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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mini110304 於 2016-1-24 03:29 編輯
04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
被即將燃燒起來的紅瞳狠狠瞪視,還能保持如此泰然的人,除了扇董事以外,夏碎還真沒看過世界上有第二個能達到如此境界的…………生物。
「拿那種吃了會發熱的東西給我,膽子倒是很大嘛,」維持著單手提著對方領子的姿勢,冰炎空著的另一隻手燃起烈火熊熊,湊到笑瞇瞇的天使鼻頭下,恐嚇意味十足的低聲說著:「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體驗什麼叫做真正的發熱——————!」
「欸?這可不能怪我喔,冰炎。」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格里西亞優雅的伸出手,撥開包在火焰中的拳頭,天藍色的眼睛無辜的眨了眨,「你自己也想試試看的,不是嗎?」
「靠如果我早知道是這種方式————!」
「可以了冰炎,燒了太陽你就必須要回到冰牙族治療了。」
最後,還是站在後方觀戰的夏碎覺得看戲看夠了,輕咳後出聲阻止某位暴力的混血精靈打算一把火把格里西亞與醫療班一同燒成灰燼的舉動。
雖然他在心底隱隱明白,想要幫助褚冥漾與冰炎,應該不只這一種方式,但別說格里西亞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整冰炎的好機會,對於眼前這種情景,他自己也挺樂在其中的。
畢竟身為最瞭解他的搭檔,若是能多個人讓他發洩成日悶在黑館的怒意,自己又不會首當其衝的被波擊,甚至還可以搓和苦苦暗戀的褚冥漾,那何樂而不為呢。
「藥師寺夏碎,你不要以為傷還沒好,我就不會找你算帳。」
一臉怒意的冰炎被搭檔戳中痛處,忿忿的轉過身盯著夏碎瞧,但面對一臉笑意的一天使一人類,就算是堂堂冰牙王族也完全無可奈何。
「是、是。」
瞄了眼冰炎的拳頭,夏碎煞有其事的收起無所謂的語氣,拉了張椅子率先坐了下來,他拍了拍身旁的病人椅,漂亮的眼睛緊盯著不情願的搭檔,直到他終於放開格里西亞的領子,乖乖跟著坐下為止。
「咳,那我們終於可以開始啦。」
泰然自若的走回診療桌,格里西亞優雅的將雙手環抱,單刀直入的詢問:「所以,想確認的事情得到答案了嗎?」
「…………。」
儘管壓抑已久的怒意未消,但看著格里西亞認真的藍眼,一肚子悶氣的冰炎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煩悶的碎語:「………根本沒解決,問題更多了而已。」
格里西亞交給褚冥漾的藥水,似乎真的具有解除發熱的效果,隨著他的照顧,冰炎的意識也越來越清楚,也正因為如此,當晚在夜色下的低語,他聽的比誰都清楚。
「………但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到底褚的心裡藏著什麼,就算拼了命躲著他也不想讓他知道?更不願意當面詢問他?
絞盡腦汁,冰炎真的想不明白自從回來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之間變成這樣。
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導致褚冥漾在生他的氣嗎?但若真是這樣,又為什麼要在自己不舒服時出現,甚至守了整整一夜?
從前還聽得到對方的心聲,所以就算對自己有任何埋怨,也不可能瞞的了他,冰炎自認為不是粗神經的人,但面對隔著千絲萬縷的沈默,就算是堂堂黑袍,也完全束手無策。
「『唉。』」
「木頭阿。」
「褚辛苦了。」
面對眼前的雙重嘆氣,冰炎不悅的抬起頭,出聲抗議。
「怎樣。」
自從回來後就有種自己不斷被看扁的感覺,讓冰炎非常的不高興,面帶無奈的夏碎卻與格里西亞交換一個眼神,似乎在斟酌著用詞。
「要眉目傳情就閃遠一點,不要讓我看到。」
若是夏碎有一天變的跟格里西亞一樣欠揍,他或許真的會把對方踹到天邊去,從搭檔眼中讀出這樣的訊息,苦笑著的夏碎深知近乎炸毛的精靈有多難溝通,也只能輕嘆著:「至少我已經跟歲說了,現在褚由學弟妹們陪著,短時間內似乎不會離開。」
「先不說這個,冰炎,」歪著頭的天使笑的無害,言語卻非常犀利:「你自己對褚學弟是怎麼想的?」
在場的三人都知道,三天前夏碎跟褚冥漾交班照顧冰炎後,褚冥漾就回到自己房間睡了整整一天,隔日也在學校附近活動著,在這段時間內不知是否巧合,兩人雖住在隔壁,卻沒有再見過面。
「什麼怎麼想?」不耐煩,這些人為什麼都在講自己聽不懂的話?
