

速度放慢下來,這兩個人的跑腿之旅帶出散步的韻味。

「天真的手藝這幾年可長進了,上次胖爺來聞到的味道可沒有這次香。」想著剛買的食材,胖子暗自猜測吳邪可能會煮什麼樣的菜色,一邊偷偷流口水。

張起靈微微點頭,但是吳邪家裡的廚具明明很新,不像常下廚的樣子。

「小哥你可有口福了,這幾年天真忙起來自己也都餐餐吃外面,只有老熟人在家作客時他才會下廚,可是廚藝也不見退步,反而愈來愈好了。」

「天真這好手藝分明是遺傳自吳夫人,不常常來造福大眾說起來也暴殄天物,把自己丟進這行的渾水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明明有他二叔在早就可以抽身了。」

「不過天真天真在道上的名號是愈來愈響了,沒有多少人有膽子動歪腦筋,但趕動卻都不是小魚小蝦,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我說小哥啊,你在天真這過得好嗎?」沈默了一陣,胖子的語調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好。」很坦率地回答,張起靈之所以會對吳邪說「帶我回家」便是覺得,吳邪在的地方就是家。

在家裡,沒什麼不好的。

「不是胖爺我多話,就是⋯⋯小哥啊,你能不能就這輩子留在天真這,你不用做些什麼特別的,就待著也是好的。」胖子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雖說鐵三角裡就屬胖子最不正經,但最通人情世故的,卻也是他。

「我不會在這裡待一輩子。」張起靈否定道,類似的話他也曾對解雨臣說過。

幸好胖子不像解雨臣這麼偏心,只在乎吳邪一人,他馬上就察覺到,張起靈這句話似乎沒有說完。

但張起靈沒有繼續說下去。

「得,胖爺我也不逼你,可是小哥,胖爺我一把年紀了,這輩子也不娶了,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走在你和天真的前頭。」胖子單手放在腰後,走起路來,就像個人生圓滿的老太爺。

「會的。」張起靈允諾,這類事大概只有他會對這類要求應允的乾脆。

「哈哈!天真就讓小哥顧著啊!」胖子又大笑三聲,沒過多久又回到平時不正經的模樣。

胖子超過張起靈,走在他的前面。

張起靈默默的跟上去。

吳三省到死都有潘子跟著,陳文錦投入得義無反顧,解雨臣依舊是解家當家,吳邪沒有得到最想要的謎底,卻依然是個天真無邪。

或許在那場解謎遊戲之後,到頭空的只有胖子一人。

「天真喂!菜煮好了沒有,胖爺我餓到前胸貼後背了!」胖子搶先張起靈一步衝到廚房門口,一屋子的食物味讓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張起靈默默的從縫隙鑽進廚房,把剛剛買到的菜刀和砧板交給吳邪。

「前胸貼後背好啊!你該減肥了。」吳邪打趣的回答道,一邊接過張起靈地來的物品:「小哥謝了,你跟胖子一起去外面等吧,再炒幾盤菜就已吃了。」

張起靈點點頭,這次他沒有堅持要留在廚房裡。

「這天真不識貨,胖爺的大圓肚可是別人羨慕也得不來的!」胖子不服氣地拍拍自己的大肚子,然後招呼張起靈一起去看電視,說實在,哪裏前胸貼後背了?

吳邪動作很快,最後將食材丟進湯鍋裡煮,並將火開到最大,算著吃飯時間和這鍋湯大概需要多久才會好。

張起靈進來幫忙端菜,又讓上桌的時間少了不少。

「可餓慘胖爺了!」胖子聽見碗盤放下的聲音,馬上從電視前挪到餐桌旁,一臉纏樣。

「餓就自己去添飯,小哥,這胖子的食量讓他自己裝,你別忙了。」吳邪對著正好添到第二碗飯的張起靈說,沒想到張起靈還當真裝兩碗就入座。

「小哥⋯⋯」胖子語結,這還真難得。

「快添啊,不是餓了?」回過神來,吳邪笑得很樂。

憤憤地自己起飯勺添飯,胖子還用力地將一大堆飯擠進碗裡,似乎想化悲憤為食量。

「你這碗太小啦。」胖子吃掉黏在手上的一顆飯粒,整個碗都被他裝得尖起來,碗沿當然也看不出原來的花紋。

「誰管你,開動啦!」吳邪歡快的拿起筷子,向自己的勞動成果進攻。

張起靈捧著碗,也開始進食,相對其他兩人而言他的動作緩慢得多。

「天真、小哥,咱去倒個斗吧。」胖子吞老好幾口的飯菜後,才減緩胃部的飢餓,放慢了進食速度,也有空可以提提準備已久的話題。

「倒斗?你說的好東西是這件事?」吳邪咬著筷子,想起從火車站回來的時候,胖子似乎有提到類似的事情。

「就是這件事,給胖爺留幾塊肉,拿樣東西給你們看。」胖子多塞了幾口牛肉進嘴裡才離席,不得不說吳邪手藝好,把牛肉炒得又嫩又多汁。

吳邪眨了眨眼睛,心中並沒有可能會看見什麼樣的寶物的期待,戰帛古書帶來的究竟是血染的眼界,雖說血脈裡總有些血性,卻也不會因為一次新的冒險到來而興奮。

胖子重重的腳步聲又從樓梯處傳來,吳邪知道他要下樓了,卻又皺起眉頭。

「胖子你腳步輕點,等等把小爺的店鋪震垮了,就有你好看。」吳邪喊著,在他看來樓梯可比胖子帶來的東西重要多了。

「要是這麼容易就震垮你個小天真還要感謝胖爺,給你做了地震演練!」胖子也不愧他嘴貧的稱號,馬上編出個聽起來正正經經的話回吳邪。

吳邪當著胖子的面狠狠地夾走半盤的牛肉,看得胖子哇哇大叫。

「有什麼要拿出來就快,小爺還在吃飯呢。」瞪了胖子一眼,吳邪配合自己的台詞,扒了幾口飯進嘴裡。

「這不就拿來了嗎。」胖子把他抱在懷裡的布包放在餐桌上空著的一角,心疼地回想這一角本來放著哪道菜,怎麼就被吃完了呢?

「別想了,就青蔥炒蛋,還不趕快把東西拿出來。」一眼看穿胖子那肉痛的神情,吳邪揮著筷子呼喊到。

開玩笑,青蔥炒蛋是吳邪無意間發現張起靈喜歡的菜,怎麼可能留給胖子。

「是是,沒良心的小天真。」胖子認命地打開布包。

在沒有親眼看見實物前,永遠不要妄下定論,胖子帶來的這個布包,不僅灰僕僕地還很破舊,但就是這樣,讓誰都忽視的樣貌,反而安全了隱藏裡頭的美好。

如雪的白,顏色均勻得不似真實,還未真正收入掌心就讓人不自覺得猜想,那質地該有多溫潤、多美好啊。

就是這麼一塊極品羊脂玉,吸引了吳邪的眼球,但讓吳邪更驚訝的是這玉的造型。

那是一隻麒麟,雖然不及張起靈送給吳邪的黑玉麒麟霸氣精緻,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吳邪投給胖子一個詢問的目光,希望他趕快將實情給說出來。

