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1/1總算，完結)雙闇棘

楊雅媛

大家早安、晚安、或午安！

有鑑於之前主夜放東放西，序章都不是序章了，這裡是雙暗棘的主頁＋公告版，有任何消息會放在這裡。

然後請慢慢享受這個小短篇吧。感謝各位的留言、或是閱讀！

任何指教都歡迎：aj508304@gmail.com

※註：此篇章可以看作跟前作《一年的夢、十二年的夢》完全不相干的獨立篇章喔！
                                         (↑順便打廣告XD)

=================篇章樓層=================

第一章──龍穴(2樓)
第二章──妮托(5樓)
第三章──展翼(7樓)
第四章──血霧(8樓)
第五章──信終(9樓)

本章完結。

楊雅媛

第一章──龍穴


        小石子因長靴而滾動。

        陰暗而分不出白日或者晚上。

        紅眼珠在暗中閃動。三顆眼珠。

        清澈、燃著烈火般的眼睛，以及另一隻，渾沌散亂的眼，殺氣散亂。

        伸手不見五指，也仍然阻擋不了。

        他們本就是黑暗的代表，出生在黑暗之中、成長在別人的影子中。

        死亡是他們的頭銜，也是他們的身分。

        死亡君主。還是活了超過百年的。

        陰風自洞穴深處吹出，呼嘯。怒吼聲震動整個龍穴。

        妮托輕咬住下唇，兩人已經接近了洞穴的主穴，然而洞穴的主人卻發現了。她轉向她的同伴，那暗紅色的瞳閃爍，有著尋問之意。

        繼續前進。

        羅蘭讀出同伴眼中的語句，但這是個肯定句。

        他又將心神放到那眼珠上，凝神細視。這並不浪費時間，縱然洞穴的主人已經發現兩人，這個意圖不明的入侵者。他們習慣等待，習慣時間從手邊溜走。他們不急，因為他們有著許多時間。

        接近永恆的時間。

        所以他們不急。

        我要去。而你，要跟上，或是退卻呢？

        羅蘭閉眼思考。這答案雖然明顯，但他不願讓妮托直視他的眼。他不想讓妮托看出他眼中的意思。他不願意。

        寒風從數十公里外的洞口吹入，侵襲兩人的身。但死亡君主無動於衷。他們早已失去大多數的五感，以不該存在的存在這樣的身分而活著。

        不知多遠的洞穴最深處也在此時吹來寒風，有如逐客令般的強烈寒風。吹起暴風雪。

        踏在積雪上的腳印瞬間加深一倍，兩人手臂擋在額前，幾乎是寸步難行的，一點一點的移動著。

        沉默得嚇人。只有兩人無言的走著。陰風怒號刮走了耳膜般，聽覺的世界只剩下轟轟聲。

        沒有一絲氣息。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們都已不在是活人。呼吸不過是身體習慣性的動著，彷彿在企圖證明自己其實還沒死去。想讓自己明白，這個世界還存在、他還存在、呼吸自然也還存在。他們仍然是這世間的一部分，這樣的急於證明，他們也能融入陽光之下。

        但現在羅蘭命令肺部不能如往的運作。幾百年來他從未這麼試過，現在倒覺得挺新鮮、有趣的。而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一點點的震動都會帶來災難。

        龍已被兩名入侵者吵醒，危險的黑風咆哮。翠綠如玉的眼轉動。

        稍稍寬心，羅蘭看向在前方帶路的妮托。

        龍的怒吼奇蹟似的並未造成雪崩，但兩人仍然只能小心翼翼的前進、保持靜默。

        光明神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下一次的奇蹟。更何況，凱弗龍洞距離光明神的「領地」，光明神殿，有多麼遙遠。遙遠到羅蘭騎士已經從聖殿消失了兩年，才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一路上順利，也沒有什麼阻礙。

        妮托轉過頭來，彷彿感覺到羅蘭在看她。

        一挑眉，妮托歪了歪嘴。雙目與單眼相交，暗紅色逐漸燃燒。

        主穴已至。

        綠眼珠轉呀轉的，血絲上湧，好像在驚慌著什麼。

        但它的守衛者並未發覺，兩名應該被牠喝退的敵人已經如此接近。

        腳步聲，沙沙。

        黏稠而腐爛的手掌輕觸，羅蘭低頭察看。妮托正試圖握住他的手。羅蘭回握住那手，緊緊的回握住。

        決戰。

後記：
很久很久以前說好的外篇終於登版啦！
也謝謝之前有人不斷的催文，不然真不知道要拖到何時呢。
估計是五章左右的短篇，這第一章有些短了，才一千多字啊。其實之後的字數有多少媛也不知道啊XD
然後是預告。第二章──妮托。

jasminsnb

哦哦~媛妳終於發了呀XD
話說有點好奇他們去那做什麼(戳

ki151624

終於看到外篇了！（感動什麼勁）
他們到底要去龍穴幹嘛呢？該不會是有什麼東西要拿吧？
為了拿什麼東西需要離開兩年呢……（思考）算了！（不你）
反正慢慢看下去就對了，總之，期待下文ww