「就是………好比說,如果褚出了長期任務,很久都不會回來,你會是什麼感覺?」旁敲側擊著,夏碎希望可以點醒一向聰明的精靈,對方卻少見的令他失望了。
「那傢伙應該沒辦法出到那種等級的任務,若是委託很難,我再去找他,絕對一天內結束。」充滿鄙視與霸氣的冷笑讓夏碎差點跌倒,一旁的格里西亞抖了抖嘴角,跟在夏碎後面舉起了手。
「那如果褚學弟受了重傷,可能會躺在醫療班醒不過來,你又會怎麼想呢?」
「敢把自己搞成那樣,可見是訓練還不夠,」折著手指,冰炎臉上的表情如同冰山般的冷冽,「敢把我教他的東西全部忘記,就算有膽子活著回來,我也會把他種在黑館外面。」
「啊,這我認同。」
「………天哪。」搖著頭,夏碎決定忽略瞬間倒戈的格里西亞,飛快的思考著什麼樣的問題才能切中重點,但太過類比性的事情大概會得到什麼異於常人的答案,憑藉著多年的默契,他大概都能稍微想像的到。
還是單刀直入吧,夏碎的眼神暗了下來,看見他如此的天使也乖乖安靜下來,興致盎然的在一旁看著。
「如果你今天出門,看到褚跟他的另一半有說有笑,你會想做什麼嗎?」
「另一半?」紅眼愣了愣,落到自己身上,不解的問:「什麼另一半?」
果然從來沒有思考過嗎…………。
確認過去一直以來的猜測讓格里西亞與夏碎的心情是各種五味雜陳,但思及對方的成長背景,他們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急不來。
畢竟知識這種東西,或許可以透過學習而得,但感情方面的事,若是當事人沒有察覺,那永遠不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對於獨立慣了的冰炎來說,扣除禮貌與尊重等基本教養,人情世故可說在及格邊緣打轉,天使與人類一點都不期望他能懂得什麼進一步的事情。
例如,愛情什麼的。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似笑非笑的望著動作停頓的精靈,格里西亞環抱著手,側靠在一旁的牆上:「就是會牽著褚學弟的手,陪他走過一生的人阿。」
「以人類的觀點來說,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玩味的眼神在精靈身上徘徊,夏碎彎下身,好讓自己能看清楚冰炎的表情。
「那是他身邊最特別的人,將會佔據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直到『回歸主神的懷抱』。」刻意用了精靈的意涵,好奇的格里西亞也跟著夏碎一樣想看清冰炎的眼睛,卻在同樣彎下腰看見那雙眼睛後,與夏碎一同愣住了。
「……………。」
紅眼輕輕搖曳著。與其說是凝視,不如說是『瞪』,僵直的眼神儘管出現在短短幾秒鐘之間,兩人卻都沒有漏於捕捉細微的變化。
「將來褚有了好的歸宿,我會祝福他們。」
簡短,不拖泥帶水,就如同一直以來對待學弟的方式。沒有什麼多於表情的冰炎甩過沒有綁起的長髮,拎起黑袍就往門口走去。
代導人的責任是輔助幼苗成長,但絕對不是干預他的方向。
「那麼你的歸宿呢?」
搶在夏碎開口前先行發話,格里西亞輕輕拉起無奈的笑容,叫住背對著他們的冰炎。
話都說的如此明白,他也不打算再打迷糊仗了。
就算夏碎不來找自己,他也大略能推估這兩個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透過個性,還能大略的預測將來的走向。
只能說,不省心的傢伙,不管在以前的世界還是現在的世界都永遠不嫌少。
「我一向不多管閒事,」再度靠回牆上,格里西亞轉著手中的筆,輕聲的低語:「但若是不好好聽聽心的聲音,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我相信代導過妖師的你會比我更清楚。」
「………………。」
「好好正視事情的嚴重性阿,病人。」
少見的沒有回嘴,而是再度邁出步伐,看著那糾結的背影,格里西亞與夏碎沈默了一會,再度交換了一個眼神。
「現在年輕人都不願意聽老人家碎念囉………。」
聽見天使那好似扇董事會發出的輕嘆,夏碎只是呵呵笑了兩聲。
「那麼,真的要做?」
目送冰炎離開後,他取出手機,轉頭看向湛藍的眼,對方卻堅決的點了點頭,將臉上的笑容收拾殆盡。
「要讓人最快察覺到一項事物的重要性,就是直接讓他體會到失去。」
「確定不會造成什麼反效果嗎?」
擔憂的語氣只出現了片刻,隨後就參上點點無奈,「……算了,畢竟藥下的不夠猛,只會讓病越拖越久。」
「沒錯。」