「這是從一個老土夫那裡收來的,他把這白玉麒麟當作燙手山芋,不惜賤賣也要脫手,剛好給胖爺遇上。」胖子述說著當初的實情。

當時,胖子到老熟人那去取貨,剛好看見老土夫急著賣出白玉麒麟,但就是這股不論價錢只管賣出的樣子太過古怪,所以就算白玉麒麟是珍品中的珍品,老土夫的這只白玉麒麟依然乏人問津。

「你這白玉麒麟真是不錯,不過你這⋯⋯有什麼古怪在?竟然還賤價出售。」胖子端詳著白玉麒麟,問出許多人內心的顧慮。

「這⋯⋯不瞞你說,那斗裡很是平靜,一開始我和幾個弟兄都以為遇到油坑了,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奇怪。」老土夫搓了搓乾巴巴的手臂,似乎想藉由這個動作驅散從心底泛起的寒意。

老土夫與另外四個土夫子一起入了那個斗,但那斗的形狀像座宮殿,是個回字行的古墓,因此老土夫和另外四人就決定隨便選一處打個盜洞,因為在勘查時他們就發現,這古墓已經被打過好幾個盜洞,估計不會有什麼危險,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寶貝剩下。

於是盜洞打出來了,老土夫進到古墓裡,一進去就大吃一驚。

彷彿進到麒麟窩一樣,那墓道的牆上畫滿了巴掌大的麒麟的圖像,什麼樣的神態都有,就連牆上的燈座,都被雕刻成麒麟的模樣。

「我們沿著墓道一直走,然後走到了一個古怪的墓室。」混濁的眼睛裡閃著懊悔,胖子預估著,讓老土夫不計代價也要脫手白玉麒麟的原因就在那墓室裡。

那墓室確實古怪,本來四處可見的麒麟圖像在那墓室裡彷彿是消失了一樣,偌大的空間裡貧瘠得令人不安,但老土夫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因為在墓室的正中間,擺著五隻極品白玉麒麟。

「根本是算好的⋯⋯白玉麒麟的數量剛好對上我們一夥人的人數⋯⋯」

因為數量剛好,老土夫和另外四人正好免於爭搶,一人抱了一隻白玉麒麟就離開了那墓室。

經過門口時老土夫指著墓室外的門框說奇怪。

在那門匡上,巴掌大的麒麟們背部貼著門框的邊緣,四肢向外擺動著,好似在掙扎著要逃脫卻不斷被那扇門給吸進去一樣。

但是其他人對此都沒什麼感覺,只道老土夫太過敏感便結伴沿著墓道繼續走著,期待能再遇上一間放著白玉麒麟的墓室。

老土夫也沒太過在意,這事就被放下了。

那古墓雖說大,卻也沒大到讓人一天走不完外圍,老土夫很快就和他的同伴們走到最初打進來的到洞口,便也沒什麼留戀就各自帶著白玉麒麟鑽出古墓。

「現在想來,就連聖獸麒麟都害怕的東西,我們又怎麼抵擋啊!」

老土夫回家之後便將白玉麒麟收進箱子裡,免得和其他兄弟同時拋出白玉麒麟落了個較低的價格。

可在那之後,當初跟老土夫一起進那麒麟古墓的四人,一個個的失蹤了。

老土夫很害怕,便調查了那四人的行蹤,才知道那四人中根本就沒有人將白玉麒麟賣出,甚至失蹤的原因都是在某一天帶著白玉麒麟離開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而目的地似乎都不盡相同。

所以老土夫才急著將白玉麒麟脫手。

「怎麼樣?胖爺我掏到的這東西夠有趣吧。」胖子美滋滋的將油花均勻漂亮的豬肉夾進嘴裡,一邊邀功。

「這種東西你也敢帶來我這?」吳邪都被氣笑,很瞪著貪吃的胖子。

「其實我買下這白玉麒麟的時候也挺邪門的,那時候我才收到你傳給我小哥回來的訊息,本來想聽聽就走,可是那時候胖爺我卻像暈了一樣,付錢拿了這白玉麒麟,等我回神那老土夫都沒影了。」胖子皺起眉頭,其實他心裡也挺不舒服的,那一瞬間的失神彷彿是被什麼干擾了一樣。

「因為是麒麟,我想到小哥所以就帶來了。」胖子稀里糊嚕的把事情的經過都到了出來,只等張起靈給個定論。

「小哥,你看?」吳邪也皺起眉頭,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或許在張起靈回來之前,胖子這麼問的話吳邪一定二話不說當應下來,畢竟放著不管是隱患,那倒不如主動出擊,可是現在張起靈剛回來,雖然對不起胖子,吳邪私心還是想帶他過一段安穩的日子。

「沒意見。」張起靈表示中立,倒斗他並不排斥,主要是吳邪的想法。

「小天真,我們就去吧,就算你不想填補一下貨源,去回味一下曾經也好啊。」胖子說服著,其實撇開古怪的地方,麒麟古墓對他的吸引力很大,只是這說法讓人真的有點⋯⋯忍俊不已。

「你這死胖子⋯⋯人家回味曾經都是看海和夕陽看日出看星星看月亮,你到好了,去倒斗。」吳邪表情有點扭曲,可見被胖子雷得不輕。

「看那一大堆東西有什麼用?胖爺我講究切身回味,身體力行!更何況我們有小哥在,在斗裡什麼都不用怕,而且小哥就是斗里的龍,你老是把他圈在地上行嗎?總得遛遛吧?」胖子說得振振有詞,說得比人家演講還義正嚴詞。

「隨你。」吳邪甩甩手,不再理胖子,反這他一開始就沒有拒絕得很堅定。

張起靈對胖子把他講成明顯不是龍的物種一事,不予置評。

胖子開心的嘿嘿兩聲,吳邪這樣就是妥協了,扯到張起靈果然是對的。

收拾殘局的工作被吳邪丟給了胖子,因為胖子完全沒幫忙煮食。

「小哥,你真想去那什麼麒麟古墓?」上樓梯時吳邪走在了前頭,看不見張起靈的表情讓他有些不安,猜不准張起靈究竟有沒有勉強自己。

雖然就算看得到臉可能也猜不出來。

「沒有不想去。」張起靈選了較貼近自己感覺的詞語作為回答。

「沒勉強就好⋯⋯真不想去要說喔。」吳邪忽然覺得自己有夠無聊,同樣一件事不斷重複去確認,什麼時候叱吒風雲的吳小佛爺這麼磨蹭了?

「我不去,為了胖子你也會去。」張起靈點出這個要點,這時他們已經走過樓梯,到了彼此的房門口。

「是啊⋯⋯胖子那傢伙一定是束手無策才找來的,我不能放著他不管。」吳邪苦笑道,雖然胖子一直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那無措還是沒逃過吳邪的法眼。

「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動回到古墓一探究竟。」張起靈突然向吳邪伸出了手。

吳邪瞬間將在原地這是一個奇怪的反射動作,也是倒斗的後遺症,張起靈只要發出類似「別動」的訊號,吳邪就會乖乖的待在原地,被老爹罵都沒這麼乖。

張起靈手心的溫度是偏高的,只要靠近到一定距離,就能感受到微微的溫暖,現在吳邪就覺得臉上發熱,就不知是他自己臉紅造成的還是張起靈手心的溫度透過空氣傳導到他臉上,讓他不知不覺秉住呼吸。

本來伸向吳邪臉頰的手在半途轉了個彎,落在吳邪頸上被襯衫領子遮得若隱若現的紅繩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吳邪藏在衣服裡的黑玉麒麟拉了出來。

黑玉麒麟滑過胸前的皮膚,引得吳邪一陣顫抖。

將黑玉麒麟放在手心裡,張起靈左右端詳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些什麼,然後輕輕地把黑玉麒麟放回吳邪胸前。

「帶好,別落了。」張起靈叮囑著,這一次語調中多了嚴肅。

「會的。」悄悄地深吸氣,吳邪答應道,現在他才想起人要呼吸這件事。

張起靈點點頭,然後靜靜地站在吳邪面前,等著一件事的發生。

「小哥?」吳邪不明所以,怎麼張起麟不進自己房間呢?

