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色的光刺瞎了我的眼，可是沒多久我就被一片黑暗所籠罩，我感覺到黑暗氣息離我極近，甚至替我擋下大部分的衝擊。
雖然睜不開眼，但放出感知的我還是知道那片黑暗不是審判。
「親長大人？」我愕然地看著用握長劍的手的臂彎把我抱起並且擋下以隘王無差別攻擊的鬼族高手。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依舊沒有多餘的情感流出。
他的舉動實在太不尋常了，一時間所有交手的人馬都停了下來，並且用著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他還留有天使的情感嗎？」擋過以隘王最後的攻擊並且朝我們這邊接近的黎沚用那張娃娃臉露出嚴肅的神情。
我小心翼翼地對「親長大人」放出感知，靠得這麼近，我終於發現他的身體深處有著一團光屬性，被封瘴氣和鬼氣的鎖鏈牢牢封了起來。
但那些鎖鏈似乎被打斷了好幾條，好像……是我剛才的光屬性攻擊造成的？
所以親長大人剛才才會故意挨刀嘛！我好像意識到了某件不得了的事。
『咯咯咯，終於發現那是自己的孩子了嗎？』伊莫纍帝嘲諷地笑著：『但那又如何？現在圍著你們的通通都是害死你們一族的兇手，你的孩子遲早也會死在他們的手下！』
「！？」被「親長大人」抱著的我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猛然一震。
『殺吧！殺吧！不殺死他們的話，誰也不會放過你們！』伊莫纍帝宛如惡魔般的嗓音用著我們都可以聽見的音量呢喃道：『呵呵呵，捨不得你的孩子嗎？那就留下吧！只要你殺光這裡其他種族，留下一個天使對我們沒有影響，你也不希望你的孩子被這些兇手帶走吧？這些殘害你們一族的兇手不會放過你的孩子！』
她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引爆的導火線，親長大人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本來想靠過來的武軍和審判都被逼退不只三尺遠。
我感覺得到，靠得這麼近，我能夠感覺到親長大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暴怒！
「親長大人！」完全是反射性的，我抓住「親長大人」的衣領，在那一瞬間我似乎看見「親長大人」的眼神柔和了下來，但也可能只是我的錯覺，下一秒猛然揮動的烏黑羽翼飛散出了無數的漆黑羽毛，轉瞬間撕碎了周遭的其他種族。
這種不規則軌道的攻擊讓審判擋得很狼狽，可他沒再退後，因為我還被「親長大人」抓在懷中，我知道自己應該攻擊，所以我握住了親長大人的手開始詠唱咒語想要掙脫，但我發現我的力量正快速地流失。
「欸！？」在同時間，我忽然發現自己正在陷下去，我驚恐地注意到自己和「親長大人」接觸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被吸入「親長大人」的軀體中。
從「親長大人」的身體裡生出無數的漆黑光絲，光絲緊緊地纏住我，並且將我往親長大人的身體中拖。
『火之響、水與雷起兵哮，肆参驚雷爆。』顧不得會波及到自己，我炸開雷電想要掙脫，但就在我藉著反作用力想要將自己的身體抽離時，「親長大人」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地緊緊抓住我，並且用著讓人發痛的力道把我往他身體裡塞。
「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收回身體中嗎？」奴勒麗用巨槌朝我們的方向打來，或許是因為正在吸收我，所以「親長大人」沒有躲開，只是伸出空著的手凌空擋下對方的攻勢，但他擋得有些勉強，我聽見和巨槌僵持的手傳出骨頭碎裂的聲響。