『嗶』的一聲,傳送的聲音落下後,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在醫療班各自展開了傳送陣,在光芒閃過後只剩下些許紙張落下,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
仰躺在校園的角落,褚冥漾伸了伸懶腰,對著一旁的千冬歲露出淺淺的笑容。
「別那種表情嘛,我已經好多了。」
「是這樣就好了。」認真的推了推眼鏡,儘管微風如春日般宜人,卻絲毫沒有讓千冬歲的銳利眼神有任何懈怠。
就算夏碎沒有交代他要盯著好友,自己也早已打算要帶他出來散散心,畢竟旁觀者清,就算當事人沒有明說,他們這一票好友們也早早就猜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能說,直到現在還渾然未知的,似乎只有兩位當事人了。
「漾漾,太糾結只會讓事情變的更糟,」跟著一起並肩躺在草地上,千冬歲難得學著對方將雙手枕在後方,與他一起透著樹蔭望著天上的豔陽。
雖然就在眼前,卻不僅隔著遙遠的距離,更因樹木的枝葉而若隱若現。
「………我沒有糾結。」
轉頭,看著歷經一年而穩重許多的墨瞳,千冬歲頭一次讀不懂其中蘊含的情感,那樣的眼神卻又如此的熟悉。
那種堅定,過去他曾在夏碎的眼中,偶然看過幾次。
「根據我的情報,你留下一封信後就回到妖師本家與守世界的家住了三十一天又八小時,雖然在三天前回來,但————————,」
「別擔心我,千冬歲。」
輕輕閉上眼,褚冥漾在被陽光曬的溫暖的草皮上滾了一圈,輕嘆了一口氣。
「現在我只想回來散散心,想清楚一些事情。」
「好吧。」
與夏碎相同漂亮的眼睛在自己身上逗留了一會,最後因手機響起而暫時撇開,讓褚冥漾稍稍鬆了口氣。
有這些朋友陪在身邊,他已經很幸福了,多餘的奢求什麼的,對於一個普通人類來說太重也太累,現在的他並不想去思考那樣的問題。
畢竟妖師最初的願望,就是讓一切回歸正常,不管是因鬼族而造成的損害也好,還是與學長————————
————……又想到那裡去了阿。
「嗯,好………欸?」
一旁用手機對話的千冬歲,在褚冥漾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稍稍露出了少見的猶豫神態,他望著再度陷入神游的好友,習慣性的咬了咬下唇,似乎正在考慮著什麼。
「………好吧,我知道了。」
答應後,地面立刻亮起了傳送陣,終於將褚冥漾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公會的事情嗎?」
「嗯,暴風學長傳來的情報。」
俐落的起身,千冬歲盤起腿,將公會傳來的資料直接攤在翠綠的草地上。
儘管這已經違背了自己一貫的堅持與情報班的驕傲,但這一次,他決定相信他的哥哥。
「是關於一隻出現在原世界的獸族任務,還有一些相關的失敗記錄。」
也跟著坐起身,正想找東西轉移注意力的褚冥漾跟著將視線落在資料上,隨意翻看的他甚至沒有發現,千冬歲擔憂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身後。
「失敗記錄……居然有這麼多阿………。」
「嗯,甚至還有白袍以上的袍籍喔。」
「這樣阿………。」
從紙張中拾起其中之一,湊到眼前閱讀著,褚冥漾的眼睛隨著文字偏移著,直到看見某個關鍵字後,便凍結在原地。
腦中冒出的恐怖想法暫時主宰了意識,等到他回過神來,急忙將那樣的念頭摒除後,自己已經慌亂的站起身,手中的紙張也『啪沙』的掉落一地。
「漾漾?」
千冬歲的聲音聽起來很遠。
「沒、沒什麼,沒事………。」
飛快的搖著頭,想把什麼給消去,越是嘗試卻徒勞無功。
「千冬歲,我、我突然想起有些————————,」
無法拼湊出正常的句子,他後退著,努力想對擔憂起身的千冬歲露出微笑。
「————————我先回黑館了!」
「漾漾!」
伸出的手只面對倉促的光芒,對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意外的千冬歲垂下眼,看著散落在草地上的資料,沈默了好一陣子。
他真的不喜歡做這種事,但如果這樣可以幫助他跟冰炎學長的話,似乎有一試的價值吧。
「………希望,能成功阿。」
畢竟那樣善良又單純的眼瞳,實在不適合染上任何陰霾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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