張起靈繼續待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一尊石雕。

吳邪拿起胸口前的黑玉麒麟,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在腦中浮現。

「小哥,這黑玉麒麟不會是你從麒麟古墓裡盜出來的吧?」吳邪也沒多想,就這麼問了,還把黑玉麒麟舉到眼睛前,再次仔細端詳著。

張起靈繼續保持沈默。

「小哥?」沒得到回應就再喚一聲,因太專著於手上的黑玉麒麟,吳邪並沒有注意到張起靈順間黑得徹底的俊臉。

「不是。」酷酷地吐出這兩個字,天曉得張起靈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讓寒意外放。

「喔⋯⋯我就想怎麼可能嘛,還好不是。」吳邪笑咪咪地將黑玉麒麟收回衣服裡,突然奮起的好奇心卻也沒就此回歸安穩:「那小哥,這雕工了得的黑玉麒麟是哪來的?」

「我雕的。」

「啊?」

張起靈撇了一眼吳邪的胸口,那是黑玉麒麟大概的位置。

吳邪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惹張起靈不開心了,那眼神怎麼看都帶著殺氣啊。

「晚安。」張起靈卻沒向吳邪想像中的教訓他一頓,拋下這兩個字就走進自己的房間,還把房門給關上了。

「⋯⋯晚安。」吳邪對著門板,弱弱的回話。

難道⋯⋯小哥剛剛在等我跟他說晚安?

天雷般的想法瞬間被吳邪抹去,搖頭晃腦的甩掉殘渣,還是回房間洗洗睡了比較實在。

張起靈將脫下的衣服隨意丟在房間的一角,赤裸著身體在黑暗之中準確地將浴室的燈打開,光線瞬間灑在那精壯的身上,肌肉線條因為光線微弱而柔和化,看起來比起戰神更像愛神。

張起靈從黑暗的房間步入明亮的浴室,打開水龍頭任由水流由上往下的沖刷,希望藉此平復激動得不正常的情緒。

垂下的頭讓頭髮被澈底沁濕,張起靈的眼眸緩緩睜開水面般的眼眸並不是無波。

「吳邪。」低喃著刻在心底最深處的名字,張起靈有些窒息。

這輩子,該如何?意已決,莫反悔。

擦乾身體,大剌剌的只為了一條毛巾就走出浴室,從衣櫃裡拿出吳邪準備的睡衣套上後,張起靈躺在床舖上閉目養神,靜靜地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如果吳邪今晚沒有做噩夢,那張起靈會靜靜的睡著直至天明。

如果吳邪今晚又做了惡夢,那張起靈便會去到吳邪身邊,伴著他直至入眠。

等到吳邪睡得安穩了,張起靈才會離開。

幾年前去倒個斗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來作準備工作,但現在吳邪只需要把王盟叫來,把常備著的裝備整理起來就可以出發了,但吳邪等人還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在準備上,原因無他,就是張起靈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吳邪叫王盟帶著幾位彪鵬大漢從儲藏室裡搬出許多他這些年收藏的古刀。

那些古刀各個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長有的短、有的重有的輕,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就是張起靈用不了。

「我說小哥啊,你也別太挑,天真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掏到這些古刀,雖然質量沒有你那把黑金古刀好,但也不差了啊。」胖子拍拍張起靈的肩膀勸說道。

「用不了。」張起靈依然搖頭,他隨手拿起一把古刀,那輕鬆的樣子讓王盟以及幾個大漢都心驚,要知道那古刀用了四個人才勉強抬起。

「是強度問題吧。」吳邪有些疲憊的敲敲自己的肩膀,雖然他除了指揮之外什麼都沒做:「小哥那把黑金古刀的強度這些刀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到小哥手裡這些刀估計只有變成廢鐵的份。」

「那可怎麼辦?」胖子也苦惱了。

「沒有黑金古刀也可以。」張起靈放下手中的古刀,雖然語氣一點都不激動,卻令人有種一夫當關的感覺,而且非常可靠。

「嘿嘿,不愧是小哥。」胖子勾著張起靈的脖子,笑得非常不正經。

「那就這樣吧,王盟!把東西搬回去!」手臂一揮,吳邪指揮著人把東西搬回儲藏室裡。

試了大半天的兵器卻毫無所獲,吳邪卻也沒多氣餒,本來在他看來,張起靈就應該是要拿著黑金古刀的。

吳邪、張起靈和胖子是披著夜色出門的,白玉麒麟的事情雖然沒有鬧大,卻也不是什麼秘密,再加上吳邪和胖子在圈子裡的地位,可能會有些人想趁機撿便宜,或是背後捅刀。

這老舊的火車搖搖晃晃,除了與軌道間規律的碰樁聲,還有臥鋪的架子也發出咯茲咯茲的聲音,就算沒人講話也不安靜,更何況呼呼大睡的胖子,發出震天響的打呼聲。

吳邪也睡得很沈,不知是因為早起累了還是熟悉的情境讓他放鬆下來,一點也不受吵雜的環境影響。

張起靈的位置是吳邪的上鋪,他沒有睡而且似乎也不怎麼疲憊,還把自己掛在床沿,睜著一雙眼睛觀察睡在下舖的吳邪。

只見吳邪規矩的平躺在臥鋪正中間,毛毯幾蓋到腰際,雙手也集齊規矩的擺在身體的兩側。

都說睡姿可以看見一個人的性格,可是張起靈卻想不出來,吳邪什麼時候會有這麼規矩的一面?

平常對下屬是嚴厲,對好友是坦率,那規矩是不是對長輩?可是吳邪在跟吳三省相處的時候,很明顯較偏向撒嬌。

思考無果,張起靈躺回臥鋪的正中間,他習慣側睡,面向內側時剛好看見放在那裡的包包。

張起靈停頓了一下,輕輕的用奇長的兩隻手指將包包的蓋子掀開一些。

奇異的綠光從縫隙中溢出,明明是光線卻在接觸到張起靈的手時,變成實質的物體劃傷了看似毫無防備的手指。

血液就沿著裂開的肌肉紋理滲出,凝成一顆飽滿的血珠,滴落在泛著陸光的白玉麒麟上。

張起靈靜靜地觀察著,沒有收手也沒有試圖去阻止血滴被白玉麒麟吸收。

就像水滴在海綿上一樣被吸得一乾二淨。

白玉麒麟那令人發毛的綠光開始收斂,最後回歸黯淡,就跟普通的玉雕一樣。

鬆開手指讓包包的蓋子自然掉落,張起靈查看了下手指上的小傷口,放進嘴裡含了下後便調整姿勢,閉上眼睛陷入無夢的睡眠。

下了火車之後又經過公車、騾車、步行等一點都不輕鬆的路途,吳邪、張起靈和胖子才抵達老土夫所說的地點。

「這深山野林的,也虧得他們找得到這個地方。」吳邪揮著手臂做出大車輪,肩膀有點僵硬。

「天真,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想想哪座古墓像城裡的下水道一樣掀開蓋子就能進的?」胖子將身上的大包往地上一放,還不忘嘴皮一番評價吳邪這句話。