楊雅媛

第二章──妮托

        一切看起來是多麼平和。美好的令人害怕。

        春暖花開、南風輕拂、秋雨楓紅、嚴冬穀藏，年年就這麼過去，世界安和，許久未聞兵戎相交之聲，魔王也未現世已久，黑暗屬性早已潰散在四方，不死之地銳減，儘管人間眾神還是不斷以光明之屬性傳播給信徒們。

        死亡君主十分疑惑。

        所謂執念，如他想當上太陽騎士，照理說是隨著時間而吸引到更多更多黑暗屬性，然而，這兩、三百年來，還是不夠讓他成為「魔王級」的黑暗之地。他還沒有黑暗屬性純淨到能夠影響黑暗之地循環的增減。

        輕風吹拂過臉龐，現下已是夏末，秋天的腳步接近，肅殺蕭瑟之氣讓羅蘭不禁鬆了一口氣。四季的循環帶給他不算少的壓力。

        春天，生意盎然，花開、鳥鳴，代表著微寒的新生命，動物和植物們開始生養後代，一切看在他這死人的眼中，自己是多麼遙遠。被拒絕在門外，無法進入，但面對死亡之時──他十分訝異──自己害怕「死去」，害怕現在佔據的這黑暗之軀的消失。

        夏天也是如此，火傘高張，彷彿要溶化他這不該站在陽光之下的不死生物。以過熱的溫度──連不死生物也能明顯感覺到的高溫──好似正嚴厲的教訓他，這裡並非他所該留下的世界。熱辣辣的光線刺在皮膚上，疼痛，卻毫無抵抗之意，因為瞭解先破壞生死的遊戲規則的人是誰。

        抬頭，充滿涼意的西風輕拂。黑夜的時間又將增長，對於不死生物來說無非是個好消息。他們，來自黑暗。


        風聲突然一強。轟的一聲，不算大。羅蘭轉過頭去。

        一個女孩子站在他的窗檯上。

        「羅蘭騎士？」

        點頭，羅蘭並未開口。只靜靜打量眼前的人──不對，她不是人，是不死生物。一具講著人話、左手些微腐爛的屍體。

        「別這樣嘛──別用那種要拔劍的眼神看著人家。」

        血紅的眼珠眨呀眨，鼓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雙頰，一隻手指還放在嘴角邊，睫毛拉得又捲又長，另一隻手則是「不經意」的擠出胸前的乳溝。正是現下花街柳巷中的女子最愛做的動作。帶些誘惑的舉動。

        羅蘭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當然不能把對方「怎麼樣」，而且根據他住在聖殿裡多年的經驗，只有兩種可能。

        妳是新來的女祭司？不，這個問句太蠢了，除了格里西亞以外，他可沒看過幾個身體裡能同時裝下黑暗和光明屬性兩種對立的屬性的人。

        「唔……跟朋友打賭打輸了的懲罰？」羅蘭無奈的說。他有時候因為自己不死生物的身份沒有被揭穿，偶爾能聽到「羅蘭騎士是同性戀」、「羅蘭騎士性無能」之類的流言蜚語，讓他整個就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欲哭無淚的感覺倒是讓他覺得挺新鮮的。

        「我有事情拜託您。」

        這點也在羅蘭的意料中，不過像現在大半夜的還從窗子爬進來請他幫忙，多半是些見不得人或極度麻煩的事情。

        雖然事後，羅蘭才發現這件差事包含上述兩種狀況。

        「請說。」

        「請您，羅蘭大人，請跟我一道去消滅龍目吧！為了……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不死生物！」

        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羅蘭立呈困惑之貌。


        破爛灰白的布條隨意纏在頭上，遮住了右眼，只剩血紅的左眼露出，那瞳孔內的殺氣散亂，帶些邪氣、帶些無奈，以及更多的堅定。身上是一套普通百姓的裝束，然而卻是男裝。

        「我叫妮托。」那隻經過完好防腐處理的左臂放在胸前，和另外腐敗發臭的右手臂呈現強烈對比。衣角缺了五、六塊，縫補的痕跡只限於胸前的布料，其中數個鈕釦沒個影，竟然用樹脂勉強糊起來，反正不死生物也用不著洗澡。

        腳上穿的長靴金光閃閃，非常不搭調，那深褐色的底以及鍍金邊，應該只有富貴人家才穿得起。難怪她要從窗戶跳進來，要是她大刺刺的走到光明神殿前求見羅蘭騎士，沒被認出是不死生物還是第一關，看她這付窮酸樣，那雙長靴左瞧右瞧都像是順手牽羊來著的！

