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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第二人生同人 約定 (10/13:旭日東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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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5 19:23:3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正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0208 於 2025-10-13 20:35 編輯

文前聲明,這篇文目前僅在御論、原創星球、fb粉專「四季之約」及CXC創利市集發表,新冒天那邊不會再更新,目前穩定維持兩週更新一次,坑品很好,保證不棄坑。然後老話一句,歡迎搭訕,孤單寂寞覺得冷的作者需要大家友善的拍打餵食

粉專網址:https://www.facebook.com/%E5%9B% ... 84-107018280937414/

原創星球:https://www.novelstar.com.tw/books/11389.html

CXC:https://cxc.today/zh/store/qaz0208/work/27700

以上


楔子

  我睜開眼,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點光」直起身,這才發現我身處在一處洞穴中,四周散佈著家具,雖然保存的很好但看起來也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沒被使用過了。

「他們還真把我放在這裡啊。」自言自語著,我低頭往身上看去。身上僅著一件緞白長袍,簡簡單單的,連點稍微複雜點的花紋都沒有,唯一特別一點的是掛在脖子上的項鍊。

  那是一條以銀白色作為主體、中間交錯著燦金及墨黑細線所交織成的典雅項鍊,懸掛在底端的則是顆毫無雜質、透明似水的寶石,在微光的照耀下映出溫潤的色彩。

「居然真的成功了,這下真欠了他們一個大人情。」輕撫過寶石,我輕輕的勾起了嘴角,隨後站起身走到門邊伸手用力的推開塵封已久的門,讓溫暖的陽光瞬間傾灑在身上。

  瞇著被刺痛的眼,我深吸一口氣。「好了,該來履行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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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10-13 20:35:09 | 只看該作者
旭日東昇(四)

「我說,你真的有必要這樣嗎?」看著身旁壓送著他回房的人,伊斯黎亞的語氣無比哀怨。

「沒辦法,誰叫你是累犯呢。」近期有空就會過來的夏碎用著不容反抗的態度握緊了伊斯黎亞的手。

「我的情況又沒有很嚴重。」小聲的碎唸。不過就是最近嗜睡了點而已,他們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你去跟他們說吧。」

「不要,你們一定都串通好了,我說也沒用。」不滿的被牽著。看著旁邊這人,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伊斯黎亞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還有,都是你,我安靜的日子沒了。」

原本他明明就好好的當個老師,結果自從夏碎開始接他下班後有關他們的八卦就開始興盛起來,從他們的交往到一些他幾乎忽略掉的小事情都被挖出來,搞到現在他面對那些眼中閃耀著八卦光芒的學生時只想動手把他們的皮都給扒下來。

旭自覺來只會被纏著問更多的八卦,所以只要夏碎會來他就絕對不會出現。

「好好好我的錯。我們回家。」一邊口頭上應付著,夏碎堅持著要把人往家裡拖然後塞進被窩裡。

「不要。你都不讓我自己出去逛,也很少帶我出門,整天只會叫我睡覺,我才不要。」連續被半禁足了半個多學期,饒是之前除了上課和出任務外也不常出門的伊斯黎亞都受不了了,脾氣一上來,他還真的甩開夏碎的手就這麼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走了。

「黎?」沒有因為他突然的行為而生氣,夏碎反而是驚訝的成分比較多。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要被關在家裡。」皺著眉頭,伊斯黎亞再度重申自己的想法。「藥師寺夏碎,我真的已經受夠了。」

「黎,你怎麼了?」這下夏碎真的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要知道伊斯黎亞雖然偶爾會有點小脾氣,但在正事上面他一向冷靜客觀的可怕。夏碎不相信他不知道現在他的狀況是需要多休息的,怎麼這會卻突然反應這麼大?

看著夏碎有些驚愕的表情,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伊斯黎亞自己也有些愣住。他僵硬的站了幾秒,然後有些小心翼翼的用食指勾住了夏碎的手。「我……抱歉,我不是有意那麼說的。我們回家吧。」

「嗯。」低低的應了聲,也沒心思再帶著人慢慢走回家,夏碎反手把勾著他手指的手握住,腳下移送陣一開,轉眼間就回到房間內。

牽著人到沙發坐下,夏碎另一隻手覆上他們交握的手,有些擔憂的眼神對上了伊斯黎亞的眼。「黎,能和我說說你現在的想法嗎?」

「我……」明顯還處於慌亂狀態,伊斯黎亞微抿著唇,一下子也講不出什麼。

「黎?」從沒看過人這麼慌亂的樣子,夏碎也不敢逼迫他講出些什麼,只好先把隱隱顫抖著的人攬進懷裡,一下一下的順著他的脊柱撫著。「沒事的,我在。」

「我……抱歉……我現在有點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緒……」悶悶的聲音傳來。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突然情緒反應這麼大,伊斯黎亞整個手足無措。「我沒有生氣,可是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覺得……」

「黎,我沒有怪你,冷靜點,好嗎?」對於這突發狀況他也有些著急,但夏碎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溫言安撫著人。

「嗯。」低低的應了聲,伊斯黎亞深吸一口氣,靜靜的窩在夏碎胸前聽著他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

「好多了?」感覺人不再發抖,夏碎輕聲問道。

「嗯。」點點頭,伊斯黎亞慢慢的坐起來,神情無措。「我覺得,我最近好像有點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我覺得我很……浮躁?就沒有辦法安定下來。」

「能說說為什麼你會覺得浮躁嗎?」

「我……」伊斯黎亞的視線迷茫了一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因為被限制行動而感到不悅還是其他原因,我只覺得我的情緒波動比以前大,大到讓我有點害怕的地步,很像回到了我剛開始明白各種情感的時候。那時候的我不知道該怎麼歸類各種情緒,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以即使是喜悅我也會感到恐懼,因為那跳脫了我能掌握的範圍。」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這樣了,為什麼這時候又犯了呢……」

「最近有讓你煩心的事嗎?」

「也沒有啊,要說什麼大事的話也就只有……不,當我沒說吧。」話才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夏碎可不會就這麼當作沒聽見。

「是什麼事呢?」

頂著他的目光,伊斯黎亞只得勉強開口。「……不是大事,也不是小事。」

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夏碎追問下去。「是我能知道的事嗎?」

搖搖頭。「是不適合現在告知眾人的事。」

「會影響到你的生命安全嗎?」

「若無突發狀況,答案為否。」

「會在多久內結束這件事?」

「我不清楚。」

「會造成多大範圍的影響?」

「沒有節外生枝的話,兩人。」

「我明白了。」在知道這是不能公諸於世的前提下收集完他想要的資訊,夏碎傾身上前給了伊斯黎亞一個安撫的吻,然後再度伸手抱住了他。「我不會去過問你想要隱瞞的事,但你要向我保證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會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

「嗯。」模稜兩可的應了聲,情緒劇烈波動過後疲憊感湧了上來,伊斯黎亞頭一低,就這麼靠在夏碎肩上睡著了。

發覺人居然就這麼睡著了,夏碎也只得換了個姿勢把人抱起回臥室,替他脫了黑袍讓他好好躺在床上,這才靜悄悄的帶上臥房的門回到客廳,開始思考起伊斯黎亞剛才告訴他的資訊。

沒有生命危險、只會影響兩人、結束時間未知。

這會是什麼狀況?跟他身體趨於衰弱有關嗎?

從剛才的對話來看黎好像知道自己衰弱的原因、但他明顯不肯說,而之前讓拉斐爾檢查時也查不出個所以然,而且他也想不出為什麼身體機能衰退會引發情緒波動增大。

以往黎身體不好時他反而會更趨近於他的本質,會變得比較冷漠,對周圍的反應也會相對平淡。唯一一次例外是他懷孕的那時候,但即使是那時他也沒有像這次一樣因為情緒波動而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懼。

那麼,還有什麼其它他漏掉的因素嗎?

輕微的開門聲中止了夏碎的思考,他看向門口,對來者露出微笑。「回來了。」

「我回來了。親長已經去休息了嗎?」在玄關換好鞋子,沒看到親長旭很自然的問了句。

「嗯,剛進去休息而已。對了,你先過來坐吧。」想想還是該把伊斯黎亞的狀況告知一下,夏碎出言要旭坐到他對面。

「父親有什麼事嗎?」對於夏碎的話旭有些謹慎。上次他被叫來坐在他對面時是有關於替身的事,這次不會又是同樣的事吧?

「別那麼緊張,這次不是替身的事。」一眼就看出旭在想什麼,夏碎有些失笑。他也不是每次跟他聊聊時都是有關家族的事好嗎。

「那麼是什麼事?」依言坐下來,旭疑惑的問。

「關於黎的事。你最近多讓著他一點,他的情緒有點……不太好。」想了想,夏碎用了個比較委婉的說詞。「也許是因為他的狀況不好加上又被限制行動,他對一些事的反應可能會比較大一些,所以我想請你盡可能多包容他點。」

「親長到底是怎麼了。」聽到這件事,比起驚訝,旭更多的是擔心。

「不知道,但應該不是什麼會危急生命的大事。」搖搖頭。「這陣子如果情況許可就讓他出門走走吧,我讓小亭他們多注意點就是,不然他心情不好身體狀況也不會好轉。」

「我知道了。那我還需要去接親長下班嗎?」

「暫且不用,你也知道黎只要有其他人在場就會一直壓抑自己的情緒,就連對我他有時候也會選擇隱瞞。」搖搖頭。「我會跟他商量看要怎麼做比較好,你有空的話就多去陪著他聊聊吧,雖然他活了很久但其實也像個小孩子一樣怕孤單。」

「我明白了。」

看著旭,夏碎若有所思的開口。「還有,我想這個也先提醒你一下好了。」

「是什麼事?」

在他的注視下,夏碎鄭重的開口,說出了讓旭有些不解的話。「無論如何,你不要怕他。」

「可是我不會怕親長?」疑惑的問。為什麼父親會特別強調這點呢?

「那是你沒見過他之前的模樣。他現在的情緒控管沒那麼好,所以如果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至少你別對他心生恐懼。」非常慎重的說著,夏碎加重了語氣。「你一定、一定不能怕他,絕對。」

「好。」看見夏碎這麼嚴肅的模樣,即使不能理解夏碎為什麼會這麼說,旭還是做出了保證。

「這樣就好。」

.
「親長,我能進來嗎?」站在房門外,不確定親長到底是不是醒著的,旭沒敢太大聲的問裡面的人。

「嗯?進來啊。」

得到許可旭才開門進入房間,一眼就看到親長坐在床上書寫著什麼,周圍散落著好些書籍。

「父親不是說要你別再把書帶到床上看嗎?」動手整理書籍清出一塊可以坐的床面,旭的語氣有些無奈。

「可是我看著看著就會睡著啦,所以把書搬到床上不是比較好?」振振有詞的說著,伊斯黎亞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需要反省。

「父親會生氣。」很實際的說。要知道雖然不是說非常嚴重,但夏碎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潔癖的,要是讓他看見床上都是書他鐵定會不開心。

對此伊斯黎亞胸有成竹。「不會啦,反正他再怎麼生氣也只是唸一下就好了。」

「……親長你這叫恃寵而驕。」眼神死的說。全天下大概也就只有親長有底氣說出這種話了。

「那也是你爸寵出來的。」根本沒打算自省,伊斯黎亞毫無心理負擔的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到不在場的人身上。

「……」請不要秀恩愛好嗎?

決定轉移話題,旭好奇的湊過去看伊斯黎亞剛才書寫的東西。「親長你剛才在寫什麼?」

「我在改學生的作業,還有批閱一下那邊的公文。」大方的展示他手上的一疊文件。「這個學生算是很不錯的了,構築的束縛陣結構很完整,照這樣的進度來看來看也許下次再繳來時就不用改了。」

「這是哪位學長姐的?」很難得從親長口中聽到稱讚學生的話,對那些學長姐的印象只停留在「鬼哭神號」程度的旭不禁好奇了。

「喔,每次你來接我時哀嚎的最大聲的那位女生。」

「……」人不可貌相啊。

「很意外吧,不過她的能力確實在這屆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了。」很能明白旭的感想,伊斯黎亞笑了笑。「這年頭要找個出色的學生還真不容易。」

「那父親他們算是優秀的嗎?」好奇的問。他知道父親他們是有被親長教過的,每次提到當年的上課情形他們總是一臉胃痛的表情,這讓他實在是很好奇當年親長對他們做過了什麼事。

「算很優秀的了,底子好,悟性也高,人又上進,就是有時候拼過頭這點實在需要改改。那時候上他們的實戰課可是不怎麼輕鬆呢。」

「但親長也沒有輸過吧。」

「當然,不然真的太對不起我活過那麼長的歲月了。」回想起當年,伊斯黎亞眼中露出一絲懷念。「那時候他們年紀都還好小,偶爾還可以逗一下他們,但現在他們都長大出社會了,已經不好騙了。」

「……父親和叔叔他們知道你騙他們的事嗎?」有些汗顏。雖然他知道他的親長實力堅強,但父親他們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知道啊,不過也要看是什麼事呢。有些被知道的話我絕對會被他們抓去罵,搞不好還會被直接帶去演練場一頓揍,雖然誰揍誰還不好說。」當事人完全不知悔改,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親長你現在應該沒有騙他們的事了吧?」抱著最後一絲期望。應該沒有了吧?

對此伊斯黎亞摸了摸下巴。「這個嗎,很多呢,大大小小的都有。」

……居然嗎!?

「啊,你不可以跟他們說喔。」

「來不及了親長,我決定大義滅親。」面無表情的說,旭覺得還是讓其他人來管管親長吧,不然會越來越無法無天的。

「不是這樣的吧。」苦笑著,可伊斯黎亞看上去倒也沒多在意的樣子。「但你即使跟他們說,他們也奈何不了我。更何況,」

「他們早已習慣了我的欺瞞。」

說這話時伊斯黎亞的眼神是平靜的,聲音是平穩的,但一瞬間旭發現自己居然被這樣的親長引起了恐懼。

恐懼?

糟了!

「親長?」瞬間想起父親的話,旭立刻定下心神,然後盡量與往常無異的喊了聲。伊斯黎亞瞬間驚醒過來,然後滿是歉意的對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抱歉,我有點沒控制好。」

「沒事,沒事的。」稍微用力的反握了下親長的手,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看著兀自強裝鎮定的旭,知道剛才他真的被他嚇到了,伊斯黎亞不禁心生愧疚。「抱歉,我剛才很恐怖吧。」

「不,我只是有點驚訝而已,畢竟很少看到親長你這麼、這麼……」詞在嘴邊卻不敢說出來,旭有些支支吾吾的。

看著他有口難言的樣子,伊斯黎亞也猜到他想要說什麼。「漠然?」

「……」眼看親長把自己內心的話說出來,旭只好選擇沉默,頭低了下來,不敢去看伊斯黎亞現在的表情。

「旭,看著我。」停頓了半晌,伊斯黎亞的聲音傳來。旭小心翼翼的抬頭,然後愕然的落入了懷抱裡。

「抱歉,我現在沒辦法好好的控制自己不露出原本的模樣,我不想因此嚇到你。」低低的說著。「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但我無法擺脫過去的我。」

「親長過去是什麼樣的人呢?」

「……一個很冷漠的人。」像是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伊斯黎亞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我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讓自己的心隨著周圍的一切而產生波動,過往的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能有組織起自己的家庭,因為我認為我連自己都不在意了、我要如何去愛別人。」

「但現在我卻不這麼想了,打從我回應夏碎的告白,我開始學著去愛別人和愛自己。雖然我不否認我還是存在情感上的缺陷,但即使是如此,旭,你聽清楚了。」

伸手撫上旭的頰,伊斯黎亞把額頭抵上他的額頭,低聲說著。「無論如何,我都是愛你的。」

「即使你恐懼我、厭惡我,我都還是愛你的。」

「請相信我。」

「我相信。而且我並不會討厭親長的。」回抱住伊斯黎亞,雖然表面上仍舊維持著鎮定,但旭現在的內心卻十分慌張。

在他的印象中親長一向是從容不迫的,即使面對大事也從未見過他露出一絲慌亂無措,他不曾見過親長如此脆弱易碎且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害怕他真的會因為恐懼而遠離他一樣。

是多麼的恐懼才會讓以往泰然自若的人露出這種卑微的姿態。

「我絕對不會討厭親長的,我保證。」再度說出安撫眼前人的話,旭直盯著伊斯黎亞的臉看,企圖在上頭找到一絲放鬆的跡象。

「嗯。我相信你。」鬆開了手,伊斯黎亞又變回原先那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處之泰然的模樣。「抱歉讓你見到了我這副模樣,可能我最近的狀況真的不太好吧。你能幫我把這些書收一收嗎?我有些倦了。」

「所以說親長你不要在床上看書啊。」嘴上唸著,旭還是認份的收拾滿床的書一一歸位,回頭就看見伊斯黎亞已經把手上的資料放至一旁的矮櫃上然後躺了下來,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疲態。

是因為情緒起伏過大所以感到累了嗎?

「嗯?怎麼一直看著我呢?是想跟我一起睡嗎?」原本都閉上眼睛,可是一直感覺有道視線固定在他身上,伊斯黎亞睜開眼,笑著調侃一句。「要跟我一起休息的話我也是不介意的喔。」

「不親長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就不吵你了。」瞬間回話,旭立刻閃身出房間,還不忘關上房門。

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是落荒而逃的。

嗯,一定是親長最後那一句害得,一定是的。

默默的思索了下,旭決定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給親長,恰巧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怕會吵到裡面的人旭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連來電者名稱都沒看就趕忙接起。「請問是誰?」

「旭學弟,你要不……」「不要。」一聽到聲音就知道來電者是誰,那人話都還沒說完旭就直接回絕。

「……學弟你也拒絕的太乾脆了吧。」電話另一頭的霽月有些哭笑不得,他可什麼都還沒說啊。

「因為你只會問我要不要跟你做搭檔而已,所以我的答案也就只剩下一個。」

「難道不能多出一個「我答應」的選項嗎?」

「有困難。」直接了當的說,旭開始後悔為什麼前陣子自己因為對方難得安分所以在他要他手機號碼時鬼迷心竅的給了他,雖然對方是不常打來沒錯不過現在就連私人時間也會被他打擾。

他後悔了,真的。

「可是我今天不是想問你要不要當我的搭檔呢。」

眉一挑,這倒是新奇了。「不然你打來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拿到兩張電影票,想說我也沒人可以約所以就想來邀請你看看。」手上捏著兩張剛買的電影票,霽月一貫不正經的語氣下藏著一絲緊張。「是最近上架的電影,評價還挺不錯的。想說你會不會有興趣。」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男性一起去看電影似乎有些奇怪?」

「武打片的話還好吧?而且旭學弟你不是也挺喜歡看電影的嗎?」

「你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他確實是挺喜歡看電影沒錯,不過因為要管親長的緣故所以他也好一陣子沒去電影院了。

「你來的話我就告訴你。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啊?免費的電影喔。」

思索了下,旭謹慎的開口。「如果我去的話,你當天不准提起要當搭檔的事。」

「好啦知道啦,我不提就是。所以你要不要來?」

「去。什麼時候的電影?」有免費的電影不看白不看。

「周六上午十點的,地點在左商店街那間最大間的電影院。」

「知道了,就這樣,到時候見。」

「嗯,到時候見。」

切掉電話,旭握著手機,想著要不要打電話給父親說一下親長的狀況,但想想父親這時候應該還在忙,所以最後他傳了封簡訊後就把手機擱在一旁的桌上然後撲上了床。

「親長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啊……」
  
.
「妳這星期六上午十點左右有空嗎?我有件事要拜託妳……嗯,好,你們兩個都來吧,一次說清楚也好……那就這樣,約在左商店街入口處見面,我想妳應該知道路?嗯,到時候見。」

看著窗外,本該休息的人掛上電話,表情有些漠然,斑斕的光影映不進他瞳孔的深處。

「希望一切並不會往最糟糕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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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9-29 20:49:41 | 只看該作者
旭日東昇(三)

從那邊回來後他們又回歸了日常,早上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晚上回家湊在一起吃個飯,偶爾回本家露面。一切平靜的一如往常。

喔,也不能說是一如往常。

最近有個人實在是讓他心煩意亂的。

「學弟你真的不考慮跟我搭檔看看?」一隻手伸了過來打算繞過他的肩頭,卻在碰到前就被打落。

「不打算、沒興趣、不要再來了、我不想跟你搭檔。」

「學弟你今天說了十八個字呢,是比較願意跟我說話了嗎?」

「……」

暗自翻翻白眼,旭不理會他加快速度往前走。

「別走那麼快啊,真的不考慮一下?」

「霽月,要我說幾次,別再來了。」受不了的停下腳步,旭轉過頭面對這個一路嘮叨不休的紫袍。

這人是他武術課認識的,那次是因要兩兩一組雙打所以他們才湊在一起,很不巧的配合度還算不錯,結果自此這人就纏了上來,趕都趕不走。

「你也加個學長,好歹我還比你大兩歲。」有些無奈旭總是直呼他的名字,但其實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紅髮金眸、有著東方面孔的男子湊上來,一雙狹長的鳳眼硬是被他擠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弧度。「算了。你真的不答應我嗎?」

雖然不能說不好看,但旭還是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非常不給面子的後退好幾步。「離我遠點。」

「不行,你還沒有給我個答覆。」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要不是還有良好的家教在,旭幾乎都要罵髒話了。「你能不能聽進去啊!」

「嗯學弟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懂呢。」

「你……!」氣到話都不想說,旭轉身大步離去。眼看真的把人惹毛了,霽月連忙追上去。開玩笑,他還想把這位有趣的學弟拐來當搭檔呢,要是人家真的不理他了那可得不償失。

「學弟你要去哪裡?」

「……」

「那方向是聯研部欸,你去那裡幹嘛?」

「……」

「還是你迷路了?早說嘛學長帶你回去。」

「……」他從小就住在學院裡還迷什麼路!

