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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記得?那些我遠遠望著你的背影的日子,以及與你同類的我。
第一站──初遇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高一暑假資優班先修課程上,你坐在兩組之外。那時你依然留著一頭長髮,但我已經不記得了。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經為了回想你長髮的樣子而站在那堵貼滿全班同學照片的牆前,試圖在腦海中進行3D圖像合成。我記得我笑了,那模樣與我根深蒂固記得的你實在太不相像。自此,我不再想像長髮的你,留在我腦中的是那個稍微有點帥氣的你,曖昧不明的你。你走出千萬人群獨行,往柳暗花明,山窮水盡去。(註一)
第二站──熟悉
我們開始有了交集,我不記得是為什麼了。但我們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談論起那些有點深奧的問題。文學,科學,哲學,音樂,太宰治,邱妙津,村上春樹,我們之間像是外星人般的話題。我們認清了彼此的相似,半開玩笑地向對方提問,我嘲笑你的字跡,你尷尬地笑著。你可能不記得了吧?但我依然記得那是個下著微雨的春天,我們一起抬便當。我們並非一拍即合,我們有著各自的朋友圈。但就像共享著某個祕密似的,總在那個恰好的拍子上點對點,「啪!」地一聲,擊掌。
第三站──變化
我們都有各自喜歡的人,都有過那些不欲人知的情傷,但我們不曾向對方提起自己的眼淚──或許是我以為你在這點和我一樣──我沒有深究,你也沒踏進來。但在那個晚上,我發現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你傳來的訊息讓我如被重擊般倒地不起,當頭棒喝。我總是得花兩三年才能看清自己對一個人的感覺。你有沒有發現,那些暗示性的字眼?也許我該記著你國文不強的這件事,跟你直白地說了。但我不敢,即使知道我們是同類,我依然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跨越我們之間若有似無的那條界線。你是在暗示我嗎?抑或是我自作多情?你給我那首歌的歌名要我去聽,是想藉著那首歌告訴我什麼嗎?告訴我,告訴我吧!我發現自己在這一點上極為遲鈍。
第四站──下一站,未知,未來
也許你覺得我們沒什麼不同,但我和你之間,還是有那些微的差距。我希望你能看著我,不是你過去的影子,不是遙遠的未來。即使當我不在你身邊時,我也希望你可以關注著我。(註二)我就在這,看著我,看著我吧!就像我不斷望著你的背影一樣。我害怕來不及,我害怕再有遺憾,我可以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們對彼此的感覺是一樣的嗎?原諒我,原諒我的自戀和愚蠢,原諒我的逃避,原諒我總將要結束時才想伸手把握。你要下車了嗎?我覺得你正在漸漸的遠離我,但又漸漸地接近著。你要去哪?你的眼光放在誰身上?我們之間還沒走到終點吧,那就讓我追上你。
讓我們並肩而行,好嗎?
後記
國三某個寒冷的深夜,我寫下了〈中途站〉一文。
那是混合著妄想與渴盼的一個故事,我將自己寄託在其中,帶著幼稚卻華麗的玫瑰色幻想。其中有事實,但大多數是虛構的。文中最後一站是「分歧點」,在我心中也代表著一個結束,一個必須下車的終點站。
三年過去了,我發現這列火車並沒有停駛。他只是換了條軌道,繼續行駛。途中有人下車,有人上車,而此文的「你」也搭上了這列車。我們交談,我們以詭異的方式相處著,我們有歡笑和戲謔。
載著我們的這列車,還會繼續開下去。
註一:引自張懸〈玫瑰色的你〉
註二:引譯自Radiohead 〈Cree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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