        「想必您也察覺了吧，我是名不死生物。」消瘦的雙頰缺乏紅潤，讓羅蘭不禁猜測她是血流盡而亡的。細如竹籤的手指輕輕拉下纏在頭頂的布條，一隻駭人的空洞眼窩就印入眼簾。妮托淡淡的說：「和你一樣。我是名死亡君主。然而，我沒有你幸運，沒有聖殿的掩護。但我依然活了下來，甚至比你還要長壽喔。」

        眉一緊，羅蘭問道：「妳到底來做什麼的？什麼是龍目？」

        「請跟我一同去消滅龍之眼──咦？」面帶訝異、不下於羅蘭的疑惑，妮托一愣。

        「我應該要知道龍目是什麼東西嗎？」

        事情好像不單純了。

        「是我算錯了嗎？怎麼會……。」剛現身時的輕佻之貌、細細打量後才發現風塵僕僕，這時眼前的女子又換上了另一面孔。她的左眼仔細凝視著雙手，姆指、食指、中指……這麼樣的一隻一隻彎下，嘴中喃喃唸著，好似在計算著什麼。那慘白的面孔、空洞的眼窩，卻突然變得搭調──現在的她，就像個為著算數答案錯誤而疑惑的少女。

        「你的記憶沒有恢復。」妮托將臉湊近，羅蘭反射性的倒退數步。而少女的表情立刻呈現受傷之態。

        「什麼記憶不記憶的？」

        「關於詛咒、關於騙局、關於龍目、關於大魔法師馬奇客的記憶。」

        「一概不知。」羅蘭簡潔的回答。

        「但是……死亡君主，你……唔，算了，待我解釋好嗎？」發現羅蘭一付劍拔弩張的氣勢，這下換妮托到退數步：「我真的不是可疑人物啦！」


        故事是這麼樣開始的。

        馬奇客以「龍之眼」這項詛咒，竄改了世人的記憶，蝕盡了不死生物的感情，以做為能量的來源。簡單來說，也是個不為人知的內幕。從此，不死生物沒有情感，四處破壞，人們避之唯恐不及；而人們，不死生物不再是另一個「人類的軀體」，倚著光明的榮耀，四處追殺。

        多麼完美的計畫啊。天衣無縫。很少人會懷疑自己，懷疑自己「親眼」所見，懷疑自己腦中「真實的存在」的記憶。

        後來，馬奇客的陰謀被幾名同樣高強的魔法師、祭司給識破，最終在決鬥中被殺，臨死前降下詛咒，並用風屬性送回他身上最輕最小的兩顆眼珠，藏在「凱弗龍洞」之內，由那隻他曾經收服過的龍終年看守著。

        而好不容易殺死馬奇客的魔法師、祭司們，赫然發現被竄改的記憶並未恢復，在追擊到龍穴之前，已經被將他們視為「胡言亂語」、「妖言惑眾」的村民給暗殺了好幾個人。最終剩餘的三人來到龍穴的最深處，力戰那條巨龍後，只成功打瞎了一隻眼，最後都不幸喪命。

        從此世人被矇蔽，遙遠的詛咒依舊……


        聽完故事，羅蘭心中只有一個字：扯！簡直太扯了！

        「信不信由您……不對！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妮托說，單膝突地跪下，一字字清楚地說：「請您幫助我吧！為了這世界千千萬萬的不死生物！」

        還真是詭異地場景。

        羅蘭扶起妮托，同時自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比他還要濃烈的死亡氣息。善於掩護自己，除非這麼靠近的接觸，而且還因為羅蘭也是名不死生物──求生、瞭解敵手強度差距的不死生物──才能發覺。

        「那麼，妳的記憶是哪裡來的？」小心求證，只聽片面之詞未免太過魯莽。

        「我說過，我比你還要長壽喔，執念也比你強上很多。強到破解了這份被封印的記憶，就像百年前跟馬奇客對抗的人。」

        執念。死亡騎士的食物。隨著時間過去而越加成長。只是，羅蘭赫然想起，他似乎已經將執念淡忘許久了。他想要當太陽騎士，很想很想。曾經。然而，身為不死生物的他，根本無法如願。但也只是曾經。

        現在的他，是否仍然掛心在這事上呢？

        「到聖殿外討論好嗎？這樣太過危險了。」現在的羅蘭，只是羅蘭騎士，並非魔獄騎士，無力承擔如此後果。更何況，方才想到那留下他在這世間的執念，一股暗黑之氣幾乎要衝破他的軀殼。

        「請跟我來吧。」妮托恭敬的語調依然不變，她重新綁上那布條，羅蘭因為不用看到那空洞洞像是颱風眼般的眼窩而鬆了一口氣。

        輕風再次拂過臉頰，羅蘭幾乎要忘卻他方才正苦惱的問題。石頭路面上，車馬之痕相交相離，露水積在葉上，安和而平靜的夜，兩名死亡君主並行，走在光明神殿的「地盤」之內，好不諷刺。羅蘭不禁自嘲地輕聲一笑。

