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小牛 於 2011-5-30 18:18 編輯
恐懼,升起。
落荒而逃的失敗者啊,當心了。
艾洛派森狼狽的跑來和我們聚集在一起,他的眼神有點倉皇。我把音芙娜護在後頭,手搭著艾洛派森的肩膀。
烈焰越來越強,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的眼睛就被那強烈的白焰給弄得睜不開眼睛。
『幻幕。』
一道女聲響起,不同於音芙娜有些溫柔的嗓音,這個女生擁有低沉平穩的聲音,有些憤怒的聲音中含有一點好戰的精神。然後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轉頭,看見滿頭柔順金髮、湛藍眼睛的音芙娜已經不見蹤影,取代而之的是一個紅色短髮的女孩,長度剛好可以綁成一小段馬尾,她的頭髮有些雜亂的盤在後腦,她紫羅蘭色的眼睛仔細而認真的看著白焰,手一攤,幾道金黃色的光芒就突然的擋在我們面前。
我愣了一下,嗯,我斜眼也瞄到艾洛派森怔了一下。
喔,得了。
沒錯,我知道那個紅髮女孩是誰,也知道為什麼金髮的音芙娜不見了,因為……
「音芙娜!」艾洛派森發現金光擋在眼前,就回頭看著我們,我看著他的眼中很訝異,想必是因為面對這紅髮女孩所產生的反應。「妳怎麼變成這樣?」
她冷冷的瞪著艾洛派森,不屑的哼了一聲。「哼,老娘想變成怎樣就變成怎樣,還需要你來管嗎?闇夜?」
唉,我嘆了一口氣,沒錯,「她」就是「音芙娜」。
另外一個「音芙娜」。
想當初我發現「她」就是音芙娜時,心裡面也有點訝異。平時溫柔文雅、鬼靈精怪的音芙娜,那柔順的金髮突然變成狂野的紅色,紫羅蘭色的眼睛也凸顯出她的暴躁,我記得那時候我畏縮了一下。音芙娜突然變得如此的兇暴,讓我有些不習慣。
但是她就是音芙娜。因為我親眼看過她從「金髮」變成「紅髮」。那是一瞬間的事情,閃耀的金髮突然隨著風飛起,像染髮劑那樣擴散出去後,待她的頭髮垂下,已是瘋狂的紅色。
嗯,好吧,嚴格來說,兩個人的差別就是頭髮、眸色、個性,直接看外表是看得出來兩人的差異性的。我喜歡金髮的溫柔音芙娜,雖然不會討厭紅髮的音芙娜,但是面對她還是會有一點膽怯。
我不曾聽過音芙娜說出她為何有雙重性格的原因,不過我也沒有特地多問。我想,音芙娜不想說出來的事情,那想必是她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吧?雖然我體內總有一股好奇,讓我想拍拍她的肩膀,問她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紅髮音芙娜踏出一步,看著她的頭髮,我不禁想起剛才白燄噴發出來時,那抹紅色、一閃即逝的影子,是否是她的頭髮呢?
她的手筆直的攤開,「喝」的喊了一聲,在我們面前的金光突然大放光芒,耀眼的我都快要睜不開眼了。然後我看到在紅髮的音芙娜中,有一個幻影浮在半空,雖然不清楚,但我卻可以清楚的知道她是金髮的音芙娜。接著我很清楚的看到白燄因為音芙娜的金光而退縮了一下。
嗯,我知道這招是什麼,這是叫做「幻幕」的絕招,聽音芙娜說,這招是運用自己的法力來影響周遭的空氣,將之凝固後形成防護網,雖然她有嘗試要教我,但是不知怎麼,我就是學也學不起來,讓我有些困擾。
我看著紅髮音芙娜不屑的眼神,再看看她攤開的手中凝聚的法力,接著發現白燄被猛然的擊退到門口。
「音芙娜,幹得好!」艾洛派森說。我看得出來他看得目瞪口呆,因為我也是。雖然這招以前音芙娜做過,但是現在看著她施展、把白燄擊退,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心情。
「哼。」她不以為然,但是我卻看到她有點臉紅。
我看著艾洛派森,聳聳肩,他給我一個微笑。
我們都知道紅髮的音芙娜雖然脾氣很暴躁,不知道是不是金髮的音芙娜作祟,但是只要你誇獎她,她的臉就會漲紅,然後轉向別處。
我看著閃耀的金光,雖然覺得音芙娜很好笑,但是我並沒有說出口,反而是說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艾洛派森?」
「幻幕」一招所需要的法力雄厚,若非魔法天生就天資聰穎的人,想學可是要費一番苦工,我想我就是那種魔法底子不好的人吧,每次看著自己使出的「幻幕」,再看著音芙娜現在熟練的那道金光,就覺得自己真是蠢爆了。
法力和絕招的強弱通常成正比,若「幻幕」所需的法力要夠、要足,那麼反之,效果也會同樣的很好,甚至還會加倍。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現在烈焰雖然還是不斷的噴發,撞擊到了金光上後彈去四周,而且儘管如果被那噴到會具有極大的危險,我們還是可以怡然自若的聊著天。
艾洛派森聳聳肩,但是我望進他的眸中,看見了深深的恐懼。「我剛剛一進來就看到有這樣子的場面了。一隻,嗯,大蜘蛛。」
「大蜘蛛?」我皺眉,望著他,納悶著他所謂的大蜘蛛是什麼東西。
「蜘蛛魔?」正在支持金光的紅髮的音芙娜在一旁專注的聆聽,提出了意見。
「呃,應該算是。」艾洛派森說。
音芙娜咒罵了一聲。
我對蜘蛛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當我在半夜看見他垂掛在我家的角落,爬來爬去時,那好感真的會降到最低。
所以我也討厭蜘蛛魔。蜘蛛魔據說是由百年的蜘蛛精化煉而成,雖然我也很納悶為什麼蜘蛛可以活上一百歲,不過有了蜘蛛魔當作證據,也就代表蜘蛛的一百歲壽命是真的囉?