完全不甩後面那個人,旭熟門熟路走到一處練習場然後停下腳步,沒想到他會停下來霽月差點一頭撞上。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是不是發現走錯路了所以停……下……來……」說這話時霽月看向場中,然後表情慢慢從輕鬆變成驚恐。

不理會驚呆了的霽月,旭在戰鬥完全結束後才走向剛才隻身一人輾壓全場的黑袍。「親長。」

「就說了不用特意接我下班也沒關係啊。」有些無奈的收起劍,伊斯黎亞環視周圍一票倒在地上、耳朵卻專注聽著八卦的學生們。「還要再裝嗎?」

「不不不老師我們不敢啊!」只見剛剛明明倒在地上氣若遊絲、看上去命懸一線的人瞬間坐起,精神飽滿的完全沒有剛才的萎靡樣。

「喔?既然這樣,再練一場?」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立刻跳起躲到旭的背後,剎那間哀嚎聲此起彼落。「嗚嗚嗚旭學弟你看你親長啦!你快阻止他吧不然今天我們的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親長,別玩了。」深深的嘆氣,對於親長偶爾出現的惡劣因子,旭決定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內裡絕對是黑的父親。

  一定是父親教壞親長的,一定是的。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聳聳肩,伊斯黎亞收起劍。

「旭學弟我跟你說,你親長的說說都不算話。他上次也是這麼說,結果轉身就把我們扔進沼澤。學弟你勸勸他要他不要再虐待我們這些苦命學生了啊!」後面的學長姐聲聲淒切字字血淚,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才怪。

「可是學長姐你們也習慣了啊。」面不改色的說著,旭走到伊斯黎亞身旁。「如果你們受不了的話早就退選了不是嗎?」

「……學弟你越來越不可愛了,哪像剛開學那時候還會有些不知所措的。」

誰知道你們那時候會突然撲上來鬼哭神號的。

「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小孩啊?嗯?」原本淺笑著的伊斯黎亞突然來了一句,那笑容看上去愈發燦爛。

「老師下禮拜見。」感受到危險,剎那間各色移動陣大亮,轉瞬間偌大的場地只剩他們兩人了。

欺善怕惡。

腹誹著,旭看向伊斯黎亞。「親長,走吧。」

伊斯黎亞卻搖搖頭,然後看向在場邊還沒回神的人。「你不先介紹一下跟著你來的人嗎?」

「高三學長,司徒霽月,好了介紹完了可以走了。」完全不想跟這個人有任何牽扯,旭非常簡潔扼要的說完拉著伊斯黎亞就想離開。

「原來是司徒家的人啊。你好。」笑笑的看向霽月,伊斯黎亞對他點了點頭。

從剛才就一直愣住的霽月此時終於找回了發聲能力。「……旭,你怎麼沒說你親長是那個聯研部有名的黑袍老師啊?」

「我為什麼要說?」

「不是……可是……」結結巴巴的說。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覺得背脊一涼,下意識的找尋原因時目光竟是定在微笑著的人身上。在他驚恐的眼神中,他一片空白的腦子只讀的出伊斯黎亞無聲的威脅。

安靜。

「我的親長是黑袍有這麼值得令你驚訝成這樣嗎?」不懂他為什麼大驚小怪。雖然他沒有特意說過他有一個黑袍親長,但因為他們高度相仿的長相所以被認出來其實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心思一轉,霽月定下心神,再度拉開笑容時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哎我這不就是驚訝了一下嗎。我是有聽說過聯研部有一位相當厲害的黑袍教師但根本不知道長相,現在突然發現你們是親子我難道不能震驚一下?」

「你也震驚夠久的了。」有些沒好氣的說著,旭看向了伊斯黎亞。「親長,走吧。」

「就不能多通融點時間嗎?」無奈的說著。管這麼嚴,還讓不讓人活啊?

對此旭只是面無表情的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眼看就要撥出電話———

「我們回家吧。」一秒改口,伊斯黎亞有些無力。這無聲威脅別人的行為都是跟誰學的啊。

「嗯。」眼見親長被降伏了,旭在腳下張開了移送陣,在他沒注意到時,一隻小小的艷紅鳥兒倏地撲騰著雙翅飛上了天。

在被移送陣包覆的兩人離去後,那隻鳥兒才拍著翅膀悠悠哉哉的降落在霽月伸出的手上,然後張口,發出伊斯黎亞的聲音。「不管你看出什麼,保持沉默,拜託了。」

說完,它的形體瞬間散開,形成一圈紅紋繞在他的手上,然後隱沒在皮膚下。

看了看被佈下約束的手腕,霽月低低的笑了聲。「旭學弟,我對你真的是越來越有興趣了呢。」

不說他看出的事自然是可以,但這麼有趣的情況他怎麼能不去攪和呢,更何況那位黑袍可沒有限制他的接近呢。

「不曉得要拐多久才能把人拐來當搭檔呢~」轉身離去,他的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
旭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自那天後這人變得越來越煩了。

以前大概是提爾那種程度,現在進化成式青那樣了。

「旭,你真的不答應他啊?霽月學長也算是我們高中部很強的人了欸。」嘴裡含著食物,埃里克有些模糊不清的說著。

「不答應。還有你能不能把食物吞下去再說話。」有些嫌棄的皺眉。一想到那個死纏爛打的人,旭從一開始的煩到現在只剩心累了。

「喔。」連忙嚥下食物,注意到朝他們走來的人埃里克小聲的開口。「欸,他又來了。」

那瞬間,埃里克只感覺到一陣風拂過,眨眼間旭就直接消失在原地。

「學長,你達成成就了欸。」看著對面的空位,埃里克對著走過來的人說。

「嗯?什麼成就?」端著餐盤的霽月非常自然的落在在旭剛剛坐的位置上。

自從他開始光明正大的追著旭要他當他的搭檔後,連帶也對對面這人熟悉起來,偶爾還會偷打聽一下他未來的搭檔喜歡什麼好去賄賂人家。

「我第一次見到旭會因為一個人而逃的這麼快,之前都是忍無可忍就動手了。」

「這我該感到高興嗎?」有些哭笑不得。這怎麼感覺前途不是很光明的樣子啊?

「學長你要不要試試不要追那麼緊啊?」看著少說兩個月的你追我躲戲碼,埃里克忍不住提出建議。

「嗯?這話怎麼說?」

「就跟追對象一樣啊,如果一開始就死纏爛打的對方就會心生反感,但如果雙方維持一個距離、讓彼此有時間去認識對方,搞不好因此產生好感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這確實有道理。」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霽月受教的點點頭。「學弟講得這麼順,應該交過很多女朋友吧?」

一提到這個埃里克的臉瞬間垮下來。「不好意思,我母胎單身。單身的原因全怪你想要找他當搭檔的那傢伙。」

「啊,旭學弟的長相確實是很出色沒錯。」想想旭那張臉,霽月完全明白為什麼埃里克會這麼說。

「是吧。他那張臉簡直就是直接複製了他親長的長相,更氣人的是他爸也長得超帥的,他像到誰都不吃虧啊。」越說越替自己感到不平,埃里克只差沒有潸然淚下了。

「你見過他的父親?」

「有啊,我們從幼稚園就認識,彼此都見過對方的家長了。可惡我好羨慕他雙親都長得那麼好看啊———!」「是嗎?謝謝誇獎。」

另一道聲音插入他們的對話,兩人瞬間轉過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朝他們信步走來的人。

「老師!?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著掛著淺笑的伊斯黎亞,埃里克震驚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唔,我在躲旭啊,他鐵定想不到我會來這裡。你們不可以跟他告密喔。」在埃里克身旁坐了下來,伊斯黎亞笑瞇瞇的說出了讓這兩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話。

「您為什麼要躲旭啊?這麼說起來,他好像這學期開始都會去接您下班?」

「唉,這說來話長啊。」嘆了口氣,但伊斯黎亞的眼裡也沒看出多苦惱的感覺。「就是為了一點小事,所以我被我家兩位半禁足啦。」

……能讓一位黑袍被半禁足的原因根本不可能是「小事」吧!

「可是您被禁足就代表他們認為那不只是件小事?」嘗試委婉的說著,埃里克不禁同情起旭來。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旭提到他的親長時會露出一副既尊敬又胃疼的表情了。

敢情這人性格貌似也挺頑劣的?

「我的性格才不頑劣呢。」笑笑的說出讓埃里克臉色一變的話,伊斯黎亞單手撐著下顎,配上那張完全看不出真實年齡的臉,乍看之下還真像一位大學生。「你全寫在臉上了。放心我不會因為這樣生氣,畢竟也很多人說過我性格頑劣。」

那您能有點自知之明嗎!

「我認為我的性格還沒到能稱之為「頑劣」的程度,頂多只能算得上是任性?」輕輕的笑了笑。「要比頑劣程度我還比不上我家那位呢。」

「……您不怕被師丈算帳嗎?」

「我自有辦法解決。」高深莫測的勾起嘴角。「對了,你下午第一堂不是跟旭修同一門課嗎?好像快要來不及了呢。」

「嗯?啊啊啊真的欸!老師謝謝您的提醒我先走了下次再見!」發覺真的要遲到了,埃里克慘叫一聲,俐落的收拾完東西後就急匆匆的離去。

「那我也……」「先坐著吧。」原本霽月想藉機離開,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伊斯黎亞叫住,只好乖乖的又坐下來,硬著頭皮面對眼前這位笑的讓人看不清內心想法的黑袍。

「那個,您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單純的想認識一下揚言要讓旭做他搭檔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仍舊是撐著下巴,伊斯黎亞隨意的打量了下霽月。「還不錯嘛。武器是雙槍、體能算上等、術力飽滿充沛、眼力也相當特別。真不愧是司徒家下一任家主的候選人之一。」

「您在調查我?」

「也不用查啊,司徒家與藥師寺家多少有些生意上的來往,所以我早就知道有你這個人。至於對你的那些評價是我剛才看出來的。」閒散的說著,伊斯黎亞看上去完全沒有半點長輩的架子。「喔,忘了問,你怎麼會想找旭做搭檔啊?他的個性可是挺不可愛的啊。」

「因為他很強,而且我們實戰時配合度也不錯,所以就想試著找他做搭檔。」謹慎的說著,霽月小心翼翼的打量伊斯黎亞的臉色,希望能多少看出一絲她對這件事的想法。

被想要拐來當搭檔的學弟的家長堵到了怎麼辦,在線等,急。

「這樣啊。」出乎意料的,伊斯黎亞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別那麼緊張,我才不會去干涉他的決定,就只是出於個人好奇來看看最近讓他感到煩躁的人是什麼樣子。」

「但是您……」反射性的想到他當天看出的事,霽月正要說出口。

「噓。」伊斯黎亞卻是輕輕一笑,明明是相當令人心動的漂亮笑容,卻頓時讓霽月感到寒毛直豎。「雖然我不擔心你會說出去,而且這件事他遲早也會知道的,但那都不是現在該提起的事。」

「那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當初他看到他們時,要不是那兩張過於相似的臉他簡直不敢相信。

他還以為,他看到的是幾乎沒有關聯的兩人。

「為了保護。我只能回答到這種程度,要我再多說的話先打贏我看看?」

「不了,我還沒有那個自信能打贏您。」一秒拒絕。開玩笑,他還沒有自虐的傾向。

也沒說什麼,伊斯黎亞只是笑了笑,然後站起身。「好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得先走一步了。然後給你個建議,我家孩子可是吃軟不吃硬的啊。」

「謝謝您的建議。」有些意外伊斯黎亞居然表現出同意他去邀約旭跟他做搭檔的態度,霽月愣了一瞬後很快的回答。

「不客氣。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聊聊天吧。」隨性的揮了下手,伊斯黎亞跟幾個認識的人點頭打過招呼後就悠悠哉哉的離開學餐,只剩下霽月還坐在原地。

靜坐了一小會,霽月抬手抹去額上滲出來的冷汗,往後靠在椅背上,低低的笑出聲。

「旭學弟,你家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
遠處的旭忽然渾身一顫,他搓了搓手臂壓下竄出來的雞皮疙瘩,想想最近也沒得罪什麼人應該不是誰在咒他,所以也就沒當一回事的忽略過去。

「真是,親長到底跑去哪裡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旭已經從一開始些微的生氣變成無奈了。

他早該了解自家的親長是個多難管的人。

「同學,你在找什麼嗎?」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旭轉頭,只見一位有著銀白髮色的人朝他走來,步伐輕巧,看上去是特意來搭話的。

「沒什麼。抱歉,我打擾到你了嗎?」

「並沒有的,我只是湊巧路過,剛好看見你好像在找人,於是好奇問了一句而已。」他朝旭微微一笑。「冒昧問一句,你是在找伊斯黎亞老師嗎?」

「是的。你是我親長的學生?」

「不,我不是,但那位老師很出名,即使像我這種沒有修他的課的學生都聽過他的名字,實不相瞞我也和同學曾經遠遠的看過老師一眼。」淺淺的笑著,清亮的黑色眼珠也染上笑意。「啊,忘了自我介紹,我名為洵浩,你好。」

「你好,我是藥師寺旭。」同樣禮貌的介紹著自己,旭不動聲色的打量起眼前這人,但觀察了幾秒也沒察覺出他有什麼惡意。

不怪他會有這種警戒,要知道雖然他立志低調度日,但還是有人看在他是藥師寺現任當家的後代而且還有個黑袍親長,加上他又是個無袍,就想著從他身上下手看能不能鑽空子。那些人的下場不用多說,都只有被他或親長他們痛揍一頓這條路而已。

他感覺眼前的人不像是不懷好意的樣子,也許他真的只是單純看到他在找人所以才好心搭話的吧?

「老師的話他好像一下課就離開了喔。我剛遇見選修老師的課的同學,他們說老師今天鈴一響就宣布下課了,想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這絕對是為了躲他吧。

「雖然沒有修過老師的課,不過聽其他人說老師很少會一上完課就急匆匆地走,而且看起來他也沒通知你?」

「可能是真的有急事吧,回頭我再問問他。」無奈地想著只憑自己果然是管不住親長的,旭隨口敷衍過去。「對了,你怎麼沒有修我親長的課?」他記得那些學長姐曾經跟他抱怨過親長的課有多難搶,課開的不多就算了填完才發現周圍都是自己的敵人,難搶到他們都想駭進學校系統竄改別人的選課單了,怎麼就遇上了個不搶這門課的人?

「這個啊,因為我武術不太行,去上課可能對不到一招就會被秒掉了。而且聽說老師會選學生,我覺得以我的程度應該沒什麼機會被選上,所以當初選課就沒有填上去了。」略為無奈的聳聳肩,洵浩說道。

「也不一定選不上吧,我記得親長好像不是用武力值來選學生的。」他記得每次選完課親長書桌上總會多出一大疊學生的資料,上面的資料之詳盡,詳細到他都有些想問親長到底是從什麼管路拿到這些資料的了。

「是嗎。那我下學期也來試試看好了,畢竟是熱門老師的課,感覺沒選到就這麼畢業了好像很吃虧。」輕輕的笑了笑。「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與人有約,先告辭了,下次有緣再聊聊吧。」

「嗯,學長再見。」

目送走了洵浩,旭才又回到原本的目的。「所以親長到底跑去哪裡?」

想了想,旭決定大義滅親。

他拿出手機,撥通。「父親,親長又不見了。」
   
.
伊斯黎亞:我覺得我孩子白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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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9-15 20:26:16 | 只看該作者
旭日東昇(二)

「目前還沒。」聽到是這件事,旭可謂一點都鬆懈不下來。

他從小就知道,藥師寺家是以替身聞名的家族。

誰都無法保證前一秒還在談天的親族下一秒會不會就失去氣息倒臥在血泊裡。

即使他是預定的接班人之一他也逃不了這個命運。唯一好一點的大概就是他能夠選擇他願意為他背負殺身之禍的人吧。

他從以前就不明白,明明這樣做就不對,那為什麼家族還要繼續從事這樣的行為。年幼時他曾詢問過,但換得的是雙親無奈且哀傷的笑容。

也許是因為,我們姓藥師寺吧。

當時這句回答,讓他一度開始討厭起自己的姓氏。但都過了這麼多年,當時的憤滿如今早已淡然。

因為這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得已,只是有沒有遇到罷了。

「是嗎,雖然這種事是催不得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盡早找到一個能讓你想要守護的人。」手摩擦了下下巴,夏碎的眼光有些悠遠。「我記得……差不多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吧,我決定好了替身對象。然後過沒多久替身就應驗了。」

從來沒聽過夏碎講這些事,旭有些好奇了。「欸?父親的替身已經應驗了?是誰?」

「是你的叔叔、千冬歲。當時他知道我當他的替身時他可是很生氣的,但替身已經發動了所以他也沒辦法。」

「一開始叔叔不知道嗎?」

「不知道,我沒有跟他說過。」這要是跟他說他鐵定會直接炸了,然後四處找辦法解除替身吧。

「叔叔一定氣炸了。」一想到父親居然瞞了叔叔那麼重要、甚至是會危及生命的事,旭光是想像就覺得叔叔鐵定是憤怒到快失去理智。

不對,以叔叔對爸爸那種可以稱得上是「兄控」的態度,估計是生氣歸生氣,但十之八九是對自己生悶氣。

「是啊,他那時候很生氣呢。」輕輕的笑笑,夏碎居然看上去心情還有點好。

……父親的惡劣性格又跑出來了呢。

「親長知道這件事嗎?」

「他當然知道,我沒有什麼事是瞞著他的。」聳聳肩。「倒是他,他還有一堆事沒跟我說呢。」

有些訝異夏碎會這麼說,旭想了想還是禁不住好奇心發問。「父親你不在意嗎?」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我知道,他會隱瞞一定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又是輕輕的笑了笑,夏碎的語氣有些奇異。「畢竟,他不只是我的。」

「什……」「有點晚了,既然你還沒決定好替身人選,那我想我暫時也先不跟你多說這方面的事。去洗個澡然後早點睡吧,我去看看黎了。晚安。」

沒等他再度發問,夏碎就站起身回房,留下旭一個人待在客廳。

「……怎麼我們家會這麼複雜啊。」往後倒在椅背上,旭仰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
新訓到開學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藉著這個空檔他們全家找了個時間回了歸屬地一趟。旭照例被伊斯黎亞的同僚抓去關心一番,雖然他不討厭這些關心,但他們也未免問太多了吧!而且不要再問他雙親的八卦了,他們如果真的想藏他會知道才有鬼!

旭認真覺得,這些長輩實在是很不像長輩。

「旭,你雙親有沒有問過你想不想要手足啊?」希爾帝斯蹦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道。

「沒有。」來了,每次都要問的問題來了。

「沒有嗎?真可惜,我還想看他們第二胎長什麼樣子呢。」

「您可以自己跟親長說。」看他會不會把你揍死。

「我問過了啊,他說他目前不考慮。」希爾帝斯仍舊是笑瞇瞇的。「你去催催看啊,搞不好他們就同意了。」

「他們不會同意的,而且目前親長的身體也不適合吧。」

「好吧,也是。」

「你們在說什麼?」不遠處伊斯黎亞和亞洛恩走了過來,一看到希爾帝斯就直覺認為他應該又再說些有的沒的,伊斯黎亞出言問道。

「在說你到底什麼時候要生第二胎啊。怎麼,要不要趁這個時機考慮一下?」

「不要,目前沒有這個計畫。」一口回絕。對於很關心他到底什麼時候還要再生的同僚,伊斯黎亞表示心很累。

「為什麼啊?不然你是想等旭幾千歲後才打算要懷下一胎嗎?」

聽到他這麼說,旭忍不住想像了下他幾千歲後突然有了一個小小軟軟的手足,然後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行,雖然他知道他們幾千歲都還算年輕的,但他目前還無法想像有個年齡跟他差距那麼大的手足啊!

「反正在旭成年之前我是不考慮所以你也別再問了。也不用叫旭來催我生,他現在已經不是幼稚園生了不會再聽你的話來盧我的。」

被點名的旭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小朋友嘛,總會有纏著雙親想要手足的時候,所以小時候他也常常聽親長同僚的慫恿去催父母再生一個,直到長大後才明白到其實他們要再有一個孩子也還蠻不容易的。

光是聽到親長這一邊的人平均歲數都破萬、差不多幾千年才會有一個新生兒,旭就覺得在雙親結婚三年後就懷上自己已經是很大的奇蹟了。

「你之前不是說還想生一個長得像夏碎的?」

「但那也不是現在。」懶得再繼續跟他對話,伊斯黎亞看向一旁淺笑不語的亞洛恩。「最近這裡都還好吧?」

「還好,沒什麼大事。而且他們最近也挺安分的。」

「這樣嗎,既然如此就照原樣吧。」

「知道了。」

等他們說完希爾帝斯才開口,語氣有些疑惑。「話說回來,夏碎居然沒跟你在一起?」

「因為公務的事不方便讓他聽見,所以讓他先帶淵和小亭四處走走了。」聳聳肩。「我叫他有空就去水池那邊,讓他有時間就泡一下,以便他在百年之後能順利回歸這裡。」

「了解。不過他這樣間間斷斷也真麻煩,不像以前那些被允許留在這裏的人一樣可以直接長時間轉化,他難道不能早點退休嗎?」

「也很快啦,大概再二十幾年就能長住在這裡了,不過到時候旭就不能亂跑了呢。」

說到這裡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旭,被他們盯著旭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請問怎麼了?」

「沒,只是想到你也要好幾年才能回歸這裡,而且你搞不好還會想跟你親長一起在下界混個幾年才回來。也許等你願意回來長住時都可以舉行成年禮了。」隨口說著。希爾帝斯越看越覺得這小子真的是他雙親的綜合版,外貌像了他的親長,性格卻像了他的父親,遺傳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覷。

「還真有這種可能。你說是吧?」笑笑的認同希爾帝斯的話,亞洛恩看著伊斯黎亞 。

「搞不好吧,反正我也沒那麼快回來長住,在我回歸之前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做什麼,如果到時候他不跟著我回來那也是他的自由,我不會多加干預。」對此伊斯黎亞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是去做傷天害理的事那就沒必要阻止他。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每個人都只能活一次,既然如此那在還懷抱有熱忱時就好好的認真的去闖,才不會辜負這些得之不易光陰。特別是對於藥師寺家,那更是每分每秒都是從死神手中搶奪過來的。

既然命不完全屬於自己,那幹嘛不隨心所欲的活。

「你會這麼說真令我驚訝,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會管很多的家長呢。」畢竟這人是律法的化身啊。

「管那麼多幹嘛,反正人活著只要問心無愧、不為非作歹、有能力的話就去幫助別人,我認為只要能做到這些就已經很夠了。」在輪迴的這些年裡他見到了很多事,逐漸的明白不是合乎標準才叫做「好」,所以他選擇放手讓孩子自己成長,他相信他的孩子並不會讓他失望的。

「也是。」同意了他的觀點。「對了,忘了問,你們這次會待幾天?」

「明天就回去,畢竟也快開學了還是要先準備一些東西。今年想試試看新的教學方式。」

對此希爾帝斯露出了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你那哪叫教?根本只是逗著那些小孩子玩吧。」

「他們都還小,沒必要那麼苛刻吧,而且如果真的照我在這邊的做法他們應該沒人能活著下課了。」也不否認,伊斯黎亞聳聳肩。「我還不想死當全班,也沒興趣被投訴。」

「也是。畢竟他們都太脆弱了啊。」

「親長以前在這裡教書嗎?」好奇的插進了對話。其實旭對於他的親長在這邊做的工作並不是很清楚,之前問的時候雙親都是有些敷衍的帶過,讓他更加好奇到底親長以前的工作是什麼。

「嗯……說是教書也不完全是,硬要說的話比較像是軍人,大部分的時候都待在戰場,偶爾才會留下來教新進來的人武術。」想想孩子也大了,伊斯黎亞也就多解釋一些。「之前你還小、怕你會問戰場上的事所以才沒跟你說,畢竟那些場面實在不適合講給年幼的孩子聽。」

「那現在親長是做什麼的?」

「算是文職吧,大多數是負責處理處理跟軍隊相關的文書。」對他笑了笑。「在生你之前身體就有點不太好,所以那時候就處於像現在這種半休養的狀態。不過現在好很多了,或許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復職了。」

「我明白了。」明瞭的點頭。難怪親長不用隨時在這裡待命。

「啊,說到工作。伊斯黎亞,斐烈在找你,說是有一些事想要問問看你的意見。」忽然想起稍早之前的事,希爾帝斯說道。

「你下次能不能先把重要的事講完再來套我的話。」非常清楚同僚這種常常忘記轉告要事的壞習慣,伊斯黎亞白了他一眼。「我先去找他,等會見。」

「掰啦!」

目送伊斯黎亞急匆匆的離去,亞洛恩和希爾帝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旭。

被這麼盯著看,旭有些不自在。「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是想看看你而已。總覺你變了好多,果然小孩子就是長的快嗎。」

「我也不是幼童了。」

「但在我們眼中你還是小孩子喔。不要看我們這樣,我們也活得挺久的了。」希爾帝斯笑嘻嘻的說著。「你要不要猜猜看在我們兩個和你親長中誰的年紀最大?」

誰的年紀最大?

