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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沐月傾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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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源明錄~1/9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8-2) ((持續徵角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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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6-8 21:13:17 | 顯示全部樓層
《元素咒歌》

冰之寒,冷月清歌;朔言,舞雪飛針。

水之柔,傲霜柔律;晝詩,靜海狂鞭。

火之烈,破日焚詩;朝詞,豪炎怒戟。

暗之寂,沉淵凜詠;昏語,慘霧淒匕。

風之和,繁調亂曲;朣訴,流雲蒼弓。

木之平,正絃肅音;昕說,繪墨縛秤。

土之厚,端吟輕頌;望諾,逐星禦盾。

光之華,謹韻幽嘆;昡謠,明陽耀鏡。



﹡八大屬性﹡

冰——優點:冷靜/缺點:清冷(武器:針)

水——優點:柔善/缺點:狂傲(武器:鞭)

火——優點:熱情/缺點:暴烈(武器:戟)

暗——優點:理智/缺點:無情(武器:匕)

風——優點:隨和/缺點:善變(武器:弓)

木——優點:正直/缺點:固執(武器:秤)

土——優點:敦厚/缺點:軟弱(武器:盾)

光——優點:謹慎/缺點:多慮(武器:鏡)



說明&徵歌謠(咒歌):
*各屬性只能使用其對應元素咒歌,並且所有角色一律為單屬性。
*每一句咒歌皆可召喚出一種武器,用法及其確切型態(eg: 短針、毒針、長針……等)依使用者而定。
*每種屬性皆有其性格上的優點與缺點,請審慎考慮過再選擇。
*人物單新增屬性空格,可於自己的單子中補填寫或私信作者(只要在自家角色出現前補上就好),否則一律由作者決定。
*不定期新增各式咒歌與源世界詩歌,歡迎多提供意見、素材和自己創作的作品,只要不與目前劇情違背,作者會視情況改寫徵用喔!

點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了解了~  發表於 2019-6-9 20:13
術法和元素是可以一起填的嗎?是說我好像已經把他們的武器用的很合適了ww(←特地選他們最合適的武器  發表於 2019-6-9 16:07
本來想給青玥水的但看看性格好像沒那麼合……屬性和會使用的魔法屬性(?)還有種族不會有衝突吧……  發表於 2019-6-9 15:36
那麼玲加油給他們編編咒歌吧(思)然後玲家孩子都加上屬性(還偷偷加上擅長術法)囉~  發表於 2019-6-9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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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6-20 18:3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6-1)


  當零再度睜開雙眸時,剎那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雕滿精緻圖騰的雪白圓頂。看著這彷如似曾相識的熟悉景物,他疑惑地眨了眨酸澀的眼眸,四肢僵硬地自地上站起身,意外發現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


  下意識抬手拂過那顆不知從何而來的淚珠,零望著被淚水染濕的指尖發愣,心口驀然一疼。由於才剛從幻境裡甦醒,頭腦依舊昏沉的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何會產生這種情緒,只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事物——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該被他拋諸腦後的重要事物。


  就在他試圖從虛幻與現實交織的混沌記憶中探詢線索時,倏然,一道被微光環繞的純白身影踏著優雅的步伐自神壇處款款而來,悄無聲息地佇立在他身前,將正沉浸於紛亂思緒中的零瞬間驚醒。


  「您是……?」被毫無預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神嚇了一跳,零愕然看著近在咫尺的絕美面容,語氣略帶遲疑地喚道:「創世神?」


  「是我。」喉間溢出銀鈴般的輕靈笑聲,創世神動作溫柔地撫上眼前寫滿驚愕的年輕面孔,輕聲說道:「孩子,你終於醒了。」


  「我……終於醒了?」將創世神的話語在空白的大腦中梳理了一遍,畢竟喪失了幻境裡的記憶,零錯愕的神情不禁轉為困惑,「這是……什麼意思?」


  「嗯,原來我不小心把你的記憶也消除了嗎?」收回輕撫零面龐的手,創世神有些困擾地點了點下顎,對著眼前精靈歉然微笑道:「抱歉,我這就將記憶還給你。」


  話聲甫落,祂緩緩闔上眼眸,食指在零的眉間輕輕一點。由於事發突然,零還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所有被神取走的記憶瞬間重新流入腦海,彷彿跑馬燈般迅速重現。


  從當上族長的喜悅到與友人決裂的心痛,甚至是最後親手將對方推向死亡。無數不堪回首的景象一一陳列在眼前,令毫無心理準備的他一時難以接受,剎那間,兩行清淚自眼角驟然滾落。


  「原來,我曾經放棄過楓嗎?」看著幻境中蹲在墓碑前面露哀色的自己,零口中喃喃說道:「終究,我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信仰啊。」


  沉默地凝望陷於記憶裡的零,創世神沒有出言將他喚醒,任憑他在痛苦中翻滾沉淪。終究,這是他無法逃避的宿命,祂所能做的只有旁觀,以及適時出手救他於危難之中。身為至高無上的神,祂既參與著一切,卻也疏離著一切。


  這,或許是祂最感到遺憾的地方吧。


  在將幻境裡曾經歷過的所有畫面重溫一遍後,儘管內心深處仍有千言萬語想宣洩,但零殘存的理智並未讓他在椎心的痛楚裡沉溺太久,反而使他開始思考自己為精靈處事的不足之處以及——身邊那詭異的靜謐。


  方才他剛從幻境中甦醒,大腦遠不如清醒時來得清晰,再加上部分記憶缺失,焦慮過度的他竟絲毫沒發覺自己四周連一個精靈都不存在。直到此刻,失去的記憶已然回歸,他終於有多餘的心神觀察周遭環境,這才驚覺整座神殿裡安靜得可怕。


  在察覺到如斯境況的瞬間,零下意識以為自己還未完全脫離幻境,現在他的所見所聞不過又是幻境的一部份,族長選拔的最終考驗仍在進行。然而,他旋即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疑慮,畢竟此刻除了神殿內空無一精靈外,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若不是幻境中經歷的種種太過震撼,恐怕他終究也會發現不對勁的吧!


  因此,能造成如今景象的唯一原因只有——


  「曌陛下,可否容我向您請教一件事?」身隨心動,零轉頭望向始終站在身邊凝視自己的創世神,神色肅然地問道:「究竟,您看上了我什麼?」


  聞言,創世神曌微微一笑,語焉不詳地回應道:「或許,是因為你的選擇吧!」


  「選擇?」聽見這個答案,零的眼神驀地閃爍了一下,「可是,我明明……」為了所謂的大公無私,放棄了朋友啊!


  「孩子,別被事物的表面蒙蔽。」創世神的眼眸悄然露出一抹無奈,祂將手覆上眼前精靈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在這世界上,一切是非對錯、善惡虛實都是一體兩面,沒有什麼是真正的黑,也沒有什麼是純粹的白。你要記得,善用你的五感和大腦去觀察、去記錄、去思考,並且,最重要的,保有你的本心。」


  「我的……本心?」還來不及驚訝自己竟然於現實中再度聽見這個詞,零有些迷惑地問道:「我只是按照自己所想地去做而已,為什麼楓會說我沒有違背自己的本心?」


  「因為本心,代表的就是你。」唇畔的笑意略為加深,創世神抬手指向零的心口,語聲輕柔地說道:「你的性格、你的經歷、你的信仰,相互交織後構成了你的本心——也就是你的良心。」


  「生命在世,無非是無愧於自己的良心。只要毋違常理,任何本心都有其存在的價值。所以,零,我的孩子,別因為挫折而輕易自我否定,也許你不是最出色,但你的潛能卻不可小覷。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定然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愣然看著眼前眉眼含笑的創世神祇,零並沒有馬上接話。思緒紛轉間,他默然垂下頭,神色隱隱複雜了起來。


  雖說在進行最終考核前,他信誓旦旦地向楓保證自己一定能順利脫穎而出,成為精靈族的族長;不過其實,那時的他心底也不是很有把握。畢竟與他共同角逐的競爭者都太過優秀,僥倖走到如今的他如何能永遠幸運到最後?


  而後,幻境裡發生的一切更是狠狠打擊了他勉強築起的信心。兩次選擇,兩次分歧,不僅使他和楓漸行漸遠,最後還奪走了楓的性命。


  他,從來就沒有自我肯定過,遑論自我……否定。


  所謂開朗樂觀,只是他為了保護自己才包裝出的模樣;真實的他,該是懦弱無能的啊。


  「零,你怎麼會這樣想呢?」雙手捧起精靈黯然垂落的頭顱,創世神凝視著他的眼,認真說道:「幻境,其實是一個能投射內心所想的媒介,會將生命心中最畏懼的事情反映出來。因此,在現實裡,你以為自己脆弱得不堪一擊,卻不知道事實上,你的堅強無精靈可以比擬。孩子,你必須找尋並堅定自己的道路,然後,用盡全力追逐它。」


  迷茫的眼神逐漸轉為清明,零定定回望創世神色彩斑斕的雙眸,心底忽然明白了什麼。


  見零不再被魔障所困,創世神欣慰一笑,緩緩鬆開手。


  「那麼,孩子,精靈族就交給你了。」輕描淡寫地拋下與幻境裡一模一樣的話語,祂溫和笑道:「我很期待,你未來的抉擇。」


  「您的意思是……?」零聞言一愣,連忙向神追問。卻見神祇笑著搖了搖頭,轉眼消失在冉冉升起的白色柔光中。


  「精靈族大司禮官穹,恭迎族長大人。」


  正當零因為創世神的突然離去而發愣時,驀然,一道莫名有些熟悉的嗓音自他身後傳來。他回身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引領他們進入神殿的大司禮官。與先前不鹹不淡的平穩態度不同,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精靈不僅神色恭謹,行禮的姿勢更是標準得無可挑剔。


