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三十二章 黑街
我花了一點時間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這位個性豪爽乾脆、要我們直接叫他爺爺的老者是伊絲特娜的爺爺。依絲特娜是精靈族的後裔，想當然爾，他的爺爺也是，他還很豪爽一拍我的肩笑說只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的血液中還剩幾分之幾精靈族的血脈。
後來，我問他精靈族被滅族大約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
「哦，這個啊，大概四百多年前近五百年前吧，至於確切時間並不知道，因為歷史紀錄都在那次災難中遺失或是被銷毀，就算有流傳下來也不知到分散在何處，早就找不到了！更何況，當時僅存的精靈大多都不願提起那場災難，而且還是因為精靈族內部爭吵才會錯失逃跑的時機，說起來，這樣的結果算是他們自取的，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所以究竟確切是多少年以前發生的事也就無法知道了。」
在我將伊絲特娜說的話想過一遍以後，發現她說的故事中精靈族最後是被『什麼』給滅族了竟然一個字也沒提，只說是一場『災難』。
於是，看老爺爺這麼豪爽，而且似乎對於我的疑問都不怎麼排斥，我又問了個問題。
「人類。」
老爺爺沉默了會之後如此說到。
「當時，精靈族正好遇到人類的五大國在互相征戰，似乎是在西羅多爾王國北征經過大陸中部的時候，把精靈族順道消滅了。」
西羅多爾是過去曾經與其他四國並列共存了千年之久的五大國之一，是沙漠上驍勇善戰的游牧民族──卡亞。但無論他們再怎麼勇猛剽悍、在戰場上贏得了再多的土地，現在分裂的一切又歸統一，他們也成為歷史的洪流中過往的流水。
特里特斯的位子在大陸中部，如果說精靈族是在西羅多爾北征時被順道消滅的話，是說得通的。不過老爺爺對於滅了族人的人的稱呼讓我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是稱人類而不是西羅多爾的人或是卡亞族？
再加上老爺爺說他們精靈族的人都看得見靈化成的形體，我不禁猜測精靈一族應該不屬於各種人種中的一種，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人』。
那，精靈究竟是什麼？
「對了，那個黃髮的小子在剛才突然衝到我面前問我還記不記得他，被我一句『你是誰啊』給打擊之後就不見了，你們不去找他嗎？」
老爺爺左右來回的看著我和緹菲，在等我們的回答。伊絲特娜則是往門口的方向瞥了眼，一臉單純無知的模樣。
「他在你們說話的時候開門出去了，而且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是不是應該去找他比較好？」
雖然我在和老爺爺說話，但並不表示希納洛開門出去，然後在附近的某棵樹上一個人躲著生悶氣我並不知道。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操靈師，這裡有兩個氣息和一般人不同的樹靈在這，他們隨便移動，只要不是跑太遠，我都可以知道他們大概的所在位子。
但基於伊絲特娜是好心提醒我，我也就笑笑的和她說聲謝謝，然後和他們說我出去找希納洛之後就出門了。
夜晚的天氣和白天時果然有差，雖然天空因為市集的燈火而看不清，但周圍灰暗的一片天仍舊看得出它很晴朗，飄遊的雲朵似乎很愜意，但夜晚的溫度實在有些寒冷。
我循著氣息的位置方向，走過了一條街，然後往一排行道樹中的某棵樹走去。
「你要找的朋友，就是那個老爺爺？」
我抬頭看著樹上很明顯一臉鬱悶、雙手抱胸坐在樹上的人問到，許久後他才悶悶的出聲。
「嗯。」
雖然希納洛都這麼承認了，但我還是不禁懷疑他真的沒記錯嗎？畢竟都過了這麼多年，記憶總會隨著時間的沖刷而逐漸模糊。再說他的樣貌雖然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對方卻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樣貌上的變化可大了，難保他不是認錯。
「我可沒有認錯。」
希納洛倒是一臉的認真。我都還沒問呢。
「我記得他的氣息，而且他既然看得到我，甚至知道我是樹靈，我的氣息他應該也認得才對，沒理由不知道我是誰啊，可是他卻說他不知道我是誰……」
看得出他有些落寞，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安慰他。
