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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行動
他做了一個夢。
不如說,自從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之後,幾乎每次陷入沉睡時,他都會做相同的夢。
每每在醒來之後都會不斷喘氣,但是在回過神、想要思考細節的時候,似乎是故意與他作對,連一點點的夢境都回憶不起,只知道那樣的夢境讓他心驚。
無數次想要逃離這個鬼地方。只要在那個人不在這裡的時候,他就會開始尋找著能逃出的地方。例如希望不大的門、不可能出現的地下室、或者那可以看到外頭卻出不去也打不碎的落地窗。
這裡的裝飾偏向冷色,尤其是那淡冰藍的天花板,總會讓他想起那個青年。
那個壓著他、侵犯他的青年。
原本對對方的印象不錯,只是有點奇怪且脾氣暴躁;但是他總有種他會來到這裡,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個青年安排的。
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被捉來這裡?他不知道。
他已經夠衰了,從小到大好友憑單手就能算出,和友人的合照幾乎是零;擦傷、燙傷、凍傷、割傷、撞傷……靈異的受傷事件層出不窮,他的衰運也一直在持續下去。
原本人生已經夠衰了,上天好像還玩不夠似的,現在還要被人壓著侵犯、下藥,讓他喪失了理智,張嘴淫蕩地要求上身的人。
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沒有人能給他回答。
※
他看見他被一個青年壓在身上。可怕粗大的性器不斷貫穿他、折磨他,粗重與黏膩的喘息交錯;他只能無力地躺在下面,甚至,開口索求。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求他!
青年低聲喃喃,不知道說了什麼。他掩上耳朵,想要阻止那些他打死都不承認是自己的聲音傳入腦海,而青年的低喃也被掩蓋,換來的是更為激烈的疼愛。
其實他做錯了什麼?還是得罪了誰?為什麼從出生開始、直到現在,衰事連篇,現在連被侵犯都要體驗一次嗎?那如果這樣下去,哪天他會不會被斬斷四肢扔在那、接著被一群人壓著……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用著第三者的角度,看著床上的黑髮青年主動環過銀紅髪青年的頸項,用著甜膩中帶有一絲暗啞的嗓音祈求著上面的人,要他、疼他、貫穿他……
他不想繼續聽下去,但是那些聲音與影像在他的腦海里上映著,誰也沒辦法阻止。
不是的、不是的……那個不是他,他不是、不是那種人……
他老早就已經不惜求自己這一生可以順利、和平,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下藥、被別人上的一天;甚至,儘管是因為藥效,他還是心甘情願地放任自己去沉淪。
以前可能還會做些無畏的幻想:例如真的有人不怕他的衰運和他在一起啦、或者安安穩穩出去做個普通的上班族,然後回來和家人一起、給老爸老媽盡孝之類的,也不奢求一定要找到另一半什麼的。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給毀了。
被這個青年。
※
直至他醒來,已經睡了三天。第一眼看見的是青年用著濕布,為他擦拭乾裂的嘴唇。
任外人看見這幅情景,一定認為那名青年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人吧?至少他的眼睛與動作,的確很溫柔,像是怕弄疼他似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
他沉默不語,腦袋疼得厲害。
被下藥多次,從一開始的撕心裂肺、到現在的絕望。他也已經不奢望能夠得救了,只希望自己遲早不會死在這個青年手下就該謝天謝地了。
對方見他醒來,也不開口說話,站起身到廚房去拿了食物與飲料前來,讓出了空檔給他好好調理腦袋里的訊息。
雖然說他對下藥這件事已經很習慣了,甚至快要連羞恥感都沒了。他想,他也瘋了吧。
被這個青年,折磨到瘋了。
「褚,先把飲料喝了。」青年坐在床的邊緣,將他熟悉的保溫瓶交到他手上,連瓶蓋都貼心地被他轉開了,不過裡面裝著的卻不是他熟悉的精靈飲料,而是普通的溫水。
見他似乎有些不樂意,颯彌亞冷著一張臉道:「精靈飲料你要喝的話,就給我把這些東西都吃了再說。不能每次都喝甜的,對身體不好。」
見對方似乎有些動怒,他不敢多言,只是淡淡的點頭,接過保溫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
看著他把飲料喝下,青年臉上忽然出現了笑容,越看越詭異的笑。
幾乎是在那瞬間就捕捉到颯彌亞的詭異神情,他立刻停下啜飲的動作,手一軟,保溫瓶掉落在床,剩下一半的溫水浸濕了乾淨的床單。不過幸好溫度不高,不至於燙傷。
「褚?」維持著那詭異的神情,青年逼近他,「怎麼,哪裡不舒服?」輕輕親吻他的額,他柔聲問道。
「水、水裡面……」雖然喝起來味道帶有微甜、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營養水;但是如果說,他又把藥放進去裡頭,混在一起又都是甜味,他肯定認不出來。
