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不回格里西亞,尼奧曾想過如果重新選擇,自己是否還會選擇那孩子。
然無論他問自己多少次,答案從未變過。
能讓他傾盡所有栽培與疼愛的也只有那一個孩子,所以他真的無力再一次全身心去帶另一個孩子。
因為——那些是屬於格里西亞的。
而且如果有三十七代其他兄弟在,應該可以避免很多悲劇重演吧。
至少不會再養出一個事事自己揹著不願開口的孩子吧。
猛地教皇書房的門口被人推開,在尼奧做出宣告後。
未經允許闖入的亞戴爾一臉慌亂,一踏入房內立刻搜尋自家隊長的身影,隨即教皇手在空中一揮,他如同被幾名人擋住去路一般想再往前都動不了。
尼奧回過頭,看著格里西亞的副隊長,最後上去掌一揮打在那人臉上,用的力道剛剛好,使其能夠冷靜下來。
「前.太陽騎士長⋯⋯?」亞戴爾有些楞楞然,他的眼神滿是不解。
「格里西亞就是這樣教你們的?當他不在時自亂陣腳?」
瞅著那還有點茫然的眼眸,尼奧毫不猶豫捻熄冀望的火苗,「他死了,不會回來了。你聽明白了嗎?」
亞戴爾攥緊拳頭,眼底的倔強是不願,不願相信格里西亞的消逝;不願相信那離開前還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金燦笑容就此抹去;不願相信明明才距離分別不到四十八小時時間就天人永隔。
「聽不聽明白?」
可尼奧的咄咄逼問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收回目光眼還含著淚的他沉重地頷首。
見狀尼奧也語氣放緩,「那就好。接下來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如何處理。」說完他長吁一口氣,幾秒後才續說:「沒人想見到這樣的結果,你希望他回來我也希望。」
這裡在場的人沒一個不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一場夢。
可是事實就是——太陽升起了,但屬於他們那最真摯溫暖的太陽,也真的殞落了。
收回平日嚴厲胡亂的模樣,尼奧難得語氣溫柔,「去吧。把該處理的處理,晚點我們做些事情交接。別忘了,擦乾眼淚。」最後一句特別地語重心長。
得到指令的亞代爾吸吸鼻子,垂下頭深呼吸一口氣,隨後昂首直視尼奧,「是。」
等到門再度被關上,空間頓時陷入寂靜。
尼奧剛剛的一系列動作不僅是告知亞戴爾,也是把現實的殘酷攤在其餘十一人面前,明明白白地告知結局。
最後先打破這翻靜默的是喬葛,他的音線滿是顫慄,「太陽他……」
「我連他的屍體都帶不回來。」尼奧打斷對方的問話,聲音平平毫無情緒,「連最後一面都未能見到。」
鼻腔帶著泣音的喬葛握緊雙手,垂下頭顱的他呼吸有些顫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他自知一切源頭是在自身。
「對不起。」然而悲哀的是他居然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他知道知曉真相的人有八成都想殺了他,讓他以命換命。至少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太陽才會……對不起……」
「別這樣,大地。」一旁幾名弟兄滿臉是淚,開口卻是安慰,「誰都不樂見如此。若不是為了阻止魔王,你又怎麼會拿起劍?」艾爾梅瑞拍拍對方的肩膀說著,卻不知他的話語讓一旁未開口的雷瑟想通什麼似的,抬起頭表情是詫然。
他對上不遠處的尼奧,藍色雙瞳中是洞悉一切的了然,而位居高位的教皇則是抿了一口紅茶未說些什麼。
意識到格里西亞真正的用意,雷瑟這才了解粉紅當時說的話背後真正用意。本已眼眶泛紅的他剎那間熱淚盈眶,他抬頭避人耳目藏匿自己的痛苦。
「你是為了保護我們啊大地!」當艾爾梅瑞的話尾說出口,喬葛也頓時想通,緊握的拳頭猛地鬆開,兩行淚下是一臉的空白。
隨後機械似地偏過頭,對上那些關心自己的目光,「你說……什麼?」
聽言艾爾梅瑞又說了一次,「我說你是為了保護我們,不是你的錯。」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嗎?」卻不曾想這句話反而把喬葛推向了絕望的頂端,他望向不遠處的尼奧,腳跨出一步就立刻腿軟跪在地上,雙手撐地他喃著:「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嗎?」一聲聲的詢問是渴求,渴求否定的答案。
但已經想通背後用意的幾人則是選擇不語,這是默認也是旁觀。
已停的淚再度自喬葛的眼角滑落,接著他張口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幾聲單音,絕望爬滿他的臉,痛徹骨髓卻發也發不出來⋯⋯
其餘人不明白喬葛的變化,再見到那幾行無聲淚水時有些慌了手腳。
他們看向剩下的唯一龍頭,卻見他冷冷的態度,讓一切就這麼發生。
下一秒因氣鬱結在心,一口腥甜自喬葛口中咳出。
「『大地!』」艾爾梅瑞和希歐趕緊丟出初級治癒術,可望著地上那口血沫和指尖上的猩紅,受到打擊的喬葛最終體力不支身體往一邊傾斜倒臥在地。
「『大地!』」
三個人各在自己的位子,其餘十人則是圍繞在倒地的弟兄旁,雷瑟垂下眼簾瞥向側邊的窗戶,枝頭上的樹葉已經開始泛黃,幾隻麻雀吱啾與展翅,起飛之時徒留幾片黃紅。
拼盡全力卻無能為力。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