「對了，名字，希納洛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雖然有可能是名字相同的人，但希納洛說記得對方的氣息，而且名字相同，氣息相似，長相也相似的人應該非常少吧。
「名字這東西又不是很重要，我怎麼可能記得。」
沒想到他竟然很理所當然的如此說道。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你忘了？他不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嗎？你竟然忘了人家的名字，太失禮了吧！」
「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再說，他的名字那麼長，時間又過了這麼久了，我最好是記得住！」
這傢伙竟然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你……唉，算了，現在吵這個也沒用，而且我覺得路人正把我當成神經病來看，這件事暫且先放一邊好了，我有其他的事要問你。」
希納洛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拿了我的錢，對吧？」
沒想到他竟然有些驚慌：「你……你怎麼會知道？……你那時真的有在聽我說話？我以為你已經神遊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你身上還有剩的錢嗎？」
他嚥了口唾沫，臉上擺明有種赴死的覺悟，我則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我今天真的沒晚餐吃了？
「……沒有。」
「你最好給我想辦法弄到錢，我的錢袋被偷了，現在根本身無分文。」
我想我的笑容應該很燦爛，因為他驚恐的往後退去，手一滑，哇一聲就要從樹上摔下來，所幸最後倒是沒真的摔下來，因為他的兩手及時抓住樹枝，吊在上面隨著樹枝晃動，樹葉因而發出窸窣聲，周圍的路人都一致的在同時轉頭丟來好奇與奇怪的目光。
「這什麼道理，為什麼你的錢丟了要我負責啊！」
我從衣袖裡抽出一張符紙。
「嗯？我不是你的長期飯票嗎？現在你的長期飯票沒錢了，你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把錢找回來？」
「……原來你當時真的有在聽我說話，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吧，我收回那句話。」
「就算你收回去，我還是要你把錢找回來。」
他哀號：「那錢怎麼可能找得回來啊！算我求你，原諒我啦。」
「那我只好……」
我把符紙舉到面前，卻在一瞬間感到奇怪。
「啊啊啊！別……別丟，千萬別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幫你找回來就是了，你千萬別丟！」
他之後鬆手從樹上下來，似乎還嘀咕著說些什麼，可我完全沒聽進去。看著手上的符紙，我無法理解。
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以往熟悉的感覺？
＊
「他，怎麼回事？」
緹菲看著一早問我是誰扒走我的錢之後就大喊著說要去把那死小孩找出來的希納洛不解的問道。
「基本上，就是他的長期飯票沒錢了。」
「……」
緹菲沒說什麼，依然看著遠處似乎在做伸展操的希納洛，然後我就從她的臉上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不……不會吧，我剛才好像看到緹菲笑了！說她笑了，其實她也只不過是哼了聲而已，可是依據我看了雷諾伊的淡笑五年的經驗來看，那抹微微彎起的嘴角絕對是笑容！
「他受你照顧了。」
緹菲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我愣了下，接著腦袋一轉我就明白她的話是指什麼。
「找件事情讓他做總比讓他一個人躲在樹上思所不出答案要好吧。」
「那倒是沒錯。」
昨天希納洛哭喪著臉和我一起走回洛拉薇之美，進門後他看見老爺爺沒有說什麼，逕自找了張椅子就坐下，也許是因為對方說不認識希納洛讓他感到失望和氣憤，他不怎麼和老爺爺說話，當老爺爺問我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時，他也只是簡單的點個頭作為回答。
「怎麼樣？小子要不要來和我喝一杯？」
「爺爺！」
