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草貓 於 2016-10-31 20:03 編輯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主人用來牽制哥哥的一部分。
那晚他是過去陪某位高官的,而哥哥則是去殺那位高官的。
他一直都記得,那個夜晚當他見到哥哥時,不經意地看到了哥哥眼神撇過了一瞬間的驚訝,然後轉瞬就變成了厭惡。
「哥……」
他那時想要開口,卻被哥哥硬生生地打斷。
「不準叫我哥哥,我從來就沒有你這個骯髒的弟弟。」然後,他看著哥哥將手中的劍凜冽地揮到他的脖子旁,「下次再讓我遇見,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記得當時自己只是呆坐在原地,目送著哥哥離開,連自己頸邊滑過了溫熱的紅色液體的毫無感覺。
他忘記那時候的感覺是什麼了,卻記得當時的身體很冷,明明想哭卻哭不出來,只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哭。
之後,他跟哥哥又被轉賣到其他地方,成為了人體實驗的試驗品。
「我哥在後來的一個晚上,曾經不顧危險在最後一刻抓著我一起逃出實驗室。」勾起苦澀的笑容,那時候他只是想,至少哥哥還是想帶著他的。
至少哥哥他……不會想要單獨把他丟在實驗室任人宰割。
只是那時候他們人生地不熟,怎麼可能逃過熟悉地形的研究人員呢?
他們一起在山林裡逃竄了兩天,那兩天哥哥的表現雖然還有些生疏,但就像最初時對他那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他那時剛接受完最後一項實驗,身體還在發高燒,所以哥哥格外關心他的狀況。
只是最後,他們終究逃不過研究人員的緝捕,被逼到了山林的懸崖邊。
他那時才正要張嘴問著怎麼辦,卻看見哥哥的眼神逐漸從緊張,轉為憤怒,而且那份憤怒是針對他而來的。
「都是你這個累贅。」冷不防地,哥哥突然這麼對他說。
他害怕地往後退,一步一步地向後,多麼希望自己此時聽不見哥哥的聲音。
「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跟著被賣掉,在你出生之前我們家一直都過得很好。」他的哥哥不斷往前靠近,而他更是繼續往後退。
他覺得哥哥的聲音正在不斷地放大,長久以來的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破碎,他在害怕,害怕與哥哥接近之後,不知道哥哥會做出什麼事。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就不會被要脅去殺人,你知道雙手染滿鮮血的感覺嗎?」
喀擦地一聲,他注意到自己已經退到懸崖最邊緣的地方,只要再退一步,他就準備命喪深谷。
「對不起……」他那時候顫抖著聲音,面對著哥哥突然其來的憤怒只有不知所措。
「對不起有用嗎?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現在根本就不會在這個地方被追上!」
他看著哥哥愈說愈激動,音量也逐漸提高,本來就在不遠處的研究人員也被聲音引了過來,直到最後他看著哥哥的身後,來自研究人員的手電筒燈光逐漸靠近。
「哥哥,研究人員他們……」
他試著出聲想要提醒哥哥,然而就像許久之前那樣,他又再次被哥哥硬生生打斷。
「不準叫我哥哥,我沒有你這種累贅弟弟!」然後冷不防地,他哥哥往前了一步,而他卻不敢繼續往後退,「如果從一開始,沒有你的存在就好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對他而言卻成為了永遠的夢魘,每個午夜夢迴的夜晚,他就是閉上雙眼都會想起,哥哥的聲音也宛如揮之不去囈語,時時刻刻地迴盪在他的耳邊。
現在也是,只是這樣簡單地述說著,他也能夠輕易地想起那個晚上的所有過程。
他的哥哥最後將雙唇靠近了他的耳朵,說完了最後的話語同時也使他楞登時愣住,而也是在這時候,他的哥哥伸手將他推下來的懸崖。
那雙曾經摸著他的頭,說著司空最乖了的溫暖大手,此時卻比誰都要無情地將他推下懸崖。
冰冷的感覺從被用力推下的地方逐漸擴散,那時的他多麼希望如果自己的心是冷的。
如果心是冷的話,他就不會再感到難受了;但他的心一直都是溫暖的,所以直到最後他依舊抱持著一絲希望,希望哥哥過去對他的一切厭惡才是裝出來的。
他一直都記得,被推下去之後,天際線是如何在自己眼中逐漸延伸的樣子。
但他最難以忘記的,卻是哥哥最後對他說的話語。
「去死吧,雜種。」