好吧,我一直有個疑惑,我記得蜘蛛魔好像有某個代表的象徵……是我記錯、還是我忘記了?我也不太清楚,雖然我現在想釐清這件事情,不過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我搖搖頭,看著艾洛派森。
「但是為什麼這裡會有蜘蛛魔?!」紅髮的音芙娜切中要點,她有些咄咄逼人的問。「闇夜,你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艾洛派森吞了吞口水,有些膽怯的開口,並不像他平常沉著冷靜的樣子,這讓我有一點不太習慣。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問,看著他的臉,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和音芙娜待在這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著,我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我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蜘蛛魔在大廳……那時候大廳已經有很多人在那了,然後蜘蛛就噴了火,撞倒了很多東西。」
「蜘蛛噴了火?你是說牠噴了這種他媽的爛火焰?」音芙娜有些不可置信,她看著艾洛派森,執意要得到事情真相。
「蜘蛛什麼時候出現的?」
「不知道,但是聽,嗯,那些逃跑的人群說,蜘蛛是憑空出現的。」艾洛派森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再張開時,黑如墨的眼已經收起了害怕,變成我熟識的艾洛派森。
吼!
「嗯,什麼聲音?」我問,有點疑惑的看著音芙娜金光後的白燄。
「不知道。但是我猜是蜘蛛魔的聲音。」艾洛派森說。
「等等、你剛才說蜘蛛魔憑空出現?憑空?」音芙娜轉頭,手上凝聚用來維持幻幕金光的法力也因為驚訝而散掉。
然後我們就玩完了。
白燄盛大,因為突然散去的金光讓火焰有機可趁,火焰如潮水般湧進來,強烈的白光瞬間照亮了牆壁。
『墜落末日的光明啊,請求黑暗照耀世間吧,靜止!』
艾洛派森突然扭著臉大吼,身體微微地發出了黑光。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黑暗魔法中的禁忌魔法,停止時間。闇夜家的人專有的絕招,幾乎是闇夜家世世代代必學的絕招之一。
雖然是禁忌魔法,但是闇夜家可沒有在顧忌的,隨手一揮,暫停的時間就有如水彩畫一般,以施術者為中心點緩緩的以灰色扭曲的境界蔓延而出,隨即時間立刻停止。
萬物、一切立刻停止。
嗯,好吧,其實我之前有看過艾洛派森用過這一招,我記得那時候我們才十二、十三歲,在偷偷的玩躲迷藏,不小心打破了我們家一個珍藏的東西,在大人的腳步逼近,艾洛派森索性使出這招讓我們逃走,雖然有點大材小用,但是也是幸虧了那招,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那東西式我們打破的。
噓,不可以說出去喔!