審判眨眼間出現在「親長大人」的死角，他一劍往「親長大人」的脖子削去，大有要砍下對方首級的氣勢，而我也同時召出鎖鏈往「親長大人」的四肢刺去。
『！？』漫天的黑色羽毛落下，並且化成了黑色的光沒入「親長大人」周遭的氣流中，然後他的四周微微地發出了光芒，無論是巨槌、長劍還是鎖鏈都無法再逼近他半分。
翼之鎧甲！？
下一秒，以「親長大人」為中心，他的四周炸開強烈的鬥氣，頓時間逼得審判和奴勒麗都必須倒退一步，而我已經有半個身軀都被拖入他的身體裡了。
『嗚，怪了，他的軀體還沒完全轉化成鬼族，天使的身體為什麼能收進另一個天使呢？』我看見不遠處的伊莫纍帝微微瞇起眼，但她也像是不太在乎這問題的答案，只是彎著詭異地笑繼續和黎沚廝殺。
我看見奴勒麗再度朝我們逼近，可「親長大人」馬上就將她打退了，對手是六百年前最強的天使族長，在對方手上還有人質的情況下她無法硬拚。
『西亞。』已經沒入一片黑暗中的那隻耳朵似乎聽見「親長大人」的聲音，然後我仰望著他，僅憑著還在外頭的一隻眼睛與他視線相交。
我好像知道他想做什麼了。
（雷瑟，別管我，去幫黎沚對付伊莫纍帝，）抓住被拖進「親長大人」身體前的最後幾秒，我用感知朝雷瑟傳話道，（親長大人要我從他體內幫他解開封印！）
我看見要繼續衝上來的審判愣住了。
（我不會有事，我向你發誓。）
（回來之後，我絕對會關你禁閉！）
冤枉啊！被抓住掙脫不能又不是我的錯！而且這是我唯一的方法了吧！
我欲哭無淚，但我已經沒辦法向雷瑟用感知了，伴隨著我最後的視線陷入黑暗，我再也無法感知到外頭的情況。
＊
『加利德法，你願意接受嗎？』柔聲地問著，發問者似乎很有耐心，眼前的天使已經沉默了近三十分鐘，但祂一點也不介意。
『所以，您究竟是要請我幫忙？還是要幫我的忙呢？』想了很久，還是不明白的天使族長問道。
『幫我們兩個的忙。』聲音笑了，伴隨著祂的笑聲，包圍著祂的光閃爍著。
『……』
『三百年前，你與薩拉伊瓦他們阻止了陰影的爆發，以你們四個的血緣將兇影重新封印回去，』溫柔地看著自己協助創造的種族，祂繼續說：『除了妖師之外，你和另外兩個孩子都受到陰影的詛咒。』
陰影的詛咒，創世之暗的詛咒之言，天使的少主也好魔族的皇子也罷就是精靈的王子也同樣找不到解開的方法，兇惡的詛咒名為『孤絕』，得到詛咒的他們被迫獲得永生，但他們並不在意這點，因為無論精靈、天使還是魔族壽命都能長得天荒地老，只是詛咒卻讓他們無法擁有自己的後代，在永恆的生命中他們注定要孤身並且凝視自己所愛的一切在時光的流淌中消逝。
加利德法並不後悔，也不能後悔，陰影若爆發，他所愛的世界將不復存在，但他現在卻沉默著，他依舊沒有後悔，只是有點寂寞。
在這三百年間，水之天使族、木之天使族、聖靈天使族都陸續傳來了少主誕生的消息，唯有戰靈天使族永遠等不到少主的降生。
而就在加利德法惆悵時，輔佐創世神創造他們一族的光明之神卻找上他。
祂說：『我的手上有十二個靈魂得尋找新的軀體，他們是我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使徒，如果你可以接受其中一個成為你的孩子，那麼我就讓你擁有自己的孩子。』
從來沒有猶豫過的戰靈天使族長遲疑了。
『為什麼不讓那些孩子轉入一般的輪迴？』加利德法還是無法理解。
『其他十一個倒是沒有問題……』一直面帶微笑的神輕聲地嘆氣了：『但其中一個靈魂沒辦法轉世，為一個世界背負黑暗屬性再加上自年幼起便累積在靈魂上的傷痛，沒有消散已經是奇蹟了，如此傷痕累累的靈魂無法轉入輪迴。』
『既然他是您的使徒，為何不將他引入您們的世界？』不是要質疑神，只是疑點實在多到他不得不問，身為天使族長的他最清楚，與神的契約其實比和惡魔的契約更不能輕易答應。