老爺爺一手拿著一瓶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酒，另一手則是三個杯子，笑笑的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喝。
「唉呀，反正伊娜妳又不願意陪我一起喝，找他們喝又沒關係，不然每次都自己一個人喝多無聊啊！」
伊絲特娜無法認同他的話：「一般都會拒絕吧！更何況有哪個爺爺會找自己的孫女一起喝酒的啊，除了你大概也沒別人了吧！」
她似乎對於她家爺爺的行為很頭痛，搖頭嘆氣卻拿自己的爺爺沒辦法。
老爺爺將那瓶酒和三個杯子放到桌上，完全視孫女的抗議為空氣，又問了一次我們願不願和他一起喝酒。
「好。」
我很爽快的一口答應，伊絲特娜有些驚訝，隨後一臉擔心的看著我。
「如果不願意的話不用勉強和他喝，爺爺每次有客人來都會這樣，拒絕也沒關係的。」
「不，沒關係。那，你們兩個要喝嗎？」
我轉頭看緹菲和希納洛，前者很冷靜的對我搖搖頭，後者則是睜著眼很驚訝的樣子，他愣了會後偏了偏腦袋。
「闇，你以前有喝過酒嗎？」
「沒有。」
他大叫：「那你還喝？！你醉倒了，誰明天陪我去找那死小孩啊？」
我從容的朝他一笑：「你放心，我明天還是會陪你去的。」
「哈哈哈！不錯不錯，你這小子，有膽識！那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要陪我喝啊？嗯？你嗎？」
老爺爺似乎很開心，笑得很開懷，手還一邊拍著我的肩膀，力道有點大……
希納洛看老爺爺是在詢問他，便一口拒絕了。
於是，最後只剩我和老爺爺一起喝，在我們兩人各自幾杯黃湯下肚後，他竟開始說起自己小時候的往事。他說他在很小的時候，曾經看過村子被大火包圍，四周的空氣令人感到熾熱難耐，不管往哪個方向看去，不是逃竄尖叫的族人就是燃燒著逐漸崩毀的房屋、被踐踏過的田地。老爺爺說他後來才從母親口裡知道他看見的是族人被滅絕的一幕。
我後來好像也和他說了些什麼，似乎是和雷諾伊有關的事情……不行，想不起來。
早上，伊絲特娜看見我時的態度很奇怪，不知道在顧忌些什麼，講話時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會觸到地雷一樣。她的態度讓我很在意，可是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我到底說了些什麼，要是我真的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讓她說出來尷尬的不是我嗎。
最後我們兩個只好相視無語，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來找我的目的，她趕忙說可以吃早餐了，我們才又無語的一起下樓。
因為希納洛一直嚷著要我吃快點，好一起去找他口裡說的死小孩，伊絲特娜就問我怎麼回事。
「他說要幫我把錢找回來。」
「什麼『我說』，我不是被你脅迫的嗎！」
聽到希納洛的反駁，伊絲特娜好奇的轉頭看我，似乎是在確認他的話的可信度。我只是聳聳肩當作回答，她認為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如果你們要找那種小孩扒手的話，有個地方我建議去看看，說不定是從那邊跑來的孩子。」
老爺爺一早就又拿著酒瓶開始灌酒，一手握著酒瓶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我的頭從早上開始就痛到現在，老爺爺看起來倒是完全沒事的樣子，而且竟然還繼續喝。
「嗯，這個給你，你拿著吧。」
他從身上翻出一個墨綠色的石頭，將它放到我手裡，看到石頭的一瞬間我驚訝了。石頭呈現深沉的墨綠，摸起來圓潤光滑，光是盯著它看就令人感到心安。
很神奇的石頭。
「你們去黑街看看吧，那邊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也有很多沒人要的孤兒，偷了你的錢的小鬼應該有很大的機率可以在那找到。不過要小心點，那邊的人可都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是那種小混混，我還沒孱弱到會被他們給欺負。
老爺爺又往口裡灌了口酒。
「至於那個石頭……」他的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你們如果在黑街看見一個身高不到一百四、駝著背、頭戴羽冠、耳掛玉製耳環、比我還老的老太婆，就把那個石頭拿給她看，她應該不會為難你們才是。」
「……」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看來老爺爺和他口裡的老太婆認識，而且關係似乎還不錯。