認真的看了看這兩人的臉,又想了想親長的臉,旭頓時覺得這是個艱難的問題。

「你們差很多歲嗎?」試探性的問。如果年齡相仿的話那就真的沒轍了。

「也還好啊,沒很多歲。」聳聳肩。「也才各差個幾百歲而已?」

……這叫沒有差很多歲?

得不到可靠的回答,旭只好自立自強。他思考了一陣子,試探著開口。「是親長嗎?」

「不是哦,是亞洛恩年紀最大。」希爾帝斯搖了搖手指。「看不出來吧,你親長比他小幾百歲,我還比他小了幾千歲呢。」

……我的天啊。

對於這種壽命觀,旭表示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你總有一天也會習慣的。」看出他的小糾結,亞洛恩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要習慣,因為壽命的關係我們不容易離開某個人,但一離開就是永別。」

不知為何,旭總覺得這句話好像是在說給他聽的、又好像只是在單純敘述一個事實。

「好像說太多了呢。」收回手,亞洛恩又是一個微笑。「這些還是等你再大一點再理解吧。我們也差不多要回去工作了,出來放風的有些久了。」

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聽到要工作就準備溜之大吉的希爾帝斯,亞洛恩以不容拒絕的氣勢緊抓住他。「那旭,我們就先離開了。能自己逛逛吧?」

「可以。」點點頭。他也來過很多次了,雖然不敢說完全摸透,不過至少對於幾條主要幹道還是認識的。

「那就下次見。」

「請慢走。」

送走了他們兩位,旭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他們都很好相處,但不知為何他們總隱隱給他一種壓迫感。不是面對危險時的那種,而是面對上位者時內心自然會產生的那種敬畏。

也罷,親長的同僚們自然地位都不會低到哪裡去,會有這樣的氣勢也是正常的吧。

好了,接下來要到哪裡去呢?父親應該還在水池,淵和小亭十之八九跑到市集去了,這兩個地方他都不想去,那麼還有哪裡可以去呢?

思考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什麼地方,旭索性邊走邊思考,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也頗為熟悉的地方。

圖書館。

目前沒什麼看書的心思,但實在也想不到有哪裡可以去,旭思考了半晌還是推開了圖書館的門。

算了,都來了,就進去吧。

今天是海洋呢。看著眼前的一片汪洋,旭無比淡定的想著。也不錯啦,至少不是懸崖峭壁。

這裡的圖書館是會隨機變換場景的,有時候明明是浮在半空中看書的,下一秒卻發現自己立於某座山巔。定力不夠的人常因此而一驚一咤。曾經他也會因為場景的變化而分心,如今已經被鍛鍊到波瀾不起了。

隨手施展了風術讓自己凌於浩瀚波瀾之上,旭抬起頭,看見同樣立於波濤上的某人。

「午安,年輕的孩子。」有著淺灰髮色及灰藍色眼珠的人對他勾起笑容,像他傳遞了友善的訊息。「你是那位大人的孩子吧,我曾聽聞過你的容貌與你親長相仿,如今看來果然神似。」

「您好,請問您是……?」沒有見過這個人,旭謹慎的開口。

「不用那麼拘謹,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文職人員罷了。」輕輕的笑了笑,那人也沒有接近的意思。「我是米歇爾。」

「您好,我是藥師寺旭。」出於禮貌,旭也跟著報上自己的姓名。

「少見有姓氏的孩子呢。啊,請別介意我的無理。」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所不妥之處,米歇爾連忙道歉。

「不,我不介意的。」搖搖頭。他也知道擁有姓氏在這邊是很罕見的,畢竟親長他們這邊沒有姓氏,加上他們也不常與其他世界的人結為連理,而且能被允許長久居於此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這種有姓氏的人可真的是屈指可數了。

「謝謝你的原諒。作為道歉,這個送你吧。」他一揚手,一陣微風忽然環繞住他,那瞬間旭感覺到他的幻武兵器震動了下。

收回手,他漾出一抹輕淺的笑容。「我想純粹的風之力對你的武器來說是有幫助的,就請收下吧。」

「謝謝您。」人家都強迫贈與了他哪有拒絕的餘地,旭也只好道謝。

「旭、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在旭點頭後米歇爾才繼續說下去。「要不要過來跟我一起看看歷史呢?我剛找到了一些關於這邊歷史的記載,想與你一同分享。」

「我……」「你不願意嗎?」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米歇爾就露出了淡淡難過的神色,瞬間將他的話噎回喉嚨。

……哪有人這樣的。

「……我明白了。」

無聲的嘆了口氣,旭只好往那邊走去,在靠近他時他才看見米歇爾口中的歷史記載。

那是一本比他們還要大的、透明的書,他可以透過書頁看到後面的浪花,上面的文字是沉金色的,遠看時並不明顯,難怪剛才他並沒有注意到米歇爾面前有這麼樣的一本書。

「這是浪濤推薦給我的,今日我們能相遇必定是神的旨意,我想它們應該也希望我能與你分享。」往旁邊踏了一步讓旭能站過來一些,米歇爾好脾氣的笑笑。「我想你應該有學習關於我們這邊的文字?」

「當然。」畢竟親長將來也要回歸這裡的,所以他怎麼可能完全不去學習這裡的一切。

「那就好。」笑了笑,米歇爾張開雙手,偌大的書立刻嘩嘩的翻頁,轉瞬間就翻過了厚厚一疊。

「創始之際的紀錄不多,大多都是記載四位大人並肩作戰擊破黑暗的過程。」簡單講解一下前面被略過的歷史紀錄,書頁繼續翻頁,最終停在一處地方。

「這裡開始是我們這邊比較重大的歷史。」指著上面的文字,米歇爾開始敘述起來。「在戰役前,路西法大人叛變投入敵方。戰役結束後數日,米迦勒大人及沙利葉大人消失無蹤,神未眷顧於我們。」

「米迦勒大人和沙利葉大人曾失蹤過?」沒有特別去了解這邊的歷史過,聽到這段記載時旭著實有些驚訝。

「是的。在距今大約一萬多年前,我們失去了兩位大天使及米迦勒大人的手足,那堪稱是我們歷史上相當大的一個危機。」輕輕柔柔的說著。「那時候社會相當動盪不安,餘下的幾位大天使付出了相當多的心力才使一切回歸正軌。」

「那之後呢?」好奇的問。可是他從來沒聽親長說過這裡缺了兩位大天使啊?

「之後啊……」米歇爾一揚手,書頁又嘩嘩的迅速翻過,到了相當後面的頁數才停了下來。「數十年前,大天使們奉神的旨意前往尋找我們失蹤的同伴,歷經波折將三人皆帶回,但被黑暗影響的痕跡將永遠存在。」

「什麼叫「黑暗影響的痕跡」?」

「這麼嘛,等你哪一天見到那三位時你就會知道了。」沒有解答的意思,米歇爾提起另一件事。「你知道由神所創的四位大天使外貌有什麼共通點嗎?」

「金髮碧眼。」而且聽說都長得非常好看。

親長他們都已經長得如此好看了,不曉得大天使本人到底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是的,而且他們都有著六翼,長相自然不用我多說,絕對是上乘。」笑了笑。「所以你有機會見到他們時可以稍微注意一下米迦勒大人的外貌,會與神創造出來時有所落差的。」

「我記得了。」回去問問看親長好了,既然他跟身為米迦勒大人副手的斐烈大人是同僚,那麼親長一定也見過米迦勒大人長什麼樣子。

「不過雖然這是公開的秘密,但也別說嘴比較好。畢竟雖然米迦勒大人貌似不太在意,但其他幾位大人都很介懷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米歇爾有些俏皮的說。

「知道了。」點點頭,看來是不能問親長了。

又就著歷史討論了幾句,因為還有事務要處理所以米歇爾只得先告辭。在他離去後旭又回頭看了看關於大天使墜落的那段記述,想想留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意思旭乾脆還了書也離開圖書館,在外頭晃到天黑才回到房間。

「回來了。今天去哪裡逛了?」原本在跟夏碎說著話,看到旭進來時伊斯黎亞站起身迎上去。

「去了圖書館,還有市集。」

「有看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嗎?」

「還好。就是看了一會這裡的歷史而已,大概是一萬多年前的那段。」

聽到這句話,伊斯黎亞極其細微的一顫。「這樣啊。不說這個了,你洗過澡了嗎?」

察覺伊斯黎亞話題轉的有些生硬,旭有些疑惑。親長這是在逃避這個話題嗎?

也是,自己的上司遇到這種事,親長也會感到不愉快的吧。

想通了後旭搖搖頭。「還沒有。」

「那你先去洗吧。等會我帶你們月池,今天有很不錯的星象,相當值得一看。」

「好。」

在旭進去洗澡後,伊斯黎亞回過神,有些蒼白的臉對上了夏碎略為凝重的神色。

朝夏碎走了過去,伊斯黎亞靠在他身上,聲音細若耳語。「他知道那段歷史了,怎麼辦?」

「現在他還不知道你就是「那個人」,所以應該還可以再瞞一陣子。」聲音同樣放的很輕,夏碎伸手握住了那纖細的手腕,指尖輕輕的摩娑,企圖給不安的人帶來一絲安定。

「但我在意的是,他怎麼會突然去看歷史?」閉著眼,伊斯黎亞喃喃說著。「我從未教導過他關於這邊的歷史,也一直透過暗示避免他去詢問這方面的事。但為什麼……」

發覺他話裡的不對勁,夏碎試探性的問。「你懷疑是有人引導他去看的嗎?」

「……」

不說話,即是默認。

「……先別想那麼多,或許這只是湊巧而已。」

「是嗎?」望著窗外,伊斯黎亞輕聲開口。「我也希望、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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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9-1 19:47:24 | 只看該作者
旭日東昇(一)

旭,你要記得,你是破開黑夜的光,千萬不可忘記。

當你遭逢苦難時,記住這句話,然後開拓前路。

.
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還未清醒的神智讓他只是迷茫的眨了眨眼,隨後才真正醒過來。

「才三點……」撈過床頭的手機瞄了一眼時間,蓄著一頭金色短髮的人咕噥了聲,把手機放回去後翻了個身打算再睡一下。

剛才好像夢到了什麼……以前親長還是父親說過的話嗎……

半夢半醒的想著,他意識再度陷入昏沉。

.
「早安。」穿戴整齊,旭以手掩嘴微微打了個呵欠,一走出房門就看到他的雙親已經在客廳裡各自做各自的事了。

「早安。/早。」兩人抬起頭衝著他一笑。

「親長今天不用去迎接新生嗎?」疑惑的看著他的親長仍舊是一身便服。照理來說這個時間親長應該已經準備好要出門了,怎麼今天這麼閒適的坐在家裡?

「不用呢。今年不接班導了,所以沒有出面的必要。」隨手將書擱在桌上,伊斯黎亞起身朝旭走去,替他拉好制服搭配的領帶。「你想要我去參加你的高中入學典禮嗎?」

「不,親長你還是別來好了,我怕引起暴動。」回想起國小國中各種典禮及活動的「慘況」,旭非常堅定的拒絕了。

「好吧。」聳聳肩,伊斯黎亞看上去有些可惜。「還是讓夏碎跟你去?」

「我……」「嗯?我可以啊。」旭還沒來得及回話,夏碎已經先開了口。「今天剛好有空。」

「……父親你也別跟吧,你也很引人注目。」看著夏碎那張完全看不出歲月痕跡的年輕臉龐,旭有些無力。

他覺得自己的雙親很好,唯一不太好的一點就是都長的太好看了,不管哪一個踏出去都是吸引目光的存在,他就算想低調也沒辦法。

他就想安靜過日子有這麼難嗎?

「好吧。」聳聳肩,夏碎一臉可惜。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兩個一定會偷偷跟上來,還會跟的讓人完全察覺不到的那種。

「我出門了。晚點見。」看看時間真的差不多了,旭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出門,拉開門時他回頭看著屋內的兩人。「你們真的不要跟過來喔。」

「「知道了/不會的。」」

不放心的看了他們一眼,旭合上門,趕緊下樓去會場了。

順利抵達會場,正當旭要找空位坐下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回頭就看見某人正衝著他笑。「旭,早安啊!你雙親今天都沒有來啊?」

看著旁邊打從幼稚園就認識的人,旭回以一個點頭。「埃里克,早。我叫他們不要來的,來了的話這次典禮大概是不能平靜度過了。」

「也是,誰叫你雙親都那麼好看。尤其是你親長,他真的超漂亮超溫柔的啊。」

那是因為你沒看過他訓練人的狠勁,只要體會過一次包準下次你見到他就會繞道走了。

不打算拆自己親長的臺,旭只是加快腳步。「走了,先去佔個好位置。」

「你只是想佔個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吧。」誰叫這人長的跟他親長有九成的相似度,這不吸引人的目光都不可能。

「你有意見?」

「當然沒有。走吧走吧。」

摸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角落,旭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埃里克搭著話,直到開場才停下。

百般無聊的等著校方人員致詞完畢,面對常常造成新生大量死亡的活動也是面不改色的動手保命。受到家裡黑袍紫袍的鍛鍊,他的實力鐵定不會弱到哪裡去,雖然他以沒有興趣為理由不去考袍級,不過具其他人評值下來這至少也有紫袍的程度了。

解決完周圍的人,看著手裡的風系王族兵器化成的長刀,旭無聲的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遲遲無法召出他的專屬兵器,雖然親長安慰他說過往也有像他一樣的案例,但他還是忍不住為此感到煩躁。

為了推測他那把遲遲不出現的武器是什麼種類的,這幾年他也接觸過各式各樣的兵器,但他的手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黑色紋路。

他的兵器到底是多特殊啊。

「旭,你解決完了嗎?」在不遠處對他揮手,埃里克朝他走過來。「唉,早知道不要待在你附近了,對手特別多啊。」

「怪我囉?」收順手收起武器,旭白了他一眼。當他是自願吸引來這麼多人的嗎?

不然呢?你那張臉不怪你怪誰?

想歸想,埃里克還是不敢不要命的直接當著他的面前這樣說。「不敢。」

雖然旭長得好看是眾所皆知的事,不過本人似乎不怎麼喜歡被別人稱讚外貌。之前埃里克曾偷偷問過旭為什麼不喜歡別人這樣稱讚他,得到的回答讓他無言了好一陣子。

什麼叫做因為覺得煩所以不喜歡別人稱讚,什麼叫做不希望引人注目所以能低調最好。

這是什麼奢侈的想法!!!

但瞥瞥旭的顏值……可惡還真的有這種本錢。

走到隊伍那邊,A班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國中就同班直升上來的,看來看去也就那些面孔,少數幾個陌生的臉被大家隱晦的打量了下,然後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

「各位早安,我是艾崔·利摩兒,種族為月精靈,是你們接下來三年的班導師,請多指教。至於剩下的我們到班上再說吧。」前面的班導師笑的如沐春風,然後彈指在腳下展開巨大的移送陣,轉眼間他們已經身處於教室了。

在眾人三三兩兩的找好位置艾崔才開始宣布事情,旭找往例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表面是專注的看著班導,實際上是漫不經心的聽著。

反正每次聽來聽去都是那幾項,他都聽到會背了。

捱到了填資料的時間,托家裡那兩位的福他的程度完全可以跳級選修,不過基於能安靜過日子就安靜過日子的原則,所以旭堅持最多兩三門課跳級,剩下的維持同齡人的進度就好了。對此夏碎和伊斯黎亞也沒說什麼,只是表示只要他能跟上進度、他們就不會多加干涉他的學習。

但事實上有這麼一對父母,加上旭本身也是個精益求精的個性,這學習進度不超前都說不過去。

很快的填完課表,跟埃里克打過招呼後旭禮貌的對班導師一個點頭當作告別就離開教室。想想回家也沒什麼事,旭乾脆掉了頭往圖書館的方向走。

拜從小就住在學園裡的緣故,旭對於學校裡各種會讓新生直接迷失一整天的各種路徑瞭若指掌。一路抄著沒有人會經過的隱密路徑他很快的來到圖書館,連武器也沒亮出來就直接往裡面走。

「早安、好久不見。」一路上跟遇見的可溝通非人生物打招呼。因為從小就被雙親帶著往這裡鑽的關係,他不止摸清了這裡迷宮變換的規律,連帶連裡面的生物都認識的七七八八。而那些生物也都認得他,因此非但不會出手刁難,甚至會一路護航到圖書館的入口。

想當年埃里克第一次跟他一起來時看見這種待遇先是無言了好幾秒,最後才吶吶的說了一句「人帥真好」。

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圖書館門口,與護送他過來的章魚揮手告別,旭一轉身就看見一位非常難得會出現在公共場所的精靈。「賽塔,日安。」

「日安,旭。」優雅的轉過身,賽塔柔柔的笑著。「今日入學典禮還好嗎?」

「還可以。」不好意思直接說很無聊,旭只好很含蓄的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是嗎。」聽出他暗藏的意思,賽塔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對了,你怎麼會來造訪圖書館呢?」

「因為回家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想著可以先找一下選修課的資料就乾脆來一趟。那賽塔呢?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對此賽塔優雅的笑笑。「感覺應該來這裡一趟,所以就來了。」

「……原來如此。」有些無言,面對這位雖然自小就受到他諸多照顧、但即使到了現在偶爾還是會摸不清楚他思路的年長精靈,旭表示他只要負責認同就可以了。

「那麼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行一步了。」

「您請慢走。」

目送了白精靈離開,旭回過身走向圖書館正中央的智慧之樹,一邊想著該借什麼書才好。

糾結了會,旭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選班導師教授的那堂課的相關書籍來閱讀,畢竟今天不是很想學習新的術法咒術、更何況這方面問自家那兩位就能學到比無袍圖書館所能拿到的資料還要更高階的程度。

先不說對於在各類咒術方面有著相當程度的父親,他還有一個根本不知道他不擅長什麼的親長,所以這邊即使是最高等的資料對他來說根本只是初階的程度。

偶爾看看一些比較輕鬆的科目也不錯。

伸手按上樹幹,眼明手快的接住了樹洞裡落下的一疊書籍,抱著一落書尋了個偏僻的座位坐下,旭決定耗到晚上再回去。

反正自從他可以獨立後,原本多少還會收斂的父母簡直每天都在秀恩愛,不是指他們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而是他們眼神交會時向對方露出的一個會心的笑容或偶爾淺淺交換一個吻,就已經閃到讓人不想直視了。

雖然畫面看上去實在很美好,但長年深受其害的旭表示敬謝不敏。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書攤開,旭一邊掃著裡面的內容一邊有些分神的想著。

種族學概論啊,雖然對於認識這個世界上的種族很有幫助,不過總歸來說他又不完全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然要怎麼解釋為什麼他的父親是人類、但他卻是無性別的。

為了隱瞞這件事,從小親長就一直跟他說要他在外面時說自己是男性、種族的話就填人類。因為親長說他們的歸屬地是機密、要他不能說出去,所以他自身的狀況也需要保密,不然哪天被發現了到時候可能只剩下回歸屬地和全員洗腦這兩條路可以走了。

但他總覺得,就算哪一天真的被知道了,以自家親長無所不能的程度這件事應該也會很快的無聲無息被壓下吧。更何況看似溫和的父親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兩人湊在一起旭還真想不到誰會想不開跟他們做對。

不過說到歸屬地,雖然他一年頂多回去個一兩次,而且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除了親長的同僚以外的人,但他們說親長在那邊地位也不低的,就是因為愛上了他的父親才甘願留在守世界,不然他早就該回來復工了,哪能這麼悠閒自在。

當時這句話恰巧被親長聽到,只見親長敲了一下那人的腦袋叫他不要亂說,然後被那人反問「難道不是嗎」的時候一個聳肩,說了句「也許是吧」。

那時候他還很小,不知為何他卻一直將那日的對話牢牢記著,但即使到現在他還是不太理解親長說的「也許是吧」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因為父親的話,那就說「是」就好了,但為什麼親長卻說「也許是吧」呢?

因為想不透,所以他曾偷偷的詢問過父親,而父親在聽到這件事時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然的表情。

———確實是如此,他不單只是為了我才留在這裡的。

———嗯?你想知道?等你長大一點再去問黎吧。

他那時候抗議他已經七歲了、年紀已經不小了,卻被父親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微笑給鎮壓住。

———旭,你要曉得,你的親長是付出了許多東西才能留在這裡的,所以,你現在先不要去問他這句話的答案是什麼,好嗎?