  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聲音和動作震驚,零頓時在原地僵硬了數秒,半晌才想起在幻境中學會的應對方式,連忙用不甚熟練的動作朝穹回了一禮。


  「精靈族族長零,大司禮官閣下,有禮了。」


  暗暗用餘光觀察零面對見禮時的反應,爾後重新將背脊挺直的穹不禁在眼底漾開一抹欣賞的笑意。


  不愧是曾在幻境中當過族長的精靈,除了處變不驚的態度著實令精靈讚嘆外,就是氣勢也與當初試煉前大相徑庭,徹底把不怒自威四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關於未來精靈族的階層劃分,族長大人大約已經從幻境內知曉了。」沒有多餘的客套禮節,穹再度開口便是直奔主題:「那麼容我在此請教,您可有關於貴族、王族與十二將軍的偏好精靈選?」


  一聽到十二將軍四個字,零的臉色驟變,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幻境裡一身血污的楓。那種被迫放棄朋友的心痛實在讓精靈難以忘懷,更使他對於選擇十二將軍一事感到退卻。


  看著零有些詭異的神情,從頭到尾觀看過十位候選精靈幻境表現的穹頓時心裡有數,也隱約猜到了族長大人的選擇——他想先試探楓的口風後再決定如何走出下一步,否則他難以徹底安心。


  面對此情此景,穹瞬間有種想說出一切事實的衝動,卻又不免因創世神的交代而卻步。因為其實,幻境是——


  「可否容我再思考幾天,我有某些事情必須確認。」就在穹即將把祕密脫口而出時,零突然冒出的話語倏地將他的理智喚回,「最多一個星期,我必然給你回覆。」


  「可以。」默默將差點出口的禍患吞回,穹面上不動聲色地回答道:「若是一星期後沒有結果,曌陛下有提供幾位看好的人選,屆時只好請您配合了。」


  聽出穹話裡淡淡的提醒和關懷意味,零心下暗自嘆了口氣,無奈應道:「我明白了。」


  「既然暫時無事需要討論,族長大人,接下來請您隨我出神殿吧,民眾已在外等候多時了。」順利將創世神交代的後續工作處理結束,穹對零做出請的手勢,和聲說道:「往後,精靈族還請您多費心了,我會盡我所能在您需要時提供協助。」


  「謝謝。」由於急著去找精靈談話,此時的零顯得格外心不在焉,草率地點了個頭就算是應了。


  敏銳察覺到零的神態變化,儘管心中對往後的發展業已有底,但性格細膩的穹並沒有多言,只是沉默地掛著微笑將零引領至神殿外,而後從容轉身離去。


  當零一現身在神殿門口,如潮水般的精靈們瞬間湧上祝賀。面對與幻境裡相仿的場景,零頓覺不知所措,只能一邊含笑揮手致意,一邊放眼試圖尋找好友的蹤跡。


  可惜無論他張望了多少回,楓依舊未曾出現。眼看朝神殿門口簇擁而來的精靈愈來愈多,無可奈何之下,零只好暫時放下尋精靈的心思,學幻境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對群眾微笑道:「那個……可以請各位稍安勿躁,聽我說幾句話嗎?」


  一聽見族長大人發話,好不容易擠到前排的精靈們一愣,連忙轉頭向後方的族人傳遞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片刻,在場的所有精靈都安靜了下來,一張張精緻的面容上寫滿了對零的期待。


  看著眼前暫且恢復平靜的一片精靈海,這似曾相識的詭異畫面讓零頓時眼角一抽,紫色的眼瞳裡悄然劃過一抹無奈。若不是創世神親口告知他確實已從幻境中脫離,他恐怕會以為自己仍在作夢。


  「大家好,我是零,今日很榮幸獲得創世神青睞當上精靈族的族長。日後還請各位不吝指教,讓我能成為更稱職的族長,謝謝大家。」


  嘆息著將同樣的話語照搬一遍,零望群眾一躬身,餘光卻正好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神殿邊上施施然而來。他猛地一抬頭,視線驟然對上一雙漂亮的粉色眼眸。那雙眼眸的主人臉上掛著笑,向他輕聲道了聲恭喜後隨即飄然而去,頓時令他錯愕在當場。


  那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數秒。零就這麼愣愣地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直到身側的精靈面帶疑惑地喚了他數聲後才驀然驚醒。


  一回過神,他立刻帶著歉然的笑意朝那名精靈道歉:「抱歉,我失態了。」


  「沒關係。」掃了依舊精靈滿為患的四周一眼,銀髮紫眼的精靈擺手笑道:「族長大人,您辛苦了。」


  「感謝你的體諒。」換上一張苦笑的臉孔,零半開玩笑的說道:「不過,既然我們有緣遇上了,不如交換一下彼此的名字如何?」


  看見新上任的族長大人這麼隨性的一面,精靈明顯愣了一秒,隨即笑著回應道:「也好。那容我先行自我介紹,我是暮,在創世神的恩慈下,祝您安好,族長大人。」


  在聽見暮名字的瞬間,零的眼中驟然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驚愕。原來自己偶然遇見的精靈竟是與自家摯友楓齊名的精靈三才之一?


  精靈三才——日君楓、月皇暮、星帝年——是生命們對精靈族裡綜合能力最優秀的三位精靈的尊稱,除天使四將、妖精五宗、鮫人雙幻、人鬼六祭和聖魔一御外,沒有任何生命的文武韜略可與他們相比擬。這也是為何他會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去試探楓的意願,畢竟擁有這般才智的生命實在難得,將之秉棄不用豈不是可惜?


  若不是當時楓的拒絕意志堅定,他才不會輕易妥協,以至於白白害了對方的性命。既然在幻境中已經體驗過那種令精靈絕望的悲劇,他又怎麼能一錯再錯;這一次,無論是誰、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會放手。


  迅速整理完思緒,零掛著得體的微笑對暮說道:「我是零,在創世神的悲憫下,祝你平安,我的朋友。」


  「這麼快就是朋友了嗎?」暮端詳了零數秒,驀地低聲輕笑道:「好,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往後還請多指教。」


  零聞言微微一笑,應道:「請多指教。」


  「看來現在是無法閒談太久了。」環顧了下周遭愈漸增多的精靈,暮無奈笑道:「感謝創世神的賜福,讓我能認識你這個朋友。你先忙,我們改日再見吧。」


  悚然地望了自己身邊數眼,看著因見到他又開始歡呼湧上的精靈,零不禁重新漾開苦笑,「好,我們改日再見。」


  兩精靈對望了一眼,相互點頭示意後隨即分道揚鑣,結束這次短暫的交流。朝相反方向走了幾步,暮驀然回首看了眼正面帶微笑與族人親切互動的零,唇角無聲揚起一絲弧度。


  這位出乎眾人意料登上族長之位的精靈的確有種令人懾服的魅力在,對於精靈族在他手下會走向的未來,他很期待。


  「暮,原來你在這啊?」精靈未至,聲先到,伴隨一道活力十足的問候出場,星帝——年邁著輕盈的步伐出現在暮身側,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耀眼,「看你的反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嗎?」


  「只不過遇見新上任的族長大人,和他聊了幾句罷了。」淡淡瞥了笑容滿面的年一眼,暮在蔥蘢的草地上輕巧落坐,面無表情地問道:「是說,楓呢?我記得我們約好這裡見面的。」


  「喔,楓說他有事耽擱了一下,馬上就到。」百般聊賴地捲起自己的長髮把玩,年隨口應道:「不過當我跟他提起新任族長的名字時,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像是有某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擔心會被波及,所以我先溜了。」


  「不意外,畢竟他和零的交情不淺。」暮落向遠方的視線沉靜如水,「然而接下來該如何抉擇,恐怕是他難以逃避的一個問題。」


  「你用了預言占卜,是嗎?」看著友人輕輕頷首,年難得收起嘻笑的神情,正色問道:「暮,你究竟看見了什麼?」


  「也許是創世神遮住了我的眼睛,讓我看不清未來的發展。」暮伸直手臂,五指張開地擋在雙眸前,輕聲說道:「但是我看得見,無論他選擇了什麼,都會有一片黑影罩在他的前路上。這是他逃不開的劫數,也是他必然的命運。」


  「沒辦法改變嗎?」年順著暮的目光看去,澀聲道:「怎麼選擇都是絕路,這豈不是……太殘忍了?」


  「殘忍又如何,就算面臨的是死亡,我也得繼續走下去。」不知何時出現在兩精靈身後,楓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平靜說道:「你們方才的討論我都問過穹了,他告訴我,未來並非無法改變,只是我願不願意付出相等的代價而已。」


  直覺這句話並非表面上聽來那麼簡單,暮仰頭望向來者,淡聲問道:「那代價呢?」


  「死亡。」用溫和的聲音吐出令普通精靈聞之驚懼的字眼,楓粉色的眼眸劃過一抹悲涼,「除了死亡,別無他法。改變生命軌跡本就是違背天道倫常的行為,除非以命換命,否則此局無解。」


  「是嗎?和預料中差不多。」暮輕點了下頭,「所以,你決定如何?零大約一脫身就會去找你,你做好抉擇了嗎?」


  「自然。」楓微笑道:「穹把試煉中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我了,重蹈覆轍可不是我的作風。就算即將面對的這條路依舊是死路,至少我嘗試過、努力過,不要讓自己後悔就好。」