「有那個閒功夫磨嘴皮還倒不如趕快把帳篷支起來!」吳邪暴躁的把搭帳棚用的工具拿出來,這些東西就是壓得他肩膀酸的罪魁禍首。

「胖爺我煮飯!」

張起靈沒有加入熱鬧的氛圍中,就像往常一樣,他將身影融入樹林間,向四周探查去了。

從樹葉的縫隙中看到逐漸變暗的天空,張起靈緩緩闔上眼睛聽吳邪和胖子的鬥嘴聲,雖然吵鬧卻不得不說。

感覺真好。

胖子煮的依然是雜燴鍋,飽足感跟味道據吳邪說跟胖子的大肥肚一樣實在。

(待續)
大家、大家要記得留言啦!第一次寫盜墓鶯很沒自信說⋯⋯

第三章 麒麟古墓 將在6月11號更新,請大家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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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2016-5-21 14:10:03 | 只看該作者
寫得真的超棒的!個性掌握得很好!
不過有不少的錯字嗯......建議可以再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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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知道了!  發表於 2016-6-11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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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6-5-21 14:26:25 | 只看該作者
好難得在御論看到盜筆同人(長篇)啊~~我終於不寂寞了(?)
甜甜暖暖的,看了心裡很舒服,文筆也好
唯一缺點大概就是吳邪可愛的不像十年後的吳邪吧?會感覺有點怪怪的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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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他在小哥面前啊WW  發表於 2016-6-11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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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6-5-21 20:27:34 | 只看該作者
寫的很好,我很喜歡!!
不過不常煮還可以越煮越好真令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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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也很羨慕⋯⋯  發表於 2016-6-11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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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樓主| 發表於 2016-6-11 16:47:14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麒麟古墓

吳邪等人並不急著找打盜洞的位置,吃飽之後紛紛睡下,養好精神再出發。

帳篷只有一頂,吳邪帶來的是專門加大的帳篷,可是無奈胖子體積大,三個人擠一頂帳篷仍然擠得很。

吳邪迷迷糊糊的縮在睡袋裡,胖子壓在他背後的手臂已經被他成功無視,卻不知為何明明需要睡眠偏偏又睡不著,似乎有一條線拉著他的意識,在吳邪陷入深眠之前,把他拉回清醒這一側。

如果是平常,吳邪會乾脆放棄睡眠,爬起來抽根煙什麼的,可考慮到下斗之後需要的體力以及精神,便硬著頭皮繼續保持這種令人煩躁的狀態,半夢半醒總比不睡好。

柔軟的溫熱附上額頭,吳邪被這突然的碰觸喚醒,睜開眼睛一看是已經整裝好的張起靈。

迷迷糊糊的正要詢問,張起靈食指放在緊敏的嘴唇前,讓他收了聲音,也更加清醒。

「怎麼了?」悄悄的起身著裝,吳邪用口型問著。

「等。」張起靈在吳邪的手臂上寫道,順便將整理好的包包遞了出去。

湊到張起靈身邊蹲著,雖然吳邪依舊一頭霧水,向帳篷的四周觀察,發現悶油瓶將除了帳篷之外的東西都收回包包裡了。

張起靈看著睡得極為舒服的胖子,思索之後將裝著白玉麒麟的包包打開一條縫隙就不再動作,只用一雙眼睛仔細的觀察。

也許是因為身邊的空間變大了,胖子放開手腳睡成大字型,不僅佔據了原本屬於吳邪和張起靈的位置,打呼聲還更是響了。

看胖子睡得這麼舒服,吳邪忽然有點心理不平衡,腳底癢癢的,很想踩踩什麼。

吳邪仰面倒地,忽然轉變的視角讓他有些暈眩,但撲鼻而來屬於張起靈身上的味道,讓他更暈了幾分。

「小⋯⋯」忘記保持安靜這回事,才剛開口吳邪就被張起靈摀住嘴巴,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張起靈管不著吳邪腦袋裡正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只能將人緊緊壓在身下,保護得嚴嚴實實。

摀住口鼻的動作讓吳邪起當初在療養院的經歷,這悶油瓶子摀人嘴巴的技巧依然沒有進步,吳邪照樣被堵住鼻子、呼吸困難。

稍稍搬開張起靈的手指透氣,吳邪注意到一座小山般的黑影,赫然一看,是剛剛還躺在地上睡大覺的胖子。

胖子的狀態很奇怪,打呼聲依然響徹雲霄,顯然還在熟睡狀態,他整個人卻站得直直堪比軍姿。

吳邪拍拍張起靈想讓他挪開點,這樣的姿勢他看不清楚全場的情形,但張起靈卻不為所動,還把吳邪壓得更緊一些。

吳邪很無奈,但只能靜靜觀察,畢竟武力值差距擺在那裡,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會被張起靈用手指頭鎮壓。

一團小小的綠光從兩人的身邊跑過,速度帶來的風微微吹在吳邪臉頰上,讓吳邪陷入極端警戒的狀態。

那綠光團沒有多注意姿勢微妙的吳邪和張起靈,它停在胖子的腳邊。

這時吳邪看清那團綠光究竟是什麼了,要不是張起靈的手還摀著他的嘴巴,他恐怕會發出堪比胖子打呼的驚呼聲。

是那白玉麒麟。

小小的白玉麒麟身上發著綠光,就像真正的活物一樣,亮晶晶的鱗片按照一定的規律微微起扶著,白色的鬃毛柔軟的垂下,看不出任何一點玉製品堅硬的模樣。

白玉麒麟坐在地上觀察胖子,小尾巴甩呀甩的,模樣靈動可愛,如果哪個女孩看見了,鐵定會想抱回去養。

但吳邪可沒有那種心情,白玉麒麟確實可愛,那詭異的綠光卻只會讓人背脊發寒。

白玉麒麟似乎觀察好了,牠站起來伸直了前肢,像一般的小動物一樣伸了個懶腰,然後邁開短短的腿用極快的速度圍著胖子繞圈。

在吳邪的眼裡,胖子就像被綠色的光圈困住了一樣。

然後光圈移動了,白玉麒麟改變自己的軌跡,讓光圈維持在圓形的狀態下平移。

而胖子也跟著光圈的移動邁出步伐。

等胖子走出帳篷,張起靈起身拉上吳邪,向帳篷外追去。

深山裡當然沒有什麼路燈,看張起靈的樣子是不想驚動白玉麒麟,吳邪也就沒將包包裡的手電筒拿出來,也好在白玉麒麟的綠光出了帳篷後變得特別亮,照得四週一片綠油油,照明之餘還很是詭異。

飛奔再夜晚的樹林間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吳邪只覺得臉上和手上都是熱辣辣地疼,但白玉麒麟移動的速度很快,連帶著胖子也很快,張起靈和吳邪還得一邊追一邊隱藏蹤跡,一不注意就會被甩下大段距離。