        「雖然很想到證明我也是死亡君主，但是我怕死亡之氣一放出，光明神殿的聖騎士們會先嚇壞、之後帶著聖劍到處追殺我呢。」妮託故作輕鬆地說，但羅蘭也感受到她有些緊張的顫抖。他因為住慣了聖殿，沒有絲毫不適，只是對於其他不死生物來說，光明神殿可是個令它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之地」。

        「好吧。我陪妳走一趟。」羅蘭說，臉上的表情不變，既沒有開玩笑之意，但也沒有鄭重答應之意。

        血紅色的眼珠轉動，原本那瞳孔內散亂的殺氣漸漸聚集成一道，之後卻又慢慢散開，變回原本紊亂的眼神。

        羅蘭細視那眼睛，他發現他突然感受到另一個新穎的事物。

        被他，被不死生物之軀，遺忘許久的心靈。


        沒錯，他在這另一名死亡君主身上，發現了對於它們的，仍未被抹滅的、仍未被世人接納的，「心」。


        「那就出發吧。往凱弗龍洞。」

後記：
休息了一小段時間，再重新出發。
然後希望看過的各位踴躍給點留言吧，看到沒人留言，整個就不太想寫……某媛還真是個懶鬼啊！
更文時間不明，現在要先去趕心之靈了。XD

ki151624

妮托的執念可真高啊，居然有意識呢？（望上）
然後，羅蘭不要難過（拍）（並沒有）
期待死亡軍主們接下來會做什麼��
加油！期待下章喔。

楊雅媛

第三章──展翼

        吼聲震動整個山洞。石壁的另一端傳來細微的破裂聲。羅蘭的臉色一變。

        「當心了。」妮托輕聲道。雙掌之間湧起巨浪般強烈的黑暗屬性。

        羅蘭點頭表示會意，深吸進一口氣，也一同從胸口之中傾倒出一股濃烈的黑暗屬性。積藏已久的黑暗屬性，也正好可以讓他發洩他那過多的怨氣。

        已經被禁錮數十年的力量。

        「那就是龍目？」羅蘭問道。

        「不，不是的，那不是龍之眼。」妮托道，臉色十分不悅。

        羅蘭不明白，只好靜靜等待妮托再次開口。果然不過兩秒，妮托續道：「儘管過了兩年，你還是沒有足以解開記憶封印的能力。龍目不是巨龍擁有的兩顆眼珠。真正的龍目應該在牠的庇護下的某個角落。」

        破裂聲再次響起。比上一次更加大聲。

        是一條有著強烈冰屬性和黑暗屬性的巨龍。羅蘭冷靜的判斷，那股冰冷的寒氣連他這個缺乏觸覺的死屍都能夠強烈感覺到，更別說他天生的感知就不算太好。至於黑暗屬性──這是每一個不死生物都該擁有的。對於敵人強大與否的判斷力。牆頭草，欺善怕惡，都是它們的代名詞。

        「等等……妮托。」羅蘭問道。然而妮托不及回答。

        巨龍又是一次怒吼，山洞強烈的震動，妮托迅速扶住山壁等待地震停止，一邊留意龍的動向，只見那條數十公尺長的巨龍好端端的待在原地，崩落的巨石砸到牠那粗厚如鐵片般的龍鱗上，不痛不癢。

        「先出去！」妮托不由自主的放聲狂吼，隨即是滿天槍林彈雨襲來，巨石、風雪、冰塊，爆炸、天搖地動、宛若不周山再度塌落，世界扭曲，遊戲幾近結束卻無法載入的恐懼，耳鼓像是被撕裂一般，聽不見任何聲響，呼嘯伴隨著一片空白的聽覺世界。反射的雪光射入眼內，突然間盲目，突然間失聰，任何的一切轉瞬間不再熟悉、不再可靠，巨蟒吞象般，吞噬一切神智，瘋狂以及原始的生存力量，所有的一切──只剩著第六感。

        觸覺，不是它們所該擁有的；視覺，已被雪光奪走；聽覺，被狂風及破裂爆炸之聲奪去；味覺和嗅覺，不管用。只剩著直覺可以倚靠。

        妮托明白。再不出擊，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就算它們已然不是生命；就算它擁有再強大的黑暗屬性。

        「黑暗簾幕。」妮托低呼。平靜的、古井無波的。

        爆起的黑暗屬性撐開天地，突然間目不能視，黑夜降下一般，擁有著黑暗屬性強烈感應力的羅蘭一驚。

        就連天、地，就連山、水，都要退避三舍的強烈能量。

        「妮托──！」羅蘭大喊，用盡肺部所有氣力。那是恐懼至極的叫喊。他不敢相信這名死亡君主竟然能有如斯的力量。

        他忽然間明白了為何魔王久久才會現世，即便現世，力量也大不如前。

        妮托佔據了大部分的黑暗屬性。

        「暗刃。」妮托再次低喊。那股猛烈如千萬大軍的黑暗力量突然遭到解放，興奮得四處流竄、破壞，任何有生命、無生命的物體在片刻之間就完全遭到吞噬，卻猶然興致未完，向著前方那巨大的生命前行，那條巨大如山的惡龍。