  「你認為可以就行,我們永遠會在背後支持你。」年露出璀璨的笑容,「只有互助合作,精靈三才的最大能力才能被展現。楓,別忘了,你從來都不是一個精靈。」


  「謝謝你們。」禮貌地朝兩精靈頷首道謝,楓轉身離開逐漸被夕陽籠罩的山丘。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暮,你認為楓會怎麼做啊?」仰躺在地面上,年看著緩緩染紅的天空問道:「我總覺得,他話中還有話耶。」


  「我也無法確定,他的心思太深沉,雖說他大多數思考的都不是陰謀詭計,但依舊讓精靈看不清他真實的想法。」暮定定望著遠方,淡然回道:「我只覺得,事情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他恐怕還是存有用死亡換取改變命運的心思。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為上。」


  年沉默了片刻,終究只能無奈同意道:「也好。」


(未完待續)

點評

看到了www  發表於 2019-6-21 00:00
要要要!  發表於 2019-6-20 22:50
新單呀~有特別要求那些設定嗎(思  發表於 2019-6-20 21:45
超級大迴轉~~!後面刀子……(怕  發表於 2019-6-20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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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6-22 15:48:3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6-2)


  楓靜靜坐在神殿邊上的楓樹下,一頭半長不短的紫髮隨意垂落在肩上,美麗的粉色鳳眸愣愣望著夕陽逐漸消失的方向。


  在聽到零被選上族長的瞬間,他只是單純為對方達成所願而感到喜悅。然而心思細膩的他隨即意識到,從今天起,兩精靈間恐怕再不能以以往的方式相處了。


  身為一族之長,零必須背負的責任將比他能想像的還多,甚至連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許多生命所關注。向來嚮往自由的他,恐怕將失去自己一直擁有的某些事物,若是長此以往,在盡頭等待他的必然是崩潰。


  身為零的摯友,他實在不願看見對方臉上的笑容消失,也不願放任對方獨自沉淪在無垠的深淵裡。儘管這世界才誕生不久,卻已經隱約有了黑暗面,這些看不見黑暗由他承擔便夠了,零只需要在光明中完成自己的職責就好。


  至少,別讓他的本心被那些痛苦和悲傷侵蝕。


  因此,為了找尋幫他分擔重擔的方法,他特地找上了傳說中最接近創世神的大司禮官穹,卻從對方那裡得知,零的命運無法改變。除非……他願意犧牲自己。


  當他從大司禮官口中聽見「犧牲」二字時,一向思緒靈敏的他竟無法在當下做出任何回應。犧牲,多麼輕巧又沉重的一個詞,卻是他可以拯救零的唯一方式。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穹隨後又把最終試煉中發生的一切和幻境的真正意涵告訴了他。被真相震懾住的他久久無力言語,只能愕然地望著一臉無奈的穹發愣。原來,自己在什麼都未知曉的情況下就選擇這樣做了嗎?如今他什麼都知道了,卻又退縮了。


  雖然他信誓旦旦地向暮與年保證自己已經做好了抉擇,可事實上,誰知道,他其實對未來的發展依舊沒有絲毫頭緒。即便他選擇了與當年不同的道路,但然後呢?


  接下來的發展,他還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再度讓零傷心,卻也害怕零會走上一條不歸路。若是他背離了當初的選擇,結果仍會相同嗎?


  答案是未知。


  所以,他才會應了零的邀約重新坐在這裡;為的,是解開盤繞在他心中的結。


  「楓,你已經到啦!」好不容易擺脫了熱情的族人們,零帶著一身的汗水出現在秘密基地中,笑得僵硬的臉上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態,「如何,你現在要準備為我擔心了嗎?」


  想起試煉前零對他說的話,陷入自己思緒中的楓總算再度掀起淡淡的笑容。他仰頭望著一臉興奮的零,眼底卻悄然劃過一抹憂色。「我早就為你擔心幾十年了,」楓強顏歡笑道:「所以放心吧,讓我再為你擔心幾十年也沒問題。」


  「這可是你說的。」抬手擊了下摯友的肩頭,零大喇喇地攤坐在地面上,轉頭嘻笑道:「對了,楓,你知道我今天遇見誰了嗎?」


  儘管內心業經有答案,楓仍舊裝出疑惑的模樣問道:「是誰?」


  「是三才裡的月皇暮喔!」掛著一張歡欣的面孔,零語調輕快地說道:「雖然只是偶然遇到,但他精靈還挺不錯的。我們甚至成為朋友了呢!」


  「朋友?暮?」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總是一臉冰冷的友人,楓不置可否地說道:「挺不錯嗎?我覺得這點需要保留。」


  零仔細端詳了會一副不敢苟同模樣的楓,聳肩道:「是嗎?可是我覺得他很親切呢。不僅在我發愣時提醒我回神,還很爽快地答應和我交上朋友……總之,我不認為他有你認為的那麼糟。」


  「那是你沒看過他平常的樣子。」楓揉了揉額頭,無聲嘆息道:「和大多數族人想像的不同,我們三精靈一直都有保持聯絡。除了我與他們比較少交流外,暮和年其實是一對摯友。而暮的性格……說好聽點是淡漠,說直白點是生精靈勿近,無論如何都與親切無緣。」


  「所以傳說中互相厭惡的精靈三才其實是朋友?」完全沒關注到重點,零興致勃勃地問道:「吶,楓,你對他們的印象如何?也許你們可以成為將來的精靈十二將軍之一?」


  「精靈十二將軍?」不願讓零知曉自己已經打聽到某些秘密,楓適時裝出一副困惑的模樣,「那是什麼?」


  「喔,對了,你不知道。」一說到精靈十二將軍,零的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在幻境中,就是這個時候,他做出了第一個抉擇,結果導致往後的一連串悲劇。現在重新來到了這個時刻,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次犯下相同的錯誤。


  用簡潔有力的詞語將未來精靈族的階級劃分介紹完畢,零忐忑地望著漸漸斂起笑容的楓,內心已經構建好了假如楓選擇拒絕,自己接下來要勸他接受的說詞。


  「我不知道。」回望零朝他投來的視線,楓淡淡說道:「你……可否容我思考一日?一日之後,我必定給你答覆。」


  「好吧……」沒有得到准信的零有些失望的垂下頭顱,性情開朗的他卻很快安慰自己,至少楓沒有馬上拒絕,算是為將來的悲劇留了些許轉圜餘地。


  「等等,楓!」眼看楓即將轉身離去,零連忙出聲將他叫住,試探性地對他問道:「那……明晚見?」


  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終究還需要一點時間沉澱的楓一聽見零這麼說驀地鬆了口氣,回首溫和笑道:「好,明晚見。」


  話落,他再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這麼邁步走出神殿角落的秘密基地,緩緩消失在夜晚的月色中。


  看著楓逐漸遠去的背影,被獨自留在原地的零始終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凝望。直到再也看不見楓的身影,他才嘆息著收回視線,提步踏上歸途。


  「所以,你還是沒有給他確切的答案?」待零也離開楓樹下後,兩道雪白的身影驀然出現在神殿後門。帶著一絲責備的語氣,其中一道身影壓低聲線說道:「不是我怪你優柔寡斷,而是你難道不擔心後果嗎?錯失了這次機會,你就真的得走上一樣的路途了。」


  「為了保護他,我可以不擇手段。」輕輕笑了笑,另一道身影用溫柔的聲音回覆道:「所以當初的我才會那樣抉擇。但麻煩的是,如今我有其他選擇,而且不一定比先前的差,這才是我會不斷糾結的主要原因。」


  「隨你。我只負責提供協助,其餘的要靠你們自己決定。」無奈地睨了身側的精靈一眼,率先發言的白影搖了搖頭,「沒想到堂堂日君有朝一日也會為這些事情煩惱,還遲遲無法做出定論……月皇和星帝他們都幫你看完了,你難道就不能篤定一回嗎?」


  「這種事怎麼篤定?」第二道白影——楓嘆了口氣,「這件事牽連的範圍太廣,命運的輪軸也會因此發生變動。若不是希望多護住他一些,我也不會糾結到現在。」


  「所以目前的癥結點就在你身上。」聽見楓如此優柔的回答,就是穹再能包容一切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就當,不當就不當,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偏偏被你弄得這麼複雜。楓,你身為日君的決斷能力哪去了?求你醒醒了,好嗎?」


  「我知道了,我當就是了。」實在受不了穹怨氣滿滿的瞪視,楓終於舉雙手投降。「不過,關於其他幾位參選者,我認為他們將會是麻煩的來源。」一改方才糾結的模樣,楓儘管依舊掛著笑容,眼底的憂心卻灼熱得刺目,「他們都是精靈族中的佼佼者,一朝失利,有極大可能會對零造成極大的阻礙。穹,你認為呢?」


  「日君都這麼說了,我哪有反對的道理?」慵懶地倚在門柱上,穹淡淡說道:「確實,他們會是他在處理族務上最大的障礙。如何在他們的干擾中取得平衡,就是零必須學習的事了。」


  「所以我去幫他恐怕是最好選擇了。」楓蹙起眉,「希望暮和年也會答應加入,否則只依靠我的力量,幫他擋住他們還是有難度。」


  「暮和年早就答應了,哪像你猶豫這麼久?」沒好氣的瞥了眼楓,穹毫不留情地說道:「總之,十二將軍的前三席就確定是你們了,其他的精靈我會幫忙尋找,你別再繼續操心了。還有,無論你是否反悔,你都沒有拒絕機會了,沒問題吧?」