張起靈緊盯前頭胖子的狀況,果真如他先前的猜想,白玉麒麟帶著胖子在一處石壁前停了下來。

白玉麒麟在石壁前,搖搖頭蹬蹬腿,那圓滾滾的身體左搖右擺,好似賽前的運動選手正在做伸展操。

然後白玉麒麟退了幾步,一個衝刺之後跳進的石壁裡,與此同時,胖子就像斷了線的木偶直直地向地上倒去。

沒有時間讓吳邪詫異這類似某知名電影的特效,他跟著張起靈一個箭步衝出藏身的草叢,前者仔細探查石壁,後者將趴在地上的胖子翻過來檢查。

今晚的月亮很亮,吳邪一邊掏著手電筒一邊借助月光檢查胖子身上是否有他視線所及的外傷。

可沒想到,得以仰面向上的胖子似乎是氣通了,呼嚕聲又是震天響。

吳邪無奈的翻白眼,且很乾脆地一腳踩住胖子圓滾滾的大肚子,然後向下用力⋯⋯

「什、什麼東西!唉呦天真你輕點!胖爺我都快給你踩扁了!」胖子揮舞著四肢像個翻了面的烏龜,掙扎的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這麼多肥油貢獻一些出來也不錯啊。」吳邪勾起壞心眼的笑容,作勢要繼續踩。

看吳邪玩上癮了,胖子那個愁啊,不是他沒力氣反抗吳邪,是他一撐起來吳邪鐵定往後摔,要是摔出個所以然來,那就不妙了。

「別玩。」張起靈結束探查,抓著吳邪的手腕把他拉離胖子,順便丟了個到包給胖子。

吳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保證自己不玩了之後便悄悄地將手腕拽回來。

牽手什麼的雖然不是沒有過,但吳邪不免有些害躁。

空了的手心讓張起靈身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手指微動的反射動作,似乎意味深長。

「小哥、天真,這是哪呢?」從包包裡拿出衣服來換穿,胖子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帳篷裡,滿心的疑問只能找明顯知情的兩人解答。

「你個胖子,走了老長的山路都沒醒,給那白玉麒麟勾了都不知道。」吳邪翻了個白眼,想到自己這麼辛苦一路追趕,結果胖子一路「睡」過來,內心就十分不平衡。

「白玉麒麟?嘖!原來那東西這麼邪門,連胖爺我這麼意志堅定都可以迷惑。」胖子滿臉不悅,雖然早猜到白玉麒麟不是簡單的東西,卻依然不怎麼舒服。

「睡死意志堅定也沒用。」吳邪隨口回了一句,看到張起靈又一次探查石壁,也前去觀察,不過他可不敢上手摸。

「小哥,查出個什麼沒有?」終於把該穿的衣服都給穿上,胖子舉著鐵鍬問。

「從這裡挖吧,這石壁是實心,白玉麒麟從這裡進去定有什麼古怪。」用瑞士刀在石壁上畫上記號,張起靈退到一邊讓胖子先行開挖,自己去拿另一隻鐵鍬。

吳邪高舉手電筒,張起靈派給他的工作只有這個,雖說十年前倒斗就是這麼分配的,還是覺得一陣氣悶。

「小哥啊,你看我們這麼挖也挖不快,都知道地方了怎麼就不等白天呢?」胖子撩起掛在肩上的毛巾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雖然除了吳邪的手電筒,他們兩人也分別戴上頭燈,但依然處於視線不良的狀態,速度根本快不了。

「要挖很久。」張起靈將汗濕的瀏海向旁撥去:「用白天的時候進去。」

胖子聽了向吳邪討了瓶礦泉水喝,然後專心敲石頭。

吳邪聽得懂張起靈的意思,有許多東西在白天的時候會被削弱,縱使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這條法則依然有效。

張起靈特意避免對手強悍的晚上,跟對手不明也有關係。

開挖的時間是在夜半,凌晨的時候張起靈和胖子總算是挖到不屬於山壁的部分。

並不急著進入麒麟古墓,吳邪等人決定等天全亮的時候再啟程。

「小哥,你說那白玉麒麟究竟是什麼東西?」靠在背包上休息,吳邪想起白玉麒麟從死物變成活物的特點,滿是好奇。

「自古言活玉自有靈。」張起靈以這句話作為開頭,低沈而清亮的聲音滴水般地道出:「古時有人相信,玉若被雕成動物則會成活物,就像植物成精一樣,因此有人以此為靈感,將玉雕成後以手術的方式放進活物體內,但不傷其性命,等被寄養的對象壽終正寢後,靈魂會將玉雕視為歸宿,那玉雕便會在滿足某種條件的時候重新成為活物,並被製作者驅使,稱為玉傀。」

「那白玉麒麟就是玉傀?」吳邪訝異於玉傀的製作方法這麼溫和,一般在墓裡的東西不是活祭就是利用怨恨使之成形,「壽終正寢」是只有墓主可以享受的待遇。

「玉傀的好處便是不帶怨恨,且對主人忠心不二,但同樣的製作一尊玉傀的條件也十分嚴苛,玉雕必須經過長時間才會被靈魂視為歸宿,每造一只玉雕就要養一動物從幼時至終老,也不能是壽命短的,所以數量很少。」張起靈補充說明。

吳邪點點頭,難怪那綠光除了詭異之外沒讓他覺得不舒服。

「小哥、天真,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那老土夫跟我說其他人都是到這裡之後失蹤的,可我們挖了這麼大的坑才看見幾塊磚,那些先來的人不至於跟白玉麒麟樣穿牆而過吧?」胖子手指夾著一根煙,雌癌吸的那一口煙在他說話的同時,從一開一闔的嘴裡飄散出來。

「他們走的路跟我們不一樣。」張起靈搖頭,手指將卡在鐵鍬上的泥土撥開,瀏海因為低頭的動作遮住了他的眼睛。

「哪裡不一樣了?」胖子追問,希望能得到答案。

張起靈沒有理會,將鐵鍬收起後便走向那面青磚牆,奇長的兩隻手指在裸露的青磚上游移著,尋找安全的地方下手。

吳邪背著包包跟上,總有種感覺告訴他,這悶油瓶子有事沒交代清楚。

真是死性不改。

張起靈游移地手指停住了,一個發力修長的雙指變沒入青磚之中,細小的粉末從手指邊滑落,在一個用力,整塊青磚都被張起靈給拖出牆壁。

「好久沒看到小哥這神功了,果真絕技。」胖子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眼底全是讚嘆。

沈重的青磚像鑰匙圈一樣被張起靈掛在手上,吳邪後退讓出點空間,就聽見青磚與泥土地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張起靈靠近洞口側耳傾聽,判斷牆的另一頭是否存在著危險,又投了幾顆小石子進去,測試機關,吳邪拉著他的,以便突發狀況時把人拉開。

「敲吧。」

張起靈往後退,讓胖子當開路先鋒。

青磚被一個一個撬開,有些保持完整的形狀,有些已經破碎,早已熟到不能再熟的景象卻讓吳邪覺得奇怪。

「小哥,這墓怎麼一點怪味都沒有?」吳邪後退了幾步,反常必有妖。

敲開古墓的牆壁時,通常都有一股陳舊的味道飄散出來,霉味、土味、屍臭味,可是這麒麟古墓連最常見的霉味和應該存在的土味都沒有。

胖子也停下鐵鍬,等待張起靈的回覆。

但張起靈卻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呸!怕他個妖魔鬼怪!來什麼胖爺我都開槍崩了!」胖子大聲喊走縈繞上來的恐懼,發狠地敲著磚頭。

