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2022年企劃：拂曉－The Other Unique Legend《See You again》

雪晨

The Other Unique Legend《夢曉》楔子


本文為活動文。
活動地點：特傳企劃拂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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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宇宙中的曠闊星空，密麻交錯平行的時間線；
無盡悔恨裡的奮力拼搏，細碎時空劈出一絲蠶線；
揉雜無力翻轉的思念與祈求，提筆傾注心願譜寫的另類可能。

這是屬於我們的另一場——
《特殊傳說》





（......待續）

雪晨

　　「放心吧冰炎，他已經沒事了。」提爾剛處理完一個傷患後走回來，看見的便是坐在褚冥漾床邊認真睇著對方的冰炎，他說：「鬼屋裡就算砍成碎肉他還是可以成功復活的。」

　　說完話看著緊閉雙眼的黑髮男孩，提爾這才發現似乎這是男孩踏入守世界後第一次的死亡。

　　死在二年Ａ班的鬼屋裡。

　　「我知道。」稍稍調整一下姿勢，冰炎雙手環胸，就像是在端詳一件物品或者審視著什麼。

　　「你那麼認真小心漾漾小朋友醒過來被嚇到喔。」畢竟看起來就像是守候在久病不起的老伴旁。

　　紅眸一記眼神殺，提爾便識相的閉嘴。

　　不耐煩的眼神催促對方離開，赤裸裸嫌煩的表情在那做戲的肢體語言下，最終選擇一個飛踢處理完畢。

　　煩躁的撥弄額間碎髮，呼了一口氣。

　　而後下一秒眼神又放回床上之人身上。

　　其實面對這個小妖師除了千年前的恩怨情仇之外，就是想知道小時候亞那對他描繪的友誼，但一切都在時間洪流沖刷下被淡忘。

　　後來接到這份任務時，其實內心也沒有太大波瀾，有情緒、有想法但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撇除玩弄對方反應好玩外，加上某個巡司的「叮囑」，認真說他大可以以最低限度方式去照顧這個代導學弟。

　　但一切起因全是一場夢。

　　一場連續夢。

　　他很少做夢，除了無殿那幾年還會夢到和父母的事情外，其餘都沒有。

　　所以他是有點小意外，但也沒想太多。

　　夢境的一切也沒什麼特別，就是跟他現在生活有關。

　　以第三人稱視角去看，看著自己上下課、看著自己一路考核袍籍，說真的就像是人生回憶錄。

　　直到夢境裡的「褚冥漾」出現。

　　睞一眼床上總是腦袋各種雜七雜八有夠腦殘到讓他常常暴力對待的人，他很是疑惑。

　　自己夢境裡的「褚冥漾」並非如此。

　　至少不是個表情那麼多變化，拿一般人來說就是個孤僻孩子。

　　跟被排擠不同，是連別人問問題，遇到任何不合原世界常理之事，都是把自己的聲音壓在深處沒有發聲。

　　衝浪板上的尖叫和夢境裡的緊抓隱忍；看到蘋果的恐懼和夢境裡強迫咬下；面對新的友人靦腆大方和夢境裡的忐忑不安。

　　若非樣子相同，真會以為是兩個人。

　　冰炎不明白，夢境為何會這樣呈現，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選擇夜夜像看電影一般追著進度。

　　撇除一些與現實中有微小出入、細緻時間點不同之外，其餘都還好。

　　夢境裡的「褚冥漾」一樣經歷過鬼王復活，經歷過伊多水鏡破碎，與雙胞胎締結下友情誓約……等，因為有時是跳著畫面，與現實時間線不完全相同。

　　就是那顆腦袋相比這裡的安靜許多。

　　好玩的是他也聽得到對方心聲、不好玩的是樂趣少很多。

　　倒不如現實中的人。

　　而且幾乎夜夜都在做這樣的夢，有時候清醒他反而不知道自己此時身處在現實還是夢境裡。

　　眼簾微斂，冰炎回想起昨晚的夢境。

　　夢裡也是今日的場景，只是沒有人躺在床上，就只是「夏碎」因為扮成地藏王菩薩結果那一箭來不及躲開，所以划傷手臂——好吧，被卸掉一隻手臂。

　　也因此身為弟弟的「千冬歲」差點爆走，夢裡的「褚冥漾」拉著千冬歲，眼底是不知所措和懊悔。

　　看得「冰炎」忍不住一巴掌打下去，而冰炎發現「冰炎」打下去後，「褚冥漾」的反應是平息但不會有任何抱怨，宛如任人宰割的小媳婦。

　　嘖！看了一肚子火。

　　果不其然，那個世界的「冰炎」對他臉色更差。

　　「唔……」切斷思考注意力拉回現在，褚冥漾終於醒了過來，一見到他臉上就閃過各式各樣的表情，腦海裡難得的短暫平靜時間結束，若不是看著褚冥漾是傷患這件事情，他真的會想出手揍對方。