那是他第一次認知到其實親長是個有很多秘密的人。

像為什麼親長會離開歸屬地而來到守世界教書、像他是付出了什麼才能留在這裡的、像為什麼他們明明居住在守世界但親長卻依舊能保有那邊的職務,而且看上去沒有被取代的跡象。

隨著年歲越長,他就越看不透自家的親長,但他卻也不曾詢問過,因為他相信只要時間到了,該浮出水面的真相就會呈現在他眼前。

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努力精進自己的實力,然後靜等時機來臨。

沉澱下心思,旭決定暫且放下那些摸不透的真相,先做好眼前的事比較重要。

.
「我回來了。」

「回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推開門的時伊斯黎亞正站在書櫃前翻閱書籍,察覺動靜他回過頭他漾開一抹笑,隨手把書歸位後就朝他走來,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看來是已經洗過澡了。

「不用了。父親呢?」走進房內,沒看到另一個人旭疑惑的問。通常親長這麼問都是因為父親不在,不然如果父親在家一定會煮一點東西吃,十之八九會給他留一份,所以現在他這麼說就是代表家裡目前沒有煮好的東西可以吃。

「臨時有事回本家去了,晚上不知道會不會回來。」露出了看上去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既然他不在,我們出去逛逛吧,如何?」

「……親長你這樣不跟父親報備就出去可以嗎?」看這笑容,旭就知道這人是沒打算跟父親報備了。

「可以啦,反正他就算知道了也攔不住我啊。」

「……親長你就不怕父親生氣嗎?」

對此伊斯黎亞整個有恃無恐。「他才不會呢。不然你看過他對我生氣嗎?」

「是沒有。」雖然親長也不會做出什麼讓人頭疼的事,但聽說其他人親長現在比以前任性多了,他覺得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父親把人慣壞了。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我會這麼為所欲為都是你父親慣壞我的。」研究了下旭的表情,伊斯黎亞笑笑。「一半一半吧,慣著我的也不只他一個啊。所以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親長都說到這種程度了他還能不答應嗎。「走吧。」

「對高中生活有什麼期待嗎?」走在校園裡,伊斯黎亞笑笑的看著身旁跟他差不多高的旭。

「好好上學、平安過日子,就這樣。」

「你這淡薄的個性跟你爸有夠像。」

「父親以前就是這樣嗎?」

「是啊。除了他熟識的人外也沒看過他對誰上心,在他告白前我也沒想過這麼淡薄的人會栽在我身上。」

「那父親是怎麼追到親長的?」好奇的問。他知道是父親先喜歡上親長的,但怎麼追到手的他就不清楚了。

「嗯……其實這過程可以總結成一個意外。一開始是我參加教職員的舞會然後找了他當舞伴,溜掉後想這時間還早就一起去走走,然後他就告白了,我還思考了快一個月才答應的。」

「那為什麼是意外?」感覺這聽起來像是預謀已久的啊。

「因為他本來沒打算跟我告白,只是那天腦子一熱就說出來了。」

「為什麼父親不打算告白呢?」

對此伊斯黎亞露出了一抹有些淡的笑容。「因為我能活很久,而他不能。」

「原來如此。」明智的打住。壽命這件事同樣在他們隱瞞的範圍內,他和親長大人還好說,畢竟守世界長壽的種族不在少數。但父親是貨真價實的人類,雖然與親長大人結為連理後壽命也跟著延長至無限,但如果這件事讓外人知道了那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旭覺得自己的家庭很好,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他家真的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保守了。

哪家人會有這麼多秘密需要保守的啊。

「對了,親長,我有件事想要問你。」忽然想起下午那個問題,旭決定這次再試著問問看。

「什麼問題?」

「就是你很早之前不是被問說你不是因為父親才留下來的嗎,而你那時候的回答是「也許是吧」。為什麼你會這麼回答呢?」

「這些對話你還記得?」伊斯黎亞一愣,神色頓時有些複雜。「你隔了這麼久才來問我,是因為夏碎不跟你說也不讓你來問我嗎?」

「是。」

「那我的回答與他的回覆一樣。抱歉,等你成年後再向我提起這件事吧。」露出了有些欠然的笑容,只是旭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他不曾見過的複雜情緒。

混合著喜悅、哀傷、慶幸,還有多種他解讀不出來的情緒都收在那雙眼中。頭一次看到親長大人露出這麼複雜難辨的表情,旭一時竟有些愣住。

「那個原因……讓親長很難過嗎?」

「不完全是。一開始是難過,但後來越覺得慶幸。」伸手摸了摸旭的短髮,伊斯黎亞笑笑。「這是個有點複雜的故事,只有大人才可以聽喔。」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很想揮開他的手,但一想到對象是他敬重的親長他怎麼樣也不敢動手。

「在我眼中你們都是小孩呢。」

「親長你到底幾歲啊?」

「嗯……我不知道呢。活太久了所以不記得了。」看出旭眼底的掙扎,伊斯黎亞笑笑的收手。「不過單位是萬起跳的就是。」

……好吧,這不是可以討論的範圍。

「嗯?」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伊斯黎亞拿出來一看,然後非常鎮定的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看著伊斯黎亞這個神情,旭心下了然。「父親回來了?」

「嗯。他問我們怎麼都不在家。」笑笑的看著旭。「既然都被抓包了,那就再多逛一下?」

……回去要跟父親提議說不要再慣著親長了,會學壞的,真的。

「既然都被抓包了,那就再多逛一下?嗯?」

一道他們兩個都很熟悉的聲音傳來,伊斯黎亞身體一僵,然後慢慢的、泰然自若的看過去。「啊,你來了。」

「因為如果我不來攔截的話你鐵定又會帶旭逛到半夜才回來。」大步走上前,夏碎直接抓住伊斯黎亞的手腕,臉上的笑看上去如沐春風。「回家?」

「……回家。」完全不敢造反,伊斯黎亞只得對旭略略露出苦笑。

滿意的笑了笑,夏碎開啟移送陣將他們帶回家裡。「旭,下次記得黎又要偷跑時傳個簡訊給我。」

「我會記得的。」認真點頭,他管不了親長,但是父親管的了。

「夏碎你不能這樣剝奪我的人身自由。」不滿的抗議。為什麼他非得要被監控?

「還不是因為你不懂得照顧自己。」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不出所料收到了一聲敷衍的痛呼。

「我有啊,我有照顧自己啊。」被教訓的人毫無說服力的抗議著。

「有?旭,你親長有好好照顧自己嗎?」看向了一旁的旭,夏碎仍是笑笑的。

「沒有。」無視伊斯黎亞求助的眼神,旭一秒回答。親長對不住了,但父親那笑容實在是太恐怖了。

「旭怎麼連你都這樣,還是只有淵和小亭對我最好了。淵、小亭,來。」賭氣的抽出自己的手,伊斯黎亞喚來了兩人,然後一手牽一個對夏碎拌鬼臉。「你們看,他們是不是很過份,都只會欺負我。」

「可是主人你真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啊。」淵天真無邪的說出讓伊斯黎亞覺得孩子白養了的話。

「對啊,所以主人說不可以讓你亂跑,要你好好休息才不會又昏倒。」一旁的小亭補上一刀,直接將伊斯黎亞擊沉。

「我在你們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哀怨的說。怎麼就沒一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呢?

「「不會照顧自己的人。」」這下所有人都異口同聲了。

「……我的心受傷了,真的。」

「好了,快去休息吧。」摸摸他的頭,夏碎好笑的摟著伊斯黎亞的肩膀,兩人就這樣進了房間。

「啊,主人們進去了。」看著被關上的主臥室門,淵有些遺憾。「淵還想跟主人說話的……」

「可以明天再說啊。對了,你們今天除了跟父親出去外都跟著親長嗎?」

「「對呀。」」

「那親長今天的狀況如何?」

「主人今天的精神還不錯,中午時有睡了一下。可是……」瞥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旭壓低了聲音。「主人的精神狀況真的比之前差很多,很像是回到和另一個主人剛開始交往那時候的狀況。」

「親長到底怎麼了?」皺起眉,旭喃喃說道。

從一兩年前伊斯黎亞的身體不知為何開始慢慢衰退。剛開始只是比較容易感到倦怠,後來睡眠時間慢慢的加長,直到某個假日一向早起的伊斯黎亞居然陷入昏睡,任他們怎麼叫都叫不醒。

發現事態不對,他們立刻請他的同僚幫他檢查,但檢查也檢查不出個什麼,問他為什麼會這樣他自己都不清楚。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只能多加看顧著。

所以父親才會開始管束、親長才會不接班導,連帶其他叔叔阿姨們也跟著管親長不讓他亂來。

但說也奇怪,為什麼他總覺得叔叔阿姨做這種事做的很熟練的樣子,像是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而親長意外的也沒什麼反抗,頂多偶爾會不滿的抗議一下,之後還是會乖乖照做。

難不成親長以前也有被這樣管過嗎?

正認真的想著學生管的動老師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主臥房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夏碎走了出來,又輕輕把門帶上。「他睡著了。」

「嗯。親長的狀況還是不太好嗎?」

「是不太好,但也沒到糟的程度。」對他們安撫的笑笑,夏碎走到他們身前。「也不用太過擔心,應該再一陣子就會好轉了。」

「是嗎,如果是這樣那就好。」稍稍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嗯。」輕點了下頭,夏碎看向兩隻詛咒體。「小亭,妳和淵先去房間裡休息吧,我有些話想要跟旭說。」

「好!」用力的點頭,小亭拉著淵的手,兩人一下子就跑回自己的房間內了,留下他們兩人在客廳。

先對旭露出一個笑容,夏碎走到沙發那麼坐下,然後微抬了下下巴示意旭坐在對面。「先坐吧。」

「好。」聽話的坐下來,對於夏碎的態度感到有些緊張的旭不自覺的把腰桿挺直了些。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想問你件事而已。」

「請問是什麼事呢?」

「這個嘛……」指尖摩擦了下,夏碎直視著旭,語氣聽上去稱不上嚴厲,但也不是那種可以讓人鬆懈的程度。「關於替身的對象,你想好了嗎?」

.
在此宣布一個應該挺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這是「約定」這部文最後一部中篇番外,這也代表這部作品正式邁入完結。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也總是說著「我要完結我真的要完結」這種話,但果然寫到這邊還是有點捨不得,不過也是時候給這個作品一個結局了。

不說了,剩下的等到整部作品完結的那天再說吧。還請大家陪我一起見證這部作品的結尾,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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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2#
 樓主| 發表於 2025-8-18 23:24:14 | 只看該作者
既今(完)

關上紙門隔絕了遠處的喧囂,小心翼翼地先讓人靠在牆角坐著,山姥切國廣急急把被褥鋪開,然後再輕手輕腳的讓人躺進被窩。

「唔……」這一番不大不小的動作到底還是驚醒了人,只見黎淵眉頭微蹙,隨後迷濛的睜開眼。

「還好嗎?會難受嗎?」看著反應明顯比平時遲鈍不少的人,山姥切國廣湊上去關心道。

「難受?有什麼會比看著我重視的人死在我面前還難受的嗎……」昏沉的大腦只能捕捉到一些破碎的片段,黎淵迷迷糊糊的應了,這坦白的回答卻讓山姥切國廣紅了眼,俯下身子抱住了人。「對不起。」

「嗯?是山姥切啊……」似乎是從這懷抱的觸感辨認出人,黎淵動了動身子似要掙脫他的懷抱。以為是自己弄得他不舒服,山姥切國廣連忙鬆開手,還未起身卻是見黎淵朝他張開了手臂,竟是將他擁入懷中。「讓我抱一下,讓我知道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訝異於他的舉動,但山姥切國廣還是很快地回抱住他,只是心中的酸澀更甚。他到底都做了什麼,才讓黎淵即使在意識昏沉時還要用這種方式確認他的存在。

「你為什麼當時不等等我……」

「對不起。」

「我很難過你知道嗎……」

「我的錯。」

「你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我你不會等我我就認了,但你明明說過會等我的……」

「不會再有下次了。」

說這話時卻見黎淵直望著他,然後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吐出的話卻讓山姥切國廣心又更痛了幾分。「騙人。」

「這次是真的。」

「真的嗎?」喃喃說著。「可我不知道要如何相信你了。」

「我……」一時詞窮,山姥切國廣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能安撫那顆受傷的真心。

「你跟那傢伙一樣,都是會為了責任而奮不顧身的性格。」沒理會他的反應,黎淵自顧自地說著。「他就算了,他生來便如此,即使我說得再多也不能阻止他履行職責,所以我只能忍。但山姥切,我一度以為你不會像他一樣在面對絕境時所想的只有犧牲自己這一條路,我以為我能成為你對「生」的助力而非罣礙。可現在的情況是我不僅沒獲得你足夠的信任,還因為自己的情緒造成你的困擾。」

他閉上眼,輕輕搧動的睫羽顯得脆弱而毫無防備。「到頭來,我都是可以被捨下的存在嗎。」

「不是這樣的。」聽言山姥切國廣把人摟得更緊,低下頭在他耳邊傾訴著。「聽我說,你對我而言是不可割捨的存在。那天在戰場上我一直想著如果這次能回去的話我就要將我的心意全數傾吐而出,好讓你知道我是多麼、多麼鍾情於你。我很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是嗎。但那些話如果你沒活下來,我是永遠不會知曉的。」被他鬢角微長的髮絲弄得有些癢,黎淵稍稍側頭避了避。「你要我去等一段永遠不會有回復的感情。山姥切,不覺得這樣對我而言太不公平了嗎。」

「我活很久了,活得比你所想像的還要久。我等過很多事,有些我等到了結果,有些等到連我自己也已經遺忘當初的期盼是什麼。但與你的這段交集我很確定我不想遺忘、不想就這樣讓它成為我漫長生命中逐漸消失的過往之一。」輕聲說著。「山姥切,如果你沒回來,你打算讓我等多久呢。」

紅了眼眶,雖然明白自己的行為帶給了對方無可磨滅的傷害,但真的聽到他如此毫不保留訴說著自己的思緒時,山姥切國廣還是幾欲落淚。「不用再等下去了,我現在就能告訴你那些話。」

「只有現在嗎,那將來呢?以後呢?」似乎是察覺了那一點細微的顫音,黎淵轉過頭面向了他,環在他頸肩的雙臂下移,雙手輕捧他的臉。「山姥切,我不是個會輕易放手的人,我要的不只是你我的現在,我還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將來。」

輕聲呢喃著,黎淵靜靜地望向山姥切國廣。「你能給我這個保證嗎。在你曾經離開我後、在我還不能將一切告訴你前。你願意對我做出這樣的誓言,而且不會違背嗎。」

「……關於這件事,我有些話想說。」貼在他頰上的掌有些涼,山姥切國廣將自己的手覆蓋其上,希望能給這雙手帶來一絲暖意。他看著黎淵,揉進碧綠中的那一抹湛藍讓黎淵有些失神。「黎淵先生,我非常高興、也非常榮幸能獲得你的關注。而我也與你相同,不願放棄我們之間的情感。但對於我們的將來,我恐怕還不能做出一個肯定的保證。」

對於這句話,黎淵的反應顯得平靜。「為什麼?」

「因為就像你所說的,在戰場上有許多無可奈何的情況。我能向你保證我會盡力保護自己的安全,非到最後關頭我不會將自己的生死至之腹外。但請原諒我,我可能做不出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承諾。」

說這些話時山姥切國廣神情緊繃,他不安地看著黎淵,生怕對方會因為自己這番話而徹底喪失對他的信心,但今天上午的那番談話點醒了他。他知道這個問題是他們將來遲早要面對的,他不會再做出自己無法做到的承諾,因為那只會在承諾被打破時造成雙方更大的傷害。他不想、也不願再次違背對方的信任,因此他打算賭一把,睹這一番實誠的話語對方能理解。「但在這些前提下,也請相信我會用盡一生來愛你這件事。」

「請相信我、請相信我作為「山姥切國廣」的心。」將黎淵的手從自己的頰上移開包覆在自己掌心中捧在胸前,山姥切國廣深深地彎下腰,兩雙不同色調的眸子直視著彼此。「黎淵先生,我是如此的愛慕著你、如此的盼望你能留在我身邊。請給我這個機會來愛你、請別離開還不夠強大的我,請再一次的相信我,而我保證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緊張地盯著聽完這番話仍然無動於衷的黎淵,在一片寂靜中山姥切國廣只覺得自己鼓譟的心跳實在過於嘈雜。過了半晌黎淵動了,他從山姥切國廣掌中抽回自己被捂的溫暖的手,正當山姥切國廣以為一切都到了盡頭時,那雙手卻繞過了他的頸,隨後收攏,隨著那下壓的力道他只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靠近,一個真誠的擁抱讓兩人貼合的毫無間隙。

「……真要說的話,這些話應該我也要對你說才對。」耳邊傳來的聲音恍若嘆息。「看來我也是有些失了方寸啊。只是一昧的要求你平安回來,卻忘了這對我們這類人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事。抱歉啊,讓你為難了。」

「不,是我不好,明知道自己無法達成卻還是對你做出了這樣的承諾。」反應過來,山姥切國廣同樣伸出手擁住了對方。「我很抱歉,能夠請你原諒我的錯誤嗎。」

「我原諒你了。」環著他的雙臂收緊了下隨即鬆開收回,正當山姥切國廣感到有些可惜時那雙手卻抵在他的肩窩處輕推著他。縱然疑惑,但山姥切國廣還是隨著那股力道鬆開手坐了起來,黎淵也隨之坐起。即使在黑暗中山姥切國廣依舊能看清黎淵那雙正望著他的深邃眸子,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出現在他眼中,而他的眼裡也只看見他愛的人。

「你剛才說你會用盡一生來愛我,而我也與你抱持著相同的意志。」盯著山姥切國廣那雙清澈的眼,黎淵一字一句地宣示著自己的真心。「山姥切國廣,如果你相信我,請將你的刀拿來。」

「好。」雖然疑惑,不過山姥切國廣還是起身去將他的刀取來,而黎淵捲起袖子,隨後雙眼直視著他,鄭重的雙手接過了刀。

「這是……!」在黎淵拿過刀時山姥切國廣原想制止,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對方無法拿起任何能作為武器的刀具,但他隨即訝異的發現那白皙的腕上並未出現那可怖的黑紋。

「如你所見,我打從靈魂認同了你,因此我的共生兵器才不阻止我的行為。」捧著刀,黎淵目光灼灼。「所以山姥切,你有勇氣回應我這樣的決心嗎。」

「那是自然。」再也忍不住,山姥切國廣一把拿過自己的本體放在一旁,隨後猛地緊緊把人抱在懷裡,而與他相擁的人同樣收緊了臂膀,兩人貼合的毫無間隙。

「啊,成了呢。」遠處的人似有所感地說了一聲,在一旁的三日月宗近疑惑的看過來時伊斯黎亞微笑著不做解釋,只是心情很好的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今晚的月色也挺美的。」

「看來是成了一樁好事呢。」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三日月宗近也笑了,他遙遙的向遠處房內的那兩人舉了舉杯,隨後和伊斯黎亞相視一笑,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不遠處有人嘻笑著放起了煙花,絢爛的光芒劃過夜空,將夜幕點綴的五彩斑斕。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可不是嗎。」

.
「……——!!!」

一大早,昨晚鬧騰的太過現在都還有點昏昏沉沉的眾人三三兩兩的出現在飯廳,還沒來的及就坐一道滿含怒氣的聲音就直穿眾人的耳膜,驚的眾人瞬間清醒,彼此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那道聲音喊的是什麼。

「啊,生氣了。」唯一一個聽懂的、因為被叫的正是他的本名,伊斯黎亞絲毫不慌,仍舊抱著九尾狐端坐在座位等著人殺過來。不出他所料,幾秒鐘後黎淵殺氣騰騰的衝進飯廳,二話不說揪著他的領子直接把人提了起來。「誰讓你灌醉我的!」

「嘛,不這樣的話你哪可能會這麼輕易地說真話呢。」面對對方滔天的怒火,伊斯黎亞依舊老神在在,已經見過了這類場景的淵更是不慌不忙地從伊斯黎亞的懷中跳下,跑到一邊隔岸觀火去了。「反正事情成了不就好了。」

「你、我……!」想說些什麼但對方說的偏偏是事實,氣到無話可說黎淵乾脆提著對方的領子往外拖。「你給我做好覺悟!」

被拖行的人絲毫不慌,甚至還能微笑著和急匆匆跑過來的人打招呼。「山姥切,早啊。」

「早上好。」匆匆應了聲,山姥切國廣來到他們身邊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嘗試性的把黎淵的手自伊斯黎亞的衣襟上掰下,然後將那雙手合在自己掌中。「別生氣了,好嗎?」

「我告訴你今天誰都不能阻止我揍這混蛋一頓,我忍他很久了,趁這機會一次了結!」話雖說的兇狠,但黎淵卻也沒掙脫山姥切國廣的手。

「我們兩個打的架還少嗎,這次就算了吧,再不回去我家那位又要關切了,我跟他說今天我會完好無缺的回去的。」明白手足是真的有想要砍了他的心,雖然是有些日子沒動手他也有些心癢,可是既然答應了家裡那位他可不能食言呢。「而且你們好不容易心意相通,還是把握時間多相處吧,就別花時間在我身上了。」

「什麼!?居然已經心意相通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和好的不過還是恭喜啦!」

「終於把人追到手了啊,不枉費我們被你們秀了好幾年的恩愛。」

「恭喜恭喜!」

「……嘖。」被眾人這一通恭喜黎淵也不好繼續發作,只得瞪了一眼笑臉盈盈的伊斯黎亞後選擇放下手作罷。「事情辦完了你就快點回去,省的在這邊搗亂。」

「好難過,我好心留在這裡撮合你們你卻反過來嫌棄我,明明幾天前才說要好好照顧我的,結果有了情人就翻臉不認我這個手足了。」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黎淵越來越想把他剁了的眼神,心知再逗下去這人真的會拔劍砍人,伊斯黎亞見好就收。開玩笑,要是真打起來他今天能不能回家都不知道。「好了不開玩笑了,你們好好相處吧。山姥切,我的手足就交給你照顧了,記得你的承諾,好好待他。」

「我明白的。」挺直身體,山姥切國廣鄭重允下。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這時間回去指不定還能給我家那位一個驚喜。」招手讓淵過來,九尾狐小跑上前一躍撲進伊斯黎亞的懷裡。「你可別太早回來,我情況還可以的。」

「不用你說我也不想太早回去。」輕哼了聲,黎淵擺手做出驅趕樣。「快回去陪你家那位吧,慢走不送。」

「真冷淡啊。那麼各位,我們就此別過了,再會。」說完,如同當日來時一般,一陣微風輕拂過後那道人影就消失無蹤。

「可算走了,要是讓他留下來他還不得拿我尋樂。」見人真的離開了,黎淵不免鬆了口氣。雖然感謝伊斯黎亞讓他們能夠和好甚至關係更進一步,但感謝他跟願意被他調侃是兩碼子事,他一點都不希望在被調侃的過程中對方一個心血來潮就爆料點他那些小心思,要是真發生了他大概只能選擇用武力讓對方閉口了。「早知道當年他談戀愛時就不笑他了,好的不學淨學這些奇奇怪怪的。」

「那位以前不是這樣的嗎?」

「絕對不是,在他開竅前連塊石頭都比他靈光,他的丈夫前後追了十幾年才讓他點頭同意嫁的,但凡沒點耐心還真的沒辦法感化我那手足。」

「那你⋯⋯」會等我到你願意答應的時候嗎?

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山姥切國廣自己遏止在喉中,但黎淵怎麼可能不理解他的意思。他直視山姥切國廣,認真地開口。「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時候,但我會等到那天的到來。」

「好。」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山姥切國廣知道他們的未來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總要滿足某人想看白無垢的心願啊。」一口氣還沒鬆完,黎淵下一句話就讓山姥切國廣驚的將那口氣梗在胸口,悶咳了好幾下才勉強把氣順勻,臉上的紅不知道是咳的還是羞的。「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從我手足那邊聽來的,他說你的反應很有趣。」貌似純良無辜的眨了眨眼。「他還說要不是當時看到你快燒熟了,不然他還打算拿他的結婚照給你看刺激一下你,反正我倆長的差不多,有實物可以想像你大概會比較有衝勁。」

「等等⋯⋯!」

「其實他拍了不只一種,除了白無垢還有西式的那種婚紗,不過我想你大概比較偏好日式的,所以還是把目標暫定成白無垢吧。」

「我⋯⋯!」

頂著旁邊同僚越來越曖昧的目光,眼角甚至瞄到有人雙眼放光幾欲張口、一看就是準備要說出讓他更羞窘的話,山姥切國廣腦子一熱,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扔下背後眾人的鼓噪聲抱著人狂奔到池塘邊了。

「我還是第一次醒著被人公主抱呢,是說我們明明進度也才到牽手而已,現在要直接跨級了嗎?」乖乖巧巧的窩在山姥切國廣懷裡,與他的安分的行為不同,黎淵那雙眼裡分明都是調侃。

「快別說了⋯⋯你怎麼這麼輕?」到沒人的地方山姥切國廣總算冷靜了些,然後他皺眉掂了掂懷裡人的重量,這才想起了昨晚的疑問。

對這真誠的疑惑,黎淵眉一挑。「認識我三年你才注意到這事?」

此話一出山姥切國廣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不是、因為之前我都沒有這樣抱過你,所以才不知道⋯⋯!」

見山姥切國廣又要開始語無倫次的解釋,黎淵繃不住神色笑了出來。「別緊張,我又沒說什麼。怎麼說,你也知道我是與我手足共生的,雖然擁有可以觸碰的實體不過本質還是更趨近於靈體,所以當然沒什麼重量。但這件事其實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我有意為之。」

「既然確認了關係,我會逐漸讓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雖然我想你經過這次大概心裡也有個底,但我的真實身份可能比你想像的還要再更出人意料一些,很嚇人的那種。」

「反正無論你是什麼身分,你就是你,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堅定的說,看著黎淵含著笑意的眼,鬼使神差的山姥切國廣低下頭,唇幾欲落下。

「啊⋯⋯!」

耳邊傳來一聲尾音被壓下的驚呼,驚的山姥切國廣立刻抬頭連同黎淵一同望去。

「抱歉我只是太驚訝了,你們繼續、繼續⋯⋯」只是要去用餐的路上就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原本因為昨晚鬧得太晚還有些昏昏欲睡的穗頓時被嚇的瞬間清醒,面對被她打斷好事齊齊看過來的兩人只有種想下跪道歉的衝動。

「沒事,我們本來也沒在做什麼。」拍拍山姥切國廣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來,黎淵站直身體心情很好的說著。「對了,妳之前說山姥切出完任務後到我離開前都不會再安排事情,這句話還算數嗎?」

「算、當然算。」拼命點頭。雖說她本來就是這個打算,但在這情況下誰敢搖頭啊!