不一會兒,眼前就出現足夠讓人彎腰通過的入口。

胖子也不將鐵鍬收起,就當作武器一樣抱在胸前,帶頭鑽進古墓。

吳邪沒敢跟胖子離得太遠,幾乎貼著胖子鑽過那盜洞,卻又有點嫌棄胖子的大屁股佔了全部的視線。
張起靈斷後,拉了事先砍下來的樹叢擋住洞口後,他意義不明的看向山壁的另一個方向。

「小哥?」

吳邪的聲音帶著張起靈耳裡,還有一些回音擴散出來,他便不再看向那一處,進了麒麟古墓。

長長的墓道是古墓建得宏偉的必備條件,三人成一列在這看似無盡的墓道中行走,錯落的腳步聲是唯一的背景音樂。

走了許久也沒發生什麼事情,胖子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的戰戰兢兢,反而還⋯⋯

「無聊死了,除了墓道和墓道還有墓道,這麒麟古墓裡沒別的東西了嗎?」胖子不耐煩地把端在胸前的鐵鍬往肩膀上放,改用扛的。

「胖子!」胖子根本沒算好距離,吳邪瞬間跳開一小步躲過從他鼻子前面劃鐵鍬尖端,氣急敗壞的罵:「你謀財害命!」

「這可不能怪我啊。」胖子已經停下腳步,側身微微面對吳邪:「這無聊得讓我的感覺神經變鈍了。」

「不怪你怪誰!」吳邪回了胖子一句,也跟著停下腳步,卻被後頭的張起靈推著往前走。

「往前走,不管多快多慢,都別停。」張起靈這一句突然的話語,在沒有事前提要的情況下顯得莫名其妙,但胖子和吳邪卻在最快的時間裡恢復步伐。

「後面有東西?」胖子馬上聯想到有什麼東西跟在他們後面張起靈才會這麼說,但是那一句「不管多快多慢」卻不能被他所理解。

「嗯。」張起靈淡淡的回應,心思似乎並不全放在對話上。

吳邪豎起耳朵仔細聽,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從後方傳來,有的時候無聲勝有聲,吳邪咬了咬牙,壓下不安的情緒。

「嘖!連壁畫都沒看到,我還以為這裡什麼都沒有。」胖子調整拿著鐵鍬的姿勢,警戒心已經提到最高點,他同樣沒有聽見來自後方的任何聲音。

「你剛剛說什麼?」吳邪腦中似乎閃過些甚麼,但是速度太快並沒有及時抓住。

「我說連壁畫都沒有⋯⋯」

「就是這個!」吳邪音量拔高:「胖子你告訴我們,賣你白玉麒麟的老土夫是進到一個滿是麒麟圖像的古墓,但是這裡卻沒有任何麒麟圖像。」

「你是說,這裏並不是老土夫他們進來的地方?」胖子也想起來了,墓道裡沒有任何一處擁有麒麟圖像,就連被老土夫加以描述的燈座,也只是樸素且普通的樣式。

「鐵定不是的。」吳邪斷言,蹙起的眉頭好一會兒都沒有撫平。

「現在還多了不知什麼東西在後面追,嘖!」胖子換了個說話的對象:「小哥,咱們就著麼被追著跑也不是個辦法啊,雖然這墓道看起來長得沒完沒了。」

「靜觀其變。」張起靈說出他目前的打算,手臂放在吳邪腰後,強迫他將速度保持一定並且不會落到自己身後。

或許張起靈是出於好意,但吳邪卻陷入糾結的旋渦之中,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地對著毫無所覺得張起靈,不知該不該躲開腰後的這隻手,明明是正常體溫,卻讓吳邪覺得燙得可以。

躲開太明顯太尷尬,不躲開吳邪心裡又不知是難受還是開心。

而胖子,看到張起靈的動作,卻也只是挑眉沒說話。

這讓期待能找到機會名正言順掙脫的吳邪,在心裡把胖子那身油酯以毫克為單位,按照順序罵了一遍。

這人怎麼該嘴貧的時候偏偏閉嘴了呢?

還沒等吳邪想到該怎麼掙脫,腰後的手臂忽然整個環住偏瘦的腰肢,把吳邪整個人向一旁帶去,突如其來速度在慣性的作用下,吳邪有種撞車的錯覺。

張起靈將吳邪抱進懷裡,空著的右手舉起槍械橫在吳邪身前,嚴然是守護的姿態。

胖子反應不慢,就算沒有人招呼他(怎麼這麼可憐),他還是靈活得就地翻滾,遠離出現異變的牆壁。

並不光滑的磚牆上,出現漆黑的漩渦,沒有讓三人感覺到任何吸力卻擁有吞噬所有的氣勢。


因為真正吞噬所有的是從那漆黑的漩渦中,所探出的巨獸。

「快跑!」張起靈用力的將吳邪向墓道的前方推去,自己落了兩三步跟在後頭,胖子照舊跑在最前頭。

方才,只有一個鼻頭和一對尖尖的門牙露出漩渦,就讓人感到無比的顫慄。

吳邪拚著命往前衝,因為他知道張起靈一定會在自己保護自己這夥人,所以他必須多跑出一個人閃躲的距離。

只能說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錯,吳邪被地上凸起的石子拌得踉蹌了幾步,一個必然性的前頃讓吳邪彎出一個近乎九十度的鞠躬,正好將後頭怪物的容貌收入眼底。

用柔軟度和反應能力站穩,剛剛那一下還是讓巨獸拉近了與他們的距離。

「傳說軒轅黃帝大戰蚩尤,蚩尤被斬,其首落地化為饕餮。」吳邪想起網路上看過的資訊,隨口道出。

「天真你別這時候天真了,背什麼神話啊!」胖子左右手交替擺動著,肥肥的肉掀起一層一層的肉浪,要不是速度不夠快,要不然就能看見胖子變形的模樣。

「你別給我圈圈叉叉的!後頭追的就是這東西!」吳邪一喊,好像是要將心裡的恐懼給喊出來一樣。

好似一匹狼在奔馳著,長長的狼毛迎風而擺,而巨大的獠牙自體發光,綠色的光芒簡直和白玉麒麟如出一徹,卻多了一份駭人。

那顆狼頭是以正常的奔跑規律在擺動,但應該是狼身的地方,卻是空無一物。

「四大凶獸!」胖子也想起饕餮的赫赫凶名,無數粗話髒話瘋話都只能化成這一句驚呼。

光聽這名號連反抗的意識都無法顯現,吳邪和胖子恨不得把所有技能點都加在奔跑這一項上。

「沒路了。」張起靈以驚人的視力先吳邪和胖子一步看見較遠的墓道那一頭的情況。

「剛剛不是走得沒完沒了嗎?」胖子哀號了一句,一個跳耀離開地面同時在空中讓自己轉了一百八十度。

標準的馬步緩解剩下的衝力,既然沒路那胖子也不跑了,端著鐵鍬全身戒備。

吳邪的轉身沒有胖子那麼驚天「動地」,弓箭步是他的選擇,彷彿要在衝浪板上站穩的迅速,從背對敵人變成面對敵人,被驚動的塵土在他鞋墊的邊緣翻滾,如同吳邪的放手一搏一樣被動。