  「沒問題了。」看著一臉不耐的穹,楓也只能接受事實。畢竟話是從他口中說出,再後悔也沒用;繼續走下去才是他真正該做的事。


  就如同日與月,永遠在蒼空中交替升落,從未有止息的一天。生命不該也是如此?就算面對再多困境,也必須不斷向前邁進。


  「既然沒問題,那我就先走了。」再度很狠瞪了楓一眼,穹一邊嘆息一邊打開後門進入神殿。伴隨一道清脆的落鎖聲,整座楓樹林重新歸於平靜。


  揚起頭凝望凌懸於空的皎皎明月,看著如水銀般汩汩流淌而下的銀色瀑布,楓心中僅存的不安和困惑也隨之風消雲散。


  現在想來,他方才的糾結是多麼可笑。就如同穹所說的,決定只在他的一念間。出手無回,落子無悔,精通謀略的他又怎會不懂這個道理?冷靜與耐心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若是失去了冷靜,任他再多助力在旁也只是枉然。


  他,果然還是修煉不足啊。長久以來被他人的吹捧是否也在無形中奪走了他的本心,令他無意間走錯了許多路,也使他失去了守護真理的資格。幸好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


  唇角輕輕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楓轉身消失在月光下的樹林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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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喔,沐月大的故事讓我很有靈感,立刻來思考新角色,時間不晚了早點休息喔  發表於 2019-6-22 23:28
對玲來說挺多的了#放不下心啦##  發表於 2019-6-22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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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樓主| 發表於 2019-6-29 17:19: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7-1)


  清透的月光沿著雕飾精美的窗櫺悠悠淌入,在乾淨的白石地面上鋪開一片幽靜的光華。輕暖的微風自窗外拂過,頑皮地摘走了幾片鮮嫩的碧葉,墜落的嫩葉悄然落在湖面泛起的陣陣漣漪中央,隨著湖水的波動無聲起伏。


  驀然,一隻飛鳥從遙遠的夜空深處飛來,張口朝湖面拋下一顆小巧的果實——湖面應聲綻開一朵半透明的白花,剎那驚艷了歲月——而後,一切迅速歸於沉寂。


  燈火通明的客廳中,九位精靈各自端坐在圓桌旁,相異卻同樣漂亮的面孔上寫滿了相仿的妒恨與不甘。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對這次族長選拔的結果不服氣,對吧?」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坐在主位的精靈語氣陰狠地開口說道:「一個資質平平的普通精靈,居然壓在了我們頭上成為族長,這口氣,我可不認為各位能忍得下來。」


  「那又如何?誰教人家得到了創世神的青睞?」翹著腳斜倚在座位上,另一位精靈陰陽怪氣地回道:「我們就是沒那個本事去抱人家的大腿啊,怪誰?」


  「商,夠了。」出言制止自家竹馬忿忿不平的發言,坐在主位對面的精靈朝前方露出一抹詭譎的微笑,「菲,你就直說吧,我們要怎麼做?」


  「不愧是以陰謀詭計聞名的顏,果然聰明。」看著眼前笑容燦爛的精靈,被點名的菲微微瞇起眼,「不如你先來猜猜,我要怎麼做?」


  「你還真是什麼有利益的事都不放過。」無奈嘆了口氣,顏攤手說道:「也罷,那就由我來為大家分析一下我們目前的處境吧。」


  從座椅上直起背脊,顏環顧了圓桌邊的精靈一圈,正色道:「由創世神開始從各族選拔族長來看,很可能是六大種族內部地位重新洗牌的預兆。身為闖到族長選拔最終試煉的精靈,我們已經向族人們表現出自己的不凡之處,因此,接下來我們在族中的地位無論如何都不會低。甚至有可能,我們的權力僅次於族長。」


  「但是,偏偏壓在我們上方的那位實在令我們難以認同,平凡無能得讓精靈作嘔。」接過顏的話尾,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毒,「為了讓族人們看清楚他的實力,我們只需要在他直行某些政策時動一些小手腳就夠了。我倒要看看,面對族人的失望聲浪,他能怎麼辦?」


  「可是聽說精靈三才之首的日君是他的摯友,如果有他相助,我們的計策能順利實現嗎?」想起那位名滿天下的精靈,商不禁多了些顧慮,「又者月皇或星帝看不下去出手,到時候我們又該如何是好?畢竟他們曾經發過話,只會幫助創世神選擇出的族長,決不會隨意站隊。」


  「要是月皇或星帝想干擾,那就把他們一併除掉。」聞言,菲陰險地笑了笑,「至於日君……分化他和族長倒是個好選擇。眼睜睜地看著曾經的友人與自己漸行漸遠,卻又無可奈何——這對日君而言恐怕是個不小的打擊。」


  「我倒覺得,不要那麼快對日君動手。」顏思忖了片刻,緩緩說道:「即便只有一個精靈,日君身為三才之首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與其立刻幫自己樹立一個敵人,不如徐徐圖之來地穩當。」


  「你是說,從小地方著手?」終究身為顏的髮小,彼此間的默契非同小可,商迅速抓出顏話語中的重點,若有所思地接口道:「有道理,因為再怎麼說,族長和日君都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偶然生出嫌隙也屬正常。一旦族長不再相信日君,那接下來的發展可想而知。」


  「那麼,就先暫時這麼做吧。」聽完雙方的分析,菲垂首想了想,最終果斷拍板定案,「如果計畫有誤,擇日再約出來討論修正。那今天的聚會——」


  「等等。」及時阻止菲即將出口的散會二字,顏將在場的所有精靈逐一掃視一遍,歛起笑容說道:「既然今日各位應約來參加這場會議,想必已經把後果都想清楚了吧?」


  是現在幾位討論結束後開始有些坐立不安的精靈身上游移,他出言警告:「要是有精靈現在決定退出,只要你肯立下誓約願意永遠保守秘密,我絕不會阻止;但若是你現在執意留在這裡,將來卻出賣我們的話,那後果決不是你能擔負的起的。」


  「所以,有人在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退出的嗎?」


  看著一臉肅然的顏,被重點關注到的幾位精靈心下頓時一凜。即便內心殘存的良知告訴他們應該及時抽身,然而對零當上族長的怨恨與不甘依舊壓倒了一切,讓他們徹底下定決心繼續參與這場分裂計畫。


  「看來,各位都默認加入了。」滿意地看見部分精靈眼中的迷茫被自己的話術誘導為堅定與埋怨,顏重新揚起笑容說道:「為了確保我們的討論內容不會洩漏,還請麻煩各位先在此立下誓約。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精靈了。」


  靜謐的夜空中,一片烏雲自遠方緩緩飄來,遮卻了散發出淺淡柔暈的皎皎明月。在這個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夜晚裡,一場造成後世無數悲劇的陰謀就此揭開序幕。





  那是個注定被記載入史冊的特殊日子,也是一場絕望噩夢的開始。沒有任何生命料到,才堪堪從虛空中誕生四十三年的世界會崩壞得如此迅速,甚至引發了長達數千年的黑白分裂。


  一切混亂的源頭,都來自於遠古時代的那天——那一個,精靈初代族長登基的日子。


  寬廣無涯的地平線上,燦黃的金陽正灼熱。逐漸明亮的空氣裡,無數金光如瀑布般爭相墜落,炙輝散播間,氣勢如虹地向整片大地傳遞創世神賜予的恩典。


  沐浴於溫暖奪目的陽光中,大司禮官穹身穿一襲繡滿銀色圖騰的絳紫禮服,目不斜視地站在流光溢彩的神殿前方,神情恭謹敬肅,看不出絲毫怠慢之態。


  離神殿不遠處,對新任族長充滿期待的精靈們早已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了廣場上,個個手捧花束蓄勢待發,準備迎接族長大人的來臨。


  在眾精靈的殷切盼望中,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自太陽升起的方向踏暉而來,莊嚴神聖得不可方物。


  忽爾一縷清風拂過,悄聲掀起了馬車外的幾道白色帷幕,隱約漏出車架內精靈精緻的側顏。剎那間,空氣彷彿靜止了一秒,緊接著歡呼聲驟起,漫天飛舞的鮮花沿著馬車走過的街道一路綿延至神殿前的廣場,久久沒有止息。


  獨自坐在偌大的馬車裡,零望著車外若隱若現的精靈群,內心忍不住一陣忐忑。從一介平庸的普通精靈一夕成為高高在上的族長,任是誰也難以在短時間內適應這種落差。即便在幻境中曾經體驗過相似的感覺,但現實畢竟不可同年而語,就實際層面上而言,他仍舊是第一次。


  遠遠望著馬車中緊張到冷汗涔涔的零,楓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果然不該為了隱藏自己而放任自家友人獨自上陣,雖說獨立是成長必經的過程,但看他這副模樣……他現在反悔是否還來得及?