如同記憶中一般,我看見灰色扭曲的幻象從艾洛派森的身軀中延伸出去,快速的就像是藤蔓一般,瞬間爬滿了整面牆壁,當它爬上了正洶湧湧來的烈焰時,烈焰硬生生的停止,火花停在半空中,乍看之下有些像素描畫中的浪花。
然後,除了我們三個所站得定點,其他地方都變成灰色。
我感受到一股壓力蔓延著,從艾洛派森的身上,我知道這是什麼,時間靜止後的壓力,我感到四週一切都變慢了,就像影片你按了慢速播放一樣,緩慢而令人窒息。
在凝結的火光中,我從縫隙中看過去,看見了一個龐然大物堵住了後台休息室的出口,張開的血盆大口中張牙舞爪的噴出了凝結成灰色的火焰,雖然他在時間靜止的範圍內,但是我卻清楚的感受到他給的壓力和無形的恐慌。
『水起!』音芙娜聚集手掌的法力,我聽見了海洋般的波濤聲,然後突然出現的漫天水花嚇了我一大跳,她吼了一聲咒語,水以快速且精確的型態往上衝,像海嘯一般,高高在上,在我們三人的面前往凝聚的火焰衝去。
嗯,其實這個問題我問過音芙娜很多遍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對一般人來說,施魔法確實需要唸咒語,就像是像神明祈求一樣,必須唸出你的願望,才能達到實現的效果。咒語顧名思義就是絕招名字前面的一些文字,但是好幾次下來,我發現音芙娜根本不用唸咒語,直接唸上絕招的名字就可以了,讓我有一些吃驚。
她的回答是這樣子的:『我也不清楚耶,母親說我這種魔法體質很少見,這樣是好的嗎?』
我對魔法不是很在行,也不知道音芙娜描述的那種下意識、直覺般的大聲唸出絕招名稱,或是體內不斷湧出的法力,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所以我也只能憑空的想像。
『解。』艾洛派森低聲說,在音芙娜的漫天海牆要接觸到時間靜止的範圍時,突然一切又從遠處開始聚集,灰色的畫面開始像是被巨大的吸塵器吸住,往艾洛派森的方向收回,不過一眨眼,快速的令人難以置信,時間恢復原狀。
我還沒能看清楚這一切,就聽到蜘蛛吼了一聲,回到剛才的狀態,烈焰像潮水兇猛的往我們來,但是我們這裡的海嘯卻先早一步的撲上。
在我發現我全身都溼透了之前,火焰就已經熄滅了。
「噢。」艾洛派森咕噥,把被水吸附住的衣服拉起,搧了搧。
「呃,濕了。」我說。
音芙娜轉頭,看著我們兩個,翻翻白眼。
我很確信她沒有唸咒語,真絕了,她是怎麼辦到的?然後我就感覺到我的衣服乾了。
怒吼聲把我的注意吸了過去,露出真面目的是一隻全身毛茸茸的噁心怪物,我看到牠差點把我本來就沒有吃什麼東西的早餐給吐了出來。
牠張著血紅色的眼睛,龐大的身形也不知道牠到底是怎麼進來這個屋子的,牠的高度明明就頂到牆壁,比通行的門還要高了,怎麼進得來!
我看著我們前面一片黑痕,全是剛才火焰燃燒過的痕跡,蜘蛛看著我們,發出了奇異的摩擦聲,嘴裡吼叫一聲,似乎高興有我們這三個人當牠的食物果腹。
嘿,開什麼玩笑!
蜘蛛伸起八隻腳中的其中一隻,我下意識的推開音芙娜,帶著艾洛派森往後跳,紅髮的她本來還瞪著我,不過後來一陣巨響,眼前被巨石和塵沙瀰漫後,音芙娜原先站著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大洞。
「噢,力氣真大。」我咕噥。
不等艾洛派森他們回應,蜘蛛的八隻腳又快速的攻了過來,我沒料到牠速度那麼快,牠拖著龐大的身軀前來,快速的「砰砰」聲讓我抽了一口氣。
舉起腳,牠毛茸茸的身體擊了下來,當我意識到我前面的地板裂了洞時,我才蹣跚後退幾步,但牠卻趁勝追擊, 八隻腳像是約好的一般,在我身旁啃出了許多坑洞,牠咆哮,火焰又從牠嘴巴噴出,我看見牠舉起了腳,憤恨的往地上一踏,眼神像是可以把後頭的牆壁燒穿似的,然後沒來由的,我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疼痛。
「唔!」我突然喊了一聲,在火焰來臨之前,笨拙的摸著腹部呆站著。
我感覺到艾洛派森把我拉過去他那裡,然後清晰有力的一聲咒語,剛才乍現的金光又突然蔓延在我們面前。
音芙娜手上聚集著法力,紅髮的她顯得認真而冷豔,我看著她,心中突然有種慶幸。
「黎明,你是笨蛋嗎?老娘生平沒看過那麼白痴的人!就算你媽媽沒有教過你,你至少知道遇到那種火焰要閃開吧?」
噢……我想開口跟她說對不起,但是像是有人往我的腹部揍一拳一樣,我又開始疼痛。刺痛蔓延全身,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我體內左右拉扯,我突然感覺這場景很熟悉,像是我曾經也有過這般痛楚──
在我要落地之前,艾洛派森扶著我的肩膀,拉著我的手,驚愕的盯著我。「怎麼了,小伊?」
我大口喘氣,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腹部的疼痛讓我不能夠思考,捲上胸口,一股悶騷的感覺突然侵佔我的思緒,我只覺得這裡好悶、好痛,一切似乎都變得荒蕪,就連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了起來。
「伊亞力歐,你怎麼了?」艾洛派森問,我看見他的瞳孔因為恐懼放大。
砰!