但張起靈只是回身一槍打在饕餮那輛得嚇人的左眼,然後伸手將吳邪攔腰扛起繼續向前逃命。

「小哥!」這一下勒得吳邪差點把五臟六腑一起吐出來,他並不理解張起靈繼續向前跑去的意義何在。

十多年的交情還是有些影響,吳邪的想法與胖子一樣,所以才會和胖子在差不多時間停下腳步。

「喂!別丟下我啊!」見友軍並沒有要並肩作戰的意思,胖子收起一瞬間的豪情壯志,一點也不威武的拔腿開跑。

「不能停。」張起靈氣也不喘的提醒他才講過的事情。

「不能停就撞牆了啊!」吳邪快吐血了,甚至懷疑那十年的守門生涯沒讓張起靈失憶卻忘了科學性地常識。

「開槍。」張起靈把手上的槍塞進吳邪手裡,調整腳下的步伐。

「啊?」吳邪發出疑惑的單音,卻還是將槍給上膛了。

「眼睛啊天真!」胖子想起剛剛張起靈開槍的位置提醒道。

吳邪冷靜下來定睛觀察,發現那饕餮的臉上竟然有一條猙獰的裂痕,源頭竟然是被一槍打穿的眼睛。

想起靈動的白玉麒麟,吳邪立馬將槍口瞄準饕餮的另一隻眼睛。

一手拖槍一手勾著板機,將胸腹壓在張起靈的肩膀上,吳邪很快就瞄準好,畢竟張起靈的腳步是如此的平穩。

板機扣下,槍械的後座令讓吳邪往後縮了一下。

張起靈和胖子已經跑到牆壁前不遠處。

子彈直直地飛向饕餮僅剩的右眼。

張起靈用一種流暢的姿勢起跳。

饕餮離跑在後頭的胖子並沒有多遠。

張起靈用腳尖踢向牆上唯一的不協調,那是一個不仔細看就很難發現的麒麟圖像。

子彈射近饕餮的右眼,將之擊碎。

張起靈踢向那圖騰,轟地一聲,牆壁就應聲粉碎。

同時粉碎的還有看似威風的饕餮。

「小哥!讚拉!啊啊啊啊啊!」粉碎的牆壁激起胖子內心的澎湃,但興奮的浪頭還沒有掀多高胖子就感覺到來自地球的召喚。

沒想到牆的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張起靈別無選擇地帶著吳邪跳下去,胖子那情形估計是煞不住車掉下去的。

雜耍般地把吳邪翻過來抱進懷裡,張起靈一邊用力的將手電筒向下踢去,讓漆黑裡的唯一光線落得比他們要快一些。

若以公式來看,物體落地時的力量與物體的質量成正比,張起靈這抱著吳邪,等於是落地時他必須連同吳邪落地的力量一起承受。

人的肉體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承受那麼大的撞擊,吳邪想到這一點就開始掙扎,但卻被圈得緊緊的,根本掙脫不開。

「胖子!水!」張起靈大喝一聲,同時奪過吳邪手中的槍械朝正下方連續開了好幾槍。

胖子反應也快,立馬丟開鐵鍬拿槍跟進。

涼意瞬間滲透全身,吳邪反射性地將被上的背包丟開,雖然裡頭的物資都有大用途,在水裡的時候他們卻是現成的水鬼。

隨著水的浮力浮至水面,吳邪大口地吸著空氣,張起靈一直都沒放開抓在他腰間的手,因此吳邪一轉頭就看到,那張被水打濕的熟悉面容。

「小哥沒事吧?」吳邪有些著急的問,沒了手電筒現在所處的空間也沒有燃燒不息的壁燈,吳邪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的。

水並不是溪流的水,而是水潭靜止的水,在高速的情況下撞上這樣的水面跟摔在石頭地上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有開槍打碎水面的平整,張起靈還是在最後一刻將吳邪護在懷中,自己率先入水。

「沒事。」張起靈回答,聲音裡聽不出一點勉強,吳邪才鬆了口氣。

「胖子呢?胖子!」吳邪的喊話引起非常明顯的回音,能達到的地方。

但卻沒有任何回應,連打水的聲音都沒有。

「胖子!」吳邪有些慌了起來。

和張起靈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胖子也是吳邪認為重要的人之一。

關心則亂,吳邪左右張望的動作快了起來。

「我有聽到槍聲和落水聲,他應該沒事。」張起靈輕拍吳邪,讓他冷靜一點。

這時候吳邪才發現,從饕餮開始追他們之後,和張起靈之間的互動似乎有點⋯⋯太親密了。

「先想辦法上岸。」張起靈倒是不為所動,剛剛一連串的動作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哪個方向啊?」下意識忽略剛剛的想法向四周望去,但吳邪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到。

張起靈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空氣任何些微的流動,想藉此找出方向,可這整個不知大小的空間裡靜止的不是只有這一汪潭水,還有空氣,就像失去一切活力一樣。

吳邪踢著水保持直立漂浮的姿勢,靜靜的等待答案。

唯一活著的空氣只有身邊人呼出的微熱氣息,一波波的水流撩動著張起靈,就像加油打氣。

張起靈搖搖頭,心中不免有些挫敗,他不想吳邪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還感到失望。

「不然⋯⋯我們隨便選一個方向?」期待確實是有的,但吳邪並沒有因此感到失望。

他已經學會獨立,雖然在張起靈面前依然會依賴。

漆黑的眼睛不曉得隱藏了什麼樣的情緒,總之,張起靈嘴角多了一抹不可見的笑。

「好。」

剎那間,天搖地動。

原本寂靜的水掀起一層一層的波紋、一層比一層還高的波紋。

張起靈右手一痛,不知被什麼堅硬的物體給擊中,讓他硬生生鬆開抓著吳邪的手。

但那從水底竄出來的柱子並沒有因為成功分開二人而停止,它繼續向看不見的頂部竄去,激起的水流將兩人分得更開了。

「吳邪!」

以柱子為中心,水流形成了強大的漩渦,人的力量想抵抗澎湃的水流面前往往如同螳臂當車,吳邪就這麼被捲到水底。

那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吳邪反應過來,強烈的窒息感已經讓他暈過去了。

四周的光線有些刺眼,那是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白茫茫的霧氣在吳邪伸手去撥的瞬間,開出一條能讓人走過的縫隙。

吳邪自然的走過那條縫隙,沒有任何探查的動作也沒有任何對四周環境的懷疑,就像拜訪友人的來客,路過通往大門的小徑,那般的自然陝意。

穿過迷霧,是一處世外桃源,四處環山中央一座巨大的湖泊,湖泊旁還有一座宅邸。

稱不上金碧輝煌也不是什麼氣派的大戶人家,就是一間有些老舊的宅邸,卻擁有一種沉靜的感覺,依山傍水彷彿超脫俗世。

吳邪沒有向宅邸的大門走去,有個聲音告訴他,宅子的主人現在在另一個地方。

隨著感覺,沿著湖邊尋去,最後在一棵大樹下遇見了一位白衣公子。

那公子正低頭撫琴,因此吳邪不能看清他的長相,但撫琴的那雙手,白皙而細緻,指尖也是一點攻擊性也沒有的圓弧。

不受束縛的黑髮披散在肩,綢緞般的質感,白色的長袍散開,層層疊疊的就像吳邪穿過的那層迷霧,說句異想天開的話,說不定吳邪剛剛是從人家袖子裡鑽出來的。

精美的刺繡在樹影間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吳邪看得有些入神,那些刺繡好像有什麼神奇的魔力。