　　等對方體力恢復差不多，他們去看了那場他很不喜歡的劇，逼著自己坐在位子上看著別人演出自己那五年最美好的歲月，火出不去的他最終還是忍不住起身離場。

　　夢境裡倒不是一開始就直去看劇，反而是他們先到了許多攤位吃吃喝喝，過程中問「褚冥漾」有沒有什麼想逛的，對方都搖頭。直到後來一張海報出現，「褚冥漾」眼神一直在上頭，他們才決定去看。

　　就是「冰炎」打從一開始就沒跟，他簡單一句「我不去」便打發一切。

　　「褚冥漾」聽言也只是抬頭看了幾秒，又低下頭不發一語。

　　相比於現實夢裡的「褚冥漾」反而話少之外也相對比較扭捏。

　　而其他的倒也跟夢境裡的差不多，例如舞會、競技賽等等，撇除無聲其餘一樣的還太弱小，可——卻又會再爬起來，看來有些東西是本質，夢境裡與現實都一樣。

　　後來冰炎發現夢境裡的時間線並不完全與現實一致，像是比賽的關卡順序。

　　而且有些未來的事情他也沒辦法夢見，不然真可惜，他應該可以做些預防。

　　不過他本來也不在意。

　　就是看著手上的毒素心中多少明白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後來夜裡召開緊急會議，討論關於鬼族高手入侵校園，妖師身分曝光且木之天使‧安因的下落不明。

　　商量一些政策後散會，冰炎回到房間，他壓著腦袋卻沒想到後來開門看到小學弟，之後會扯出一連串事情。

　　當他做好赴死心理準備趕到湖之鎮，護著自家學弟和安因為他們斷後。當看著褚冥漾拉住他的手時，他開口說出殘忍事實，揚起笑容以最後的告別在對方耳邊輕道出那無法出現在現世的名字。

　　多年了，他終於可以告訴別人自己的本名。

　　褚冥漾瞪大雙眼，濕潤的眼角讓他在最後一刻深深烙在腦海裡。

　　面對已經開始成長的狗兒，他居然會因為要道別而感到有些不捨，心裡也很愧疚用這樣的方式離他而去。

　　說真的這段時日的相處，除了夢境他也會回想起跟父母的那五年時光。

　　小時候夜裡頭上有溫柔的觸感；耳畔有輕柔的道語。

　　長大後的他半信半疑，卻在遇見這抹純真後徹底相信。

　　他明白了為何亞那當時即便已經雙目看不到、失去精靈之光甚至要到獄界接受二伯庇護時，卻依然沒有怨恨。






（......待續）

雪晨

　　爆炸聲響起，他的世界在對峙與挺身守護中入了黑暗。

　　再後來他的身體被人利用，靈魂被硬生生撕扯，陷入一年的沉睡中。

　　載浮載沉裡有時候那場夢還是會出現，夢中的他與現實一樣，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但似乎更加嚴重。

　　「安因」毒素殘留在身體接受了一段長時間隔離與休息；而「冰炎」的靈魂則是一度無法找到，這件事情使得「褚冥漾」好幾次自責差點累垮身體。

　　不過這些不再像身歷其境般的第三角度，而是如影像球播放，隨著他的疲憊又化為虛無。

　　醒來過後感受到周遭人對他的小心翼翼，被護送到兩族平衡，讓褚冥漾到父母沉睡之地，一切似乎都上了軌道。

　　可在每每夜裡夢中的一切卻走向不同的方向，好不容易找到「冰炎」的靈魂，一樣在大家的努力照護下醒過來，但恢復狀態卻不是很好，時不時就在危險邊緣游走；也因為強行分開兩屬性，相較他現實中的模式，夢裡的「冰炎」失衡次數更多，而「褚冥漾」又因為自責而拒絕夢連結。

　　再後來也是遇見陰影，了解歷史軌跡和種族責任的「褚冥漾」仍舊一言不發。

　　相比現實中褚冥漾得知白陵慈的真相和面對重柳的離去，所有一切發展，失去褚冥漾後他們想盡辦法要把對方帶回來；而夢境裡的「褚冥漾」卻在突如其來的攻擊中又一次失去自己的母親，跟在身邊的重柳青年甚至當場消亡在他眼前。

　　面對滿目瘡痍「褚冥漾」崩潰尖叫陷入失控，使得妖師一族直接曝光，夢境裡的他卻因為身體大不如前，而沒辦法阻止「褚冥漾」被怨恨、悲傷控制一切。

　　「四日戰爭」發起，夢裡的「褚冥漾」雖然受到黑王的庇護，卻想運用陰影的力量血洗世界，場面比現實還難以控制，因為妖師首領的協談下，公會才沒有直接下達追殺令，但也跟妖師一族談好條件，若褚冥漾真有什麼大動作，一切以大局為重。