蜘蛛的火焰撞擊到了音芙娜的幻幕,音芙娜哼了一聲,金光突然淹沒我的視線,像流水一般在空中流瀉,與空氣交錯後,把那白燄勉強給撞擊了回去,我大口喘氣。
疼痛從我的脊椎開始,襲上我的四肢、麻痺了我的大腦,當我意識到時,我發現我已經為了疼痛而失聲喊叫,體內那兩股力量突然越來越明顯,強烈的爭奪,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快要斷裂般似的,手胡亂的抓上一層布,我抓緊它,彷彿這樣可以舒緩疼痛──
接著我才意識到那股能量有多麼的巨大。即使我胡亂的喊叫,疼痛也沒有變得比較輕,一股壓力突然壓著我,肺部的空氣好像全部被擠出來了,即使艾洛派森扶著我,我還是感到一陣暈眩,然後兩腳一軟,膝蓋著地後,我直接趴到了地上,大口渴望的空氣。
「他媽的黎明你給我起來!」音芙娜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但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可以清楚的知道她在生氣。「嘿!老娘叫你起身!」
暈眩般,金光完全迷亂了我的視覺,我好想閉上眼。
『闇天之鳴,以汝之名,毀滅重生的黑暗啊,跨越黎明後,借吾一臂之力……喚!』
某個人唸了一串咒語,我猜是艾洛派森,幾把金屬的交鳴聲響讓我本能的往聲音的方向看,但是我馬上就後悔了。
疼痛襲捲我,火明明被隔絕在幻幕外,但我卻感受到強烈的灼燒感在我身體盤旋,巨大的力量好像積在我體內沒有排出一樣,我感到痛苦,絕望般的黑暗降臨我,我大吼一聲。
艾洛派森突然蹲下身子,把我的頭抬起,有些慌亂的問:「又、又來了嗎?」
呼、呼……什、什麼又來了?我的腦袋一片混亂,我想告訴他我沒是,但是疼痛卻不准許我這樣說,我又哀號一聲。
「小伊,那種疼痛,又來了?」他說。
然後我就想起來了。
灼燒感蔓延,我強迫自己抬起頭,幾滴汗水從我的額頭滑下,疼痛又從腹部開始,我的手壓著腹部,虛弱的說:「我、我好痛……」
「忍著點。」他微微的喘氣,告訴我。
我終於知道這種熟悉的疼痛是什麼──這種灼燒感、這種蔓延全身的痛楚、肺部被榨乾的感覺──我記起了那是什麼,我曾有過、也很頻繁──
可能在某一晚、也可能在某一夜,就這麼的躺在床上,口中吐出異常的尖叫,斗大的汗珠不停的滴在床單上,可能是這個場景,也可能是另外一個似曾相似的景象──
被其他人稱做發燒的痛楚。
我大口喘氣,有點不敢相信會在這裡發生,我看著法力不斷湧出的音芙娜,在看一下手中突然多出了兩副武器的艾洛派森,有點愧疚。
我知道艾洛派森的武器是哪來的,就算現在處於疼痛,但是我還是記得──那是召喚咒,艾洛派森應該是召喚了自己擺在家中的武器……
唔!
一股疼痛往心臟鑽去,我的胸口突然好悶,爆炸的思緒竄出──
「啊!」
怒吼,我感覺自己正在大吼。
接著腦筋一片空白。
一切好像都是夢。
疼痛讓我睜不開眼,但是我能看見黑暗外,有一陣金光耀眼似的,媲美陽光的亮度照亮我腦中的黑暗,我聽見一聲悶哼聲,再來是腳步聲。
艾洛派森的聲音很宏亮,我聽見他手上的寶劍隨著他的攻擊而發出的「倏」聲,挾帶著風,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有一股想法。
那蜘蛛的腳一定斷了。
我沒睜開眼,但我清楚聽到蜘蛛的大吼。腳步輕聲落下,接著我意識到我旁邊似乎有人。
接著一件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我不痛了。
摸著自己的腹部,我有點不可置信,緩緩睜開眼,幻幕的金光立刻竄入我的眼中。我看著音芙娜,她的手中依然有許多的法力,凝聚著光芒,緩緩的輸向幻幕。
艾洛派森在我的旁邊,手拿著一把沉重的大劍,他俊美的臉上突然變得不苟言笑、嚴肅而冷靜,我緩緩的站起身子,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怕等會疼痛又會突然回來。
不可思議,疼痛沒有回來,彷彿剛才那一陣痛楚完全是夢境,眨眨眼,要不是地上那一灘黑漬表明了剛才的事情是真實的,我可能還真的會以為剛才是夢……
等等,黑漬?
我看著地上那灘歪七扭八的汙痕,倒抽了一口氣,心中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好幾百種嚴重的後果。
我轉頭,扭著脖子,努力的看著我的背部。嗯,我穿著一身白,所以髒了十分的明顯,現在,我的背部就有一大灘污垢,像是某個調皮的小孩趁人家不注意用水彩弄上的,模糊而惡劣。
這件事情有發生過,在之前。
因為這件事情,我的床單還洗了好幾遍,而且還洗不掉,到現在痕跡還清楚的留著。
而現在居然在這裡發生了。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通常每次、只要遇到剛才那種做夢般的疼痛,一醒來就會有一灘令人屏息的黑垢,不管是在一浮上還是在我躺著的地方,都一定會有。我媽那時候看到,我記得她眨了眨眼,抽了口氣,用有點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我。
就在這一刻,我深深地覺得我完蛋了。
視線不自覺的看向正在輸入法力的音芙娜,想起了自己的可能會有的後果。
音芙娜很會裁縫、很會設計,就在剛剛,我甚至還知道她會化妝,她對家政裁縫有極大、極大的興趣,不過相反地,如果有人在她面前糟蹋了縫紉品,用腳踩、丟掉,只要是浪費裁縫資源的動作,都會惹得她生氣。而還有一種,她甚至會生氣的比上述還要嚴重……
把衣服弄到無法忍受的髒。
我指的不是那種刷一下就可以洗掉的污垢,是像這種,一定經過了什麼事情(簡言之,例如經歷了一場如夢的痛楚)才能弄到的骯髒,這會讓她抓狂。
吞了口口水,我的手本能的抓向了背部那如墨汁一般的黑,然後我後悔了。
本來純潔的白手套,在我伸回手後,沾上了一大圈的黑污。
又吞了口口水,我把手套一起脫下,放入了口袋,暗自慶幸口袋內部是黑色的,就算髒了也有點看不出來。
抬起頭,我盡力正對著音芙娜,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看著金光佔據這個房間,但是心卻猛著跳。
如果音芙娜發現了怎麼辦?