「日安。」

該怎麼形容這好聽的聲音呢?吳邪像貓兒一樣瞇起眼睛,四周的環境雖然未知卻讓他感到舒適。

就是好像有些地方怪怪的。

站在欣賞的角度看著撫琴的那雙手,弦在指尖的撥弄下微微顫動。

「還請,盡快離開。」

還是那好聽的聲音,但僅僅只有說話的聲音傳入吳邪耳中。

眼睛驚訝地睜大了,吳邪想仔細觀察時白衣公子長而寬的袖子微微飛起。

濃霧又一次將吳邪包裹住。

猛然睜眼,所處之地根本就不是什麼世外桃源,橘紅的火光將影子投射得縹緲無常。

脖子僵硬得難受,吳邪花了一番力氣才將腦袋轉向,胖碩的熟悉身影正背對著他。

「胖子?」聲音並沒有吳邪自己預想得那麼精神,音量只比蜻蜓振翅大一些。

「醒啦。」胖子雙手動作了起來,把無煙爐上燒著的熱水到一些進鋼杯裡,便端著鋼杯移動到吳邪身邊。

喝了些熱水潤嗓,感覺衣服上還很潮濕,吳邪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昏迷多久。

「小哥呢?我們怎麼到這裡來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吳邪問得有些急切。

這裡很明顯是另一條不一樣的墓道。

「我沒看到小哥,我們的話是被那邊的水帶過來這裡的。」胖子只了指不遠處的小水潭。

小水潭的面積並不大,形狀規則的把這一處墓道的盡頭給佔滿了,看起來頗像電玩裡只存在於一個方格中的水域。

「我一落水就被吸過來了,自己爬起來沒多久就看到你載浮載沈的飄在那裡,嚇得我以為你歸西了呢。」胖子抓了抓頭髮,短髮的好處就是乾得快。

「你沒在這勘查?」吳邪放下鋼杯,水已經被他喝完了。

「有,只是你還昏著我就沒敢走太遠。」胖子倒是比較在意別的事情:「天真,我把你撈上來的時候你一直說『沒有聲音』,那是什麼意思啊?我看你而耳聾啊。」

「你說誰耳聾啊!」吳邪想起白衣公子,臉色有些古怪:「我真的這麼說?」

「對啊,還一直重複跟中邪差不多,大概十幾分鐘前你才停下。」胖子點點頭,那時候吳邪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他還在想如果等等再不行就拿黑狗血灑,看是不是真的被髒東西給纏上了。

「可能真的是中邪吧。」吳邪還是不確定,那昏迷時的夢究竟代表什麼。

三個臭皮將勝過一個諸葛亮,更何況胖子的閱歷並不是吳邪可以比擬的,夢境的細節被一一轉述,將氣氛帶進一團疑問之中。

「你說那個穿白衣的,叫你趕快離開?」胖子雙手環胸,加上盤起的雙腿,看起來就像個不倒翁。

「是啊。」吳邪點頭肯定。

「那如過是墓主就有趣了,胖爺我第一次遇到這麼客氣的。」多年的盜墓經驗等於多年的出生入死,胖子感嘆,這年頭連墓主都受教育了,學會採用懷柔政策。

「重點是他那把沒聲音的的琴。」吳邪岔開話題,換了一個他比較在意的事情。

「這我倒是有個猜測。」胖子掏出一包煙來,好在防水背包夠給力。

「以前常聽老人家說,有些樂器人事聽不見聲音的,遇上有人在彈那種樂器就不要想去聽見,那不是給人聽的聲音。」胖子東摸西摸就是摸不到打火機,一根香菸叼在嘴巴上,隨著牙齒的移動向下搖晃著。

「不是給人聽的?」吳邪大拇指和食指的指間相互摩挲,轉個不停的大腦正等著胖子丟出更多可供判斷的資訊。

「就跟酬神的道理一樣,只是那種樂器並不是奏給神聽的,人如果聽見了也不是好事。」胖子放棄尋找打火機,直接將煙伸進無菸爐裡點燃:「那種樂器的用法很多,最常見的一種就是招魂。」

「發毛。」吳邪評斷,以往聽見「招魂」二字就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我們還是先去找小哥吧。」
「人家墓主都用請的叫我們出去了,天真怎麼不領情啊?」胖子打趣道,吳邪總覺得他這次夢見的白衣公子,可能會被胖子當奇談說一陣子。

「我會出去,不果我要先找小哥。」吳邪抖了抖烘烤得差不多的衣服,又背起據胖子說是跟著自己被沖來的背包,一副整裝待出發的模樣。

「我當然知道要先找小哥。」胖子笑得賊賊的:「不過要是找到明器⋯⋯天真啊你應該不會這麼狠心吧。」

「白衣公子的客氣用在你身上真是肉包子打狗,剛剛說完就想摸人家的明器。」吳邪翻了白眼,除此之外他沒有太多選擇來表明心情。

「他是跟你客氣。」胖子強調。

「隨你。」吳邪已經決定這次下地什麼也不拿了,但卻也不能要求胖子跟自己一樣空手而歸。

胖子嘿嘿的笑得開心,手腳俐落的收起一地的物資,背起背包就走到吳邪前頭開路。

沒有選擇水路回去一來是因為水流問題,沒有戴上氧氣瓶根本撐不過那麼長的水路,二來吳邪覺得,張起靈在那種情況之下應該也是被捲到哪一個地方去了。

這一次的墓道並不像剛進來那一條訥麼單調無趣,每走幾步路就會有一幅壁畫,像逛畫展一樣,吳邪一幅一幅看下來,大概判斷出這古墓的年份。

「這裡畫的全都是吉祥如意等寓意好的。」吳邪說道,但也存在困惑:「但是卻都是幾幅畫在重複出現,而且畫工都不精細,這跟這座墓的規模不相符啊。」

「天真你這就是偏見啊,搞不好人家墓主不注重壁畫注重明器啊。」胖子被自己的想法給愉悅到,心情正是不錯。

「我倒覺得這裡可能沒什麼明器。」吳邪潑了胖子一桶冷水:「如果這古墓不是墓主自己修的,那就是別人幫他修的,連壁畫的錢都捨不得多出一些的話就不用奢望會有多好的明器了。」

「可死者為大不是,再怎麼簡陋這裡還是一座大墓,基本的陪葬品一定有的。」胖子堅信,心裡的小人臥起全頭為自己加油打氣。

「你自己找吧,別奢望我和小哥會幫你。」吳邪斜眼看胖子,可惜墓道就這麼寬,也沒辦法離多遠。

「天真你不幫就算了怎麼還帶上小哥呢?你倆難道是綁定的?」胖子調侃著說,那表情就是專門百來讓人拍扁用的。

「你!」吳邪被胖子說得滿臉通紅:「別在那裡胡說八道!不可能的事情就別亂說!」

「怎麼會不可能啊?我看你倆不錯啊。」胖子繼續說,笑得一顫一顫的。

「我和小哥是好兄弟!」吳邪強調,卻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不跟你這小頑固計較,胖爺我要去那裡看看。」胖子像著一個墓室的路口奔去,至還是他們在麒麟古墓遇見的第一個。

「老天!天真快來看喔!」

吳邪走得比胖子慢,聽見這一聲驚呼他也跑了起來。

轉進墓室後,看見的軍隊般的列隊的棺槨。

(待續)

下次7/23更新第四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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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6-6-11 18:44:48 | 只看該作者
天真,你真的好傻好天真啊…
人家胖子都看出來了,怎麼你遲鈍的跟木頭似的。

點評

天真天真,因為他就是這麼天真~  發表於 2016-7-23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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