  「楓,你也擔心太多了。」身旁傳來一聲嗤笑,暮單手支著頭側躺在草地上,語氣涼涼地說道:「從今天起,他可是我們要輔助的族長,這些小事他自己可以解決,你就放心吧!」


  「畢竟已經為他擔心了二十幾年,忽然放手不管了實在有點不習慣。」明白暮說的話的確有道理,儘管內心依舊牽掛著對方,楓還是強迫自己坐下了。「看來,我的磨練還是不足啊。」他苦笑道:「往後,可有得矯正了。」


  「誰教你老是幫他處理好一切,才讓他對你格外依賴。總之,各人造業各人擔。」沒好氣地朝楓翻了個白眼,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不打算再繼續理會這個容易擔心過度的友人。


  有些愕然地看著暮背對自己的身影,楓無奈笑道:「我知道啦,我儘量改就是。」


  「說到要做到啊,楓。」隨口插了一句,年轉頭笑著戳了戳暮的手臂,卻被後者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


  「年。」面對這位總是閒不下來的摯友,早已被騷擾到司空見慣的暮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只是習慣性地朝對方投以警告:「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嗎?」


  「喔。」儘管感覺內心受到傷害,被暮各方面壓制多年的年卻不敢繼續與怒意略生的友人討價還價,只好回頭向楓尋求安慰。然而,由於他方才不識眼色的補刀,難得被惹惱的楓只是朝他微微一笑,隨即從容地轉開視線不再搭理。


  眼看兩個沒良心的朋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孤單一精靈的年只能選擇自己流浪到遠方,自我撫慰那顆被狠狠刺了兩刀的脆弱心靈。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任誰也沒想到,離開原處的他竟親眼目睹了一場巨大陰謀的謀劃現場。也正是因為這次偶然間的發現,才使他們避開了被人分化的危機;只可惜楓的命運早已被注定,無論怎麼逃避,最終的結局仍然是悲劇。


  先是背道而馳,而後殊途同歸,這是暮在悲劇發生後為楓命運下的兩句註解。


  百無聊賴地在樹林中穿梭晃蕩,由於同時得罪了兩位友人,被迫自我流放的年一邊毫無目的地行走,一邊仰首四處張望,試圖從周遭一成不變的景物中尋找值得打發時間的有趣事物。然而,似乎就連運氣也在戲弄他,任憑他尋覓了多久,就是無法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消遣活動。


  正當他嘆了口氣,意興闌珊的打算原路返回時。忽然,離他不遠處的一棵樹後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話語聲,而且隱約間,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幾人的對話中。


  抬起視線偷瞄了樹林中的空地一眼,只見一群外貌同樣出色的精靈整齊地圍坐在地面上,面色肅然的模樣彷彿正在探討什麼重要的議題。看著這在精靈族中不算如何稀奇的畫面,原先興致沖沖的年頓覺無趣,悄無聲息地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即將踏出遠離的步伐前,他最後回頭看了眼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精靈們。彷彿是創世神不忍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命運徹底玩弄,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疑惑適時在他心底迅速閃過。


  他明明記得,今天是族長零的登基大典,除了像楓、暮和他三個不願現身精靈前的特例外,幾乎所有的精靈都為了見證這個歷史性的時刻而聚集到廣場去了,為何還會有其他精靈刻意躲到此處來討論東西呢?


  更重要的是,他還從他們討論的內容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一般而言,普通精靈在提到精靈三才時,大部分都是以稱號來稱呼他們,鮮少直呼他們的本名。因此,這當中絕對有古怪。


  即使在私下與友人相處時顯得特別不正經,但畢竟是名滿天下的精靈三才之一,年的聰明程度絲毫不輸與他齊名的兩位。平時的胡鬧不過是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偽裝,一旦面對正事,他的認真度與反應力足以令人咋舌。


  就這麼蹲在原地思索了數秒,向來果決的年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身隨心動,下定決心的他隨即小心翼翼地從幾精靈的視線死角靈巧鑽過,悄聲躲在一旁的樹幹後面偷聽他們的對話。


……


  跌跌撞撞地連滾帶爬回到楓與暮觀禮的山坡,年精緻的面孔上掛滿難以言喻的驚懼和憤怒。看著兩精靈朝他投來的詢問眼神,話一向不少的他竟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氣喘吁吁地愣然回望。


  「年,怎麼了?」見到友人離開良久終於歸來卻魂不守舍的模樣,性情溫和的好精靈楓慌忙起身迎上。眼看年愣愣地瞪著他們欲言又止,他只能嘆了口氣,抬起手在對方背上輕拍安撫。


  「別著急,無論你有什麼話想立刻告訴我們,都等稍微冷靜下來後再說。」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楓輕聲說道:「就算是再困難的事情,只要我們三個都在,肯定能迎刃而解。所以,好好整理一下你的思緒,一切都來得及。」


  目光閃爍地仰首望向面帶溫文笑意的楓,年像總算找到救命稻草的人一般死死緊抓住眼前的精靈,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


  感受到年的身軀正因恐懼不停顫抖,就連水屬性的楓也無法順利將他安撫,原先躺在地面上閉目養神的暮瞬間明白了什麼,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眸裡升騰而起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地四散開來。


  「好,他們果然有本事。」大步走到摯友面前一把將他拉起,暮冰冷的眼中盈滿殺意,「看來是我最近太心慈手軟,才讓他們敢對精靈三才出手!這口氣,我絕對不會忍下來。」


  楓看著暴怒的暮,眸底掠過一抹無奈。「暮,先別衝動。」伸手制止即將拖著年去報復的暮,他緩緩瞇起眼,「聽完年怎麼說後你再作決定吧,我認為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況且你的預言占卜有使用限制的,不是嗎?」


  怒氣沖沖地掀開楓探來的手,暮毫不留情地說道:「是又如何?敢犯到我們頭上,我就是付出代價也要處置他們!」


  「等等,暮……不要出手!」被兩精靈的爭執聲勉強喚回理智,年掙扎著擺脫暮的箝制,心有餘悸地開口:「他們的確是想對我們下手,但卻因為某些原因還沒真正實行。而且我剛才偷聽的時候由於太震驚,還差點被他們發現抓住。如果你立刻找他們報復,按照他們的腦子,肯定能推斷出不少資訊。所以……」


  「我知道了,我暫時忍下來就是。」沒好氣地停下腳步,暮冷冷瞪了年一眼,「不過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他們到底討論了什麼,不然接下來遭殃的就是你。」


  望著一臉冰冷的暮,年吞了口口水,垂首頹然說道:「那時候,我聽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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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好了~私過去~~##  發表於 2019-6-30 21:13
原來如此呀#  發表於 2019-6-30 20:45
但玲也不知道該怎麼問w總之先私?(等等)诶這麼快嗎玲還以為鮫人會比較慢呢#玲趕快去加#  發表於 2019-6-30 20:39
比方說窗櫺(?) 我拭目以待喔喔~(坐板凳  發表於 2019-6-29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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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7-2 16:40:2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7-2)


  在陰謀的輪盤真正轉動之前,源世界的生命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世界竟會崩壞至如斯地步。


  分化是源頭,決裂是結果,從黑暗開始侵蝕人心的那刻,未來的悲劇早已被命運注定。在一切絕望逐漸蔓延之時,誰還記得,神當年賜予眾生的恩典?


  被欲望蒙蔽的他們只看見,如在眼前的權勢與虛偽。


  盤坐在樹林間的空地上,菲面目冷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九位精靈,眼神陰驇。「我們當中,出了叛徒。」銳利的眼眸逐一掃視過神情各異的精靈們,他緩緩說道:「有精靈私下向大司禮官告密,導致我們今天干擾零成功上任的計畫失敗,甚至執行任務的精靈也差點被牽連。說吧,誰做的好事?」


  被菲一席話震驚到的精靈們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交會的眼神中全是對對方的懷疑和不信任。看著這般分崩離析的景象,顏微微瞇起眼,先是偷偷對商遞上一個眼神,隨後附耳朝菲說了幾句話,令後者僵硬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


  「不一定是我們當中有叛徒吧?」收到顏的暗示,性格張揚的商略一思考,立刻語氣輕佻地開口說道:「各位可別忘了,月皇暮的專長是什麼?」


  「預言占卜!」聽見商這麼一提點,圍坐在圈中的其中一名精靈馬上恍然大悟地瞪大眼,咬牙切齒地說道:「難怪我們的計畫會暴露出去,原來是月皇攪的局!」


  「是啊,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商望著遠方,一臉無所謂地把玩著指間的石頭,「我們第一次的計畫都被別的精靈看光了,往後的大概也是,月皇果然是個不得不除掉的麻煩。」


  「放心,下一次他肯定看不見了。」顏微微一笑,「預言占卜可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好用,連續使用是要付出代價的。」


  「哦,原來預言占卜的背後還有秘密。」沉默良久的菲臉上露出一抹興味,「所以,顏,是什麼代價呢?你不妨介紹一下,讓我們對於對付月皇能更有把握。」


  「是壽命。」瞥了正在舉行典禮的方向一眼,顏冷笑著說道:「若想預知得更仔細,甚至萬無一失,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壽命。畢竟預言未來可是違反世界規則的存在,哪怕是傳說最接近神的大司禮官也無法拒絕付出代價,更何況區區一個月皇?」


  「原來如此,難怪暮不輕易為族人占卜。」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麼這樣說來,只要我們多出手幾次,月皇的能力不就廢了?」


  「如果只針對暮而言,這個結論沒有問題。」顏抬起頭,一邊就著陽光仔細端詳自己的手指,一邊回應道:「但誰知道楓與其他兩位精靈三才的不和究竟是不是表象;如果是,那一切好說,如果不是……我們可就麻煩了。」


  「專精守護的楓,擅長占卜的暮,工於戰鬥的年——一旦他們聯手,你以為我們能輕易擋下?更別說楓的心計也不淺,甚至在謀劃方面還勝我一籌,若是徹底不分化他們,遭殃的將會是我們。因此,必要時非採取非常手段不可。」