一聲巨響,我的想法瞬間凍結。
音芙娜的法力沒有全部使出,但是蜘蛛精就把火焰收回,本來還很壯麗的火花突然被施法者中斷,「轟」的一聲,火光的光似乎要和金光比耀眼似的,閃的比它還要耀目。火花就像水花拍打到沿岸的岩石一樣,激起了火浪後,潑到了地上,我聽見了烤焦時會發出的聲音。
音芙娜把金光收起,一步就跳回了我身旁,我屏息了一口氣,突然想起衣服的事情,把艾洛派森從旁拉過來後,我偷偷的在音芙娜不發現時,讓艾洛派森在我們兩個人的中間。
艾洛派森發現了我的動作,開心了下,原本嚴肅的臉也有點退去,他開心的說:「小伊,好點了──」
但是話卻硬生生的被中斷了。
驚愕的指著我的背部,我瞇起眼,合起手長,擺到額頭上方,有些好笑的喃喃:「小艾、小艾,拜託不要告訴小芙,拜託?」
他勉強點頭,但是又問:「不過是怎麼……」
看著他,我知道他要問什麼。
聳了聳肩,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也無法回答他,我看著他,說明了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面。
艾洛派森的周圍好像出現了什麼奇異的黑色光圈,凝神一看,我才發現那是黑暗的屬性,但是眨了眨眼,卻又瞬間消逝,我正在訝異的時候,不知怎的,視線突然放在了我剛才所弄的汙漬的位置上,卻發現那裡潔白如本來的樣子,我抽了一口氣後,看向艾洛派森。
艾洛派森是闇夜家的人,照理來說身邊有黑暗屬性,應該是正常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我的心裡面突然有一些不安?那團黑污是怎麼消失的?
又轟然一聲巨響,蜘蛛的八隻腳果然斷了一隻,肯定是剛才被艾洛派森用巨劍打斷的,蜘蛛猛然咆哮一聲,用僅剩七隻腳朝我們憤然踏來。
快而準的速度比起剛才快了多,牠精準的朝著我過來,我和艾洛派森驚愕的分別從兩邊閃開,「砰」一聲,後面的牆壁應該破了一個大洞。
但我沒有時間查看,因為蜘蛛抬起了四隻腿,從旁邊掃射過來,我低下頭,我得承認,我只有速度方面比較快,我從來不是力量方面的料,但是這時候我卻做出了一個連我自己也不瞭解的動作。
我抓起了蜘蛛甩過來的腳,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能耐,所以我也嚇了一大跳,我敢發誓,那一瞬間我只感覺到蜘蛛毛到噁心的腿。我跳起身子,蜘蛛就像逛街拿著的購物袋一樣輕盈,我無視牠的怒吼,將龐然大物甩過我的肩膀,從高空突地摔撞到了地上!
愣了幾秒,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抽了口氣,我跑向艾洛派森的身旁,艾洛派森和音芙娜愣愣得看著蜘蛛就這樣被我摔倒在地上,有些愕然。我聳聳肩,低聲說:「老天啊,我是怎麼做到的?」
「我才想問你……」艾洛派森說,有點抽搐的回答我。
「老娘都不知道你這麼有本事,黎明!」音芙娜說道,火紅的髮有幾撮在肩膀那邊,「對了,你剛才怎麼了?」
「剛才……沒什麼啦,就當作一場夢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一陣心虛,我想打哈哈混過去,但是他們兩個的眼神卻緊盯著我,有一瞬間,我以為金髮的音芙娜站在我面前,逼我說出實話。但是眨眨眼,紅髮的她雖然盯著我,但是卻是漫不在乎的眼神,我正要開口說些話,但是蜘蛛的怒吼把我們召回現實。
蜘蛛的嘴巴朝上,怒吼一聲,聲波像將石子投入湖中而產生的漣漪,以蜘蛛為正中央開始擴散,我感覺到自己的耳膜開始振動,巨大的聲響像蟲子一樣鑽入我的耳朵,試圖破壞我的聽覺神經,就在我以為我聽不到的時候,聲音突然停止,但是牠的嘴巴卻也聚集了另外一種光線。
「又是剛才那種火焰?」我問。
「我想應該不是。」艾洛派森沉重的說,看著我又看向音芙娜,對著我說:「我想你最好拿一把武器,小芙你也是。」
我聳肩,艾洛派森又唸了一次召喚咒,給了我一把劍,給了音芙娜一支魔仗。
艾洛派森很貼心,他給了我一把我時常用的劍。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把劍的來歷,我只知道他在我出生前就有了,正確的日期不可考,那把劍很輕盈,不像艾洛派森那種需要很大的力氣才可以拿起的重劍,我拿起它,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當我拿起這把劍時,總是很有力量,像是有什麼力量在我的體內綿延不絕,我頓時想起,音芙娜所說的法力湧出,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沒有名字,我曾經問過我媽,當她看到時,我記得她訝異了一下,不過她卻只是聳了肩,回答我:「不知道。」
所以這把劍就被我取做伊亞力歐劍了。
『有夠俗的名字。』音芙娜那時聽見了我取的名字,不禁嘆了口氣,對著我頻頻的搖頭。
『小伊,好有趣的名字。』艾洛派森皺了下眉頭,這樣跟我說。但是他的表情卻已經洩漏出一切了。
怎麼真的那麼難聽嗎?