「喔,那他我就借走了,過幾天再還妳。」

「你們要去哪裡?」

「嘛,找個地方約會吧,畢竟剛確認關係,兩人單獨約個會有助於感情增進。」

聽黎淵這麼說,穗頓時迷糊了。「欸?你們、難道之前都⋯⋯?」

「昨日我們才開始正式交往呢。」牽起山姥切國廣的手,黎淵大大方方的說。「既然妳同意那我就帶他走了,回頭見。」

說完黎淵腳下移動陣一開,轉眼間兩人就不見蹤影,留下穗一個人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原來被被你昨天才追到人啊!???」

當然她錯愕的吶喊兩人已經聽不到了,等光芒退去,山姥切國廣睜開眼,發現他們身處一片蓊鬱的樹海中。周圍有些樣貌奇特的小生物正探著頭好奇的打量著突如其來的造訪者,歪頭看了半晌見兩人沒做出任何需要戒備的行為後就又一溜煙的鑽回樹林裡。

「這裡是……?」

「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地方,真正的歸屬地現在還不能帶你去,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黎淵側過頭說著。「總之先讓你了解一下我的生活環境,雖然大概遇到的事都會顛覆你的認知,不過還是希望你能提前適應一下。」

拉著山姥切國廣的手,黎淵邁步領著他前行。「走吧,可別被嚇的退縮了。」

「才不會因此退縮。」將握在掌中的手牽得更緊,山姥切國廣毫不猶疑地說著。

「這可是你說的。」笑著與人十指緊扣,「對了,你可別鬆開我的手,這裡的樹會移動的,要是你迷路了會有點麻煩。」

「樹是會動的嗎!?」

「當然會。我們這邊的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樹會動還算小事而已。怎麼,已經開始接受不了了?」

當然不可能承認,山姥切國廣癱著一張故作鎮定的臉,語氣平板。「才沒這回事。」

哪可能看不出小孩子的這點心思,黎淵忍不住笑。「你逞強的樣子真可愛。」

這話一出,山姥切國廣果不其然炸毛了。「不要說我可愛!」

「是是,但真的很可愛啊。」

「就說了別說我可愛⋯⋯你別笑了!」

「我盡力。」努力憋著,發現憋不住黎淵果斷放棄。「不行啊,我果然還是最喜歡這樣的山姥切了。」

聽言山姥切國廣頓時炸紅了臉。「什⋯⋯!你別突然說這種話⋯⋯!」

「啊,紅透了,因為我說喜歡你嗎。那我再多說幾次,喜歡你,最喜歡了。」

「你別再說了⋯⋯!」被左一句喜歡右一句最喜歡,過量的刺激超出了大腦的負荷,轟地一聲炸的山姥切國廣思緒徹底空白。

「山姥切?山姥切?當機了呢。」

伸手在山姥切國廣面前揮了揮卻沒得到任何一點反應,見幾句告白就把人弄自閉了,黎淵又忍不住失笑。認識這麼久,山姥切果然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呢。「再不回神我可要趁人之危了,剛才那個沒落下的吻我還是覺得挺可惜的,不如這次就讓我主動吧。」

這話一出果然有效,山姥切國廣立刻脫離自閉狀態。「你別!至、至少這件事讓我來吧⋯⋯」

見他因為害羞而逐漸低下去的尾音,黎淵心情很好的應了聲。「好啊,就讓你來吧。」

說完,他閉上眼,等待著山姥切國廣的舉動。他感覺到對方頓了幾秒,而後慢慢湊近他,握著他的手捏緊了又鬆開,那道目光膠著在他臉上。良久,他等到了一個落在眼瞼上、輕如鴻毛的吻。

「真溫柔啊。」睜開眼,果不其然看見自家小孩臉上還帶著褪不掉的紅暈,正有些手足無措的盯著自己看。黎淵笑了,然後他伸手給了山姥切國廣一個擁抱。「我很喜歡這個吻,之後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要這種吻,能做到嗎。」

「可以。」有些緊張的抬手環過對方的腰,近距離聞到心上人身上的清香,山姥切國廣沒辦法做出任何思考,暈乎乎的答應下來。

這個擁抱沒有持續太久,黎淵率先鬆開手,重新牽起山姥切國廣與之十指緊扣。「走吧,可不能一直待在原地,不然就枉費我帶你出來一趟了。」

「那就出發吧。」一下子空出來的懷抱讓山姥切國廣有些失落,但轉念一想他們現在已經是可以隨時擁抱的關係了,這讓他又振奮起來。

向前走了幾步,黎淵忽然回過頭。「對了,我忘記說了。」

「?」

正疑惑時山姥切國廣看見黎淵綻放出一抹柔和的笑,那笑容如同他當年在那棵櫻花樹下坦承心意時黎淵嘴角勾起的弧度,澄澈美好的讓他不禁失了神,但即使如此,黎淵的話他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山姥切國廣,今後也請多指教。」

然後,他聽見自己開口。「我才是,今生請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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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8-4 20:54:56 | 只看該作者
既今(九)

「我想您也已經得知此次的事件了,我們調查戰場後發現這位審神者與這次的事情有著極大的關聯性。」

瞅著伊斯黎亞的神色,男人謹慎地開口。「在我們的調查的結果裡,我們確認了當日會出現那麼多異常的溯行軍是因為受到這個裝置的影響。」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與懷錶有些相似的破碎儀器,僅一眼就讓山姥切國廣和三日月宗近確認那正是他們當天拼上性命帶回來一部分碎片的物體。

「從技術部門那邊的試驗我們發現這東西會產生時空扭曲,當扭曲產生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將附近時空亂流中的溯行軍引來,我們推測是有人故意啟動了這個裝置,才會導致憾事發生。」

「所以這跟你懷疑到我家小輩頭上有什麼關係。」

「如您所見,這個儀器是不完整的,於是我們嘗試找尋它的下落。根據技術部門的追蹤,我們發現能與這東西產生連結的物品就在這座本丸,而在限制出行的這幾日中,也只監測到這座本丸有時空波動的出現。想來會在這種時候回到現場的只有犯下罪刑想要湮滅證據的人,所以我們才會前來逮捕。」他看向穗,神色肯定。「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它缺失的部分應該在妳身上吧。」

「你這番說詞看上去有裡有據,實際上根本毫無邏輯。」沒有因為他的說詞惱火,伊斯黎亞平靜的開口。「如果你只是硬咬著只有我們返回戰場以及持有碎片這點,那你逮捕人的理由也未免太薄弱。一來,溯行軍大量出現的時間跟這座本丸收到命令派出人員的時間不符,既然你們能查到時間波動的紀錄那就代表這件你們應該也能查到,還是說你們乾脆沒查?」

面對質疑男人倒還算沉的住氣,只是暗暗咬牙。「我們查過了,但那時候時空亂流太嚴重,事情發生前的數據都已經喪失。」

「是嗎,這麼巧。」聳聳肩,伊斯黎亞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二來,碎片確實在我們身上沒錯。不過在遭逢變故的情況下,留下一絲半點的線索好讓其他人去追尋真相不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怎被你說的持有證物就能直接斷罪,這豈不是汙衊?」

「這點確實有所爭議,但正是因為不確定真相為何,所以我們才會請這位審神者跟我們走一趟來配合調查。」

「拿槍請嗎,這禮數未免過大了。」毫不留情地開口嘲諷,絲毫不顧男人鐵青的神色,伊斯黎亞的語氣仍是不急不緩。「最後,返回戰場這點。這點倒是真的,只是你們可能有所不知,當日重返戰場的人是我。」

這下男人真的震驚了。「您!?」

「當日接到家族後輩的訊息,基於身為黑袍的責任,我判定我需要立即動身,於是我就藉此之便直接前往。雖說是違反程序,不過鑒於情況緊急,公會那邊表示只需補上相關資料即可。而數日前我便將資料彙呈交予公會及貴組織,當中還包括我執行任務的全程錄像,看幾位的樣子難道沒有收到通知嗎。」

「……我尚未收到這方面的訊息,可能是行政部門那邊還在整理。」看向旁邊的跟班,小個子的男人連連搖頭,表明自己也沒收到這消息。

「所以,在還未搞清楚真相的情況下,你就想帶人來抓我家小輩,」仍舊是溫和地笑著,下一秒威壓重重壓下,讓前來的幾人渾身顫慄,雙腿哆嗦的幾乎是當場落跪。「誰給你的膽量讓你如此魯莽。」

「自己行動?上級指使?雖然無論是哪個我都不會善罷甘休。」從容不迫地笑了,伊斯黎亞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個小個子男人,視線對上的瞬間那人狠狠地縮了一下,瑟瑟發抖的窩囊模樣讓伊斯黎亞笑的更意味深長了。「還是說,你其實是被當刀使了?」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皺起眉頭。他這次會來這趟是因為他接獲上級的消息,要他直接帶回這座本丸的審神者,事情辦成了就給他一個升官的機會。正苦於沒有晉升機會的他怎麼能放過這樁聽上去簡單易辦的好事,誰知道一來有個他們踢不起的鐵板在這等著他,而且看對方洞悉一切的樣子他就知道這事絕對是辦不成了。

但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對方會說他是被當刀使了。他不是個莽撞的人,來之前他也做過相關資料的蒐集,確認了萬無一失才會過來。

難不成他是疏漏了什麼。

見男人已經動搖了,伊斯黎亞慢條斯理的追加一句。「如果我說,你旁邊那人的身上,帶著你手上那儀器的完整版,你相信嗎。」

「你!?」此話一出男人立刻轉頭看向他的同伴,小個子男人連連搖頭否認,但那眼神躲躲閃閃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鬼。

「明明都敢直接投放到戰場上,現在要你用你敢用嗎。」繼續投下震撼彈,伊斯黎亞仍抿著笑,像是在欣賞這一齣鬧劇。「你是技術部門那邊的人吧,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隸屬研發組的。這東西原本是預計在訓練中使用以吸引足夠數量的溯行軍來維持模擬戰場,你的同事比你早完成測試,但還未實際運用過。出於忌妒,你將儀器偷走並複製了備份,打算將同事的丟棄讓他白忙一場後再呈上你偷竊改良而來的成果,覺得這樣就能超人一等。」

看著男人越來越蒼白的面孔,看著他抖著唇想說出些什麼辯駁的話卻開不了口的模樣,伊斯黎亞輕蔑的笑了。「結果在回到過去時你不小心啟動了儀器,瞬間聚集起來的大量敵軍讓你嚇得扔下罪證就直接逃離現場,回到實驗室後就動手刪除了事情前的時空波動紀錄,企圖偽裝成這事情只是一個意外。」

「然而當事情平息了,你隨著政府人員返回戰場時發現了破碎的儀器。本該在實驗室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上,周圍的人起了疑心。為了不被懷疑,你佯裝配合調查開始瘋狂地尋找消失的碎片,讓你沒料到的是這座本丸的刀劍男士居然將一部份的證據撿了回來。於是你大喜過望,不等上級命令就私自攜人前來,估計是想著無論如何先弄個名目把人抓進去,再想盡辦法盡速把人弄死,接著把一切的錯誤推到已經無法辯駁的人身上,自己便能安然脫身。」

「至於為什麼要帶著這東西前來,是因為你打算如果帶不走人就直接啟動儀器,在自己溜走的同時把儀器棄置於此,這樣當收拾的人來就會見看無人生還的本丸以及那個儀器。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你就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出是這座本丸的人私自盜用研究成果最後卻落了如此下場,甚至還能假惺惺地掉幾滴淚。」

伊斯黎亞笑的好看,也笑得令人膽寒。「請問我說的有錯嗎。」

「您、您這是空口說白話!這是汙衊……!」面對眾人越來越冰冷且蘊藏殺意的目光,矮小的男人仍嘴硬的矢口否認。

「那好,既然你不肯承認,那請你拿出你放在外套內側口袋的東西,來比對一下就知道我剛才的是否為真了。」

「您……!」矮小的男人還想狡辯,他身旁的男子先行一步扯下他的外套,然後鐵青著臉在伊斯黎亞說的那個口袋中掏出了那枚引發整起事件的儀器。

「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從容地笑了,「所以你要認罪了嗎。」

「……」咬著牙,矮小的男人忽然暴起奪回了儀器,然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啟動鍵。

「「!」」

「你做什麼!」一把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提起,男人氣急敗壞地朝他吼道,在眾人的上方一個巨大的時空扭曲迅速成形,範圍之大令人難以估量其邊界。

「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條,那我不如在這裡拉你們墊背!」揚起一抹癲狂的笑,矮個子的男人竟是大笑出聲。「所有人、包括在外的那些刀們,你們誰都逃不過的!我已經將儀器設定為追蹤那位審神者的靈力,無論到天涯海角這些溯行軍都會將你們撕成碎片的!」

正說著,數十道紅色的雷劈下,墜落的範圍涵蓋了這座本丸內外,甫接觸到地面就召喚出大量的溯行軍,一窩蜂地朝眾人發動攻擊。

「主人您先迴避吧!」「快去拿刀來!」

「真沒想到今日還會再次與那樣的敵軍交手。」已經抽出刀擋在穗前面,三日月宗近的嘴角還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來老頭子還不到能休息的時候啊。」

「這次我不會再輕易倒下了!」同樣抽出刀,山姥切國廣護在穗的前面,神色緊繃。「主上您先避避。」

「我怎麼可能放你們兩個在這裡!反正都要拚一把了,就讓我也盡一下主人的責任吧!」沒有如他們所說的退至安全地方,穗一把抽出刀。即使很害怕,但她不可能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眼睜睜的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回來的兩人再一次在她面前碎裂。

「「主上!」」

「有這樣的氣魄是好事,不過真要讓你們出手我的面子也太過不去。」在一片慌亂中伊斯黎亞依舊鎮定自若。面對蜂擁而至的敵軍,他憑空捏出一張符,咬破了拇指用鮮血在符上畫了一道,隨後雙指持符急射而出。「請召」

尖銳的鳥鳴劃破空間,一隻巨大的火鳳凰從符裡竄出,隨著翅膀搧動無數的火星墜落在溯行軍身上,甫一接觸便立刻將其灼為灰燼。牠口吐青焰,轉瞬間就將大片敵軍灼為灰燼。但即使消滅的速度很快,奈何敵軍的數量實在太多,仍有不少漏網之魚朝眾人奔來。

「好弱,真讓人提不起勁。」面對數量不算少的敵軍,伊斯黎亞神色仍舊輕鬆。他吹了聲口哨,聽到哨音火鳳凰發出一聲尖銳的嘯鳴,隨後振翅往時空裂縫的方向飛去。那些落雷不僅對牠絲毫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帶著烈焰的雙翅反倒將雷劈斬開來,不讓它們有機會落到地上召喚出溯行軍。隨後牠一股作氣沖進了時空扭曲的中心,明亮的火光頓時炸裂開來,大片的焰色渲染了整片天空,驚人的熱度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粗暴的焚燒大片敵軍。

在眾人即將被這熱浪給吞噬時,伊斯黎亞一個揮手,那難以承受的熱度頓然平息,只餘一縷輕風拂過眾人身旁。

「掐斷源頭剩下的就好辦了。」一擊就摧毀了時空扭曲,面對剩餘零星幾隻敵軍,伊斯黎亞又抽出另一張符。「引雷」

霎那間,無數道紫色驚雷撕裂天際直劈而下,不偏不倚砸在溯行軍身上的同時隨即彼此相接,頓時連成一張無處可逃的電網,一時之間粗啞難聽的嘶嚎聲傳遍了整座本丸。一部分的雷落在了牆外,想必是去擊殺外邊那些遊走的敵軍。

在霸悍的雷的洗禮下,那些溯行軍根本承受不起,紛紛化為一縷縷黑煙自此消失,轉眼間就淨空了場地。

此時眾人訝異的發現地上除了被踩踏的痕跡外,並沒有一絲被燒灼過的跡象,甚至連木造的建築物也是完好無損,也就是說伊斯黎亞的攻擊完全沒有對周圍造成一絲影響。

這是何等驚人的控制力。

「你剛才說,溯行軍會追蹤她的靈力殺害她外出的刀劍男士是吧。」轉過身來,即使伊斯黎亞臉上仍勾著一抹淺笑,但見識過剛才的場景後此時矮小的男人哆嗦著身體,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你真的認為,我會放任這種事發生嗎。」

「淵。」輕喚了聲,一隻將近三米高的九尾銀狐瞬間出現在他身旁,嘴裡還示威似的緊緊咬著一個大太刀溯行軍的脖子,那雙湛藍的眼直勾勾地盯著矮小的男人,頓時把他嚇得跌坐地上不起。一干小短刀從牠背上跳下,紛紛抽出刀,同樣面色不善的盯著入侵者。

「如果你想死我可以很輕易地送你上路,但我覺得還是讓你活著接受懲罰才對得起這次事件的受害者們。」拍拍九尾狐的頭當作獎勵,九尾狐高興地瞇起眼,還不忘咬斷那隻大太刀溯行軍的脖子讓它化為塵埃後才低頭蹭蹭伊斯黎亞。「忘了說,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我全程直播到你們高層那邊,現在他們也該到了。」

看著幾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伊斯黎亞仍舊閒適的淺笑著。「不好意思啊,我這人睚眥必報,向來沒有以德報怨的作風。膽敢動到我身邊的人,無論是否有意都請做好活在地獄的準備,這點還敬請牢記,千萬不要讓我重申第二遍,否則我會身體力行的證明,什麼叫做絕對不能惹上。」

言笑晏晏的扔下警告,伊斯黎亞抬眸看向門口出現的傳送陣,一群西裝革履的政府人員從中踏出,為首的男子偏頭示意,身後的人就訓練有素的上前把稍早到來的入侵者全數逮捕,自己則是走到伊斯黎亞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勞煩殿下出手,還請見諒。」

「客套話就免了。說吧,你來的目的應該不知是要帶走他們而已。」不打算跟人打官腔,伊斯黎亞單刀直入的道破男人的目的。

「確實,我來是還有另一件事要告知的。」不驚訝於伊斯黎亞的直白,男人直起身。「雖然這次的事情得益於殿下出手才能這麼快速的解決,在看過您的報告後我們也認可您採取的舉動。但殿下,在三年前我們應該曾告知過為了維持結界的隱蔽性,本丸不容許非正當理由出現在此地的外來者,然而您明明早已完成任務卻還停留此處多日,我想這是有些不合規矩了。」

「我留下來養傷你有意見?」就知道現在是時間政府那邊覺得丟人想博回一點臉面這才讓人委婉地趕他走,伊斯黎亞可不吃這一套。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本丸裡的設備似乎不足以讓您獲得妥善的照顧……」「不然我要直接去時間政府那邊找你們清算醫藥費嗎。」

「……這倒不至於如此。」噎了下,顯然沒料到伊斯黎亞居然會說出如此無賴的話,男人公式化的笑容裂了一瞬,但他的心理素質估計還不錯,至少還能維持平靜嘗試完成任務。「但剛才看您的狀況,您似乎已經康復了……」「你是治療師嗎,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狀況。」

被懟到無言以對,男人幾乎崩不住臉上的表情。「……總之還是請您盡速離開此地。」

嗤笑了聲。「然後讓你繼續欺負我家後輩嗎。」

「那斷然是不會的,我們已經明白這位小姐的清白……」「然而卻在收到資料後還一無所知的讓有心人士前來擄人?你們政府的管理能力真是太好了。」

這下男人終於繃不住了。「您……!」

「這就生氣了?相比之下我才更該感到憤怒吧。」見男人已經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伊斯黎亞這才收起笑容,瞬間凜然的氣勢壓了過去。「你們只看到我這幾天留在這裡,有想過我這麼做的意義嗎。」

「不錯,敵人是被消滅了,但由於影響的範圍和時間都太廣,難保不會出現其他異變。因此我留在這裡是為了取得正確的資訊,而不是外界被影響過後所產生的「扭曲」,這是我作為黑袍不可忽視的責任。」冷聲開口。「換言之,如果今日我族的後輩未能即時聯繫上我、而我也同意出手相助,這事態發展絕對不會讓你們有空來我面前大放厥詞。但既然遭遇了如此「重禮」,我想我也該將這後果交還予你們承擔了。」

「您……!這……」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層面,那名男子頓時驚的語無倫次。

「你該慶幸我今日是以家族的身分出面而不是以黑袍的身分前來,不然站在公會的角度,發生此等事件我們有權對你們的組織進行干預。」

伊斯黎亞笑了,只是眼中的輕蔑讓男人不禁內心發寒。「你放心,我會離開的,但後果請自行承擔,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基於責任出手。」

「請您稍等,這事請容許我和上級彙報。」發覺事情的嚴重性,男人在伊斯黎亞的點頭下趕忙拿起手機至一旁與上級溝通,講了一陣子才在男人點頭稱是的情形下結束通話。

收起手機,男人快步走回來,神色已經收拾的妥當,細看之下還帶著一絲扳回一城的喜悅。「經過與上級的溝通,我們決定將這任務轉交給貴公會代為發布,所以您現在已經沒有停留於此地的正當理由,還請您立即離開。」

「如果是這樣,是該如此。」被如此直白的驅趕,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伊斯黎亞絲毫不惱,居然還點頭同意。恰巧此時一通電話撥進了他的手機,他也不避諱的接了起來,甚至還開了擴音。

「真難得你這麼快就接我電話了,不忙?」電話那頭的男性說道,聽背景音他正忙碌的書寫著什麼。

「算是吧。有事?」

「剛接到通知,時間政府請公會代為發布任務,說是歷史有可能會因為這次的時空波動發生變動,請求長期支援。」

「嗯哼。所以?」

「你也知道公會能接這個任務的只有你,所以你就爽快點接下吧,省得壓在我這邊給我添加壓力。」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知道了,我接就是。」

「太好了我這就回覆公會,你也可以準備出發了,慢走不送。」

「回去算錢吧你。」

掛掉電話,伊斯黎亞朝著面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的男人一笑,那抹笑仍舊溫和,卻怎麼看怎麼嘲諷。「諾,正當理由有了,之後這事就麻煩你們別再插手。喔還有,記得匯錢到我戶頭啊,我不做白工的。」

「現在大門在那,請自行離去吧,慢走不送。」

「⋯⋯告辭!」幾乎咬碎了牙卻也拿人無可奈何,男人狠狠的扭頭率隊離開,轉眼間消失了蹤影。

回身望向一干還處於警戒狀態的眾人,伊斯黎亞輕鬆一笑。「沒事了。」

這聲像是個信號,眾人立刻放鬆下來,彼此之間交談著,為這次的勝利由衷的感到高興。

「主人!淵有沒有很棒!」見討厭的人走了,淵立刻化為人形的樣子蹦蹦跳跳地來到伊斯黎亞面前,一雙大眼亮晶晶的,一副求誇獎的模樣讓伊斯黎亞不禁笑出聲,順著他的意俯身抱了抱他。「淵做得非常好,有好好保護他們呢。」

「那是當然!主人說的事情淵一定會全力達成的!」

「原來那隻九尾狐就是淵啊,我剛還想為什麼沒看到他。」目睹了淵變化形態的過程,眾人恍然大悟。

「剛才淵也是突然咻的一下變成了一隻大狐狸,我們都嚇了好大一跳,然後他打敗了忽然出現的敵人後叫我們趕快到他的背上,說是本丸出事了要立刻帶我們回來。」

「那才是他原本的樣子,現在這個形體只是為了活動方便而已。」摸摸淵的頭,伊斯黎亞解釋著,一旁的淵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縱身一躍,落到伊斯黎亞懷中時已經變成一隻與狐之助相仿大小的九尾狐。「淵還是喜歡這個樣子,因為這樣主人就可以抱著我啦!」

「雖然很可靠,不過也是個愛撒嬌的孩子呢。」笑著騰出一隻手點了點淵的腦袋,淵親暱的蹭了蹭,九條蓬鬆的尾巴愉悅的晃來晃去。

「夫人,這次的事真的勞煩您了。」走了過來,穗低下頭行了鄭重地一禮,周圍的刀劍男士們也一齊彎了腰。

「不必掛心,之後好好對待我的手足就可以了。」擺手讓他們都直起腰來。本來這事就不會說到太複雜,只是需要有人在背後幫忙撐腰,在伊斯黎亞眼中這甚至稱不上是麻煩事,充其量只是耽誤了點他回家的時間而已。「之後他們應該也不會再來找麻煩了,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

「我明白,但還是非常感謝您。可夫人,我想冒昧問一句,既然您也可以用黑袍的身分解決,那為什麼您卻要使用家族的身分呢?」這是她所想不通的,明明以黑袍的身分就能解決的事,為何選擇以家族的名義出面?雖然藥師寺家並非怕事之輩,但低調是這家族一貫的作風,現任家主繼位後也不改這風格,怎麼今日伊斯黎亞卻明確的強調自己藥師寺家的身分?

