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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mini110304 於 2015-4-10 09:29 編輯
08. 突如其來的眼淚-冰陽
他說不上來,那股違和感是從何而來。
鮮綠的草木具有安定身心的效果,緩緩睜開眼的天使卻嗅到隱藏在清新氣息之中的血味。癱軟的手撫上腹部,在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上游移著,儘管確認了目前的所在地是自己的房間,最後閉上眼前的景象卻始終是一片空白。
窗外停佇的白鴿靜靜地望著晨光透析的室內,寧靜的不可思議,也寧靜的令人心慌。
「…………」
動了動有些乾澀的唇,西亞朦朧的藍眼望向無風而靜止的枝葉。他只憶起了自己接了個救援的棘手任務,公會給的情報又不足,在等待支援的過程中自己與同伴都受了敵方的攻擊,最後甚至……
…………甚至…什麼?
腦海中的記憶就像是起了霧,自己與那人背靠背的身影模糊成無法辨識的色塊,西亞眨著有些酸澀的眼,努力的回想著,卻覺得頭無預警的疼痛了起來。
「太陽?」
輕輕的推門聲響起,魔族皇子探著頭,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皺著眉的天使身旁。他看著西亞有些迷濛的眼睛,雙眼閃過一絲沈重,抿著的唇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鋪旁邊。
「身體覺得怎麼樣了?」
「………我睡了多久?」
「兩天,你還不能起身。」
看著纏繞繃帶的手準備撐起身體,雷瑟急忙制止他的舉動。兩人之間蔓延著一股詭異的沈默,腦中依然有些混沌的天使卻尚未警覺,只是丟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等待身旁的好友解釋。
「任務出了點問題,那塊受詛咒的區域已經被許多鬼族佔據。」平靜的語氣讓西亞說不上哪裡奇怪,但他就是有種感覺,雷瑟的話中忽略了許多重點。「公會最後出動了三名黑袍與一名紫袍,才將你帶了回來。」
「只有我嗎?」單手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西亞微瞇著眼,有些虛弱的說:「但我記得─────」
「對,下次再這樣一聲不響的自己出任務,就罰你一個月沒有寒冰做的點心。」嚴厲的語氣強制打斷了天使錯愕的眼神,雷瑟迅速的站起身,垂在身旁的右手正旋轉著純黑色的法陣。「為了避免你到處亂跑,我會在房間周圍下空間法術,等到你身體好了,再考慮解除。」
「等等、雷───」
「還有,因為那塊地方富含黑暗之氣,所以你最近的意識會有些錯亂。」簡單的丟下最後一句話,雷瑟搶在西亞再度開口前,俐落的轉身離去。「…你醒了就好,我去拿些吃的給你。」
紫色的袍衣消失在關上的門後,無法理解狀況的天使覺得腦袋有些混亂,直覺告訴他自己的好友不是單純的生氣,但卻又想不起什麼事情會讓他這樣逃避。
窗口吹進清涼的風,吹拂著他單薄的衣袖。
純白的床單散著淡淡的薰衣草香,輕嘆著氣的天使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況不佳,無法打破好友親手下的空間法術,只好慢慢的側著身,手往床頭櫃游移著,想尋找自己的手機,看看從簡訊內能不能想起什麼蛛絲馬跡。
指尖碰觸到冰冷的物體停了下來,西亞一愣,疑惑的伸長了手,努力將物品撈上手指,湊到眼前觀看。
「………」
淺藍色的圓形晶體透著陽光,閃爍著溫潤的色澤,每顆珠石的中央穿著金絲,繞成一圈後打了小巧的結。
西亞不理解為何習慣用髮帶的自己床頭會出現這樣的髮圈,特別是中間的線似乎還是自己的金髮與羽絲紡成的材料。他側著頭、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身後束成的低馬尾,卻意外的順著金髮拉下了幾乎一模一樣的髮圈,唯一的差別只在於珠玉的顏色換成了夕陽般的紅,而中間的銀絲更染著那樣熱情的顏色,閃閃發著柔和的光芒。
『結髮,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柔順的風像是誰正在輕撫自己的金絲,視野所見卻再也不是純白的床單,而是比此炙熱許多的、認真又笨拙的眼神。
自己的手被一把握住,等體溫偏冷的那人放手時,手心似乎就多了這樣的東西。
『我不需要這樣的信物。』卻收了手中的物品,替換下自己頸後的髮帶。
『這不是信物,是承諾。』又是誰露出了自信的笑,讓自己心底溢滿溫暖的情意?
『這樣你就是我的了。』霸道且惡意的笑容越來越模糊,西亞不斷的眨著眼想看清,斗大的淚珠卻不斷的遮掩住那人貼近的臉孔。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嗒。
純白的床鋪被水珠撞擊,發出的聲響卻沒有喚起天使的注意。
「亞……?」
突如其來的淚水像是開關,片段的記憶不斷的湧入腦海,等西亞回過神來,他已經跌下了床,掙扎著往門口伸出手。
身上纏繞著的繃帶緩緩滲出了血,他卻驅使著句芒,將藤蔓狠狠的纏繞住肢體,強迫自己站了起來。
不,這不可能。
搖搖晃晃的扶著牆,他呼吸急促的凝聚法術,即使發現雷瑟下了不只一層的空間束縛後,也毫無放棄的打算。
原本是要去救他的,為什麼只有自己活著回來。
不可以,那裡有鬼族,不可以讓他一人待在那裡,他───
他會死的啊──────!
望著聽見巨響而急忙衝進門的希歐跟艾梅,始終站在門外沒有離去的雷瑟緊閉著眼,脫力的將額頭貼著冰冷的牆。
「除了褚學弟,現在沒有人能用言靈完整的去除太陽的記憶。」
與他一同靠著牆的夏碎平靜的開口,以往溫潤的黑眸卻冷若冰霜,毫不客氣的望著雷瑟。
「別說褚不願意,我也覺得這樣對冰炎不公平。」
「………我只是,想晚一點再告訴他。」
「…………」
深吸了口氣,藥師寺的繼承者無法認同魔障所影響的程度,只是用平版到不可思議的聲音,冷冷的拋下最後一句話。
「冰牙的喪禮在兩天後舉行,起碼要讓他見上最後一面。」
傳送陣的光芒一閃而逝,魔族皇子疲憊的閉上眼,然後張開,踏進了天使的房內。
『笨蛋,你真的知道結髮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
手光明正大的牽住另一人的掌心,而後十指交扣。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紅眸與藍眼相視而笑,他甚至拉近他的肩膀,霸道的將頭按往自己的方向。
這樣的光景,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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