『嘿,我覺得套上我的名字很帥氣啊。』我不甘示弱的反駁。
『喔,得了、得了。』音芙娜翻翻白眼,這樣笑著說。
紋路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幾條線在劍身上劃過,形成美麗的弧度後,又有幾個圓圈狀的漩渦在線段上,美麗的痕跡在上面展露無遺,前幾年,我在練劍的時候,還發現了劍柄上有著一對小翅膀。
好吧,其實有一次,發生了一件很怪異的事情。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因為太怪異了。就連艾洛派森還有音芙娜也不知道。
那時候我把玩著伊亞力歐劍,美其名是練劍,但是事實上我有點在偷懶。那時候是在樹林裡,那邊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小小天地。自己一個人在樹蔭下休息、乘涼,對那時候的我,感到很歡樂。臥倒在草地上,伊亞力歐劍在我身邊,然後,很突然的,那種劇烈的痛楚又在我體內爆發了出來。
我記得那時我快昏過去了。
然而我也確實昏過去了。
那一次真的很特殊,我在闔上眼的最後一秒,看見了扭曲的世界,樹林全部都擠在一塊,看樣子就快要倒下來,在痛楚中,我身旁的劍好像放出了大量的黑色光芒。
在我醒來的時候,半里外,沒有一片綠意。
唯一惹人注目的,就是我起身的地方,有明顯的黑漬。
忍了忍口水,我記得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被放逐到了沙漠去,我不敢離我本來棲息的地方太近,那股黑漬讓我有種不安、甚至是怪誕的想法。
荒謬,我告訴自己,雖然也有點不可置信。
不過接下來我真真確確看到了──黑漬開始擴大,就像湖水的漣漪,擴大、擴大、擴大──靜默後,緩緩的開始成形。
往天際開始出發,我看見黑漬凝結成一種怪異的黑氣,從沙中開始出發,像是被風吹過一般,我先是看見有風沙,接著我保證那黑色的氣息就像龍捲風一樣被捲起,然後消失在雲層中。
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周圍會變成沙漠,也不敢相信有這種事情。
一切都是個謎。
突然,像是要把我拉回現實似的,音芙娜拿著魔仗,翻來翻去,最後唾棄似的扔了它。撞擊聲我嚇了一跳。
「老娘不用魔仗,魔法已經夠強了,我要弓弩。」
雖然知道紅髮的音芙娜就是有點暴躁、有點自以為,但是為什麼聽到魔法已經夠強了,還是有種刺耳的感覺啊……
艾洛派森微笑,又唸了一次召喚咒,變出了一把弓遞給了音芙娜。
「嘖嘖,看起還是還不錯啦,但是這個材質果然還是比不上老娘的望月弓,早知道今天會發聲這種事情,老娘就帶來了!」
不知道艾洛派森是不是故意的。不過我想她是想要讓音芙娜說出這種話來吧。
想要拿望月弓,但是卻又拐彎抹角。
或許這就是紅髮音芙娜的作風吧?有點暴躁、有點拐彎抹角,也有點的……可愛。
嗯,好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就像是突然滋生的一樣,快樂佔據了心中,看著音芙娜,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艾洛派森搖頭後又笑了出來,看見了這個笑容,我就千真萬確的知道他是故意的了。等等伊定要拿這件事情來損他。然後,在他施展了召喚咒後,隨即我看見一把漂亮的弓箭出現在他的手中。那把弓像上弦月一樣優美,完美的弧度拉著箭弦,銀色的箭矢像是暗器一樣,搭在弓箭上,我敢發誓它微微發出了銀光。
音芙娜接過,完美的笑了一下。那是自信的表情。
然後,我一直注意到音芙娜的視線不經意的瞄向我,接著我突然想起某件事,快速的轉了身,原本背對音芙娜的我,變成正面對著她,但卻也背對著蜘蛛。
她狐疑的挑眉,但又看向了蜘蛛。呼,應該是沒看到吧?對吧?沒看到我衣服的骯髒?嚥下一口口水,我像螃蟹一樣移動到艾洛派森的旁邊,然後在可以看到蜘蛛,音芙娜又看不到我背面的角度(簡言之就是站斜的)時停下來,艾洛派森「噗哧」一下,音芙娜突然說話了。
「黎明,你在搞什麼鬼?你不想讓老娘看見什麼?」
「呃,沒有啊。呵呵。」我說,我想我不適合說謊,眼睛一直眨、一直看向旁邊……面對紅髮音芙娜紫羅蘭的眸子,總覺得有股壓力。