『有十二個孩子與我訂下了契約，希望能讓那些好不容易熬過所有風雨卻死於非命的孩子重新擁有新的生命，』對天使族長的態度，神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但神不是萬能的，我們只能在規則內稍微插手，要循規則的漏洞讓他們在原本的世界降生怕是會被另外兩位發現，到時會有點麻煩，所以我選了這個世界。』
因此，神才會找上加利德法。
因為加利德法無法以正常的方式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祂打算借給對方一點點力量，讓他能夠用自己的血和肉孕育新的軀體，但這樣的行為會耗費極為龐大的力量，並非誰都能夠做到，所有的天使族裡也只有加利德法辦得到。
要塑造一具沒有瑕疵，如同正常生命的軀體也需要耗費超過百年的時光來孕育，而即使是加利德法，一個就已經是極限，無法再多。
這就是生命的沉重，即使是神在創世之後也無法隨意再造。
只有失去理智的智慧才會妄想隨意製造、更動生命，但那樣的行為卻會引起時間與世界的排斥，那樣的生命本身也會引起諸多問題，所以不能存在。
時間種族與告密者就是為了矯正這些而存在。
身為神的祂當然要找尋不會帶來負面影響的方法，這樣才能讓孩子們順利活下來，只是這種方法太少，所以祂才會積極遊說加利德法。
『那個孩子……您是打算寄放在我這還是贈與我？』無法擁有自己血脈的加利德法同樣無法不心動，但他也不可能接受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因為任何理由而被神召回，若是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有。
『當然是贈與你。』要讓那些孩子在這個世界降生，就算是神也得鑽進所有的漏洞，祂無法在不破壞規則的前提下將孩子召回。
何況祂所訂下的契約是要讓他們擁有新的生命，所以祂自然沒有這個打算。
『那麼，請讓我撫養其中一個孩子。』加利德法最終還是點頭了。
花費了那麼多時間，終於幫其中一個孩子找到了啊……
『讓你選擇吧，因為你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力量才能孕育這個孩子，所以我給你選擇的權利，十二個靈魂，你希望誰成為你的孩子呢？』神伸出手，微弱卻美麗的光芒出現在祂的手上，光芒分散成十二個，各自擁有不同的光。
『這是……』敏銳地發現那些靈魂不太穩定，加利德法露出疑惑的神色。
『為了不讓其他十一個孩子在時間來到時被輪迴接走，我在他們死的時候接走他們的靈魂，他們沉睡著等待自己擁有新的生命，但我無法為他們取走死亡的痛苦。』神嘆息著，就算是祂也無法做到盡善盡美，因為祂無法干涉太多。
加利德法伸出手然後閉上眼，他的意識化作虛幻的形體進入這些孩子的夢。
失去父母的孩子抱著一柄短劍瑟縮在牆邊、被捉進盜賊窩的孩子在猙獰的面孔與銳利的刀子之下緘默地服從、被鎖鏈和刑具束縛的青年在酷刑下咆嘯、失去生命卻被珍愛的人以雙眼視力喚醒的青年哭泣著想挖出自己的眼、被關進黑暗中的孩子拼命掙扎反抗卻找不到出路……
死於非命的靈魂即使在夢中依舊無法平靜，這是很常見的事情，留在靈魂中的痛楚連神也無法撫平，那並不一定是他們生命中最痛苦的事，但依舊讓經歷無數光陰的天使族長皺眉。
他想，他能夠明白為什麼光明的神想要幫助這些孩子擁有新的生命，這些孩子經歷過太多的苦痛，即便完成神所賦予的使命，最終迎來的卻是悲慘的死亡。
加利德法走過一個又一個夢境，即便他們不會成為他的孩子，因為既然他選擇看，那麼他就得看到最後，這是對堅強的靈魂應有的敬重。
在走過最後一個夢境時，他的衣袍被一隻小小的手拉住。
和前面的靈魂不同，那十一個靈魂最小的也是人類的十幾歲，不少還是青年的模樣，但眼前的靈魂卻完全是幼兒，而且身上的傷痕並不少於其他靈魂。
年幼的孩子與天使族長擁有相同的髮色和瞳色，身上卻找不到完整的皮膚。