「爺爺，你說的這個人我怎麼沒有見過，而且她住在黑街？」
「哎呀哎呀，她很少到這附近來，妳不認識是應該的，嗯……不過說她住在黑街倒也不完全正確，不過基本上是這樣沒錯啦！」
老爺爺很敷衍的將孫女問的問題給幾句話帶過之後就大笑著灌了口酒。伊絲特娜雖然還想追問，但看見老爺爺又再喝酒之後就將問題丟一邊，然後板起臉來開始訓斥。
「爺爺，你別不吃早餐只喝酒啊！」
老爺爺馬上摀起耳朵：「好了，伊娜！別叫這麼大聲，我的頭很痛啊！」
伊絲特娜不理會他的抗議，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酒瓶。
「會痛就不要喝啊！」
……我也覺得頭好像被人拿著槌子敲一樣，好痛啊！
＊
今天是祭典舉行的第四天，伊絲特娜說過，最開始的祭典只有三天，不過看來因為祭典而多得可怕的人潮所帶來的商機讓祭典的日子增加了兩天，明天結束後人潮應該就會比較少了吧。
由方正的石板鋪成的道路上，滿是來往的人潮與叫賣的喊聲，絡繹不絕，而且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人潮並不全是雙向的來往，而是朝著單一方向前進，就像是安排好讓人順著路線走一樣。
「嗯，那的確是祭典委員會安排好的，他們將攤販依特定的位子安排好，好讓人會順著道路一個接著一個逛下去，這樣才不會因為人多而顯得擁擠。」
伊絲特娜把鈴鐺交給過來拿貨的祭典委員會派過來的人之後，就很興奮的和老爺爺說她也要和我們一起去黑街。我本來還希望老爺爺會拒絕她的要求，畢竟黑街聽起來就不是個什麼好地方，但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了。
老爺爺給我的理由是：「你們又不知道路，總得要找個人給你們帶路吧。況且，黑街這個地方可不是那種可以在路上隨便找人問的觀光景點。如果你擔心的是我孫女的安危，我想有你在應該不至於出事吧，畢竟，你可是個操靈師呢。」
說完，他還朝我笑笑，讓我倍感壓力。老爺爺，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會對你孫女做出什麼事來嗎？
「喂，就算站在這裡看著人潮，找到那小孩的機率應該很低吧，而且不是說要去黑街嗎？」
「希納洛真是個急性子，至少要讓我先找到爺爺說的那條路，我才能帶你們去啊。」
伊絲特娜將手橫在額前，左右張望著找尋她說的『那條路』。
接著，我和希納洛同時驚呼：「你沒去過？！」
相對於我們的驚訝，她倒是一臉單純天真。她放下手，回過頭對上我們兩驚訝的表情。
「是啊，怎麼了？」
「妳爺爺也太放心的把妳交給我們了，難道都不怕我會對妳做些什麼事嗎？」
她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態度完全是從容不迫。她將兩手背到背後，我看見滑開的斗篷底下，她的腰間閃過一道刺眼的光，似乎是掛了什麼會反光的飾品。
「你們之後就會知道了。」
接著她一個轉身，走出巷口：「好，我找到那條路了，跟好喔，這裡人很多。」
伊絲特娜走進人群之後，很快的就只剩若隱若現的斗蓬身影。希納洛和緹菲兩個人……我是說兩個樹靈的身手不用說，他們根本是一邊閃過從側面朝他們走來的路人一邊橫越這條道路到另一頭的巷子口，途中經過的人不要說碰撞了，根本連他們的衣角都沒碰到過。
我沒有他們兩個樹靈般的身法，於是在橫越道路的過程中，我連連被人群撞上，這短短三十秒的路程，我接收到的怒罵與道歉大概是這幾年來最多的一次。
眼看差個幾步的距離就要到巷口了，一個人卻又撞上來，我被撞得往一旁退去，抬頭一看，我的眼睛再也移不開那個人。
「喂！等等，闇你要去哪？」
「怎麼了，希納洛？」
「闇往另一個方向跑走了。」
我聽見他們三個人在叫我的聲音，可是我的腳步就是沒辦法停下。雖然很荒唐，但把錢找到絕對沒有比這件事來得重要，因為那個藍色……雖然變短了，可是我不可能會認錯，那個顏色，是雷諾伊的髮色。
－－－－－－－－－－
這篇寫得頗順的
最後出現的可能是雷諾伊的人其實根本不是預定要寫的劇情（（那你還寫
結果就因為覺得只是找那死小孩似乎不怎麼有趣
於是他就出現了（喝茶（不
然後他究竟是不是雷諾伊呢？（笑
話說我的文風是不是和之前差很多啊？（望
還有劇情進展速度也是 之前根本慢得很恐怖 現在就算加快了也沒寫到預定的內容（抹臉
請回覆 |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3-1-19 18:55:38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