        巨龍怒吼一聲，強大的音波掃蕩眼前洶湧而來的黑暗力量，那雙長翅一伸，原本就遭到雪崩而脆弱不已的山壁登時爆裂毀壞，遭到洞穴禁錮已久的禍害升上天際，冰柱自巨龍口中射出，寒風吹過大地，原本長久冰封的雪地忽然之間變為一片廣闊無際的冰原，令人膽寒。

        躲過暗刃的一擊，惡龍嘴中再次射出冰柱，鼻孔之間則是吹出颶風般的寒氣，束縛住妮托的身軀，幾乎要失去手腳的控制權，凍成一整條的冰柱。

        羅蘭心知不妙，連忙極力移動身軀──但卻是如此困難──發出一記暗刃，目標卻是向著自己手臂。
        濃稠的黑暗屬性流下，濺在妮托身上，一股類似熱流的力量緩和了寒風奪去的知覺，妮托瞟了羅蘭一眼，嘴角無聲蠕動，形成「多謝」二字。兩人相視一笑。

        聯手，抗敵。

        儘管只是第一次同時出手，但兩年同行的路可不是白走的。兩人明白。


        「上吧！拿下龍目！」齊聲喊道。


後記：

短到不能再短。
隔了將近一個半月吧，想說在這支帳號隱身前，把所有坑填完。
有沒有留言似乎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在高二的壓力下，把文趕出來十分吃力。大部分的休息時間只想好好玩耍。因為沒有動力。

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下次出文時間未定。）

楊雅媛

第四章──血霧

        在爆裂的巨大壓力下，羅蘭照著妮托的指示，湊近她的身邊，強而有力的黑暗簾幕罩住兩人，不受落石和冰雪攻擊。

        「聽我說。」妮托急道，一顆汗水從頰邊滑落，顯然正吃力的撐起這一座堅固如魔王殿中，關著勇者的地牢牆壁的保護罩。羅蘭深吸一口氣，也將黑暗屬性從體內解放，幫忙架起兩人唯一的這條生路。

        妮托瞟了他一眼，心想：「果然帶人來還是比自己一個人來好。」又心念一轉，開口道：「聽我說，不打倒這條龍，還是有辦法毀了龍目的。只是，我需要你幫忙。」

        「這個自然。」羅蘭回答，順手加強了黑暗簾幕上一塊大石要落下的點：「那我該怎麼做？」

        「你看得到龍目在哪兒嗎？」

        羅蘭搖搖頭。妮托臉上不掩失望之色，雙眉一緊。

        「小心點。龍目開始驚慌了。」

        羅蘭看了看四周，洞穴已經崩毀的差不多。那條巨龍飛上青空──在洞中蜿蜒前進，不見天日，這時居然已是早上了。寒風狂吹，兩人已漸漸不需用黑暗簾幕來抵禦，黑暗屬性在體內快速運轉流動，好比活人的氣喘吁吁，然而不同的只在他們毋須擔心缺氧。

        些許溫暖的陽光照在身軀上，妮托卻毫無知覺，當然，她也不需要。現在大約是正午，但是極北之地冬日長年冰封，今日能夠在太陽底下戰鬥，也不知算不算是好運？

        羅蘭一瞟隊友，三目相交，他登時會意：準備進攻。又瞧妮托嘴唇向旁邊一歪，要他負責攻擊右側。

        一聲清嘯，數十支暗刃射出，急攻巨龍右邊翅膀。那龍才剛從禁錮中解脫，上百年來翅膀極少揮動，並不是很靈活，登時中了四五道暗刃，鮮血猛然爆出。

        妮托負責左側，也同樣是用暗刃進行攻擊，只有些微的不同是，她回復成死亡君主的模樣，血紅的眼緊迫盯龍，背上展開數對肉翅，齜牙咧嘴的向巨龍嘶吼，其神態不可說不像在光天化日下殺戮的惡魔。

        濃烈的黑暗屬性散在整個凱弗山中，要不是妮托有做不少的壓抑，否則恐怕會是股要直達天頂的怨氣。

        花木低頭，雪山中的生物驚恐逃竄，不只是因為方才的雪崩，更是難以忍受這千萬年的怨憤，幾乎要讓人窒息的空氣。

        巨龍發出一聲悲鳴，那雙長翅不斷顫動、顫抖，和羅蘭的雙腿一樣。

        同樣都是充滿著黑暗屬性的生物，羅蘭十分明白這條龍的心思──恐懼至極。妮托的黑暗屬性強烈到他幾乎要跪倒在地。

        「我是黑暗的主宰！」妮托接近瘋狂地大吼，羅蘭心中一震，這不是與他同行兩年的隊友，而是個接近瘋狂邊緣的死亡君主！他沒想到妮托解放的力量幾乎要使她失去理智。那股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能讓任何人──說不準還包括神──目空一切，成為蹂躪世間所有生命的惡魔。