即使是從小就得學習戰鬥的戰靈天使也不會出現這樣傷痕累累的孩子。
無法陷入沉睡的靈魂、幼兒的外貌，以及神曾經提到過的－自年幼起便累積在靈魂上的傷痛，這個孩子就是無法進入輪迴的那個吧？
照理說，走過他們夢境的天使族長使用的僅是虛影，孩子甚至不該看見他。
可是他看到了、碰到了，而且還抓住了。
於是天使族長屈膝，他對孩子伸出手：『所以，你要成為我的孩子嗎？』不等孩子在矛盾地膽怯後做出決定，天使把孩子抱了起來。
他知道孩子再害怕著。
如此年幼，應該被保護卻體無完膚的孩子，明明恐懼著，但靈魂的本能在與自己擁有相似外貌的天使族長走過時還是伸手拉住對方，所有的理由和原因不用細想就知道了。
『你要選擇那個靈魂嗎？』神溫柔地問道。
『請把他給我。』將孩子的靈魂抱離神的掌心，加利德法讓幼小的靈魂趴伏在自己懷中熟睡。
『提醒你一句，他是裡面最麻煩的孩子。』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神看著孩子的目光卻無比慈藹。
『天使不是人類，不會虐待或者丟棄自己的孩子。』加利德法冷哼了聲。
先不論受到詛咒的他，天使、精靈、聖獸、羽族……他們這些長命的種族生育率都不高，想要孩子盼上幾十幾百年都未必生得出來，人類卻恣意地惡待然後奢侈地丟棄自己的血脈，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那麼，他就麻煩你了。』神微笑著。
然後，他花費了兩百年的時間才讓那個孩子降生在自己的懷中，因為要孕育一個完整、沒有缺陷的軀體，即使有神借予的些許能力還是耗費他不少力量，也只有他這位被譽為創世以來最強的天使族長才受得了長達兩百年的消耗。
只是……看著懷中孩子對自己露出的笑顏，加利德法彎起連他自己的孩子也無法看出的笑，然後他珍惜地把孩子抱在懷中。
＊
難怪您可以將我拉入您的身軀中，因為說到底我本來就是您的血肉所化……
所以，這就是我出生在您的臂彎中的原因嗎？
溫熱的液體不斷從眼眶中滑落，並且爬滿我的整張臉，在一片黑暗中，我向著唯一的光明伸出手，無數的瘴氣和黑暗氣息讓我快窒息了，但我的手還是堅決地握住正腐蝕著我的鎖鏈。
什麼都不記得的我，完全不知道您為了讓我出生花費了多少心血、消耗掉多少力量，我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曉得您是如此愛我。
而我現在卻連救出您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親長大人，對不起。
我硬是扯斷了一條鎖鏈，但無數的瘴氣卻已經把我逼得呼吸困難。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眼淚在落下的那秒讓無數的毒素染黑，然後我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應是從鎖鏈的牢籠中伸出，並且輕輕地放在我的頭上。
然後，已經被鬼氣和瘴氣侵蝕到滿身鮮血的我用力地扯斷下一條鎖鏈。
嗯，那位神不用多說了吧......
就是我們偉大的光明神~
因為要循著規則鑽漏洞讓十二聖騎士轉生在這裡，所以光明神花了很多時間找尋可用的方法，
甚至還跳躍了時空~
因為不是誰都擁有足夠的力量孕育一個完全沒有瑕疵和缺陷的生命，
就算強如加利德法也只能孕育一個~
另外，有關加利德法的詛咒，這算是某雪自己很久以前冒出來的設定之一，
之後不一定會寫到~一切隨緣吧~(喂!)
這篇中午的時候發，希望大家今晚可以睡得比較好~(被打飛) |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3-1-3 22:40:29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