　　也就代表「褚冥漾」隨時要面臨眾人將武器朝向自己。

　　夢裡的「冰炎」在一些決定上做出一樣的選擇，一樣的提升自己的力氣，一樣沒有吞下凝神石。

　　最終的結果導向是他們成功帶回「褚冥漾」，但「冰炎」身體基底未能完全恢復狀態下轉移毒素後引發後遺症，甚至請來醫療班首領才勉勉強強壓制。

　　但醫療班也束手無策，黑火淵的毒素入體太深，不像其他人一樣輕易能解除。

　　接下來的一切夢裡的「冰炎」全是用聽說的，包含自家搭檔的身世、雪野家發生的所有，醫療班的他有時候也會收到褚冥漾的訊息關心和詢問。

　　躺在床上有些沒力氣的「冰炎」被看得死緊，卻沒那個體力跑。發現收到「褚冥漾」的訊息已經變成樂趣後，每天都期待對方一些連絡。

　　本來「冰炎」想說趁其養好身子，卻未想只是一場小感冒卻就此沒再醒來。

　　冰炎看著趕回學校的「褚冥漾」面無表情睇著「自己」的屍體，參與葬禮後行屍走肉，他不禁覺得有些沉重。

　　雖然也想吐槽基本上傷都能治的醫療班，卻還能讓他因為一場小感冒死在學校無法醒來。

　　就算猜得到原因八成還是跟黑火淵有關……

　　也因此本身話少的「褚冥漾」才剛比較放得開而已，此事使他又一次回到以前，甚至更加沉默。

　　手機鈴聲響起冰炎慢慢睜開雙眼，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屋，撐起上半身他抓了抓頭髮，卻不知為何散不去心中的沉重。

　　簡單梳洗過後他打開門走下樓，正巧撞見難得早起現與安因和蘭德爾共進早餐的畫面。腳步微頓，先不說這平常不太搭嘎的組合，不知道為何經歷過夢境一切後，他看到安因與褚冥漾的笑容，他竟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

　　相比父母親離去時的想念，更多的是濃厚的沉重。

　　在那場夢裡安因受傷過重，一度在死亡邊緣游走，這件事情給了褚冥漾不小的衝擊。

　　「學長！」發現冰炎的褚冥漾出聲打斷他的思維，他高舉起手揮一揮，揚起笑容，「早安。」

　　冰炎隨意頷首，長腿一邁走到沙發前，直接隨意的倒臥在上頭。

　　這般行為讓熟悉他的褚冥漾略為訝異，卻又轉念想說可能出任務完太累，便順口問對方要不要也來份早餐。

　　看對方點頭後立即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準備起身，卻被一旁的狼人管家阻止。

　　尼羅讓他們幾位坐下來好好吃，又幫蘭德爾倒了一杯紅色液體後，轉身進到廚房，沒多久就聽到雞蛋打入鍋裡的滋滋聲和油與食物碰撞出的香氣。

　　「冰炎。」舉起手中的紅色液體，蘭德爾微笑打招呼，得到冰炎的簡易回覆後，他開口：「很少看你早起後卻一臉想睡。」

　　望了眼正埋頭大口吃著尼羅版三明治、嘴上沾上番茄醬不自知滿臉幸福的褚冥漾，憶起夢境裡直到「他」死亡眼裡都很少迸發出單純喜悅的「褚冥漾」，冰炎思忖幾秒最終還是拋出一個讓人感到疑惑的答案：「只是最近做夢太真實。」

　　果不其然獲得蘭德爾疑問表情三秒鐘。

　　而安因則是從自己口袋裡頭拿出一包茶遞給冰炎，「真實的夢境有時候反映一個人的內心，睡前喝點花草茶有助於放鬆。」

　　聽言冰炎沒有接過，只是簡單道謝安因的好意。

　　因為他明白問題不在這邊，況且睡眠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下一秒他卻聽到一句話，讓他頓時愣然。

　　「又怎麼確定是做夢呢？」

　　熟悉的音線讓冰炎看向剛吃掉最後一口三明治的褚冥漾正滿意的品嘗剛煮好的鮮奶茶，略微紅潤的臉頰表示著對方有多麼喜歡今日的豐盛早餐。

　　「褚，你剛說什麼？」冰炎蹙眉追問。

　　聽言褚冥漾有些不解，他回問：「什麼？」

　　「你說怎麼確定是做夢。」

　　「……我沒說話啊，學長。」

　　冰炎猛地起身，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有些焦躁，尤其聽到褚冥漾的答案更是有些心急，可一旁的安因與蘭德爾紛紛表示褚冥漾並未開口，這個回應更是讓他感到煩心。