        「給我滾！」妮托笑著大喊，那龍竟依言，夾著尾巴，就要逃之夭夭。然而在牠重新張開雙翅，翱翔天際之前，一股足以炸毀整座凱弗山的暗刃向牠切去：「龍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啦！」

        「住手！」羅蘭不禁大吼，也同時迅速化為死亡君主的模樣，三對肉翅一展，來到龍與妮托之間，褪色的雙眼忽然間發紅，油亮的血紅色。他忽然明白為何妮托要特地跑到光明神殿向他尋求支援。

        那隻龍顯然不是她的對手，而她真正的對手正是自己。只要黑暗屬性一爆發出來，連她都難以控制心神，瞬間就被放縱妄為的想法吃得乾乾淨淨。

        但他仍然不是她的對手，妮托錯算了。羅蘭看向手腕上的印記，突然間，一股強烈的清晰記憶湧上，他倒吸一口涼氣，妮托、巨龍和雪山突然從眼前消失，換上了另一幅景象。


        教皇。臉上帶著面紗。很年輕的樣子。羅蘭想了想，對，這是他最早遇到的那一位。

        在他還最有存在感的百年前。格里西亞還活著的時候。

        「你的力量越來越強，羅蘭。據格里西亞所言，你還會活很久很久，只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你就這麼下去。」

        一個印記，伴隨著教皇帶領他一入一間密室，一間畫著陣法的密室，就這麼烙在他的手腕上。

        教皇說，這個印記將會隨著時間而增強，慢慢壓抑住他的黑暗屬性，減緩對他的神智的侵害。然而，他會失去極大召喚黑暗屬性的能力，無力保護自己。

        一個小小的聲音出現在耳邊。羅蘭傾聽，臉色一變。

        「這就是人類。醜惡的人類。對吧，羅蘭？這樣子無視你的痛苦。你曾經被光明神殿給追殺過吧？一直到下任魔王出來，他們明白了你的重要，不得已之下才來哀求你，對吧？」

        羅蘭想要抗辯，但那細小、尖銳的聲音又說了：「無用的時候就丟開你，不是嗎？他們是醜惡的垃圾，羅蘭。」

        大批的聖騎士湧入黑暗之地，將他和魔王壓制在地。已經和魔王經過大戰的他氣衰力竭，只能束手就縛。這就是他奮力與魔王一搏，差點丟了小命的獎賞？羅蘭心裡突然一陣不平衡，憤怒湧將上來。

        「不，不是的。」羅蘭道，試圖辯解：「教皇是為了我好，才幫我印上這個封印的！不然我早就跟魔王一樣，恣意妄為，做出我將後悔一生的事情了！」

        又是一幕記憶浮上，細小的聲音揶揄。

        「那後來的那個又如何？你頸子上的那個印記？」

        羅蘭不自覺的伸手去碰，一個宛若以火焚燒過的印記。那是他被某一任教皇印上去的。他們害怕他做出更多的事情，害怕他日漸強大的力量。

        「當時你是自願的，對吧？可是後果呢？」細小的聲音突然開始狂笑，嘻嘻哈哈地不斷環繞在羅蘭耳邊，就如同無數根細針一般，刺入心頭。

        他當然知道後果。嚴重到極點的後果。被印上封印後，他就變得昏昏沉沉，遭到聖殿的操縱，再次成為被派去暗殺無數生命的魔獄騎士。

        當施咒者突然間死於非命，他的封印還來不及由下任教皇加持、控制，他發現轉眼間已過了渾渾噩噩的四十多年。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滿是鮮血。

        滿手的鮮血淋漓。

        「不是這樣子嗎？人類不是這樣子嗎，羅蘭。」

        羅蘭深吸一口氣，雖然他並不需要，但是，他想要的是一點勇氣，如同活人們所會做的事。只是需要一點勇氣的儀式。

        那聲音彷彿看透了羅蘭的心思，譏笑道：「何必去學人類呢？羅蘭，無論做了什麼，他們都還是將你視為異類，不是嗎？別做夢了，孩子。你是黑暗生物。那個永遠活在他們之下的壞東西。」

        「吵死了。」羅蘭道。

        「你應該把他們踩在腳底下！」細小的聲音尖聲叫道，驚慌著。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龍目吧？」羅蘭道：「侵入我的心智，想讓我憎恨人類？不，你是想讓所有不死生物都憎恨人類！」

        「你難道還不明白人類是什麼樣的東西嗎？羅蘭！他們自私、驕傲、無法無天、橫行霸道，永遠把痛苦和自滿建築在我們的身上！快醒醒吧，羅蘭！」

        但他不為所動。

        「我知道了，你也曾經是不死生物吧──不，你是個巫妖！不是渾沌神所派，而是依照古籍上所寫的方式，詛咒自己成為巫妖的人，馬奇客。」

        羅蘭閉上眼，任由馬奇克在耳邊叫囂。腦中的記憶卻是越來越清晰。

       
        十二個人，圍成了一個圓。

        坐在廁所的地板上。

        羅蘭突然覺得很好笑。

        好笑？

        他仔細思索，沒錯，是好笑沒錯。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每個人嚴肅的臉上，漸漸浮出笑容。