「一來我要讓那群人知道這座本丸是我在照的。如果是以黑袍身分為主,那他們可能會以為我今日前來主要是出於責任,雖然知道妳是我的族人後他們可能會有所顧忌,但警告的程度不高。可要是以家族的身分出面,他們就會知道妳能請的動我,而且我也願意無條件的給予協助,今後要想動這座本丸他們得先考慮他們惹不惹的起一位黑袍。」

輕笑著。「二來,我也要讓他們明白,我們家族雖然低調但絕非一昧息事寧人之輩,敢招惹我們家族的人得先墊量墊量自己腦袋有幾兩重。」

「如此來看,比起用黑袍身分鎮壓,這難道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嗎。」

「原來如此,是我沒想到這個層面。」恍然大悟。果然自己的見識還是太淺薄了啊。

「想要增廣見聞的話要不要到本家去歷練一番呢?」

這可怕的提議一出,穗立刻想也不想脫口拒絕。「這點還請您容許我拒絕。」

「哈哈,等妳哪天有興趣的話再來也不遲。」心情很好的笑了,本來就只是隨口一提的伊斯黎亞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轉頭看向山姥切國廣。「那傢伙應該快到傍晚才會回來,有什麼想說的話自己先整理一下,好好跟那彆扭的傢伙說清楚知道嗎。」

「我明白的。」

「如果道歉搞不定的話就試著對他做出無法反悔的承諾吧,雖然我想應該是不至於到這種地步。」伸出小指做出一個打勾的動作,都提示到這種程度伊斯黎亞相信對方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沒事那我先去換衣服,這身衣服真的太沉了。回見。」

在目送著伊斯黎亞抱著小狐狸離開後,穗一個擊掌讓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好了都別站著了,該當番的就去當番,有空的人一部分留下來整理環境,其他人去收拾一下櫻花樹下的那塊地。」

「主上,為什麼要突然收拾那邊啊?」

「開宴會啊。」雙手插腰。「這幾天大家也都辛苦了,趁這機會放鬆一下,也慶祝被被他們都平安回來和感謝黎淵先生他們的付出。今天不必太顧忌花銷,大家就盡興玩吧!」

「太好啦!」

「宴會!要開宴會啦!」

「這下要開始忙碌了呢,總之先列一下要採買的東西吧。」

「請讓我也一起幫忙。」

「至於被被你。」在眾人興沖沖地討論著晚上的宴會時穗轉頭看向了山姥切國廣,接著一手拍在他肩上,神情認真。「你的工作就是負責把黎淵先生哄好,有什麼話就好好說,知道嗎。」

「我明白了。」鄭重的點頭允諾,不用少女提醒他也會好好地把話談開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看今晚的談話了。

.
正如伊斯黎亞所估測的那般,在太陽即將墜入地平線時黎淵回來了,一眼就看見了隻身一人在門口等他的山姥切國廣。

「有事?」看山姥切國廣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在門口守了一陣子了,剛荼毒完新進軍人的黎淵心情還不錯,說話的語氣也平和了不少。

「我想跟你好好談談。」走上前,見對方不像之前幾日那樣刻意避開他的接觸,山姥切國廣稍微鬆了口氣。「我……」「我就感覺到你回來了,」

忽然插入第三個人的聲音。兩人望去,只見伊斯黎亞信步朝他們走來。「怎樣,還順利嗎。」

一見到他黎淵就快步走過去。「不過就去給新人下馬威而已,也沒什麼順不順利。倒是這邊的事都搞定了吧。」

「那當然,除了沒讓他們直著進來橫著出去,其它地方我一個也沒放過。」挑起眉。「而且還幫你抝到了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裡的工作,有薪水喔。」

「聽上去真不錯,謝了。」

「謝什麼,小事罷了。真要謝我的話晚上陪我多喝兩杯就行,他們說今天要開宴會,準備了不少美酒,正嘴饞了。」

「讓他知道我陪你喝酒我還不得被唸。」

「所以不讓他知道就好了啊,而且下次我們兩個能像現在這樣相處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後。」

「你啊……」露出一抹無可奈何地笑。「行了知道了,陪你喝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走吧,宴會也差不多開始了。」推著黎淵往山上的方向走去,像是忽然想起門邊還站了個人,伊斯黎亞回過頭,「山姥切,跟上啊。」

「好的。」想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見沒有插話的機會山姥切國廣也只能挫敗的跟上。他很確定對方這麼做一定是故意的,畢竟對方的心跟面鏡子似的,什麼都照得清清楚楚,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抱持著疑問,但接下來山姥切國廣也找不到機會開口了,因為一到達宴會現場他們兩人就被團團包圍輪番敬酒,自己也被其它人拉到一邊被迫加入談話。待他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脫身時,卻見那對手足已經坐在櫻花樹下互相斟酒,看那氛圍根本不是自己能插入的。

這樣到底要怎麼好好談談。

皺眉思索,山姥切國廣考慮半晌最終還是決定鼓起勇氣上前打算強行終止兩人的對話,還沒走幾步他卻看到黎淵的身形晃了晃,下一秒居然側身軟倒在地。

「黎淵先生!?」驚呼到,山姥切國廣快步跑去扶起倒在地上的人,他的驚呼聲也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見此情形紛紛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他怎麼了?」輕晃著人卻無法將人喚醒,山姥切國廣焦急地看向對面還不緊不慢啜著酒、神色絲毫未變的人。

在眾人的目光下伊斯黎亞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開口。「嘛,醉了。」

「醉了?你是說……黎淵先生?」緩慢吸收了他的話,明白過來的瞬間山姥切國廣露出震驚的神情,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麼可能!黎淵先生的酒量很好的!」

「就是!他一個人都能把我們整個本丸喝趴下,怎麼可能才幾杯酒就醉了!」

「這怎麼看都不可能吧,會不會他其實是哪裡不舒服才這樣的。」

「黎淵先生!」一聽最後這句話山姥切國廣實在是鎮定不了,他把人抱在懷裡焦急地觀察著,卻發現黎淵神情平穩,似乎真的……睡著了?

「不用那麼緊張,他真的是喝醉。」絕對是兇手的人慢條斯理的開口。「畢竟要他在清醒的情況下說點真心話實在太難了,所以我稍微混了些有點年份的酒,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他的酒量還是沒什麼長進啊。」

「您混了多少年份的酒。」謹慎地問。雖然對方說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過能把黎淵放倒,想必摻的酒度數不會低到哪裡去。

「也沒有多久,大概七八千還一萬年左右的吧。因為是跟他喝我才沒拿年份更久的,真是不會享受。」看著軟倒的人,伊斯黎亞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算了,你把他帶走吧,大概再過十來分鐘他就會醒了。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不然下次要灌醉他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我明白了。告辭。」在伊斯黎亞揮手示意他離開後,山姥切國廣一個橫抱將人抱起,詫異地發現他幾乎感覺不到懷裡人的重量。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在眾人一片加油聲中他快速步下山丘,轉眼間就不見人影。

「唉,為了他們兩個和好我才不惜把他灌醉的,下次再把人拐來喝酒可能又是百來年後了。」重新執起酒杯,伊斯黎亞自言自語著。「可惜今夜不是月圓之夜,不然美酒配月色,豈不美哉。」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讓我來陪您喝一杯如何?」一人執著酒杯步入了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三日月宗近擒著一抹淺笑,眼底的新月明晃晃的亮著。「雖不是圓月,不過三日月也其明亮之處。您說對嗎?」

「確實如此。」做了個請的手勢,得到允許三日月宗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與他一同欣賞著熱鬧鮮活的人們。

「您踏入人間是為了這番景色嗎。」驀地,三日月宗近開口。

「不是,但這是令我願意停留的原因之一。」答了他的話,伊斯黎亞勾起淺笑。「畢竟這樣才有「活著」的實感。」

「所言即是。」應了聲,接下來兩人都有默契地不再開口,而是輕碰了酒杯,澄澈的酒液泛起了漪。

熱鬧的喧嘩依舊持續,升騰了人間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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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7-21 20:15:31 | 只看該作者
既今(八)

「嗯?」一踏進餐廳,穗就注意到少了幾個人。「黎淵先生他們還沒來嗎?」

「這麼說來,今早都還沒看到他們幾位呢。」幾個一向起的早的幾位對看一眼,紛紛表示沒見到人。

「這可稀奇了,難不成是睡過頭了?」雖然這麼說著,但連穗都不相信自己這句話。

「怎麼可能,妳當黎淵先生他們是小姑娘妳嗎。」果不其然立刻遭受了吐槽。

「鶴丸國永你最好就不要讓我抓到你當番偷懶。」咬牙切齒地盯著鶴丸國永,穗陰測測的警告著。

「小姑娘別這樣嘛,開個玩笑罷了。」立刻認錯討饒,鶴丸國永一點也不希望逃番時被告狀,那絕對會被壓切長谷部抓起來一頓訓話的,他又不是閒著沒事自討苦吃。

「來不及了,我心已決。」面無表情的宣判著,眼看到點了人卻遲遲未出現穗不禁有點擔心,「還是你們誰去找一下他們?」

「我去吧。」本來就有些擔心,一聽這話山姥切國廣立即起身朝外走。雖然知道對方大抵不會出什麼事,不過對方從來不是會遲到的人,今天這樣確實反常。

這麼一想,山姥切國廣不禁加快了腳步,結果才走到門口就與來者迎個正著,然而見到他的模樣他卻一句簡單的問候都說不出來。

「被被,怎麼了?」見山姥切國廣站在原地不動,穗疑惑地問了句。

「抱歉,我們有些來晚了。」沒等到他的回答,主因自己先走入了眾人的視野,原本嘈嚷的大廳瞬間靜默,每個人都瞠大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看。

「為什麼你的衣服這麼難穿。」皺著眉,黎淵不滿的抱怨。只見他身穿著伊斯黎亞那套他們歸屬地的正裝,一身修身緞白長袍上描摹著奔騰烈焰,袖口及衣襬皆紋上了繁複的金紋,繡著象徵米迦勒圖騰的正紅色披風搭在肩上,襯的人更英姿挺拔。及腰的髮柔順的攏在身後,琳瑯精巧的飾品妝點其中,為穿戴者更添光彩,而這一套打扮下來也讓黎淵的耐心宣告用罄。

「你以為和服就比較好穿嗎。」優雅的白了他一眼。與他不同,伊斯黎亞則是穿了一身沉紫色的女式和服,舉手投足間能見布料上縫製的精細紋路及家徽,搭配玄色的腰帶更襯的人不怒自威。臉上脂粉未施,只抿了一點唇上的朱紅,增添氣色的同時也是一抹鋒利張揚而奪目的美。嚴謹倌起的髮上簪著一隻髮釵,尾端的紫藤流蘇搖搖曳曳,勾出的弧度簡直蠱惑人心。

「你要想想這麻煩的套裝我穿過多少次,該知足了。」「我告訴你以後叫我穿絕對是沒門,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麻煩的。」「關於這問題我比你還想知道答案。」

「兩、兩位這是⋯⋯」被絕對的美貌所震懾,穗開口時不小心結巴了一下。

「我們的歸屬地有需要「我」出席的活動,但今日有需要用到家族身分解決的事,因此我讓他替我了。」伊斯黎亞抿唇一笑,一顰一笑間展現出來的儀態讓眾人不禁覺得彷彿直視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玷污,可即使如此又實在捨不得將目光移開。「畢竟就算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不可能讓他頂替我成為我丈夫的妻子,我沒這麼大度的。」

「所以我才會讓你留在這裡。」輕哼了聲,黎淵沒好氣的說。「好好把事情解決,知道嗎。」

「你還信不過我?」

「信得過,反正你出手對方沒死也半死不活了。」深知自家手足非必要不出手、一出手就置人於死地的個性,黎淵簡直再放心不過。

「衝著你這句話,我可會好好地把事情辦妥的。」

「就交給你了。」

一來一往的打著啞謎,在場的人聽上去大多是一頭霧水,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意識到將要面對什麼事而感到緊張、因而臉色有些發白的穗,另一個就是前日在廊上聽到兩人對話的三日月宗近。雖然對那兩位的計畫一無所知,不過既然都要用到家族身分出面,那絕對不是什麼可以輕易化解的小事。

看來這座本丸等下會迎來一場風波啊。斂下眼睫,三日月宗近不動聲色的想著。

「那我先走了,現在過去時間也差不多。」「路上小心。」

說罷黎淵腳下開啟空間跳躍,轉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伊斯黎亞則拍拍淵的頭讓他去粟田口家為他留的位置就坐用餐,自己則是說要先處理一些事就離開了。臨走前,他看了一眼還盯著黎淵消失的地方看的山姥切國廣,心情很好般地笑了聲,在經過他時小聲地說了句什麼,山姥切國廣一霎那紅透了臉,而肇事者則是輕巧地離開了。

在他們都離開後,原本被那無形的氣場給壓得不敢造次的眾人這才舒了一口氣,七嘴八舌了起來。

「雖然早就知道黎淵先生他們長得好看,不過一下子打扮成這樣還真讓人心臟有些受不了啊。」

「就是啊,這就是所謂能殺人的美貌吧。」

「簡直是太驚人了。淵,黎小姐在家族的時候也都穿成這樣嗎?」

「不太常喔,會穿成這樣大多是在祭禮的時候,不然就是要跟其他人開會。」這幾天早就跟這群短刀們混熟,即使一個人被留下淵也絲毫不緊張。「主人總說和服穿起來很麻煩,所以只有必要時主人才會穿。」

「原來如此,那這次她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啊?」

「因為等一下會有客人來訪,主人說要「好好」地招呼他們。」

聽到這話眾人頓感疑惑。「客人?是來這邊的嗎?」

「不清楚,主人沒有特別說。」搖搖頭。「不過主人讓淵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顧慮他,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黎小姐還需要人擔心嗎。」那人應該只有讓別人擔心自己小命不保的分吧。

「需要喔,主人很需要擔心的。」意外的,淵一本正色地說。「主人不會好好照顧自己,還常常受傷都不說,如果不看著的話他都會自己去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所以要盯著不能讓他亂來。像這次另一個主人其實有點不太高興,不過最後也沒有生氣就是了。」

聽到這話穗簡直都要冒出冷汗了。她早就聽說現任家主雖然脾氣很好,但也是一等一的會記仇,當初要不是黎淵向她保證這件事他會解決,恐怕她都要衝到本家跟家主請罪了。原以為這件事應該就這樣過去,但今日再被提出她還是覺得心很慌啊!

「被、被被啊,剛才夫人跟你說了什麼?」強迫自己轉移心神,穗看向了一旁坐回原位的山姥切國廣,只見對方的耳根子還是紅著,對於她的詢問他像是嚇到了般抖了一下,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沒、沒什麼,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真的嗎,可是你臉很紅欸。」

「沒這回事。」極力逃避這個話題,不管穗怎麼詢問山姥切國廣都鐵了心不肯說實話。

如果是你的話,或許他願意穿上白無垢也說不定。這種話,怎麼樣都不可能說出口的吧!

山姥切國廣無可否認被這麼一提,他腦中一下子就浮現了那個場面,然後覺得自己的心臟深深的不好了。

「被被你臉怎麼更紅了,真的沒事吧?」

禁不住人的再三追問,山姥切國廣只能囫圇用過餐後就假借有事慌忙逃離,直到那棵櫻花樹下才鬆了口氣,但一想到現在他們兩個現在不明朗的情況,縱然他有再多對未來的美好想像也只能化為嘆息。

這幾日因為被復活而產生的影響越來越小了,先是重新感到飢餓,再來是夜間輾轉幾次也逐漸能入睡,頭髮也逐步變回原先的色彩,僅存的痕跡只剩下他眼中融合進去的一抹藍,清楚的訴說著他的重視的人為他的付出,以及他們兩個之間仍存在的爭執。

他已經認知到自己的錯誤,也痛心於對方受的傷害,但這幾日黎淵的態度雖不像之前那樣總是避之不見或乾脆視若無睹,可他們之間的關係彷彿回到了最一開始時、那僅是點頭之交的關聯。這讓他感到焦躁,那不是他想要的關係模式,但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向對方展示自己對他的信任。口頭的保證過於空泛,要實際表現卻又不知如何操作,這讓他更陷入迷茫。

「都過了這麼久,還沒想通?」驀地,一道聲音從身旁傳來,把陷入煩惱的山姥切國廣嚇了一跳,反射性地退後幾步才驚魂未定地看著來者。「黎小姐。」

「你也未免太過遲鈍,我還以為你應該很快就能和那傢伙說開,結果一個多星期了,我腳都快好了你們還是連個進展都沒有。」

「抱歉。」被這麼一說,山姥切國廣下意識的開口道歉。

「向我道歉事情是不會好轉的,所以說,打算怎麼解決?」看向山腳,一群人聚集在大門前,看上去熱熱鬧鬧的,應該是準備出發遠征。伊斯黎亞並不意外在隊伍之中看見淵,畢竟昨日時間政府公告說可以恢復正常出陣和遠征時,一群小短刀就嘰嘰喳喳的紛紛自告奮勇要去遠征,還興致勃勃的問淵要不要一起去,在徵求過他的同意後淵就順理成章的混入隊伍了。

「……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做到像你們之間對彼此的信任。」沉默一陣,山姥切國廣猶疑地開口。「我很確定我是信任著黎淵先生的,但我不知道要表達這份情感,更不知道再一次面臨生死關頭時我會做出什麼樣的判斷,我想我大概沒有辦法給他一個肯定的保證。」

「你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以為你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而已。」這下反倒讓伊斯黎亞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這孩子只是因為不善表達這幾天才沒有採取行動,搞了半天結果就跟他手足說的一樣這孩子根本還困在死胡同裡啊!