  聽了顏這麼一番分析,菲緩緩瞇起眼,「喔?那該如何分化他們?」


  「當然從我們親愛的族長大人下手囉。」商面無表情地說道:「根據可靠的小道消息,精靈三才都將成為未來的十二將軍。只要不時在他們共事時稍微使一點絆子,想必分裂之日也不會遠了。若是他們辦事不力,族長大人肯定也會開始疏離他們,這樣一來失去助力的零和失去勢力的精靈三才不就被徹底處理掉了?」


  讚賞地看了商一眼,菲冷靜笑道:「不愧是與顏交往多年的商,果然好手段。」


  禮貌性地點頭回應菲的稱讚,儘管態度看似散漫,感官卻不斷警戒四周環境的商忽然轉頭朝自己後方高聲喝道:「誰在那邊?出來!」


  「商,怎麼了?」將視線移往商注視的位置,什麼也沒發現的顏疑惑地望向自家竹馬,「你感覺到什麼了?那裡沒有生命反應啊。」


  「可是剛才有聲音從那裡傳出來。」徑直站起身,臉色鐵青的商不顧身後懷疑的目光大力翻開樹叢,試圖把偷聽他們對話的人找出來。


  所幸在發出聲音的同時,即時意識到自己過失的的年早已暗中潛伏逃跑,讓晚一步起身的商撲了個空。


  「商,你沒事吧?」儘管知道摯友的感知能力遠超於其他精靈,顏依舊有些擔憂地望著對方。


  「沒事。」洩憤似的甩開手中的草叢,商沒好氣地重新在草地上落座,拳頭狠狠地擊向地面,「可惡,被他逃了。」


  「既然逃了就算了,反正接下來看誰開始針對我們,就知道誰偷聽了我們的對話。」先前曾發過言的精靈如是說道:「不過那位要是識相,就該把這些爛在肚子裡,否則就提早回去見創世神吧!」


  「看不出來呢,笠,你居然還有這等心思。」顏對著精靈露出微笑,而後轉頭朝菲問道:「話說和我們有約的那幾位呢?怎麼還沒到?」


  「他們方才和我聯絡時說臨時有事耽擱,可能得稍微遲到一會。」菲抬頭看了眼天色,「不過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


  話聲甫落,一陣紛沓的腳步聲驀然自靜謐的樹林間傳來。除了早已預料到此情此景的菲、顏和商以外,眾精靈皆下意識朝聲音來源望去。在精靈們情緒各異的目光中,一隊來自各大種族的人馬從林間小徑緩緩現出身形。


  「抱歉,我們來晚了。」面上掛著溫潤的笑意,領頭的妖經語氣歉然地說道:「由於先前出發時被同伴纏住,為了不被識破,我只好勉強陪她多周旋一陣子。若是因此造成你們的麻煩,還請各位見諒。」


  「沒關係,反正我們也還沒開始討論正題。」回以同樣溫和的笑容,顏姿態優雅地起身迎接來者,「況且真正應該道歉的是我們,要不是我們無法隨意離族,何必麻煩幾位不遠千里赴約?對於閣下的道歉,我們不敢當。」


  「您言重了,我才要感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加入,否則我還得為如何報復那些妖精苦惱呢。」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白髮灰眼的妖精笑道:「只要能達成我所希望的結果,那怕是不擇手段我也願意。」


  「哦?難怪您會回應我們的邀約前來,想必跟隨閣下的諸位也是懷有相似想法的吧?」滿面笑容地引領來者落坐,顏貌似隨意地說道:「畢竟最近各族的地位與權力都在經歷大變,被因此波及到的生命恐怕不在少數。」


  動作瀟灑地坐在草地上,妖精臉上溫潤的微笑驀然多了一抹陰狠。「確實,如今是個變動的時刻,也有不少生命受到影響,跟著我一道前來的幾位多數便是為此而來。」他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這不是我答應參與的主因。」


  「那麼……」


  「既然是合作夥伴,多餘的客套話就別說了,趕緊坐下來加入討論才是正事。」實在看不下去一精靈一妖精文謅謅的應對模式,商不耐煩地開口催促道:「不然等儀式結束,要有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還不趕緊把握?」


  「話是這麼說,但是……」唇畔綻開一抹苦笑,習慣對一件事物追根究柢的顏嘗試為自己辯解,卻又遭到旁人無情的打斷。


  「就是說嘛!要開會就開會,廢話那麼多幹什麼?你們真當我是來這邊觀光的嗎?」絲毫不在意四周揉合畏懼與厭惡的目光,與妖精一同到來的黑髮人鬼大喇喇地翹腳坐在地上,妖冶的金色眼眸裡閃爍著陰晴不定的光彩,「要是你們再不開始,我可就不奉陪了啊!」


  「好,我不問了。」看著商和人鬼滿面的不耐,並且在後者還出言威脅的清況下,顏立刻從善如流地回到原處落坐,並朝菲遞了一個眼神。


  「正如方才兩位所說,難得大家有此機會齊聚,不趁機將重要事項商討完畢怎麼能行?」將在場的與會人員環顧了一遍,他微笑道:「那接下來我也不多說了,直接進入討論吧!」





  送走了遠道而來參與會議的各族之人,顏獨自坐在草坪上望著西斜的夕陽發愣,總是胸有成竹的漂亮面孔難得覆上了一縷迷惑。


  究竟,為了一己私利堅持這麼做真的正確嗎?


  又或者,這些不甘心只是他自己的一相情願?


  想起秘密會議中那些猙獰扭曲的臉孔,以及他們共同制定的殘忍報復計畫,向來堅毅果斷的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感到遲疑,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的衝動。


  正如第一次集會時他親口所說,若是有精靈在經過討論後不願參與接下來的行動,只要他及時選擇離開並發誓絕不透露任何討論內容出去,他絕不會事後追究。


  然而當時內心充滿仇恨的他卻沒想過,自己竟然會率先生出反悔的心思。要是在最初他放棄加入會議也就罷了,頂多被其他精靈背後唾棄而已;可如今他已經參與得那麼深,就是臨時反水也無濟於事了。


  說到底,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於他內心深處的貪婪與懦弱。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硬生生將自己逼迫至如今的這般狼狽地步。


  「顏,你變了。」正當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道面目模糊的身影突然自他身後的樹林中緩緩走出,滿是痛意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惋惜,「明明解決事情的方式那麼多,為什麼你偏偏要選擇最決絕的那一條?你知道一旦計畫實施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聽見那道熟悉的嗓音,顏沒有回頭,只是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但是,現在的我還有其他選擇嗎?在我當初選擇加入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這就是你選擇出賣暮弱點的原因?」聽見顏這般自暴自棄的話語,黑影溫和的嗓音裡多出了一絲怒意和不贊同,「就算與族長之位失之交臂的確是件令精靈扼腕的事,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該為了一時的憤恨出賣昔日的友人。」


  「我就是出賣了,你又能奈我何?」語氣輕浮的說出這段違心之言,在黑影看不見的地方,顏的眼眶已經被淚水微微浸透,「套句某位妖精說的話,只要能達成目的,哪怕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你……」被顏毫不在乎的語氣氣到幾乎說不出話來,在強迫自己努力平心靜氣後,黑影總算咬牙擠出幾個字:「顏,你實在太讓精靈失望了。我原本還以為……」


  「以為他會因為你的話回頭嗎?」突如其來的另一道聲音打斷了黑影來不及說出口的幾個字,從夕陽墜落的方向施施然走來,楓平日溫暖的眸底盛滿了寒意。他大步走到暗自垂淚的顏身前,動作粗暴地抬起對方的下顎。


  「穹,你也不想想,自願墮入黑夜的人,有幾個能順利返回白晝?」嘲諷似的望著眼角兀自閃著淚光的顏,楓俯身逼近他的面龐,冷聲說道:「都已經做下無法挽回的事,你還有什麼資格掉淚?」


  「你怎麼會出現?」驚異地看著不知為何現身於此處的日君,穹不自主自林木間的陰影處徹底走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不是去參加族長登基大典的晚宴了嗎?為什麼……?」


  「我倒還想問問大司禮官閣下為何會出現於此。」鬆開箝制住顏的手,楓不緊不慢地直起身軀,目光冷冷瞥向總算不再隱匿身行的穹,「我會出現在這裡自然有我的原因,閣下就不必知曉了。」


  「那你也不必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吧?」苦笑著走近兩精靈身側,穹無奈道:「我來是為了喚回迷途精靈,可不是與你做對來著,你就別對我表現出你的凶神惡煞了。」


  「你以為除了暮以外,精靈三才中就沒精靈會預言占卜了嗎?」依舊不願給穹好臉色,楓諷刺的掀了掀唇角,「當然,我看的沒有暮來得準確,但也沒你們想得糟糕。雖然付出的代價的確不小。」


  「日君!」喉間發出低沉的怒吼,顏仰頭狠狠瞪向一臉輕蔑的楓,「我沒想到,你竟然——」


  「我不會試圖反抗命運,因為那是我的宿命,也是我唯一能改變一切的方式。」冷靜回望顏凶惡的眼神,楓淡聲說道:「所以你們放心吧,你們的計畫我不會插手,只是,我有些看不起你罷了。一個難得的聰明精靈,卻偏偏走上了邪門歪道。我原本以為,你是除精靈三才外最好的將軍,沒想到,你自己毀了自己。從今往後,你們好自為之。」


  「楓!」顏被楓彷彿施捨般的言詞激怒,正準備不管不顧地朝對方出手,卻見楓迅速向後退卻數步,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楓說的沒錯。」看著顏歇斯底里的模樣,穹對他最後的一點痛惋也被更多的厭惡覆蓋。他回身望樹林走去,臨走前只淡淡留下一句話:「顏,你好自為之吧!」