如果可以,他比誰都想要忘記那個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但他依舊忘不了,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忘記過去的一切。
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司空看著安靜無聲的所有人,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了,「在懸崖下發現我的人,是自稱第四組織和平團體。」
後來他了解到,第四組織致力於維持各國和平,希望能從人口販賣及奴隸制度開始著手,最終目的在於停止戰爭恢復人類過去曾經擁有的璀璨文明。
在那裡,他也再次遇見了過去在倒數第二個主人那裡曾經見過的熟人。
那是位叫做銀杏的女性,是當時在主人家少數對他很好的人,只是他沒想過對方會是第四組織的人,更沒想到這位女性日後更主動包下他所有的花費成為他的養母。
「總之,在我到這個世界之前,我一直都在第四組織待著。」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長,司空搔搔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抱歉,是不是太沉重了一點。」
「我只是覺得,司空你現在能這樣跟我們說話,有很大的原因是那位叫做銀杏的女性吧?」章天延首先開口,便提起了司空最後才提到的女性。
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後,司空大概也消沉過一陣子,現在之所以能這樣正常地跟他們交談,章天延直覺就是司空最後提到的那位女性。
「欸?啊、是的……」說到銀杏,司空不自覺地微微勾起淺淺地笑容。
過去有一段時間,若不是銀杏的話,或許自己就真的不再這裡也不一定。
「但是你的哥哥,究竟是為什麼……」微微皺起眉,夏洛特總覺得關於司空的哥哥有那裡不太對勁。
是精神壓力太大,才導致最後瘋狂地將司空推下懸崖嗎?
「只有我比較想問,司空你掉下懸崖之後居然還能活著嗎?」伊立法眨了眨眼,關於司空的故事他只想問這個。
掉下懸崖還能活著,這要不就是運氣太好,要不就是被命運之神眷顧。
「好像是掉下來的時候有緩衝,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應該說自己根本已經沒有那時候的記憶了,司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至於我哥哥……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之後也問不出來了……」
之後第四組織其實有在實驗室裡救出哥哥,但是那個時候哥哥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是誰,過去所有的一切。
所以直到最後,他依舊不知道一直以來哥哥對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或許,真的一直視他如累贅吧。
「總之,事情已經過去了。」心梅說著,但其實她更想要給司空一個擁抱,告訴司空這不是他的錯。
「是啊,都過去了。」他不能改變任何過去,也不能改變哥哥失去記憶的事實,所以只能打起精神,努力活下去。
不知道遠在另一個世界的他們過得怎麼樣呢……
「所以……壓軸換我了嗎?」看了所有人一輪之後,心梅有些為難地笑了笑,「我想司空比較適合放在壓軸呢,我的故事其實沒有他那麼多。」
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太好,但是比起司空,她的故事可能無聊上了許多,所以她才覺得司空的故事更適合放在壓軸。
「在開始故事之前,我想要先說一件事。」將左手伸到蠟燭前面,然後看著藍色文字就像剛剛一樣出現。
司空驀地注意到心梅那張漂亮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那張漂亮的白皙皮膚,有一瞬間看起來反而白皙過頭了,而且為什麼比起其他人,心梅不是將手放到燭火的上方,而是燭火的前面呢?
雖然那個藍色文字還是正常出現就是了……
沒有人注意到心梅的舉動,所有人都在燭火的映照下,看著心梅慢慢地開口。
「我在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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