「……抱歉。」

「就說了跟我道歉也沒用。」有些無力。他會留在這裡除了一方面是因為不想拖著兩條不會動的腿回去給家裡那幾位說教,另一方面就是想著好不容易手足有看上的人,自己留下來至少還能居中做點協調讓他們能順利跨過這道檻。可沒想到雙方進度嚴重落後,要是讓他們再拖下去自己怕是別想回家了。

「你先跟我說說,為什麼你覺得你做不出這個保證。」頭疼歸頭疼,擺在眼前的問題還是要解決。伊斯黎亞決定還是先從問題根源下手,再來看看要怎麼解決這事。

「因為在戰場上,我們很可能沒辦法「等」。」慢慢地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山姥切國廣字斟句酌地說。「當時我不知道如果待在結界裡面、那樣的攻勢結界能撐多久,我自己的傷已經難以治癒,即使待在結界裡也恢復不了多少。但如果我再支撐久一點,那至少能給三日月多爭取一點時間讓他有機會將消息帶回,所以我選擇離開結界。」

「即使你知道我的手足會傷心也還是選擇如此?」

「……是的。」

「那既然你知道你可能做不到,為什麼不將這點告訴我的手足呢?」

聽到這話山姥切國廣一愣。「欸 ?」

「你有告訴過他你這些想法嗎?有好好地跟他溝通過這點嗎?」開導著。「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對於承諾的看法是如何,但對我們來說,一旦承諾了一件事,那就必定要去達成,即使是單方面的付出也無所謂。而當對方願意回應我們的承諾並給予相對應的保證時,我們就會認為對方也要付出同等的決心來維持諾言。我想他應該說過他不是因為你的舉動而生氣吧。」

山姥切國廣沉默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其實你只要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他大概就不會繼續生氣了。」繼續說著。「一段關係的維持不是一昧的遷就對方、滿足對方的期許。相較於答應下來卻無法實現,能在一開始就明白自身能力所及和立場而表達自己意見的,那一定是很信任對方能理解並包容你所做的決定。當雙方都能接納彼此的想法而達成共識時,那便是「信任」。」

「可是你說過因為我沒有等他,他才會那麼難過……」「但如果你等了,卻等不到他到的時候呢。如果他到達時看見卻是你的屍首,他難道就不難過嗎。」

打斷了他的話。「沒有所謂的「如果」、「早知道」,事情的發生不會永遠都在預料之內,我們也只是依靠過去的經驗作出推斷,但那並不代表事情都會如我們心意的發展。也許在你眼中我們看上去大多時候是理智的,但我們也是會被其他事物擾動心神,特別是與我們至關重要的人,我們有時候就會稍微失去分寸,忽略了對方並不一定能達到我們的期許。你覺得如果你告訴他你的想法,他會一意孤行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嗎。」

一聽這話山姥切國廣急得大聲駁斥。「他不是那種人!」

「那好,既然你知道他不是那樣,那你為何不去跟他說。你相信他能理解你的想法,相信你們之間是可以透過溝通來解決事情的,這不就是最簡單的「信任」嗎。」

「或許你覺得要取得我們的信任很難,但其實我們要的不過就是你願意坦然地與我們溝通罷了。最根本的往往容易被忽略,而我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轍。」意味深長的一笑,在山姥切國廣還沒有回應時,伊斯黎亞邁步往山下走去。「好了,我也該辦正事了,要是沒辦成的話估計他回來能把我一頓揍。」

「你要做什麼?」

「討回應有的公道罷了,總歸是需要給某些人重新立一下規矩。」轉頭一笑,但山姥切國廣在當中看不見一絲善意。「你也來吧,等了這麼多天,該把這事做個解決了。」

「你是指……我們為什麼會遇上那些敵人的事?」一下子就猜出伊斯黎亞所指的事是什麼,山姥切國頓時嚴肅起了神色。

「是啊。多虧你讓三日月帶回來的那東西給了我們調查的方向,順藤摸瓜下去還真就讓我們輕易地找到主謀,現在就等著看他們怎麼辯駁。」踏著不急不緩的步伐。「不過真沒想到他們的效率如此低落,事情都過多久才找上門,耽誤我回家的時間。」

「所以等下是誰要來?」聽他這麼說也知道來的人身份恐怕不會這麼簡單,聯想到對方早上和黎淵的對話,山姥切國廣很肯定等下來的人鐵定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準備吃不完兜著走了。

「不過是無法與我平起平坐的存在罷了,不足為懼。會穿成這樣主要還是給人一個下馬威,不然以他們的資格還不夠到我面前說上話。」往正門方向看去,遠征的小隊已經出發了,現在門前一個人都沒有。但很快的,不速之客將會到來。「你把刀帶著,讓我們去會會來者。」

這事終於要畫下一個句點了。

從山坡上到本丸還是有段距離,等他們接近門口時,周圍已一片嘈嚷。透過人群看去,只見穗站在最前面與幾位外來者對峙,旁邊是明明沒有出陣安排卻著正裝配刀的三日月宗近。眼下他神色平穩,不驚不懼,看上去與往日並無差異,但正是這樣的姿態才令人毫不懷疑一旦這僵持局面破裂,那他會毫不猶豫地抽刀挺身護衛這座本丸。

「請不要抵抗,依照妳犯下的罪刑,我們有權直接帶妳離開。」為首的西裝男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穗,神色間淨是傲慢,估計是認為這小姑娘無法反駁他們這些公權力的代表。旁邊一個個子較為矮小的男子不住的點頭附和他的話,在他們後面跟著十來名彪形大漢,每個人的腰間都配著好幾把槍。「跟我們走一趟,如果證明妳是清白的我們自會放妳回來。」

「我是不是清白的還不都是由你們說了算嗎。你們不由分說地闖進我家本丸,口口聲聲的宣告我有罪,可笑,我可不記得我的行為哪一項犯法了。」捏緊繫在腰側的武士刀,即使內心害怕,但穗謹記著黎淵曾說過的話,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要示弱,於是她強撐著氣勢擋在他們面前。

黎淵告訴她有些人就是蠻不講理的,一旦氣勢落下了風那他們便會更得寸進尺,要她在他們出面前絕對要表現出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不然即使這次事情他們出面解決了、那些人還是會趁他們不在的空檔藉機找碴,所以千萬不能低頭認下這莫須有的罪名,不然將會永無安寧之日。

「如果妳堅持這般,那請原諒我們必須要採取強硬一點的手段了。」說著,男人打了一個手勢,後面幾位大漢立刻抽出了槍,槍口對準眾人,無聲的散發著威脅,現場的氣氛一觸即發。

「請跟我們走吧,我想妳也不想看到我們對這些刀劍男士做出什麼吧。」看著咬著牙恨恨盯著他們、卻不敢再多說一句的穗,男人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那麽,我們走吧。」「是要走去哪裡呢?」

終於發話,伊斯黎亞按著幾乎衝上前去的山姥切國廣的肩要他別衝動,隨後不急不徐地越過他,眾人見狀紛紛讓路,讓他平穩走到了最前方。

望著對方一下子就變了的臉色,伊斯利亞唇角微微噙著一抹笑,勾人心魄,也足以奪命。「所以,是哪位說要帶走我家的人?」

「您是……黑袍的殿下。」露出了棘手的神情,但男人的語氣不可謂不恭敬,微微向他躬身的同時用眼神示意後面那群人趕快把槍放下。跟一位黑袍作對簡直等於向公會宣戰,更何況當面前黑袍有著壓倒性的恐怖實力時,再怎麼不識時務也知道絕對不能正面槓上。

要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別緊張,我不是以公會的身分站在此處的。」見對方氣焰一下子收斂不少,伊斯黎亞笑吟吟的說,當男人正想鬆口氣時,卻又聽他開口。「我是以藥師寺當家夫人的身分來關照族中後輩的,可否請你說說,我家這孩子是犯了什麼事讓你們如此勞師動眾的來抓她?」

「這不是您該介入……」「 嗯?」

後半句話被揚高的音調粗暴遏止,僅僅一個單音就讓男人冒出了冷汗,但他不願退縮,頂著那迫人的壓力盡力挺直了腰板開口。「很抱歉,但這是我們時間政府的事,還望您不要插手,造成您的不悅的我深感歉意。」

「你真的認為,我是一無所知的站在這裡嗎。」見男人還想試圖轉移話題不讓他細問下去,伊斯黎亞笑的更加柔和、也更加危險了。「在我還願意好好說話時請仔細思考後再發言,我不想聽到任何被修飾過的推託之詞。」

「是、是的。」嚥了口口水,這下男人連花招都不敢耍了。

「那麽,就讓我們「好好」討論一下這次事件的始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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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7-21 20:14:53 | 只看該作者
既今(七)

「啊。」

用過早餐後,伊斯黎亞忽然想了什麼,輕呼了一聲。

「怎麼了?」

「我忽然想起今天是期末考,得去給那些學生考試。」說著,伊斯黎亞看看自己現在膝蓋以下動彈不得的腿,決定將這重責大任交付給一旁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而露出麻煩神情的黎淵。「你代替我去吧。」

「嘖,麻煩。」皺著眉,黎淵一臉不情願,但伊斯黎亞知道他如果沒有一開始就拒絕那多半是已經答應的意思,於是他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交給你了,謝啦。」

「有什麼要求?」雖然覺得麻煩,不過誰讓自家手足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就算再怎麼不想黎淵也只能去一趟。

「盡量不要把他們打死,如果醫療班要復活的話可能趕不及考完試,我不想抽時間替他們補考。」

早些年因為他下手太快導致來支援的醫療班各個叫苦連天,直嚷著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學生下一秒就又被抬進來讓他們很心累。迫於無奈他也就只好收斂再收斂並在課堂上加強了防禦法陣的教學,雖然對他來說還是差不多是一砍就破的程度,不過好歹能讓學生們多存活幾秒,這才勉強減少醫療班的抱怨。

「知道了。」

「請問一下,你們那邊的人都可以讓人復活嗎?怎麼聽著那些人可以復活別人很多次的樣子。」聽著好奇,鶴丸國永插嘴問了一句。

「那是因為我所任職的學院有架設特殊的結界,只要在學院裡死亡的人都是能被復活的,大概類似你們演練場的概念。」解釋到。「我們學院的宗旨是寧願在學院裡多死幾次汲取教訓也不要死在外邊沒人救,所以就學環境對能力不佳的人而言只能說是險象環生,因此每天大概都會有數百人死亡吧。」

「這麼多!?這真是嚇到我了。」

「這還算少的,如果有辦活動的話那數量更可觀呢。」所以每次活動後他都不會靠近保健室那一帶,因為沿途堆疊的屍體實在太多了,屬實有礙觀瞻。

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眾人,伊斯黎亞笑著聳肩。「很難想像吧,但我們來說這只是常態而已。比起戰爭,這種還能被復活的小打小鬧簡直是兒戲。」

「這真的是……令人難以想像啊。」以袖掩唇,三日月宗近看他們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好奇與打量。

「總歸是習慣了吧,畢竟我們就是這麼活過來的。」踏著戰敗者的屍骸與鮮血一步一步開闢著生路,在以命相搏的日常中終歸是僥倖活到了今日。

「好奇的話之後再問我吧。」終止了話題,伊斯黎亞看向黎淵。「那就麻煩你了,我有幾個學生不太好搞定,或許會出奇招。」

「那也好,至少沒那麼無聊。」站起身,跟伊斯黎亞拿了件黑袍穿上,黎淵以指順髮,指間溜過的髮絲轉瞬間便為燦金。眨眨眼,瞳色變成了幽深的藍紫色,嘴角微揚起一抹弧度,一切與伊斯黎亞如出一轍。

說真的,要不是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他們還指不定能分辨得出這兩位宛如對鏡相生的人。

「走了。你們幫我看著這傢伙,別讓他亂來。」

「說的我好像現在能亂來一樣。你快去吧,對了,幫我把淵帶來。」

「知道了。」

「冒昧問一句,雖然我相信黎淵先生的人品,但黎小姐妳難道不擔心黎淵先生會用妳的身分亂來嗎?」在黎淵離開後,有人忽然問。

「不擔心啊,當我提出這個要求時我就給他能代替我做一切抉擇的權利。我相信他的判斷,而他也同樣明白我的立場,所以我們在代替彼此時才難以被發現。」老神在在地說。「我們的性格差很多,但因為基於對彼此的了解與信任所以我們才能共用身分,不然三年前來此處支援時我也不會放心的讓他替代我完成。」

雖然他也沒想到因為這樣導致他手足的心整個牽在另一個小孩的身上了,不過現階段來看這並不是一個不好的走向,只要他們能把目前的問題解決了的話。

「可黎淵先生的實力應該與您相仿,那為什麼他不以自己的身分來代替您出面呢?」如果是手足之間的互相協助應該不至於會不通情理?

「關於這點,因為一些原因所以大部分的時間我為表,他為裡,除非是像這樣大家都知道的情況,不然我們不會同時出現在外人面前。」說到這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山姥切國廣,只見他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般,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或多或少露出了訝異的神情。「所以在外人眼中他們看到的都是「我」而已,不過事情始末說來複雜,就容我不多做解釋吧。」

伸了個懶腰,眾目睽睽下伊斯黎亞居然慢騰騰的站起身,一副不需要別人幫忙的模樣讓眾人不禁想問到底為什麼這幾天他都把另一人當成代步工具。

「偶爾享受一下來自手足的照顧也不錯啊,而且我現在確實還無法站立太久。」察覺到他們的想法,伊斯黎亞笑著坦承自己就是有意為之。「反正他也知道我的狀況,既然他還願意這麼做那我也樂意享受,畢竟機會難得嘛。」

「那就先失陪了。」雖然腿腳還有點無力,不過還不至於讓他無法行走。向眾人說了聲伊斯利亞就轉身離席了。

.
在走廊看到一團白色巨大不明物時,髭切和膝丸頓時起了好奇心。

「這就是鶴丸那日所說的翅膀嗎?」髭切湊上前看,一雙巨大的雪白羽翼將裡面的人罩的嚴嚴實實,讓人分辨不出這對翅膀的主人是否醒著。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翅膀。」抬頭看了眼立起來比自己還高的翅膀,膝丸不禁在心中讚嘆這雙羽翼生得好,羽毛雪白透亮,根根分明,整體形體矯健,穠纖合度。令人好奇若這雙羽翼御風而起時,那會是多麽樣的英姿颯爽。

「感覺軟綿綿的,摸上去應該會很舒服呢。」邊說著,髭切就想上手摸摸看,但在他接觸到前那隻翅膀就稍稍移開了幾吋,露出裡面睜著一雙明亮眸子的人。「雖然觸感很好,不過不能給你們摸喔。」

「失禮了。」在膝丸替兄長道歉時伊斯利亞像是伸懶腰般將翅膀伸展開來,隨後碩大的羽翼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下合攏消失於背脊內,原先被遮蓋住的小東西們也紛紛露了出來,看上去都是些剪紙玩偶類的東西,他的膝蓋上攤著一張大大的卡片,內容都是些感謝的話語。「原想說天氣這麼好打算在走廊打個盹,沒想到居然接二連三的有訪客呢。」

「我們打擾到您休息了嗎,抱歉。」

「沒事的,我也只是稍微歇歇。剛才一期一振和他的弟弟們才離開而已,這些都是他們給我的。」搖頭表示沒關係,伊斯黎亞合起卡片開始收拾起地上的東西。「這些小玩意做得挺可愛的,如果我的孩子再小一點,或許他會喜歡也說不定。」

「您有孩子了?」有些詫異,這消息他們倒是沒聽說。

「有啊,今年都要十歲了。」整理好零碎的謝禮收入空間,伊斯黎亞拍拍旁邊的地板示意兩人坐下。見這段對話不會太快結束,髭切也索性拉著膝丸坐了下來。「看你們剛才的反應,第一次見到我們的翅膀?」

「是的。雖有所聽聞,但未曾親眼見過,所以今日所見才有些唐突。」

「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因為我們翅膀也是有感覺的,被人觸摸總有些彆扭。」雖說被人尋常觸摸的感覺頂多像是拍肩那般,不過也沒有人喜歡與不熟的人有肢體接觸吧,怎麼想怎麼尷尬。

「原來如此,難怪鶴丸他們說另一位的翅膀也是不給碰的呢。」髭切恍然大悟,這明知故犯的語氣惹得膝丸不禁喊道。「兄長既然你知道這件事那你就別出手啊!」

被這麼教訓的人一臉無所謂,甚至還頗為無辜地聳聳肩。「沒關係啦,你看人家也沒計較啊,這點小事就別在意了,人活著還是隨興一點比較好。」

「兄長!」

「你們兄弟的感情很好呢。」饒有興致的觀察著他們的互動,伊斯黎亞笑道。「如果我和那傢伙之間也能如此直來直往就好了。」

「你跟另一位的感情不是很好嗎?」對這番說詞兩人有些疑惑。這些天看下來這兩人的關係分明相當親密,幾乎是一個眼神就能了解對方的所思所想,再者如果關係不好總不可能其中一方出事了另一方就無條件地給出協助,怎麼看都不像伊斯黎亞口中說的那般難以直來直往的相處。

「那是現在。早些年我們打的可兇了,畢竟我們的行事風格差很多,所以常因為理念的問題而爭論,吵架無法解決的到最後多半是直接動手,雖然我們也沒辦法分出個上下,不過至少消氣。」

在他還只是米迦勒時,他們幾乎每隔幾天就有新的爭執,多半是因為路西法看不下去所以單方面挑起爭端,然後又因為自己不通情理所以惹得他更生氣,吵到最後就乾脆直接打起來,至少打到動彈不得時好歹可以消停一會。

「真是難以想像呢。那兩位是如何將關係變成如今日這般呢?」

「大概是因為多死了幾次,所以思想跟著轉變了吧。」笑著說出讓他們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的話,並不想解釋那些複雜的過往,伊斯黎亞轉移了話題。「這麼說來,兩位是一開始關係就這麼好的嗎?」

「是的,雖然出身於慣於手足相爭的源氏一族,不過我們兄弟倆的關係可是很好的!絕對不會發生那種手足相殘的事。對吧兄長。」堅定地表明自己的信念,膝丸看向了髭切。

「沒錯呢,我和那個……欸那個……」望著他弟弟,髭切露出了思考的神情。正當膝丸滿懷希望、想說這次髭切思考了這麼久這次他一定能說對自己的名字時,髭切一個擊掌,信心滿滿且肯定的開口。「肘丸!感情可是很好的。」

期望落空,巨大的失落感讓膝丸頓時熱淚盈眶。「兄長!是膝丸、膝丸啊!」

「沒關係啦,名字什麼的不重要嘛。」拍拍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膝丸的頭,髭切說的話一點也安慰不了他弟弟受創的內心。「乖,別哭別哭。」

「我沒有哭!」

看著將近一米八的男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伊斯黎亞有些愣住,不過還是適時掏出一條手帕遞上。「擦擦吧,別哭。」

「謝謝,不過我沒有哭!」接過了手帕,雖然眼眶還帶著一滴要掉不掉的淚珠,膝丸仍舊倔強的表示自己沒有因為兄長再度忘記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消沉。

你倒是先把眼淚擦掉再說這句話吧。

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對方恢復精神的速度倒也挺快的,不出幾秒就已經恢復原樣。「抱歉,讓您見笑了。」

「沒事。不過要是換我叫錯我手足的名字,他估計能揍我一頓。」擺手讓膝丸別在意。雖然他總覺得髭切並不是記不住膝丸的名字、而是為了逗他才故意次次叫錯,但當事人不明說他也就裝作沒察覺到這件事,就不知道被欺負的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不過看這情況應該短期內是不可能的了。

「兩位的相處方式也很獨特呢。」身為惹哭人的肇事者,髭切撐著下巴眼睛眨啊眨的,一臉純良無辜的模樣。這就是所謂的越打感情越好嗎。

「總歸是會找到能共處的方法啊。」雖然他們都兩個都付出了代價才能成為如今的模樣,不過現下兩個人能好好的相處,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痛苦也算是值得了吧。

閒談著,一道輕快的腳步聲朝他們而來,一下子就辨認出來者是誰的伊斯黎亞轉身張開了手,穩穩地接住了朝他撲來的孩子。「主人!」

「淵,家裡還好嗎?」摸摸孩子的腦袋,伊斯黎亞任著淵恣意的撒嬌。

「很好喔!小主人放暑假了,另一個主人說要帶他回本家一趟,然後他要我告訴你說他想你了。」仰起臉,淵大聲地答道。

「我晚點回復他說我也想他了。」不是很意外夏碎會讓淵給他帶這種話。雖然兩人明明昨天才通過電話、還講到黎淵差點翻他白眼問他到底還要講多久,不過還特意讓淵帶話就很像他會做的事,特別是放他一個人在周圍全是男性的情況下,他不藉機宣示一下主權才怪。「還有說什麼嗎?」

「有!小主人他說希望主人你能趕快回家,不然另一個主人都要望穿秋水了。」

「他怎麼這麼形容他爸啊。」失笑出聲。伊斯黎亞很能想像旭說這話時一定是一副有點嫌棄的模樣,畢竟當他們兩個親暱時他一直都是一副沒眼看的樣子。小時候還會嘗試阻止,長大後估計是已經認清單憑一己之力也阻止不了他們的事實,阻礙不能乾脆放棄。「我知道了,等會我也會打電話給他的。」

「好喔!那就沒了。」

「回來了。」這邊說完,黎淵也朝他走來,遞出手上的黑袍時順便把期末考的錄像球也給了他。「你那些學生蠻有意思的。」

「對吧,他們這梯雖然實力不是歷屆中最頂尖的,但鬼點子一定是數一數二多的。」很了解自家學生是什麼德性,也很肯定他們能讓手足不會感到乏味,所以見黎淵的神態伊斯黎亞就知道他現在心情不錯。「所以有人掛掉嗎?」

「如果不算差點的,沒有。醫療班還說我手下留情了。」

「那很好啊,看來這學期也不用當人了。」雖然他也不怎麼當人就是,畢竟他的學生是他親自選過的,沒一定的實力連想踏進他教室的門檻都不夠格。同儕們的互相激勵與競爭再加上隨時會送命的環境,那實力的增長簡直是質的飛越。

「這孩子是……?」在他們兩個說完後,看著抱著伊斯黎亞不撒手的淵,髭切好奇的詢問。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淵毫不退卻的望了回去。

「我的使役。淵,打個招呼。」

「好的。」乖巧起身,淵規規矩矩地對兩人行了禮。「兩位好,我名為淵,這段時間主人承蒙你們照顧了。」

「不,是我們受到他的照顧了。」回了一禮,膝丸看著眼前三人,不禁提出疑問。「冒昧問一句,幾位的名字怎麼都如此相似呢?」三個人名字翻來覆去卻只有兩個字,怎麼看都像是有意為之。

「因為他們的名字都是用我之前的化名。曾經的我也名為「黎淵」,而這孩子的名字「淵」也是從中取的,當然我的名字也不只「黎」一個字,不過是方便稱呼罷了。」摸摸坐回他身旁的淵的頭, 伊斯黎亞解釋著。「畢竟我們也不方便用真名行走在外,所以有一兩個化名也不為過吧。」

「原來如此,兩位還真的有很多秘密呢。」雖然早已不對其警戒,不過這不妨礙髭切對這兩人越發感到好奇。

他們到底還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呢,真令人想一探究竟。

「活得久了誰還不是如此呢。」扶著淵的肩膀讓他把自己撐起身,伊斯黎亞和黎淵對望一眼,無聲的交流完訊息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時間也差不多要中午了,陪我慢慢走到餐廳如何,我這腿還不是很利索啊。」

「那是自然。走吧。」

.
淵的到來自然吸引了不少關注,尤其是短刀們,見來個外貌年紀跟他們差不多的小朋友各個高興極了,小傢伙們湊在一起一下子就打成一片,用過午餐在得到伊斯黎亞的同意後就拉著人成群結隊的到處探索本丸去了。

「本想著是讓淵來給我搭把手的,怎料孩子大了不中留啊。」少了能讓他搭著肩行走的對象,伊斯黎亞只好自立自強的單手扶牆緩步行走,旁邊跟著看上去一臉就沒打算再繼續服務他的黎淵。

對他的發言,黎淵嗤之以鼻。「你最好是叫他來給你當拐杖的。」

「這倒還真的不是。」笑了下。「所以去打完架後心情變好了,能跟你家那孩子好好談談了嗎。」

「誰是我家的,我都還沒同意。」嘴上是這麼說,但伊斯黎亞可沒忽略黎淵並未否定後面那個「好好談談」的選項,可見氣消了不少。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要談?」

「等事情解決了之後吧。」

「那可真令人著急,我們都放出這麼多線索了那些人卻還沒找上門來,知覺這麼不敏銳可是不合格的呢。」

「誰讓他們的腦子八成是泡過水了,才會連我們有意為之的引誘都注意不到。」等了這麼多天,明明他們擺的清清楚楚的線索只差沒送到他們面前叫他們趕快上鉤,天曉得都過多久了卻還沒有個動靜,真不知道是他們看破了他們設的局還是真的蠢到沒注意到,但想來後者的成分絕對是站了大多數的。

「也是呢。」

「看來兩位在說很有意思的話題呢。」後面傳來聲音,他們不意外地轉頭,只見三日月宗近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可否詢問一下兩位是在討論什麼?」

「討論這次事件誰該付出最大責任。」說這話時伊斯黎亞的嘴邊依舊噙著笑,但那抹笑意明顯沒有傳達到眼中。「畢竟我們一向不懂什麼是息事寧人。」

「既然敢做他們就要做好被報復的準備,對於侵犯者我們絕不姑息。」跟著露出一抹冰涼的笑,黎淵微微瞇起眼眸。「我們只是在等,等待愚昧的幕後者自投羅網。」

「照您們看,那會是什麼時候。」不禁的,三日月宗近問出口。

「不知道。」意外又不太意外的,他們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但他們前來時,就是該把命留下的時候。」

「接下來,就等著他們自己提頭來謝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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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6-23 21:34:10 | 只看該作者
既今(六)

「我想問一下,既然如您所說的、我們的身體裡融有您的靈力,那是否也代表我們也能用你們那些新奇的術法?」

鶴丸國永舉手提問。他之前問過黎淵能不能教他點小伎倆好讓他增加生活中的驚喜,但黎淵看了一眼就說他的身體裡沒有術力、做不到。那現在這種接受他們力量的情況下,他是不是就能多少用出來一些?