  接連受到兩個精靈不留情面的打擊,原先心底還算有些愧疚的顏徹底泯滅了心中僅存的良知,將自己推向一條不歸路。


  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曾經青澀的生命們也在磨礪下逐漸變得成熟。正如楓最後所言,他從未干涉過六族秘密同盟的報復計畫施行,總是冷眼旁觀著,而後不著痕跡地與月皇、星帝保護族長零。


  然而零的成長遠超過他們想像,不知不覺中,昔日單純的精靈也在統領全族的過程裡逐漸看見了世界的黑暗面。於是他開始改變,試圖成為一名更稱職的族長,卻因此掉入反叛者的陷阱中。他漸漸失去了自我,只憑著本心深處最後一股力量驅策自己前行;從此,一步步走向崩潰。


(未完待續)

點評

請問雜魚是?跑龍套的?  發表於 2019-7-2 23:47
原來如此(正色點頭  發表於 2019-7-2 18:08
居然還沒到嗎###(  發表於 2019-7-2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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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樓主| 發表於 2019-8-3 21:28: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8-1)


  明月西斜,傾落而下的白澄光輝彷彿幽冷的霜雪般,悄然將一片灼燒中的楓樹林覆上一層寡淡的疏離氣息,無心、無情、也無神。


  隨著遠離的思緒重新回到殘忍的現實中,零面色冷淡地收回凝望天空的視線,提步轉身離開這個名存實亡的秘密基地。


  難得再度見到摯友出現在這個地方,他的心裡若說不感慨絕對不可能,更遑論這次還有機會重新在對方臉上看見熟悉的關懷神情。哪怕最終兩精靈的會面不歡而散,但便是這短暫的相聚時刻也足以使他欣喜若狂。


  畢竟自他正式成為精靈族的族長開始,無論私下或公開場合,楓都再也不曾如尋常摯友般自在地與他相處,總是內斂恭謹得令他發狂,就連神殿旁的秘密基地他也鮮少踏足。昔日關係密切的兩精靈形同陌路,只偶爾對上視線時能看出彼此眼底的無奈與心痛。


  儘管深諳楓性情的他清楚這是對方應約當上將軍後必然的結果,也是月皇與星帝希望楓轉變成的模樣——畢竟公私分明才是一位好族長應當遵守的準則,任何影響族長決策的變因都該被驅逐——他卻依舊難以忍受友人疏淡的態度。


  在經過長年煎熬後,他決定改變自己原有的處事模式,蛻變為更符合族人期待的族長以減輕友人的負擔。為了達成目標,他從三年前便瞞著昔日的精靈三才私自接觸世界的黑暗面,並暗中查到了不少三精靈試圖隱瞞他的事。


  在徹查一切以前,他不明白他們為何時常假借各種名義「出外辦事」而在重要集會上不見精靈影,甚至因此遭到許多同袍詬病。直到看見那些不為人知的機密資料,他才知曉,曾經風華絕代的他們為了護住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


  往昔的他天真的以為,只要與當初幻境中的抉擇相異、讓楓成為自己麾下的第一將軍,導致一切的悲劇就不會重演。然而他忘了,生命中的每一個抉擇都像是站在命運的岔路口,一旦下定決心走了其中一條,相應的結果便是放棄原先曾有的另一種可能。


  雖說精靈三才共同成為十二將軍輔佐族長是眾生命眼中的一段佳話,但他曉得,表面上親切溫和的楓其實與他一般都嚮往著自由。而他,身為楓的摯友,卻親手折斷了友人翱翔的雙翼,逼迫他停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鞠躬盡瘁——即便,這一切都是楓自願的。


  無法再肆意表現出自己原本的模樣,無法再展露內心曾有的希冀,無法再擁有昔日自在的生活——同樣經歷過這些壓抑的他如何不明白,楓無以訴諸言語的痛苦?


  但是為了整個種族,為了所謂的大公無私,他必須選擇放棄某些重要的事物。而楓,就是那位「大局觀」下的犧牲者。


  譏諷似的揚唇輕笑,零平淡無波的面容上驀然掠過一絲悲哀。身為堂堂一族之長,他卻總為各種原因被迫退讓,不僅保護不了自己的朋友,甚至得依靠對方的謀策與周旋才能順利度過種種危機並成功站穩腳跟——身不由己到如斯地步,他究竟該有多無能?


  想起方才難得私下見面時,楓那雙哀色隱約的粉色眼眸以及自願成為他影子的告白,他不禁恨恨握緊雙拳。要知道,一旦簽下契約成為影子,楓將失去的可不是自由那麼簡單,必要時,他甚至得付出生命來保護零——因為他是影子,一個沒有完整自主權、只能隱藏在暗處的工具。


  為了他這麼一個連朋友都無力守護的普通精靈,究竟還有多少生命必須因此受到原本不該有的傷害?


  他或許,真的沒有當族長的才能——就和他們說的……一樣。


  他,果然還是不夠資格成為統領全族的族長;要是當初參加選拔的是楓,想必他絕對可以勝任這個位置吧?又或者是曾經落選的那九位,也總比他做的更好才是。


  那究竟為什麼,偏偏是他?


  「你到底還在糾結什麼,身為族長,你平日的決斷能力到哪去了?」實在看不下去零一副行屍走肉般的頹唐模樣,自楓離開後便守在自家族長身邊的暮終於忍不住現身,也不顧對方是自己頂頭上司,張口便是一段訓斥:「楓會自願成為你的影子自然有他自己的思量,你真當他那麼傻,肯白白為精靈付出?還有你私下查到的所謂機密,根本是我們有意透露出去的!要不是楓看你天真過頭心軟,你以為你查得到那些資料?」


  深吸了一口氣,暮直接忽略眼前精靈臉上出現的詭譎神情,面色冷淡地繼續說道:「零,不過是個抉擇罷了,你堂堂族長到底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再耽誤下去,你不如直接退位讓賢算了,還當什麼統領全族的族長!你,如果沒有族長這個稱號,只是個沒有能力的廢物精靈!」


  「……暮,我知道我能力平庸,但你也不需要這樣打擊我。」聽著十年前無精靈能想像從對方口中說出的一長串話語,零看著自家一臉鐵青的第二將軍苦笑道:「楓的好意,我可以心領,卻不敢付諸實行。這對他而言犧牲太大,我不能再次讓他受到傷害——而你們,亦然。」


  要知道,這十年來有所改變的不只他和楓,暮與年曾為輔助他統治整個精靈族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容小覷。前者被迫摒棄冷淡的天性,開始帶笑與外人周旋;後者則是成熟了許多,偶爾顯現出的笑容也只是禮貌性的微笑。


  他們的這些改變,他都看在眼裡,卻只能暗自在心裡感激。因為他害怕一旦自己將感謝訴諸於口,他們就必須承擔更大的壓力。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他們的決策,然後,把他們的所有貢獻記在腦海裡。


  至少,讓他不再愧疚。


  「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天真精靈。」暮雙手交叉在胸前無奈地嘆了口氣:「是,這些年楓的犧牲的確不少,但那是他自己忖度過確認能接受的,不是完全的逆來順受;我們當然也是,能迴避則迴避,誰會真的傻到白白承受傷害?零,你都當了幾年的族長了,怎麼連這點還看不清?」


  面對暮不留絲毫情面的質問,自認心中有愧的零下意識偏開眼眸不敢與之對視,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更是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或許是關心則亂吧。」沉默了半晌,他語氣平板地回應道:「暮,你逾越了。」


  「是,我是逾越了,本來便不干我的事,我又何必參與進去?」見到零這般逃避現實的表現,暮內心的失望實在難以言喻。諷刺似的笑睨了頭顱低垂的零一眼,暮朝後方踉蹌了幾步,冷聲說道:「既然族長大人您心中自有定論,那屬下就不多說什麼惹您厭憎了。告辭!」


  語罷,他先是冷笑著甩開零試圖挽留的手,接著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動作生硬地鞠了個躬後便毫無猶豫地舉步離開,只在擦身而過時淡淡留下一句話,令回過神後準備追上的零頓時愣在當場——


  「順帶一提,三日後我、日君和星帝與其餘五族的明使有約,明早出發,因此接下來幾日的族務恐怕得麻煩族長大人親自處理,還請大人您多多費心了。」


  待零再度從震驚中恢復理智時,冷靜拋下震撼彈的暮早已不見蹤影。一片萬籟俱寂下,零驀然自嘲地笑了出來,直到淚留滿面。


  事到如今,他如何還不明白他們的意思?為了幫助他掃除障礙、為了讓精靈族不受那些精靈的陰謀影響,早已身心俱疲的他們還真是鞠躬盡瘁、機關算盡。


  自願成為影子的楓只是第一個犧牲者,受前者所託、前來充當說客的暮便是特意來告誡他,若是他還不及早覺醒,依舊優柔寡斷、受精靈制約的話,那麼楓的結局將會是他和年的下場。


  並且,從暮的話中可以看出,如今的精靈族高位者裡,沒有多少精靈值得信任,一旦全心輔佐他的精靈三才倒下,仍在成長中的他絕對難以應付這些生出反骨的精靈。因此,他必須在他們三個徹底犧牲前掌控一切,否則便是他們再努力想護住他——最終也無能為力。