我突然覺得我很像回到了學生時代,懼怕於老師的威力、震懾於老師隨時隨地的檢查、無助於老師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個性。
「沒有?」她挑眉,正準備繞過來看的時候,艾洛派森突然插了話進來。
「嘿,二位,注意一下蜘蛛好嗎?」
我被艾洛派森的話給吸了過去,剛才努力聽著音芙娜的話,以及恐懼著會被她發現我衣服髒掉的實情,以至於沒發現蜘蛛嘴中的光芒越來越大,甚至到最後凝聚成了令人不能注目的紅色光球。
音芙娜的反應最快,她拿著她的弓,對著蜘蛛大吼:『極凍!』
令人窒息的寒冷爬上我的皮膚,我的腳底突然蔓延了幾層寒冰,一瞬間,我猜大概三秒,以音芙娜開始出發,像是有人在旁邊準備好了冰層隨時奉上似的,冰晶快速的覆蓋著地板,我看見蜘蛛口中的光球就要成形了。
兩者的速度都很快,我屏息著,看著華麗的冰層就像有生命的爬蟲類動物開始往前行,快速的爬像蜘蛛,這動作使我想起了之前曾經看過的漫畫……接著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嘿,小芙,幫我一個忙。」
她轉頭,不耐煩的看著我:「老娘不知道原來在這種危機時候,你也可以神經大條到跟老娘說話?」
我皺了下眉頭,眨了眨眼,低聲說:「拜託。」
她咒罵了幾聲後,吐出一口長氣,大喊:「說。」
「等等如果我下指令,妳可以在蜘蛛的身上使用封印咒嗎?」
她皺了下眉頭,亮麗的外表突然有些掙扎。「老娘要知道你想做什麼。」
「拜託,幫我。」我低下頭,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裡面暗暗祈禱她會答應我。
她哼了聲,我讓眼睛打開一點點的縫隙,然後她點了頭。
然後音芙娜開口問了我一句話,我的冷汗差點嚇出來。
「你的手套怎麼不見了?」挑著眉,她看著我。
我看向自己雙手合十,擺在前頭的雙手,心裡暗自臭罵自己,接著看著音芙娜,皺了下眉頭。
「呃,有點熱就脫掉了。」我吞口口水,眼神飄到艾洛派森身上。
艾洛派森看著我,喘口氣。音芙娜的是現一直盯著我,我看著艾洛派森,請求他幫我轉移話題。然後天知道為什麼,音芙娜聳了聳肩,轉回去面對蜘蛛。
冰凍的法術寒冷的像是置身在極洲,放眼望去,一大片像是霜雪一樣令人窒息。我敢確定如果這時候有陽光照耀下來,肯定會是閃耀一片。
我很確定剛才冰封的速度很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滑動到了離蜘蛛幾公分之外,速度整個緩慢了下來。或許換個說法是,完全沒有在移動。
音芙娜的極凍術竟然失敗了!
心中的恐慌讓我覺得這一切都要完了,我壓抑自己大叫,本來是想要等到音芙娜冰封完蜘蛛後才執行的,但我卻突然改變了決定。我決定現在就實行我那個瘋狂的想法。
蜘蛛狂妄的嘴中,那魔法的光波越來越大、魔法的波動也越來越強,光影中,重疊著的,是令人震懾的、令人感到壓迫的力量。
瞬間,心中突然有種感覺,這隻蜘蛛不是這麼的簡單。
快速的,我往前踏一步,拿起了我手上的劍,往蜘蛛那邊跑去。我知道我們可能剩沒有很多時間了,看著蜘蛛嘴中快要形成的魔法,莫名的感覺讓我覺得有點緊張。
瞬間,從蜘蛛嘴中的那顆光球中,彩虹般的色澤閃耀了整個冰層,四面八方的往一旁射出,照耀整間休息室。我的視線被撼動著。
完蛋了。
世界好像慢了下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艾洛派森在身後運用了時間的魔法,我沒有回頭看,也沒有時間讓我回頭看了。喘口氣,拿著劍柄,雙腳跑步時所掀起的疾風讓我覺得好不真實。
寒冷,我看見我呼出的氣中有薄薄的一層白霧。
我克制自己不要讓自己的腦袋也被凍結了,不過我很確信我的腦袋一定被冰壞了。我勉強的看著眼前,蜘蛛巨大的霓虹依然綻放,閃閃的七彩在屋中大放光芒,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心中突然想起了之前沙漠的場景,那巨大而遼闊的沙漠壓著我的意識,喘不過氣。
魔法成形,蜘蛛一踏,幾道虹光束突然在半空中像防護網那樣張開,不斷地旋轉,然後離奇似的,室內的牆壁被他掃到後,全部都破了洞!