　　對剛端著早餐出來的尼羅說聲抱歉，冰炎轉身長腿一跨速速趕回房間。

　　關上房門後他才意識到現在的行為與他平常有所出入。

　　腦袋頓時感覺沉重和難以轉動，壓著額前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冒起冷汗。

　　「只不過是一場夢，在意什麼……」

　　可這場夢卻不是一天兩天，而是自從褚冥漾入學成長後就一直伴隨至今。

　　即便夢裡的時間線與現實有所出入、有些場景破碎無法探究清楚，心情上卻仍會有種跟著夢境延伸，不會因為少了些經歷而缺了某些感覺。

　　他當然明白這類事情找羽裡他們最快，可當時在護送他回兩大族前做的詳細檢查，羽裡並未發現什麼，加上——直覺告訴他詢問羽裡並不會得到解答。

　　可能他人很難明白吧，對夢境極度介意的感受。

　　尤其這場夢占據自己的思維，即便只是一場夢境，可裡面太多事情都跟現實層面息息相關。

　　即使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過要深入了解，直到最近夢裡的自己死亡。

　　疲憊感湧上，眼皮就像要打架一般，冰炎感到不對勁，至少在他復活後除非被夏碎偷襲，不然通常不會有這麼大的疲累讓自己頓時要進入睡眠。

　　撐著身子緩緩走向床舖，冰炎本想到浴室讓自己洗把臉清醒，卻又一個想法跑出來。

　　不如就看看睡著後的結果。

　　反正夢裡的他一直都知道一切只是夢境。

　　這個想法一浮現，冰炎二話不說直接整個人躺平，隨即意識進入黑暗。




（......待續）

雪晨

　　這種感覺就像是褚冥漾說的被人猛地拉入夢境，意識聚集後冰炎看到了一間木製書房，透過窗戶上前他看到外頭的景色，沒多久就讓他認出這是妖師本家。

　　門被推開，冰炎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更加成熟的「褚冥漾」，褪去稚氣的他看起來與褚項有八成相似。

　　眼底的光芒是經歷過現實磨練的圓滑和銳利。

　　肩膀夾著手機，「褚冥漾」手裡拿著一疊資料，「我知道啦姊，我在幫你整理最近幾次那名白袍出狀況的分析報表。」
　　「是是是……我今天給你好不好？別念了，我晚點還有稿子要寫。」

　　「不是啊，出版社那邊也在催我時間，況且——那是我想做的事情。公會這邊不過是兼差。」

　　「唉呀別念了，然說晚點要煮桂圓紅豆湯，說姊你最近生理期快到了需要滋補一下。」

　　「好啦好啦，一個小時後發你行了吧？」

　　掛上電話，「褚冥漾」臉上只有好笑和無奈。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便是「褚冥漾」快速的整理公會那邊發包來的資訊。

　　夢裡的時間與外頭不同，但裡頭的感受是一樣的。

　　「褚冥漾」在整理時，冰炎則是四處觀察著裡頭的裝潢，桌面上的一台電腦和筆記本，以及書櫃上的書籍讓冰炎很簡單就知道此時的褚冥漾在做些什麼。

　　「《異動之刻》、《兔俠》、《因與聿案簿錄》……」回過頭望向戴著眼鏡正在整理的側臉，冰炎沒想到夢裡的褚冥漾會成為一個作家。

　　看來腦殘這件事情不是全然無用的。冰炎心想。

　　日落西山最後一抹斜陽照進屋內，過於燦爛耀眼一瞬間刺痛冰炎的眼睛，他反射性舉手遮擋光線，卻在陽光的指引下紅眸飄到一本書。

　　那是被書桌遮擋的書櫃以下書層，裡頭也擺了一系列的書籍。

　　跪蹲在地冰炎透過微弱的光芒看去，跟剛剛幾本書一樣是走長篇故事。

　　隱隱約約看到書皮上有寫字，卻因為昏暗而看不清。

　　他沒有辦法在這個空間使用光影村的法術，因此只能放棄隨即起身。

　　就在此時「褚冥漾」也完成「褚冥玥」交代的事項，把整理好的資料發送出去後開心的伸個懶腰。

　　走到自己桌前他打開電腦，叫出檔案。

　　冰炎則是站在「褚冥漾」的斜右後側，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進來夢境後還是要看著這些，但並沒有辦法得到太多的解答。

　　直到「褚冥漾」彎腰從剛剛那被書桌擋住的書層抽出一本書，冰炎才看清上頭寫的書名。

　　——《特殊傳說》

　　而封面正是他冰炎的二次元模樣。

　　隨即「夢」變成碎片，場景轉為虛無的黑暗，冰炎則是被剛剛的資訊打到有點沒有回神。

　　『這是屬於我們的特殊傳說。』

　　熟悉的聲嗓在空間裡響起，就如同那年監聽時所聽到的感受一樣。

　　『也是我唯一……可以讓遺憾少點的方法。』

　　『至少筆下的你們可以活下來……』

　　碎片般的畫面襲來，頓時出現在空間裡，面對出版社辦的活動意興闌珊的「褚冥漾」卻在簽書會上流露出找尋什麼的表情；面對採訪含笑解釋自己寫這本書起心動念，但明顯的已然包裝過。