青年用的藥太過猛烈,用了之後藥效不會中斷持續十二小時、中途也不會昏過去;雖然沒有副作用,但是有一點要注意——用了那個藥之後,在一個星期內不可以再有任何的性行為。
上次他第一次被下藥,醒來之後幾經壓抑才勉強可以平靜面對那個青年,也就是那冷淡的反應與不在乎的話語,讓青年動怒了,不顧他虛弱的身體,執意要了他一回。
這個下場就是——他發燒了。持續三天三夜,連腦袋都差點燒壞了。
那之後青年顯然有所顧忌,雖然知道颯彌亞為了繼續玩下去而不會強迫他,但是如果他找到了新的玩具,現在上他最後一次、丟他在這個房間自生自滅,他的下場幾乎是肯定的了。
「只是普通的營養水。」青年輕撫他的髮絲,特意避開褚冥漾的痛處,將人打橫抱起,帶到客廳柔軟舒適的沙發放下,「床單濕了,現在這裡休息吧,我再去拿水來。」
褚冥漾仍然不敢放鬆警戒。
他剛剛那個打翻水、以及懷疑颯彌亞是不是下藥在水裡的行為,可以被判為「不聽話」,下場說不定比高燒三天三夜更可怕。可是青年卻沒有因此「判刑」而是溫柔地抱起他,讓他來這裡休息……
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青年不管心情好不好,自己絕對是被他抓去發洩的「道具」。他高興也好、生氣也罷,他是第一個出氣筒。
「在想什麼?」好聽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他將他抱起放在大腿上,手上拿著的已經不再是保溫瓶、而是一個白色的馬克杯,「就別想太多了,先喝點水吧。」
見颯彌亞又恢復成之前那種教養良好的貴少爺的氣質模樣,他更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絕對有問題!
「褚。」見他又聽不進自己的話,冰炎加重了語氣,手更是警告性地加深抱著對方的力道。
褚冥漾一顫,立刻伸手接過馬克杯,不過青年沒有鬆開手,他也不多加理會,讓青年扶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地餵他。
簡直就像寵物嘛。他不由得自嘲。
「如果我說你不是寵物呢?」颯彌亞親暱地用唇輕蹭他的耳,用著頗為曖昧的語氣說著,「如果我說你不是寵物也不是玩具,你相信嗎?」
白癡也不會信吧。褚冥漾連看也沒看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
太久沒笑了,有些僵硬,但是他的嘴角卻不由自主的翹起。
連自己的身體都下意識想要嘲笑自己呢。他想。
「那好吧,你堅持要認為自己是寵物我也沒辦法扭曲你的想法。」青年有些無奈地聳肩,接著取走他已經喝不下的飲料,忽地一翻身將他壓在沙發上。「褚,既然你說自己是寵物,那我這個主人是不是應該在你身上留些東西呢?」
褚冥漾死死地盯著他,不語。哪怕他其實內心怕得要死、甚至全身發冷,他也絕對不想低頭妥協。
反正沒有比現在還要糟的下場了吧……
「有。」他輕笑幾聲,「例如就拿你之前的想法,把你丟過去一群饑渴的男人之間,你覺得幾個一起來你承受的了?還是說我對你太溫柔了、以至於你不滿足,所以我現在要採取鞭子、蠟燭、蟒蛇類的東西?」
溫柔的語調猶如惡魔的低語,讓他不禁全身發毛。但是他卻記得,也有人曾經如此溫柔地在他耳邊說話……
「……然?」這個聲音,似乎和他認識的某人一樣,不管是對方把他叫去訓還是給他警告的時候,雖然聲音不同,但是憑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個即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然……白陵然?」
原本將他壓在身下的青年愣住了,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一秒消失,褚冥漾又看見附近的地板與墻壁、窗口開始浮現出之前的霧氣與冰霜。
「褚,你在叫誰呢?」颯彌亞伸手撫摸他的髮,不過力道卻比以往來的還要重一些,「這裡就只有我和你哪,恩?」
「你……」好痛,頭好痛,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裂開,時輕時重的爆裂感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一個學長好像分成好幾個學長……學長?
還沒來得及再度開口,他卻被蒙上眼,腦中的劇痛瞬間散去,他也陷入了沉睡。
學長……為什麼?
※
用不著幾分鐘,褚冥漾很快就醒了。沒有頭痛也沒有奇奇怪怪的景象,甚至剛剛迫切想要問眼前人的問題也都忘得一乾二淨。
青年坐在一旁的雙人沙發上,腿上還放著一本厚重的書籍,留長的髪都被他幫成一個馬尾,身上即使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與牛仔褲也遮不了他的獨特氣質,這簡單利落的打扮風格……
像誰?
他動了下想要坐起來,青年很快就注意到了。
颯彌亞沒有開口,動作不算斯文地把他扶好,同時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
「剛剛,我……」一般上,褚冥漾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跟青年說話,但是今天接二連三的「意外」讓他鮮少地開口。
但是,他剛剛……要問什麼?