        嘴角緩緩地上揚，包括審判、包括堅石、孤月、刃金、寒冰，殘酷冰塊組的；連他們都笑了，自然少不了其他溫暖好人派，太陽依舊掛著他招牌的腹黑微笑，暴風、綠葉、白雲、大地、烈火……嘴角，越揚越高，成了最完美的曲線。

        忽然間，最後一個沉默的人也笑了。

        是他。魔獄，也笑了出來。

        看著他們，愉悅在腦海中爆發，甚至一發不可收拾。他只想縱聲大笑。

        龍目已經不足為懼了。

        只因，有他們存在。

        即使只能留在腦海中，隨著時間被沖得有些模糊。

        縱聲大笑。


        可以，回來了。羅蘭•魔獄睜開了雙眼。

        妮托背對著他，雙手大張，護在他的身前；而他，滿身血汙，讓他登時明白：他中了龍目的幻術。

        然而他現在全身充滿了信心。他已經不再被納封印給封死了！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環視四周，大致了解了狀況。

        「龍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生物。」他道，站起身來。

        妮托猛然回頭，笑道：「你成功取回記憶了？」

        羅蘭點點頭，知道他勝利了，取回了他應有的──真實的笑容，不死生物也有的真實情感。他們不是只會殺戮的黑暗生物。

        那隻充滿紊亂殺氣的血紅眼珠顯示出笑意，羅蘭回看妮托，只見她已經戰得全身傷痕累累，但黑暗屬性卻仍源源不絕。顯然，妮托為了不讓自己的心智失去控制，並沒有如幻象中所做的，陷入瘋狂地直狀態。她仍是那個有些冷漠、平靜沉默的隊友。


        「這次要來真格的了。」妮托帶著微笑道。

        羅蘭走到她的右手邊，與她並肩作戰。

        他已毫無所懼。


        「上吧！拿下龍目！」齊聲喊道。

後記：
這章的字數總算多了一點，不是我要說，最近快忙翻啦，
好不容易找了個休假日來打打文，一點一點的累積，總算在今天弄完了。
一樣，下次出文時間不明。（汗）

楊雅媛

第五章──信終

        爆破使得碎石狂飛。

        妮托一個暗刃，狠狠切在巨龍的左邊翅膀上。暗色的鮮血湧出。

        羅蘭發出一記黑暗簾幕，擋下了隊友身邊所有的危險。山體開始劇烈動搖，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整座山要給劈成兩半，然後洶湧的岩漿會爆射而出。

        在那裡。

        突然一記眼神讓羅蘭一驚。他定了定神，轉向剛剛妮托掃過的視線範圍，很快就找到那個不合常理的、黑暗屬性過大的一個點。

        「好！」羅蘭大聲喊道。他知道他該做什麼。

        十一個人的面孔浮現。

        清晰地浮現。

        微笑著的面孔。


        暗刃如雨般四射。一邊閃躲著攻擊，巨龍一邊以無數的冰雹回擊，那條粗得跟千年神木的尾巴上長滿了尖刺，正當空擺動，試圖在最好的時機點，給予敵手致命的一擊──直接插成肉串，沒錯，直接插成肉串。

        羅蘭一聲狂吼，化為一道黑影，直向著龍的尾部而去，右手聚集黑暗屬性，不需費非常大的力量就輕易壓縮成一柄劍。他腰上的那柄鐵劍絕非這強大的黑暗的對手──那是把擁有光屬性的長劍，是某一任教皇曾經拿來封印他而給他配戴的長劍。

        「最後，你還不是捨棄了那封印！」細小的聲音狂笑。羅蘭不懂它為何又要跑出來搗亂。

        「夠了。」羅蘭道，語氣平淡得好像只是說一句我要去上個廁所。輕輕側身，閃過一記冰錐。心如無風的大湖，並不是完全不動，而是慢慢流動著，源頭的活水注入生命。他已經不是之前的那灘死水了。

        目光對上龍目。就在那條龍的正下方，骨碌骨碌地轉呀轉，不斷放出強烈的黑暗屬性，試圖擾亂他的心神。

        三目相交，習慣看著妮托的一隻眼，他並不覺得奇怪，只是那眼珠跟妮托的血紅色眼珠不一樣。妮托的眼中充滿著無奈、堅定，還有一些殺戮般的瘋狂。

        龍目眼中，除了殺戮、殺戮、破壞、破壞，還是只有殺戮和破壞。

        那裡！

        第二次的叫陣開始了，羅蘭用強力的暗刃掃過去，卻在要切中目標的前一刻，那龍的尾巴一擋，鮮血噴射而出。

        眼珠一轉。

        羅蘭意識到什麼不妙的。

        妮托！是妮托！

        他急忙檢視自己是否掉進了龍目的幻覺中。但是沒有，他非常清醒，清醒到了解妮托被影響後會產生多可怕的下場。

        絕不能比龍目晚一步！

        羅蘭張開肉翅，聚集黑暗屬性在腳底上，忽地一個噴射飛到了上空，一張手臂，黑暗簾幕再次擋住兩道攻勢，同時遮蔽了妮托的視線。

        「幹什麼？」妮托怒道。額上青筋爆跳。

        「危險！」羅蘭解釋，但他忽然發現無須這麼麻煩。別浪費力氣大喊了。在這樣嘈雜的冷風中還竭力嘶吼，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妮托已經是他的夥伴。

