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
她現在代表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主人——魔女英英大人。
所以不可以懦弱、不可以無禮、更不可以愚昧,否則蒙羞的只會是魔女大人。
因此,即使因為她的衣衫襤褸而引來了不少人的竊竊私語、即使她看起來跟路邊那些乞丐沒什麼分別,但是肅穆的神情和顯得有教養的語氣,讓本來想驅趕她的城管按耐下了厭惡皺眉的衝動。
「也就是說,只要我想要領取哪一個懸賞單,我只需要從佈告板上撕下來就行了?」德蘿拉不亢不卑地問道,「真的很抱歉,我和我家主人久居山里,實在太久沒接觸到外界了,所以這些事情還是趁現在弄清楚的好。」
……主人?城管這時才注意到,雖然眼前的人一身的襤褸,但身上卻沒有乞丐所有的異味,更不似乞丐那般瘦弱,臂彎顯得十分結實。或許是在林子裡被野獸追得緊了,連鞋子都丟了,所以才不得不這麼狼狽的、貴族所培育的騎士?
「原來是這樣,我了解了。」城管拿出了剛剛順手握在手上的文書,「不過,你最好還是在這裡留下你的姓名和聯絡方式,畢竟要是很多人未能成功,我們或許要看情況來提高賞金來追捕逃犯的。」
「我理解的。」德蘿拉點了點頭,但是在寫下自己名字時卻有些猶豫了。現在已經是屬於魔女大人了,那她還有資格憶起從前的名字麼?可是魔女大人從未說過要給她一個新的名字……
思考再三,她終於在那裡簽下了一個名字:德蘿拉•格雷伍德。
城管看著這優雅的字跡,嘴裡自然的念出了她的名字來確定發音,「德洛拉•格雷伍德?灰木?」
她點了點頭,「是的,我既然屬於我的主人,我自然應該遵從我主人的姓氏,我主人姓灰木。」
居住在灰白森林的魔女,她可以拿灰木為姓氏吧?
雖然這個姓顯得怪異,但城管只是點了點頭,「你就隨便看看吧,看中哪一張就撕下,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不奉陪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打扮是多麼的怪異,甚至她覺得羞愧,因為沒打理好顏面,居然讓外人笑話了,辱沒了她家的主人……因此她一個發狠,從佈告板上扯下了好幾張據說就在左近的強盜,邁步就開始進行魔女大人給予的試煉。
她認為,這是一場試煉,是主人在允許她進行複仇之前的試煉。要是沒辦法通過這場試煉,說不定就要迎接魔女大人的憤怒被扯碎靈魂,完全談不上要報仇什麼的——就連這些小小的強盜都沒辦法解決,還說什麼要以主人的名義進行復仇?那只會是丟主人的臉!
傳說,魔女的顏面都是最重要的,魔女與魔女之間要是扯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事小,從此鬥個你死我活事大!她才不會因為自己的舉止失禮而讓魔女大人在別的魔女面前抬不起頭來、讓魔女大人有著更多的敵人!
第一次的追捕是狼狽的,因為地形偵查不夠全面,她的手臂被劃傷了、長髮也被割掉了一大把,追了好久才成功把強盜給擊殺。用著從強盜手中奪下來的大刀修整了一下頭髮,把參差不齊的亂髮修成了齊肩的短髮,然後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把剛剛被她直接用石頭敲擊而死的強盜頭顱砍下來,撕下衣擺把頭顱包起就往城管處報到。
太失禮了。
魔女大人擊殺野獸時是多麼的優雅,魔子大人擊殺魔獸時是多麼地從容,就連砍下野獸的頭顱也是這麼乾淨利落,不沾一絲血腥,但她卻是這麼狼狽!幸好沒使用魔女大人的力量,否則讓路過的魔女知道魔女英英大人居然有這麼失禮的魔僕,一定會讓魔女大人丟臉的……!
當城管才想要關門下班時,才抬頭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之前離去的那個衣衫襤褸的人,現在更加衣衫襤褸,但是短髮髮梢上粘著的血液,還有他手中提著流出血色的包袱,讓久未見到血光的城管有些呼吸不順,「你這人是怎麼樣?現在是要對一個管理者進行恐嚇嗎?還不快把你滲血的包袱拿開?」
「……但這是懸賞單上的強盜啊。」德蘿拉不解地解開了包袱,露出了已經灰死的面孔,然後把之前從佈告板上撕下來的懸賞放在了旁邊進行對比,「難道是我殺錯人了?那就太糟糕了。」
要是弄錯了目標,她真的就太愚蠢了。她得學的聰明些才行,魔女大人的魔僕可不能夠是笨蛋呢。
城管無言了一陣,隨即拿出了一個麻包袋意示她把強盜頭顱放到裡面,眼不見為淨,「你沒殺錯人……」只是其他人都是整個屍體搬回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只砍了頭顱,並且一路血淋淋地帶著回來交差的!
「是嗎?那就太好了。」領過那一小袋的金幣,德蘿拉盤算著要先洗一頓澡之後買一套行動方便的衣服,否則這種樣子出門真的太丟魔女大人的臉了。
看著面露微笑的德蘿拉,城管這時才發現德蘿拉的手臂被劃傷了,還微微滲出著血液,「我的天,你還受著傷呢!快,神殿此刻還未謝絕訪客,快去讓祭司治療你啊!」
那些只知道傳誦,卻不知道怎麼在危難時拯救窮人的神殿?德蘿拉只是謝謝城管的關心,謝絕的城管想為她指路的意圖,找了一家小旅館並且要求了一些鹽巴和水,就這樣忍痛地用鹽水清洗了身上的傷口,包紮妥當之後就睡下了。
她是過了好一陣子才知道,魔女大人從前用鹽水撒她的傷口並不是為了折磨她,而是鹽水能夠為她消毒、幫助治癒傷口啊……
她笑了。溫柔的魔女大人總不喜歡讓人知道她的溫柔,但是現在至少她的僕人知道了,並且會全力配合她,繼續不知道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