明明在那之前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要問的……是什麼?為什麼想不起來?那個問題很重要的才對……
「我可不知道你怎麼怕烙印呢。」颯彌亞邪魅一笑,在他面前張開手掌,讓他清楚看見手上刻著的名字,「我只是要在我的寵物身上留下名字而已,竟然怕得昏過去了?」
不對,不是這個,不是烙印的問題。是……
……烙印?
「在你的身上、刻下我的名字。」一隻手不規則地將他身上的襯衫拉上,露出滿是咬痕與吻痕的身子,青年臉上的笑容不變,「我說你不是我的寵物、道具,你不相信;那我就當你這個寵物的主人好了。」
瞠目,他立刻推開颯彌亞然後站起身,卻因為昨日的瘋狂,不用幾秒就軟了下去,但是他仍然不敢放棄掙扎,努力地手腳並用、往後退去。
「別亂動。」沒有被推開多遠的青年在那瞬間就出現在他背後,他整個人撞入他的懷裡,充斥佔有性的冷香撲入鼻間,「褚又不聽話了呢……面對不聽話的寵物,是不是應該給懲罰?」
「我、我不……」烙印這種東西是洗不去的,一烙就是一輩子。除非他肯狠心刮掉那塊肉,但是就算他刮掉,就不止是那個部分了,身體每一個角落都沒被放過,都被標記、佔有過……
為什麼要逼到他這個地步?
「雖然說想安慰你說不痛,但是如果不痛的話,就沒有意義了。」略微暗啞的嗓音在耳邊低喃,已經接近瘋狂的青年咬著他的耳殼,說著:「這是我對你的感情呢,褚。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好,它都會跟著你,一輩子。」
「瘋子……放開我!」他不怕,是的,原本他以為他不會再害怕。每次看著青年餵他的食物,明明知道有藥物他卻還是吃了下去,已經徹底放棄了反抗。
聽著青年說,遲早有一天玩膩他了,他會把他丟去給一堆人輪姦,他也不想理了。原本以為已經不再害怕,但是現在看著青年竟然要把他的名字,刻在他的身體……
「我是瘋了。」聲音忽然變得很平靜,青年淡淡的說著,「我早就瘋了,你不知道嗎?褚。」
沒有理會他那毫無縛雞之力的掙扎,青年將手壓在他的腰部,用力一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妖師族的動作比他想象中的來得慢。
原本以為特意打電話去示威、對方會盡快找上門來,但是他們竟然在經過三個星期之後才可以突破結界、破解褚腦內的枷鎖……他還以為他們會一星期內就直接找上門來呢。
其實他想幹什麼,他也不知道。一開始是想要帶褚走、讓他在對方心裡成為一個重要的人,然後就這樣幸福地在這裡生活下去。
接下來,他壓抑不住,在褚的心中變成一個強姦犯。他倒也好,不懂得要控制自己去討好對方,反而跑去用藥、折磨對方……不過不可否認,儘管是因為藥效,在褚主動抱著他的時候,他真的很興奮。
然後呢,打電話給巡司他們,讓他們看見褚冥漾的情況——其實不用特意打電話去,他們也知道了吧?因為他在帶走褚離開黑館之前,可是把人壓在黑館的床上、直至褚哭著昏過去了,才帶著清潔人偶離開的啊。
故意留下整床痕跡,讓他們知道,他對褚的感情。
他愛褚,非常。恨不得每時每刻把人鎖在自己身邊,無論對方是恨他還是愛他,就是想要把人控制在自己的手裡,他要褚乖乖順從他,不可忤逆、不可反抗他……
其實他是想著,哪天放個風聲出去,讓妖師族等人找上來,接著讓褚選擇,他會選擇哪個強姦他的人還是自己的家人、朋友。
不可否認,以這樣卑鄙的行為來決定自己在褚心中的地位,這樣的自己連他都覺得可怕、陌生,更別說是褚了。
但是他真的很渴望很渴望,褚冥漾這個人,就在他身邊。沒有關係到其他事情,也沒有關於褚冥漾的身份。他喜歡他的笑容,為他的一笑一顰地影響自己。
所以,像這樣,把人鎖在身邊。眼裡只有他,嘴邊只能喊著他的名字,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擔心為他生氣……
雖然現在的褚怕他怕得要死,雖然褚看見他就如同看見洪水猛獸,雖然每當他接觸褚的時候都能察覺到對方打從心底的不願意,雖然他擁著褚時對方都會忍不住顫抖、一開始時甚至會掉淚……
但是,他執意當成沒看見。褚會顫抖、會哭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才要抱著對方,以這種行為來告訴褚,他沒有拋棄他、一直都在他身邊……
——不過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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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中三好忙Q口Q更文時間迅速減少,還請大家多多包含(是說本來的速度也沒多快,咳)
#水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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