　　『如果心能說話……那能不能讓我再見學長一面……』

　　一遍又一遍的心音、一聲又一聲的渴求、一次又一次的祈禱，摻雜著褚冥漾笑容底下的痛苦與念想。

　　猛然間冰炎意識到了些什麼。

　　就在他抓到這絲想法的瞬間，一切又歸於平靜的黑暗。

　　冰炎環顧四周，幾分鐘過去他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是你嗎？『褚』？」

　　就在他開口之時空間被劃破，他回到那間書房，看到了趴在桌上已然睡著的褚冥漾。

　　眉間微微縮攏的距離，和眼角輕微的顫動，顯示著此人並未能睡好。

　　「『褚』？」冰炎不自覺開口輕喚。






（......待續）

雪晨

　　卻未能想到自己這般聲音可以傳到對方耳中。

　　聽見有人的叫喚，未能熟睡的「褚冥漾」隨即睜開雙眼，兩人視線交會那一刻皆頓住。

　　「學長？」見到冰炎「褚冥漾」眼底出現的不是驚喜、而是無所遁形的虧欠、難受和思念，「真的是學長嗎？」

　　冰炎抿唇不語。

　　他知道眼前的「褚冥漾」口中的「冰炎」不是他，而是那陪伴他度過學生時期的『冰炎』。

　　「我⋯⋯」嘆了口氣，冰炎只是淡淡頷首。

　　「⋯⋯你不是他？」卻未能想到立刻就被識破。

　　對上那失落的墨瞳，看著對方輕勾起嘴角，冰炎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把目光投向那打開的筆電上頭草稿。

　　意識到對方在看些什麼，褚冥漾猛地瞪大雙眼。

　　「你⋯⋯」驚詫過後隨即是歉疚，褚冥漾低下頭，「對不起。」

　　誰能想到原來自己十多年來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更甚至原來自己只是一個作家筆下的角色。

　　照理來說得知這一切的冰炎應該會感到生氣，卻在那一聲道歉中突然好像也沒需要那麼大的反應。

　　即便知道當下他真的不斷思考那這些年來他所接觸的又有哪些是真實。

　　可那又如何？這不能抹滅掉那些對他來說「真實」的體驗。

　　「你很喜歡⋯⋯『我』？」冰炎思索著這幾年的夢境，即便「褚冥漾」不像褚冥漾一樣那麼活潑開朗，但眼神追著「自己」身影這件事情一直都沒變。

　　「我⋯⋯只是想說再見他一面⋯⋯」「褚冥漾」垂頭不敢看向冰炎，但聲音的顫抖出賣了他，「至少⋯⋯能夠好好道別⋯⋯」

　　「所以你才寫下『我們的故事』，並且扭轉了裡面許多悲劇？」冰炎回應。

　　他能抓到「褚冥漾」的動機，卻無法想像是抱著什麼心情敲下這一字一句。

　　「如果可以⋯⋯我希望《特殊傳說》的一切才是事實。」攥緊拳頭，想起自己最後的最後仍然失去重要之人，更甚至連自己重視的朋友都在旅途上丟失後，抬起頭的眼睛裡閃著淚花，「可我無法逆轉⋯⋯所以只能把這份遺憾以這樣方式寄託。」

　　冰炎頓時無語，不是平常聽到「褚冥漾」腦殘的無語，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心酸梗在喉嚨，無法開口。

　　靜默充斥在兩人之間，理應已經成熟的學弟此時一如既往，面對他這個學長每次覺得做錯事情就頭低低的唯唯諾諾。

　　「如果⋯⋯當年不是我，學長也不會死。」抬起的墨眸帶著長年愧疚折磨出的滄桑與懊悔，「如果我再強一點，學長你是不是就能活下來？」

　　　「褚冥漾」拋出來的問題沒有解答，因為冰炎知道對方有多認真多努力，帶著他不能保證未來一定會走向如此。看著那雙眼裡渴求著一個無果的希冀，冰炎伸出手卻撲了個空。

　　他們之間果然沒辦法碰到彼此。

　　長歎息一聲，冰炎思索幾秒後開口：「我還活著。」

　　迎著那雙有些不解的目光，他說：「不管我是不是你筆下的角色，又或者其實我們是平行時空的彼此，我能跟你說的是——我還活著。在我的世界裡，『褚冥漾』努力的讓我活下。」

　　此話輕輕撥開長年藤蔓捆住的心，無聲的淚水漫出，「褚冥漾」一手壓在額前，他笑了、卻也哭了。

　　冰炎只能看著、就這麼看著。

　　他知道誰也無法救贖「褚冥漾」，但也許這番話可以讓他好一點。

　　至少他的經歷中，他看過自己死後褚冥漾的自責，原本他只是慶幸自己成功活下，如今看到「褚冥漾」潰堤他才知道原來何止是慶幸，而是幸好。

　　幸好他活下來了，所以在他的世界褚冥漾還能保有最初的快樂；

　　幸好他活下來了，所以在他的世界褚冥漾不用經歷這些百般折磨；

　　幸好他活下來了，所以在他的世界褚冥漾仍然能夠在他面前開懷大笑。

　　「我以為是假的。」「褚冥漾」邊拭去淚水邊哽咽地說：「在今日這場夢境裡⋯⋯體驗著學長你還活著的世界。」

　　冰炎側耳傾聽，這才明白也許他透過夢境認知到這個世界，這裡「褚冥漾」同樣也經歷了一部分。

　　「我無數次幻想有一天醒過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學長你、重柳和大家一切都安好，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活著，沒有分開、沒有生離死別。」