像劍一樣,虹光突然散開!變成停滯在半空中的暗刃,快速而鋒利的朝我而來。
接著我想,我的手一定也壞了。
因為我突然心一橫,就像是下意識的,在礙眼的光芒沒有把我的視線摧毀之前,把伊亞力歐劍給丟了過去!
出錯了!計畫中沒有這個!
笨蛋,我把劍丟了出去?沒有劍我怎麼辦?等死嗎?一瞬間閃過的問題連我自己的錯愕,我深吸一口氣,卻依然覺得很絕望。如果艾洛派森和音芙娜也被我拖累了怎麼辦?
在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完了的時候,一股直覺在我腦中湧出。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做出動作。
「音芙娜,就是現在!」
『禁封。』
光芒仍舊在跳動,但是接下來的場景讓我傻了眼。伊亞力歐劍突然在彩虹光中爆出了一種光芒。我突然覺得好熟悉。
室內本來就已經被彩虹光照得很耀眼了,但是伊亞力歐劍卻是在被我丟出去的時候,爆出的那種光芒卻可以在眾多的光芒中奪目,那種光芒沒有很絢麗,但卻讓人感到純樸、單純的力量,鵝卵色的耀眼之光,就在我們面前萌芽,然後茂盛的炸開──
原本應該要攻上來的劍刃,卻在碰觸到那光後,離奇似的散落成了太陽的光輝,灑耀在冰層上。
隨著我的吶喊,一道道鎖鏈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從被炸成一個洞、一個洞的牆壁中竄出,音芙娜吼出咒語的聲音還在我的耳邊迴盪,我想我能夠想像音芙娜大吼的樣子。不知從哪裡出現的鎖鏈「轟」的一聲,穿過我的旁邊,我聽到了金屬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然後鎖鏈穿過,蜘蛛就被重重捆起,八隻腳因為用力而陷入了地板,絕望的哀鳴發出,我覺得耳朵有些刺耳。牠想奮力掙扎,但是音芙娜卻不給牠機會。我聽見金屬的撞擊聲越來越大聲,然後又是一大把鎖鏈從我身邊穿過,撞到了突起的冰層,碎裂後的冰花散落滿地,然後蜘蛛的怒吼響徹雲霄,直達天際。
我趁著這個機會往後退,我看見音芙娜專注的臉以及艾洛派森擔心後鬆一口氣的笑顏,我對著音芙娜大喊:「趁現在!」
音芙娜愣了愣,然後突然點了頭,像是支會我她明白了這個意思。
『幻滅!』
力量是從鎖鏈中湧出的,我先是感覺到它劇烈的搖晃,然後一股鮮紅色的氣體沿著它開始前進,艾洛派森眨了眨眼,有點疑惑,接著又「啊」了一聲,像是明白了什麼。我想翻白眼,但是我看見他喘口氣後,也對著它大喊:『幻滅!』
艾洛派森不是魔法的料,但是至少他的魔法比我的好。在他大吼之後,我看見血紅色的氣體開始擴張,所有的鎖鏈開始劇烈的晃動,然後不過是一眨眼間,捆綁住蜘蛛的鎖鏈也開始動了起來。
氣體先是侵蝕了蜘蛛的身體,然後我看見血紅色,像是莓果一樣,那些怪異的氣體開始凝結成硬塊,往蜘蛛身上砸去,破碎的聲音讓我感覺很刺耳,就在那一刻,我發誓我看到蜘蛛全身就像被棒球打破的玻璃一樣,「啪噹」一聲然後──
煙霧讓我看不清楚眼前的狀況,我知道這是「幻滅」成功執行時會有的情況,「幻滅」這一招是搭配著「禁封」一起用著的,是運用封印咒的鎖鏈來傳遞毀滅的力量,這招很強,但是我不會用,所以看見他們會用,老實說,挺自卑的。
煙霧散去,我有預感我會看見一堆毛茸茸的碎片,我的心也不禁鬆了口氣,然而一切卻超出我的預料──
蜘蛛完好無缺的站在那,身上的鎖鏈已經掉了,牠憤怒的低吼,像是指責我們剛才做出的事情。白色的火焰在我們沒有防衛的時候又噴發了過來,熱度讓我感覺緊張,艾洛派森和音芙娜同時抽口氣,我猜他們也沒有預料到有這種事情。
音芙娜和艾洛派森因為使用了大量魔法,而有點喘氣,一瞬間也反應不過來這事情,只能呆愣著看。
但是當火焰還沒有臨到我們時,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地上的冰霜開始有了動作,本來像是被凝結似的不動,現在卻像是影片被人家按了快轉鍵,快速的流動,冰霜在我眼前快速的撲往前,「噹」的一聲,襲上蜘蛛的身體。
火焰往我們撲來的瞬間,我最後一個畫面是冰霜結凍的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