        相信我。

        妮托輕易解讀出這句話的意思。相信我，沒錯，另一個拖油瓶的意思是相信我。他有他的理由。

        「好吧。姑且相信你。」淺淺地一笑。

        閉上單隻的眼，眼前的景象幻化成一大塊冰屬性和黑暗屬性的感覺。妮托在空中一個迴旋，肉翅一開一合，順風滑翔，接著以更加強大的暗刃回擊，龍與她的體力持續下降。


        羅蘭還在等待時機。

        跟那條龍尾巴一樣等著一擊斃命的那一刻。

        還沒有到……時機，還沒有到。

        「危險！」妮托發聲大喊。羅蘭一愣，急忙避開。他一個失神──不，那是龍目搞得鬼──就讓龍的利爪欺身，在他身旁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風壓之強，他在空中連翻了幾個，好不容易才讓身體穩住。

        同時，妮托的眼在那一刻張開，並看到了龍目。

        龍之眼怎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在妮托還來不及抵禦或應變之前，就陷入一片迷茫中。陷入屬於她的回憶。

        羅蘭心一慌，肩膀登時被冰雹擊出一個洞。黑暗屬性有點像是「洩氣」的少了一些。就跟活人失血一樣，流失相當的體力。

        妮托陷入了過往，完全失神，整個人便從空中，直直落下。

        「妮托──！」羅蘭大吼一聲，黑暗屬性張成一整片簾幕，將落下的人影接住。隨即，黑暗屬性如條毯子般，輕柔地裹住了妮托。

        他知道方才妮托護著他戰鬥時的痛苦了。要一邊保護毫無反擊能力的隊友，還要一邊跟條惡龍作戰，更不用說他的能力比妮托差上好幾倍，自然，這下的戰鬥艱辛數倍。

        「攻擊……翅膀。」妮托喃喃道：「羅蘭，攻擊翅膀。」

        就在羅蘭把隊友用黑暗屬性的長繩輕輕綁在背上時，他聽到了耳語。

        該照做嗎？他該照做嗎？這會不會只是妮托回憶中的一件事？

        「攻擊……攻擊翅膀。」妮托續道。

        冰錐擦過臉頰，羅蘭寧神，重新舉起長劍，張開了肉翅，順著風暴，一躍而上，瞄準那龍的喉嚨，揮劍斬去。

        「相信我！」妮托大喊。

        好。我相信。

        「喝啊──！」長劍當空斬下，順著漩渦般的風暴，在空中一個旋身，他不斷不斷聚集黑暗屬性……不斷不斷聚集。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多到他沒有任何力量為止！

        長劍倏地伸長，黑暗屬性捲住劍柄的位置，帶著劍前行、前行，再前行……終於，刺中了龍的翅膀。

        長劍揮開，鮮血淋漓，羅蘭又是一聲縱情的嘶吼，他抱著妮托，輕輕落到地面。一顆巨大無比的冰雹砸來，幾乎是氣空力盡的羅蘭勉強擠出一絲的黑暗簾幕，護住自己。那簾幕被強大的撞擊力給震破，碎成片片，速度已然減弱的冰雹就這麼擊在羅蘭身上。

        內臟一陣翻攪。雖然內臟對他來說並沒有用處，但他還是感到極度的不適。身體彷彿要裂成五六十片。

        「我……相信你。」

        羅蘭驚呼。

        妮托竟然脫出了他的黑暗簾幕下，一個爆發，擊開所有的障礙，六對肉翅一展，逆風往龍目的方向飛去。她的眼是睜著的。

        眼是睜開的。

        「我……相信你。」她道。


        巨龍倒下。被妮托隨手一揮的尖刺。

        看著那巨大如山的身影倒下，羅蘭終於知道為何比魔王還強的那名死亡君主需要找個伴了。

        龍目一次只能牽制住一個人。

        「妳相信我嗎？」

        他低聲問道。

        「而我，相信妳嗎？」

        一道黑影劃過天際，肉翅全數收起，羅蘭恢復人形，拔出腰間曾經當作封印的劍。

        他看見了。那顆龍目正不斷掙扎、驚恐地打轉。嘴角微揚。


        「……我，相信妳。」

        長劍刺落。


後記：
故事就到這裡結束了。在新年的這天，感謝每個陪媛走過所有日子的讀者、朋友。
謝謝。真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