「理論來說應該可以,但大抵只能稍微用出一些我的本源力量,用光了就沒了。」思索了下可行性,伊斯黎亞覺得不無可能。「怎麼,想學?」

「是啊,一直都很感興趣呢。突然把東西變出來又變不見的,很適合作為驚嚇的手段呢。」

「這方面可能沒辦法,不過只是使用我的本源力量的話或許可以一試。」實際的說。「但我的本源能力可能不太受你們歡迎,而且沒用好的話很容易出意外。」

聽他這麼說髭切也來了興趣。「那聽起來可真嚇人呢,您的能力是什麼呢?」

「這個啊,我們不妨直接來吧,」說著,伊斯黎亞讓鶴丸把手伸出來,隔空引導在他體內屬於自己的力量。鶴丸國永只覺得身上忽然湧出一股暖流,熱度從身體各處流淌至他伸出來的掌中,下一秒包括他在內的幾人都瞪大了眼:

一簇明亮的火苗憑空冒出,歡騰的在鶴丸國永的掌中躍動。

「!」下意識的想把火苗甩落,但下一刻鶴丸國永就察覺到這簇火苗並未帶給他任何傷害,他感覺到它的熱度、感覺到它的活躍,卻沒有了當時被重新融鑄時那烈火焚身的苦。

簡直不可思議。

「看來是能行的呢。」彈指滅了那團火,伊斯黎亞揣起手。「不過大概也用不了幾次,而且不會操控的話還是別用來的好。」

「沒關係,能體會一次就已經很足夠了。」收回手鶴丸國永反覆翻著掌看,再次確認那抹明火確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這可以拿去跟那些短刀們說了,你們可要幫我作證啊。」

「只要你別在他們面前嘗試不小心燒著了就好。還有什麼問題?」

「暫且是沒有了。」

「那就先如此吧。我們還有點事要討論,就麻煩你們先離席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也不再打擾,先行一步了。」說罷幾人便起身,對兩人微微躬身後魚貫離開。門外的山姥切國廣原本也打算起身離開,卻被走出來的三日月宗近按住肩膀壓著坐了回去,然後伸手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後才掛著高深莫測的笑與其他人一同離開,留下山姥切國廣摸不著頭緒的坐在原處。

「還在生氣?」門內,伊斯黎亞對一上午都癱著一張臉的人問道。

「我沒生氣。」

「最好是。你每次氣到一個極致的時候就開始不說話。」也不想想在他還沒情感時某人只要自己惹他生氣,每次都會先大吵一架接著演變成大打出手,在被教訓後就轉為冷戰,雖然最後都會若無其事地和好就是。

「只是覺得無話可說而已。」喝了口茶,黎淵淡淡回應。

他不是不能理解山姥切國廣的做法,也不是真的否定他所採取的行動,只是他實在受夠了犧牲自己成全大局的行為。從前的米迦勒,現在的山姥切國廣,他們都有著為他人付出一切的高尚品德,自己也是發自內心的替他們感到驕傲,但他的心已經承受不了再一次生離死別的痛楚。他希望他所重視的人都能好好活著,只要活著他就還有辦法去解決這件事,而不是只能徒然的乞求這一切從未發生。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他想如果這次的事件再發生一次、但不同的是山姥切國廣選擇等到他的前來援助,又或是他前往時雖然山姥切國廣同樣離開結界、但還是活著的話,那他會怎麼想。他或許還是會生氣,但肯定不會像今日這般明明人好好的回來了卻還是對他置之不理。他知道要山姥切國廣待在結界裡無所作為等待支援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將判斷的權利交給對方,他以為他能懂得衡量情況,懂得保住自己的命,可他得到的回覆卻是對方的死訊。

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那麼多年,他能理解那種無可奈何,但真正讓他過不去的,是他們雙方都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山姥切國廣沒能如他所說的在情況尚有轉圜餘地時盡力保住自己的命等他到來,而自己也沒能更早一步抵達他身旁。很難說這結果完全是誰的責任,但這也讓他察覺山姥切國廣似乎不曉得承諾對他們的重量、不曉得他的存在對自己而言是多麼的重要。因此他選擇挑起爭端,而不是讓這次的事在一句「回來就好」中就此弭平。

在對方理解這一點之前,他無話可說。

「那只是因為你現在不想跟那孩子說話而已。而且你昨天說的那麼狠,他不嚇到才怪,哪還敢來找你。」

抬眸。「怪我?」

「我沒那麼說。不過依照過來人的經驗我告訴你,有時候當面直接說出來對方才會知道你在意的點是什麼,不然放著對方在那邊猜既沒效率自己又氣個半死,簡直划不來。」

伊斯黎亞語氣肯定。雖然他和夏碎交往的過程少有摩擦,但不代表他們未曾發生過爭執齲語,在一次次的磨合中他才明白如果有些事一開始就說明白、後面解決時就會容易許多。因此他現在也開始會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說出,在雙方都願意坦承溝通的情況下爭執自然就少了。

「他沒那麼笨。」

「可當局者迷啊。就像是我們兩個,即使我們共通心緒,但我們真的就理解彼此嗎。」

輕聲說完,兩人都靜了下來,門外的山姥切國廣不懂他們此時的沉默,但門內的兩人卻已無需再多言。

「⋯⋯我去找穗,你先休息吧。」終止這場對話,黎淵豁然起身,「你要待在房間還是要去走廊坐坐?」

「走廊吧,正好曬曬太陽。」跟著終止了話題,伊斯黎亞也不急著催手足改變他的想法。他的手足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思考這件事,他相信他能理解自己想表達的意思的。

「行。」抱著人走到屋外,黎淵瞥了一眼在不遠處一副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山姥切國廣,哼了一聲轉過頭當作沒見到,直到把人安置好才起身直朝山姥切國廣走去。

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人,山姥切國廣有些緊張。他迅速爬起身,強自鎮定的準備開口時,黎淵卻輕飄飄的掠過他的身側徑直走向長廊盡端,隨後在拐角處消失了蹤影。

有些失落,但山姥切國廣也不是很意外,他抬起頭,就看到伊斯黎亞正笑著朝他招手。

這意思,是叫他過去嗎?

「過來坐坐吧,我想你應該沒什麼要緊事要處理?」拍拍身旁的地,伊斯黎亞看著山姥切國廣搖搖頭,然後遲疑的朝他走來,拘謹的落坐在距離他一臂之遙的地方。

「跟我手足相處的感覺如何?」端著剛才黎淵順便捎出來的茶抿了一口,伊斯黎亞開口問道。

「他很好。」雖然疑惑為什麼他會突然這麼問,山姥切國廣還是思索了一番,想了無數個形容卻也沒有哪個能貼近他心目中的那個人,於是那千言萬語的形容化為這簡單的一句,怕對方覺得他這樣有些敷衍又趕快補上一句。「我只是覺得我沒辦法形容出他的好。」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問問而已。」見他回答問題的神態簡直像是被自己拷問,伊斯黎亞不禁笑了出聲。「我還以為這張相似的臉可以讓你不那麼緊張的。」

「嗯。」不知所措的應了聲。對於他思慕的人的手足,山姥切國廣實在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不小心就給人留下壞印象。

「不用擔心會給我留下什麼印象,畢竟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手足,只要他開心我就不會多說什麼。」洞悉了山姥切國廣的想法,伊斯黎亞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說出了他內心那點顧慮。「所以我們就好好聊聊那傢伙吧。說說,你對他了解多少?」

「我……」正欲張口回答,山姥切國廣卻突然收聲,因為他錯愕且沮喪的發現他居然不知道要怎麼去介紹他愛慕的那個人。

他知道黎淵還有很多秘密不曾向他訴說,雖然他知道他的小習慣、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不會展現在眾人前的另一面。但他卻連他的真名、連他從何而來都不知道,再加上剛才三日月宗近與他們的對話,這讓他更加挫敗的承認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了解那個人。

「你大概是想說為什麼自己說不出來吧,其實這很正常,我的丈夫也是在認識我快五年才稍微了解到我是誰,至今為止我還有許多事未曾向他坦承。」見小孩子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伊斯黎亞安慰著。「我們的出身、真名、身分,這無論哪一個被人知道都會對我們的生活產生巨大的波動,所以在過往的歲月中我們並不會主動向他人提及這些,那怕是面對最親近之人也是如此。」

「被其他人知道這些,對你們來說是危險的嗎?」從未聽過這些事,山姥切國廣訝異的睜大眼。

「是的。但更準確地來說,是對我們周遭的人造成危險。」無奈的笑。「山姥切,你覺得我們弱嗎?」

「不,你們很強。」驚訝之餘山姥切國廣還是很快地回答。在這三年的時間裡他不斷的認知到他與黎淵的距離差的不只是一星半點,對方與他之間根本是雲壤之別,而黎淵也說過他和他的手足實力在伯仲之間,這樣他怎麼可能對面前這位的實力抱持著懷疑。

「是的,我們很強。」承了下來。「也因此我們的敵人大多不敢與我們正面交手,他們更多的是針對我們親近之人,因此在過往中我們不與他人產生過多交集,更別說像是如今你們之間的關係,那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你還會結婚?」

「因為緣分到了吧。其實我也不是沒有遲疑過,也害怕我的丈夫會因此而被牽連。但就如你所說的,我們很強,而我也相信我的丈夫能承擔這些事實,因此我選擇將自身的一切託付給他,然後在他能與我並肩齊行前守護他的成長。這點我和他的想法大概不會差太多。」

看了山姥切國廣一眼。「我們並不勇敢,太多的牽掛只會讓我們裹足不前,因此想要更進一步的了解我們前你必須先信任我們,用你的真心讓我們看清你的本質,從而肯定你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而在交付自身的同時我們也將毫不保留付出一切。」

話鋒一轉。「那麼,山姥切國廣,我的手足在還未肯定你的真心的情況下都願意用他的真名對你做出承諾。相對的,你有做到給予他信任了嗎?」

「我……」乍然而來的質問讓山姥切國廣有些不知所措,但伊斯黎亞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我並不懷疑你們之間的情感,也相信你們都願意為彼此付出。但在生死關頭時,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想法。」用著溫和的嗓音說著一句句直擊人心的話,看著愣住的山姥切國廣,伊斯黎亞決定再推他一把。「山姥切,你明知道我們很強,明知道他會為了你奮不顧身,而你也同樣對他做出了保證。那既然如此,當日明明你有機會可以保住自己的命,為何你會選擇衝出那層防護而不是等他前來。」

「是覺得你不能將生死依託給他?在他建立跨時空的連結及以真名保證他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旁的情況下,你仍選擇相信你自己?」

「不是,我並不是那麼想的。」慌忙解釋。山姥切國廣有種可怕的念頭,要是他在這裡回答不好,那他與黎淵之間的關係就會真正結束了,這想法讓他在這炎熱的夏日中驚出一身冷汗。「我只是、只是想說因為我們與本丸之間的連結已經斷裂了,我們很可能等不到他的前來……」

「這就是你的理由?在你見識過我們的實力後?」對於這個薄弱的理由,伊斯黎亞並不買帳。「三年前他執行任務時不也在無法連接到本丸的情況下把你們送了回來,既然如此你還不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我……」

「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他只向我求過一件事,那就是要我救你,即使我們可能會因此付出代價他也要救。」仍舊噙著笑,伊斯黎亞的眼裡卻沒有多少溫度。「我那驕傲的手足那日是多麼的絕望,想必違背承諾的你也不在乎吧。」

「我沒那樣想!」聽著這些話,山姥切國廣越覺得心裡發寒。他知道他的死亡一定會帶給黎淵傷害,卻不知道在他選擇衝出結界這件事居然帶給了對方超乎他想像的痛楚,光是稍微想像一下那場景就讓他心裡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在我手足願意付出一切卻被否定之後。」即使山姥切國廣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伊斯黎亞仍不放過他,依舊輕聲說著強烈動搖他心神的話。「我不否認你做為武器的自尊,你想靠你自己掙出一條生路我不反對,但請記得你現在不是只有一個人。你曉得我的手足到底為何而憤怒嗎,他氣的不是你死去,他氣的是他違背了自己對你的承諾,氣的是明明在他能力所及之處卻失去了救你的可能性。你知道當時他看著我時,我有多害怕嗎。」

他一字一頓的說,每一句都重重的砸在山姥切國廣的心上。「我怕,要是當時我說不救或是救不回來,他會就此消失在我的世界,再一次的以那種形式離我而去。」

「山姥切國廣,好好重視他的心意,也好好保護你的命吧。」話畢,斂下了那迫人的氣勢,伊斯黎亞仰首將杯中剩餘的茶一飲而盡。「因為在將來,你的命就是他的命,而我不希望我的手足隨時會面臨生命危險。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我……」

「不用急著給我保證也沒關係,你好好想想,再把這些話告訴我的手足,我想這才是他想聽的。」伸手拂過茶具將它們收入空間,伊斯黎亞的語氣再一次的溫和下來,就好似剛才那些咄咄逼人的話語不是出自於他的口中。「跟他好好談談吧,我有預感或許你能解開他的心結也說不定……包括曾經的我帶給他的傷害,這些也一併麻煩你了。」

說這話時伊斯黎亞的語氣有些若有所思,但山姥切國廣不明白他所說的「傷害」是指什麼。

「都說到這些了,我就另外再說一件事吧。那傢伙他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在乎你,對於這件事他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因此你主動一點或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沒有解答的意思,伊斯黎亞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說多了,去跟他談談吧,別讓他半夜又揣著一堆心事來擾我安寧。」

「告辭。」聽那些話時山姥切國廣就已經坐立不安,一得到許可他嗖的起身大步離去,留下伊斯黎亞一人與初夏的景色相伴。

看著天上飄過的雲,他自言自語般的開口。「希望說了這麼多那孩子能開竅。還有路西法,你千萬不能因為我對你家小孩兇就找我算帳啊,我這也是為了推他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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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穗辦公的地方出來,黎淵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他的山姥切國廣,對方一見到他就大步走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後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想把他帶走。

「做什麼,我有準你碰我了嗎?」想要抽回手,但跟以往不同,放在之前山姥切國廣在面對他表現出不樂意的情緒時就會做出退讓,但這次那隻手卻反而抓得更緊,絲毫不讓他有逃離的可能。

「鬆手。」「我不。」

對方終於開了口,但說出的答案卻是否定的,氣的黎淵簡直想一腳踹過去,但想想這人的命是自己和手足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一腳踹死了根本不划算,於是也只能憋著一肚子悶氣任他把自己拉回兩個人共同居住的房間。

「幹什麼,是我那手足對你說了什麼。」只剩下兩人的空間黎淵就毫不客氣了,直接把對方的手甩開,臉上的神色仍舊冰冷的拒人於千里。

他知道在他離開後他那愛多管閒事的手足把人叫去好好地聊了天,還特意把自己給屏蔽了,怎麼想他會說的十之八九是有關自己的事,這讓他更不爽了。

米迦勒他向來不做沒意義的事,會主動約談山姥切國廣絕對是認為他單靠自己想不透他真正在意的點、看不下去他被自己晾著才會提點他。這傢伙就這麼不開竅嗎,非得要人提醒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一想到這黎淵就更火大了。他雙手抱胸,語氣冰冷。「他跟你說了我為什麼生氣,是嗎。」

「是。真的非常抱歉。」鄭重的鞠了躬,山姥切國廣認錯道。

「你錯在哪。」沒可能因為一句道歉就原諒了人,黎淵逼問著。

「錯在我違背了我當時的承諾,沒有相信你而離開結界,對不起。」誠懇的認著錯,山姥切國廣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一個說錯就把好不容易能好好說話的機會給糟蹋了。「讓你擔心了,我很抱歉。」

「看來他什麼都說了,那我也就直說了。」聽他這麼說黎淵也就不浪費時間跟他彎彎繞繞,他直視著他的眼,這次山姥切國廣看清了在那冰冷的目光下他斂在眼底深處的難過。「我想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緒了,既然如此,在做那個決定前你為什麼不多相信我一點,你明知道我所表現出來的並非如表面上的這般而已,而你也知道,我不會做出我無法實現的保證。」

「我也是上過戰場的人,那種身不由己的情況我再清楚不過。我尊重你當下的判斷,但我希望在做出決策前你能夠更重視自己,然後更相信我一點。我或許沒辦法無時無刻都在你身邊,但既然我用真名向你承諾,那此生我便會賭上性命去實現我的諾言。」

「但山姥切,我食言了啊,我沒能在你需要時趕到,這讓我感到挫敗。即使我以真名向你承諾,我在你心中還不到能將性命依託的程度。」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當時得到你的承諾時我還很高興,我以為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助力,把我視為你可以依靠的人,可結果似乎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的!是我……」著急地想要解釋,山姥切國廣未盡的話語卻被黎淵伸手抵上唇的食指止住。

「其實對你我也有些抱歉,因為我有很多事現在都還不能向你坦承,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卻要交付生死,想來還是強人所難了些吧。」自嘲地笑了,那抹笑在山姥切國廣眼中怎麼看怎麼辛酸。「或許我該選擇現在就告知你一切,由你決定是否該繼續與我相處,要是你無法接受我也可以讓你失去關於我的記憶,如此一來你便不用糾結於我。」

「不可以!」聽到這裡山姥切國廣再怎樣也無法默不作聲,他一把拉開那隻抵在他唇上的手,隨後雙手捉住黎淵的肩膀緊張地盯著他看。「你不能這麼做!」

「那你要我怎麼做,在無法告知自身真實情況下我該如何與你相處。」

「你可以再多相信我,即使你有很多秘密,但那都不是阻止我靠近你的理由。」直盯著人看,山姥切國廣企圖加深自己話語的說服力。他很害怕要是一鬆手,眼前這人真的會實踐他剛才說的話。「請相信我。」

「是啊,相信,這兩字說來多簡單。」不置可否的說著。「我曾經相信著你,因此我用真名向你做出了無法改變的承諾。但山姥切,你相信我了嗎?」

「我能肯定不會因為我的身分而與我疏遠,因為這三年來你是如此真誠地與我相處。但要是你想了解更多的我,首先請你給我足夠的信任,讓我確信你足以讓我信賴,讓我完全把自己交付出去而毫不後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我做出保證後卻毀壞了誓言一樣。」

掙脫了那雙手,黎淵後退一步,背靠著門,竟是淺淺淡淡的笑了出來,但周身卻瀰漫著在剝去憤怒外殼後洶湧而出的難過。他看著啞然的山姥切國廣,輕聲開口。「山姥切國廣,你告訴我,那時候你想到的抉擇裡,有沒有一個選項是關於依靠我的?」

「我……」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無言可應,山姥切國廣只能黯然地低下頭,無聲地給出了答案。

「我不會因為你當時的選擇責怪你,畢竟就目前的結果來看那是個好選擇。但你得好好想想關於我前面所說的,不然我想我們無法再前進一步。」

早知是這個回答,黎淵也沒再多針對這點說什麼,只是伸手搭上拉門,隨著紙門的拉開宣告這場簡短談話的終結。「等你想清楚、確認自己的真心後再來找我吧,我不希望得到你的保證後下一次還是重演這種局面。」

「先去陪我的手足了,告辭。」

說完,黎淵轉身離去,關上門的空間狹窄的幾乎讓山姥切國廣喘不過氣。

他知道了他的難過、知道了他的真心,然後呢,他能改變什麼。

已經發生的事他自然是無法改變的,眼下他也無法擁住他的愛人好撫平那些傷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改變自己,以修正過的態度來請求被他深深傷害的人的原諒。

他已經明白對方的心結,也懇切的認知到自己的錯誤,可要怎麼做才能讓對方感受到自己對他的信任,讓他相信自己也是能夠毫無保留的將一切托付給他,進而重拾他對自己的信賴。

一番苦思冥想也沒能得到個有用的結論,山姥切國廣長嘆口氣。

他們之間到底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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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藥研藤四郎推門而入時,看見了眉頭緊鎖、難得一副愁容的穗。

將送來的茶放下,「大將,妳怎麼了?黎淵先生跟您說了什麼嗎?」

「藥研啊。」穗抬起頭望向眼前可靠的短刀,剛才黎淵告訴她的事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喉裡,怎樣也說不出,於是就化為一聲呼喚以及長嘆。

「怎麼,是件難搞的事?」從她的神態不難推測出這件事,藥研藤四郎盤腿坐了下來。「剛才黎淵先生難道不是告訴大將您一期哥他們發生的事?」

「是沒錯,但他說的有點超乎我的意料了。」剛才黎淵在說時她的腦袋整個是發懵的,她聽得懂他說的每一個字,但當那字句組成一個事實時她卻覺得自己有些不明白。

她知道這次事件背後的原因不會太單純,但沒想到會複雜至如此。

「所以背後果然是有隱情嗎。」雙手抱胸,藥研藤四郎的眼鏡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光。

「嗯。不過黎淵先生說他會協助處理,要我先不能說出去。」

「這不就好了。難道大將您還不相信他的能力?」

「可話不是這樣說啊。」懊惱的往桌上一趴。「你們明明是我的刀,但你們出事時我卻都依賴別人幫忙,這樣是不是很不成熟啊。」

「沒這回事的大將。」看著沮喪的少女,藥研藤四郎安慰道。「人不可能都沒有求助於別人的時候,能夠放下面子去請求幫助並非懦弱,而是一種自知之明。再者有人脈也是一種個人能力,您能讓黎淵先生這樣的人願意幫忙就已經很好了,且以他的性格定會將此事做得周全。所以大將您也不必介懷,反正無論如何結果是好的就行。」

「雖然是像你說的那樣事情能解決就好,不過藥研,你確定他是因為我才說要幫忙的嗎?」聽他的話穗稍微打起了精神,但對於那句話中的主體抱持懷疑。畢竟誰都知道要不是因為山姥切國廣,黎淵根本不會和他們繼續打交道的好嗎。

對此藥研藤四郎面不改色,言之鑿鑿。「總隊長也是您的刀,他的力量就是您的力量,所以我說黎淵先生是在幫您也沒錯。」

「⋯⋯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卻又好像是歪理。」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實在想不出癥結點在哪穗乾脆放棄思考。「算了不管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黎淵說的「時機」的到來。而在那之前,她還是先祈禱山姥切國廣能把人哄好吧,這麼好一個人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打定主意穗豁然起身,連茶都顧不得喝大步向外走去。「我去找被被關心他一下,希望他已經想通然後早日和黎淵先生和好。」

「您就去吧。」習慣了少女風風火火的行事風格,藥研藤四郎也就目送她離開。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走遠,他對著空氣忽然開口。「大將啊,我們身為刀,能有個為我們著想的主人,即使無法給予我們實質上的幫助,但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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