　　明明已經快三十歲，卻哭得如孩子，好似把當年所有壓抑的委屈和悲愴全部化成此次的決堤。

　　「可是沒有，這些年來⋯⋯連作夢都沒有。」連一次虛幻的體驗都不曾體驗過，每日早上醒來所要面對的都是失去重要之人的世界。吸吸鼻子「褚冥漾」開口：「所以今天真的很開心，就算這是一場夢和夢中夢，我都覺得值了。」

　　想起稍早前在現實中的早餐相聚、那時候聽到的聲音。

　　冰炎眼簾微斂，這時候探究真實是否有意義呢？

　　想伸出手卻明白無法碰到對方，他側臉看見電腦裡《特殊傳說》的草稿，上頭正打到與羅耶伊亞家的園遊會內容。

　　緩緩走過去眼睛又睞到被放在一邊的第一部第二集的自己。

　　「我不怪你。」憶起當年自己回歸時褚冥漾眼裡的激動與感動他開口，回過身望著淚眼婆娑睇著自己的人又重複一次，「『冰炎』從未怪過『褚冥漾』。」

　　手輕輕穿過書本，雖然未能碰到實體卻從中感受到深深的寄託。不管他究竟是否真的是「褚冥漾」筆下的冰炎，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會怪罪對方。

　　「謝謝你寫下我們的故事。」揚起嘴角，冰炎的紅瞳深深的望向那雙充盈悲傷的黑眸，「我知道你很努力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褚冥漾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把他們經歷寫下，但也讓劇情合理化可以使他們有生還機會，甚至連同那名重柳族都有機會重生。

　　「我還好好的。」耳畔傳來由遠而近的敲門聲，冰炎明白自己該甦醒了，況且本來他就無法預估自己可以跟「褚冥漾」聊多久，「所以別再自責了。」

　　「學長……」隨著敲門聲越來越多次，眼前「褚冥漾」開口的話語甚至畫面也開始受到干擾，沒辦法只能多費點心思去聽跟看，「『你』……也、要好……好的。」

　　終於讀懂意思的冰炎望著已開始模糊的「褚冥漾」，他揚起嘴角回應，「我會的。」

　　隨著這句話語落下，畫面也徹底模糊轉黑，幾秒鐘後冰炎明白夢真的醒了。

　　他沒有馬上睜開雙眼，只是緩緩撐起身子輕壓微酸澀的鼻樑。

　　等到那股鼻酸消退後，他聽著門外不斷的敲門和輕喚。

　　他知道自己再不回應恐怕自家學弟會去請賽塔。這是冰炎望向一旁的鬧鐘，看著上頭已然過去半天的數字得出的結論。

　　深呼吸一口氣，他俐落起身甩去滿腦子的情緒，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果不其然看到手舉在半空中準備再敲一次的褚冥漾，對方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吵死了。」冰炎故做不耐煩，卻也意識到自己看見褚冥漾後的安心。

　　他還是比較習慣這樣活潑的褚冥漾。

　　當眼前人與夢境之人重疊時，這種感受更深。

　　「學長……剛睡醒？」

　　「不然呢？」一記紅眼瞪過去，像是對方問了什麼白癡問題，「這陣子沒睡好補眠不行嗎？」

　　回想起今日一早冰炎輕描淡寫提到的，褚冥漾又簡單掃一眼對方的穿著確認沒有任何的怪異，這才放心。

　　「我沒事。」扒幾下頭髮，冰炎知道眼前這隻黑狗關注的是什麼，「你們盯那麼緊我能做什麼事情。」

　　早已被夏碎秋後算帳好幾回的他現在是沒必要別沒事找事做。

　　見褚冥漾鬆一口氣後，冰炎伸出手揉了揉那已能與自己平視的身高，碰到實體的感覺總讓他又更安心一點。

　　不過心中想歸想，他可沒想要跟眼前一臉問號的人解釋自己行為。

　　「走吧，去吃晚餐。」

　　自知冰炎個性的褚冥漾則是摸摸鼻子，不過他剛要轉身時，卻又被叫住。

　　回過頭那雙沉思的赭眸撞入眼底。

　　「學長？」

　　略帶疑惑的黑瞳與夢裡那雙充滿滄桑的墨眼重疊，冰炎抿了抿唇而後開口：「褚，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的，不再亂來。」

　　他希望自己世界裡的褚冥漾永遠也不要步上另一個世界的「褚冥漾」後塵，即便是經歷也不要。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必須好好照顧自己、保護自己、重視自己。

　　「你也知道你常常亂來……」而耳尖的他下一秒便聽到褚冥漾的自言自語，他輕蹙眉頭隨後又收到自家學弟格外清澈的目光和笑容，「學長亂來也沒關係喔！因為夏碎學長說了，學長如果你亂來，他不只會揍你三拳還會把跟你出任務時拍到的全裸沐浴圖拿去賣。競標方式賭看看能否財富自由。」

　　鬼靈精怪的雙目帶著毫無畏懼的狡黠和赤裸裸威脅，冰炎無言三秒後只能稍稍咬牙說：「……去你的，藥師寺夏碎。」

　　最好這不是「褚冥漾」筆下的褚冥漾，不然如果還能在夢中對話一次，他想盡辦法也要揍對方一頓。

　　他媽的。



（......待續）

雪晨

如果心能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
相識之後，分別之前；
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告訴我的最後一句話。
因此但願寄託於文句間的念想，能夠成為最真實的咒語。
使其到今天，這個故事仍能進行著。



END.