  曾經聽偶然知曉部分陰謀的年說過,儘管他不清楚參與進計畫的生命究竟有誰,但他可以肯定,分化精靈族只是開始,他們的籌謀遠遠不只如此——恐怕,他們策劃毀滅的,是整個世界。


  猶記當初的他在聽完年的分析後大驚失色,情緒久久無法平復。顛覆規則,意即推翻創世神最初授予他們的美德,要是年的推測屬實,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資質平庸的他目前所能做的,唯有順應他們的籌畫來進行下一步,以及儘快提升自己身為族長所需擁有的能力,爭取在世界真正陷入混亂前,成為他們希望他變成的模樣。


  既然與楓簽下契約已是必然,那他也不會再對他的犧牲耿耿於懷,過多的優柔寡斷可不是他向來的風格。被迫壓抑本性這麼多年,也該讓那些愈來愈囂張的精靈們見識自己的雷厲風行了。


  抬手抹乾眼淚,零朝前方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而後轉身踏著殘存的的月色消失在夜晚的楓樹林中。


(未完待續)






作者知道這篇很短,但實在最近卡文有點嚴重,對期待後續的讀者而言實在很抱歉((鞠躬
不過作者保證,等月底作者的多益考完馬上加快更新速度,還請各位多多見諒。
祝各位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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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樓主| 發表於 2020-1-9 19:13:0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個記錄〈精靈之歌〉(8-2)


  神態茫然地望著眼前光滑的石穴頂部,月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由於才剛甦醒,他依舊混沌的大腦還不甚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順從本能掙扎著試圖坐起身,卻意外發現自己除了眼部勉強能活動外,絲毫無法控制身體的其他部位,就連想發出聲音都無能為力。


  短時間內第二度體會到這種極其虛弱的感覺,月的心底實在是倍感無奈。在確認自己再次暫時失去活動能力這令精靈挫敗的事實後,他只能暗自在心底嘆了口氣,轉而鋪開神識感知起周遭的環境。


  身為晝精靈少主,他自小便必須接受各式訓練與培養。哪怕身在目前這個相對和平的年代,學習如何自保依舊是一族繼承者的必修課程,因而他對殺氣的感知格外敏感,即便是轉瞬即逝的一縷殺意也能將他自睡眠中驚醒。然而在這個看似陌生的地方,他竟完全起不了戒備,甚至還感到一絲難得的安心……不對,失去戒心?


  月心中猛然一凜。


  看來,大家依舊低估日月旅者的真實實力了;或許就連在對他們的訓練中,他們也未曾使出全力。那麼,究竟是他們不願展現全力,抑或是他們顧忌著什麼才無法全力以赴?


  收回探出的神識,他重新闔上雙眼。


  無論答案是哪一個,也許以上皆是,又者兩者皆非,追根究柢,只要現在他們不是敵人就夠了。比起更加殘酷的現實,所謂真相有時也沒有那麼重要。


  隨著心緒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平穩,腦海裡那些由於剛甦醒產生的混亂而被暫時遺忘的畫面也重新浮現。將昏迷時看見的影像逐一回顧了一遍,終於徹底清醒的月驀然睜大眼眸,絢爛的紫色瞳孔裡瞬間掠過幾種難以言喻的紛亂情緒。


  被腦海裡的某些片段震懾到,他驟然忘了自己的身體需要時間才能恢復正常行動,於是急於求成的後果便是他一次次地重複著起身與倒回被褥中的過程。


  在行動失敗數次後,他總算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這才放棄了這無謂的掙扎,只是心底的巨浪仍在呼嘯翻騰。


  原來在創世之初,光影雙殿並不存在,精靈族還是完整的一個種族,如今的晝精靈與夜精靈更未被區分開。那麼,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使六大種族分裂成了如今的模樣?創世神賜予的恩典又是哪些?


  『直到錯誤被改正的那一天,你會知道的。』沒有絲毫預兆,空氣裡陡然傳來一聲輕淡的嘆息,一道虛浮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了月眼前。及肩的銀髮,紫色的雙眸,正是初代的遠古精靈族長——零。


  經過好一陣休息好容易才恢復些許體力,月勉強支起上半身坐起,呆愣地看向那道模糊的魂影,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聲音嘶啞得驚人:「初代……精靈族長?為……什麼?」


  『延續了七千多年的悲劇,也該到結束的時候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唇邊掛著一抹憂傷的笑容,零搖搖頭,伸手點上月的眉心,『既然一切是從精靈開始,那就該由精靈拉開完結的序幕。』看著年輕精靈震驚的眼眸,他輕聲說道:『找回精靈族失去的恩典,然後——』


  愕然望著遠古精靈族長逐漸消失的身影,月回憶著對方最後說的那幾個字,向來冷清的精緻面容罕見浮起一抹紅暈,卻又很快被淡漠取代。


  為了和她的未來,他必須要更加努力。唯有按照初代精靈族長所說找回精靈族失去的恩典,將分裂的種族重新聯合起來,他才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而在此之前,他得先親手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想到將自己逼迫到如斯境地的罪魁禍首,月的紫眸裡閃過一絲冷意,他已經退讓夠久了,這一次,無論為了什麼,他都不會再退步了。


  「看來,你的精神不錯。」一道寡淡的聲音自洞口傳來,不知從何時就出現在那裡,洛亞插著雙手倚靠在石壁上,面上神色詭譎莫辨。


  「你看見初代精靈族長了,對吧?」逕自走到被他的突然現身而措手不及的精靈身邊蹲下,洛亞對上月有些閃爍的眼眸,語氣冷靜得詭異:「可以告訴我,他剛才說了什麼嗎?」


  「他說,七千多年的悲劇已經足夠了,」望著日之旅行者近在咫尺的深邃雙目,月沉默了半晌,終於選擇坦白:「他要我找回精靈族失去的恩典,拉開結束的序幕。」


  「第一個扭曲的是精靈……原來如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洛亞緩緩站起身,朝正在走近的伊娜絲雅點了點頭,接著回首看向眼帶疑惑的月。


  「晝精靈少主,記住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深吸了口氣,他緩聲吟誦道:



「晝與夜的謊言遮蔽天機,
光與影的殘詩改寫規則,
白與黑的斷詞蒙騙歷史,
雪與墨的誑語打亂時間,
人與鬼的欺訴破碎錯對,
聖與魔的瞞說潰散信仰。
在恩典歸位以前,
七千年的悲劇重複上演,
曾經的真相被逐漸忘卻,
日與月的旅者奔走世間,
灰色的生命從未被理解,
直到真實的傳說再度重現:
精靈的守護似水無邊,
天使的驍勇動地驚天,
妖精的義理明辨正邪,
鮫人的知識無遠弗屆,
人鬼的規矩整肅是非,
聖魔的福音包容一切。」




  「晝與夜的謊言……精靈的守護……原來如此。」垂頭沉吟了片刻,月抬頭望向齊聚的四位日月旅者,臉色倏然有些蒼白,「你們……該不會……?」


  他仔細端詳他們的面容,試圖從他們各自的表情看出不對勁,卻什麼都觀察不出來,最終只能無奈敗下陣,選擇將未出口的話語吞回腹內。


  面對月的欲言又止,幾位涉世經驗豐富日月旅者如何不明白他想問什麼。四人相互對視一眼後,決定由事主雅諾安代表回答。


  「月小少主,不必擔心我們,沒問題的。」看著明明滿懷擔憂,卻偏偏要用冷靜來偽裝自己的年輕精靈,少女模樣的日之記錄者忍不住抿唇一笑,語調輕快地說道:「雖然照理來說,聖言之書的內容不該讓日月旅者以外的生命知道,但你畢竟是初代精靈族長選擇的繼承精靈,有權知道某些事也是應該的,所以大致而言並不算違反規則,你就別放在心上啦!」


  也許是受到雅諾安樂觀的情緒渲染,又或許是成功被對方的解釋說服,月總算將眼底的擔憂斂起。


  「不會再為你們惹上麻煩就好。」迎上日月旅者們洞察人心的目光,他淺淺扯開苦笑道:「說到底,這回我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不過是一個種族的內亂罷了,對我們而言還算不上太棘手。」亞因溫和勾唇,輕描淡寫地說道:「畢竟無論如今晝精靈內部的局勢再怎麼混亂,依舊比不上三百多年前爆發的第七次雙殿大戰。在那場大戰中,即便是最小的一次衝突也遠大於這次的晝精靈內亂,更遑論最大規模的黑白混戰。既然當時實力還不足的我們都能夠全身而退,憑我們現在的能力,哪怕是保護你們毫髮無傷也不是問題。」


  「但重點在於,這是我們的力量而不是你們的——實力,還是屬於自己比較可靠。因此我們最初才會告訴你們,單純仰賴我們四個的實力還不足以掃平一切障礙,你們必須學會彼此合作。況且只有自己傾盡全力取得的成果,才是最珍貴而踏實的。」


  「我明白了,但還是請你們助我到最後一刻。」不再逃避洛亞魄力十足的目光,月壓下心底騰起的畏懼感與他對視,毅然說道:「我一定會奪回屬於我的一切,然後,找回精靈族失落的恩典。」


  從晝精靈少主決然的態度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洛亞心念一動,斂起自己身上屬於上位者的威壓,讚許似的微微頷首。


  「在創世神的見證下,我起誓,在晝精靈族的內亂塵埃落定以前,我們會盡自己所能地協助你。」日之旅行者灰色的眸子裡幾抹暗色相互交織翻滾,彷彿隨時都有潛伏著的風暴等待破土而出。勾起一絲沒有感情的笑,他淡聲說道:「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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