後記：
感謝這次有機會參與計畫，雖然過程中很煎熬，因為一路上現實世界忙到快瘋掉，超級害怕自己趕不上。
這篇文章當初本來是長篇被我改成短篇，原本是要在「鳥與魚的自虐手段」企劃出現的，但後來被我拿掉。
感謝這次有機會放出來，然後雖然跟大綱完全不同，但我很開心寫出來。
還順便打護玄就是漾漾這個梗玩進去，我很開心。
只是之後這篇文章我應該會在修正，有可能覺得有ＣＰ，但其實是我覺得他們彼此間的依賴程度很高，書裡面漾漾幸運走過那個依賴成為獨當一面，但這篇文章裡面漾漾沒有成功，所以他心中一直產生的虧欠某方面變成強大ˊ執念，所以看起來像是愛情成分，其實就是個寄託。
謝謝看到這邊的大家，謝謝。

梧雲

重看了好多遍還是覺得糖混著玻璃渣⋯⋯好痛扣好好ㄘ（矛盾，可惡這篇是無CP我好雷⋯⋯這篇唯一受傷只有平行世界的褚阿漾嗚嗚嗚嗚好心疼⋯⋯喜歡那種兩個空間交錯的感覺，看著相似的面容卻是不同人，痛苦上升max

我也很常想像某個當下如果自己選擇了別的路，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褚阿漾為了彌補過去的傷痛寫出沒有人受傷的世界線⋯⋯ 書中的褚冥漾雖然懦弱但慢慢成長到可以保護人，這是他對自我的投射、也是現實中的褚冥漾想要的自己⋯⋯

學長好溫柔，書中的冰炎最後說的話某種程度上拯救褚冥漾嗚嗚嗚嗚，兩個世界的褚冥漾都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雪晨

原文出自於： https://www.plurk.com/p/ozy3zo
#特傳 #大漾小漾 #冰漾 #穿越 #特殊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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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在鍵盤上快速輕敲下字，一個段落後的褚冥漾輕吁一口氣，拿下鼻梁上的眼睛稍稍按壓減緩眼睛長時間專注的酸澀。

　　望著電腦裡的稿子，一年又一年過去，視野也隨著年齡增長開始模糊。

　　他忍不住想起青春期時伴在他左右的銀髮青年。

　　退開椅子他起身動動因整整四小時維持坐姿而僵硬的身體，眼角瞥到窗外陽光下的樹影，思忖一會兒他走到窗邊，手撫著窗欞上的陽光，隨後雙手往前一推，推開窗戶。

　　外頭沁涼的空氣迎面拂來，室內也沾上一絲涼爽。

　　樹葉已緩緩轉為橙黃，秋日到訪象徵時間一年即將進入後半。褚冥漾不禁能感嘆自己已經過了而立之時，歲月似乎更加不等人，常常一個眨眼就已是半天或一天過去。

　　「漾漾。」輕柔口吻轉走了褚冥漾的思緒，順著聲音看向不遠處的藥草園子，自家精靈嫂子此時捧著一些補氣藥材的他微哂。

　　見狀褚冥漾頷首表示打招呼。

　　「今天天氣很好，如果工作一個段落想轉換心情，要不要來幫忙採集一些晚點要入菜用的食材呢？」

　　辛西亞的邀約很是吸引人，本來褚冥漾對於認識藥材就不排斥反而還滿樂在與自然親近之時。

　　而且寫了半天的稿子進度也能夠跟編輯交代，這幾日的趕工著實讓他感到疲憊。

　　思索幾秒後褚冥漾決定放自己幾個小時假⋯⋯至於幾個小時看他心情吧！

　　含笑點頭，褚冥漾拉開嗓子用較大的聲音回應辛西亞的邀約，「等我，我馬上下去！」

　　說完他趕緊湊到書桌前，把微微涼掉的茶飲和因怕餓而準備的蛋黃酥塞到嘴裡，隨後趕緊衝下樓。

　　下樓時經過長廊後的他正巧撞見剛跟其他族人開會完的白陵然。

　　「嗯？漾漾？」

　　見到自家表哥褚冥漾停下腳步，剛想要開口卻被還來不及吞下去的月餅差點哽住，微乾的表皮落下的點點屑屑刺激到氣管，避開噎死的結局卻沒避開因心急導致的咳嗽。

　　趕緊步到自家弟弟身邊拍拍後背，白陵然聲音有著一點點指責，「吃完東西再說話，多大的人了。」

　　好不容易把嘴裡的東西嚥下，被念之人只能乾笑的兩聲「嘿嘿」。

　　白陵然有些無奈卻又拿這孩子無可奈何，「是要去幫辛西亞嗎？」

　　眨眨眼褚冥漾點頭，「想說趁休息時候幫忙一下家務。」

　　聽言白陵然伸出手揉揉那不因時光的前進而影響柔順的頭髮，直到眼前的孩子抗議才滿意收手，「待會小玥會過來跟我討論最近守世界的幾個案子，包含妖師一族的一些商業版圖拓展情形，漾漾要來聽嗎？」

　　「不了，然你們討論就好。你也知道我對這些不懂。況且我跟那邊脫離好久了，除了偶爾幫姐和跟千冬歲他們聯絡，也不怎麼回去和關心了。」搖搖頭褚冥漾淺淺說：「需要出錢的部分再算我一個。」

　　看著那有些迴避到態度，白陵然嘆息，他牽起褚冥漾的手，拇指輕撫對方指節，但上頭早已沒有以前訓練時留下來的厚繭。

　　好像也很久沒有看到米納斯的出現了，白陵然心想，但他沒有直接說出口，反而開口後的話轉個彎，「昨天又熬夜了嗎？」

　　「想說有些東西趕快寫寫就能不用一直回想。」收回手褚冥漾有些不自在。

　　「漾漾，其實你可以不用這樣。就算不在公會運作，也不代表本家養不起你。」自知現在褚冥漾只不過是一名作者，雖然是原世界輕小說超級有名的作者，與有榮焉之時卻也心疼常常有黑眼圈的家人，白陵然捏捏那對自己來說還算嫩的臉，「再怎麼樣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身體。」

　　《特殊傳說》再怎麼有名氣，出版社不斷追蹤稿子進度但也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吧？

　　就算這本書有特別重大意義也一樣，白陵然不想干涉褚冥漾最終的選擇，可他看不慣對方成為一個夜貓子。

　　「所以我放自己幾個小時假！編輯打來哭嚎也沒有用。」知道白陵然的擔心，褚冥漾俏皮的眨眨眼，得到對方略微安心的眼神，他才接著下一句，「好啦然，我先趕快去幫辛西亞。總不能讓孕婦等人吧！」

　　一聽到這番話，白陵然也不再聊下去，趕緊讓褚冥漾去藥草園，在對方離去前還不忘叮囑，「去吧，別忘記幫我提醒辛西亞多喝水。」

雪晨

　　來到藥草園褚冥漾趕緊上前接過辛西亞手中那一大簍的藥草，見對方微微緊張和小心翼翼，辛西亞忍不住輕笑，她摸摸自己還沒很明顯的肚子，「沒事的，還在可以的範圍，漾漾不用跟然一樣如此小心。」

　　掂了掂重量，褚冥漾聳肩。

　　他是不知道精靈幾歲懷孕算高齡產婦啦，正確來說辛西亞幾歲他也不知道，褚冥玥威脅過他不能去過問女人的秘密。

　　但至少以人類的年齡來說算高齡了，高齡產婦自家表哥能不緊張嗎？

　　「還剩哪些呢？」但他話不說破，只是讓辛西亞到一旁坐著歇息，提醒對方喝口水和遞上紙巾後詢問。

　　「竹簍裡的藥材再各採摘一些就好。晚點想說幫院子裡的花草澆水，這幾日沒怎麼下雨植物們好像都沒怎麼精神了。」辛西亞邊想邊說，手輕輕替自己現在容易水腫的小腿肚按摩。

　　而這個小動作並沒有逃過褚冥漾的眼睛，他笑嘆：「以後這些事情儘管找我，我會處理的。」

　　誰讓他在本家當個米蟲，既不用參與商業也沒參與守世界，只是窩在書房裏面打打字樂個清靜開心。

　　「然和我們從不覺得你沒有付出，只是你選擇的方式跟我們不同，漾漾。」精靈的細心讓褚冥漾的小心思無所遁形，早已學會和精靈打交道的褚冥漾選擇含笑不語。

　　他彎下腰將剩下所需的藥草摘下放入簍筐裡，又替辛西亞掛念的植物友人們澆水，忙活一陣子後擦擦汗坐到辛西亞身邊，兩人一起看著些許楓葉離開大樹緩緩飄落。

　　誰也沒開口打破這份靜謐。

　　直到空中傳來怪異的波動，一瞬間警覺來的最高，褚冥漾下意識的叫出老頭公保護辛西亞，掌心雷快速在手中成型，褚冥漾的視線變得凌厲。

　　縱使他已經多年沒有闖蕩江湖，但不代表身手真的弱到不行，他每天還是有適時的去吵米納斯聊天，兩人某方面來說可是一直在磨合。

　　所以就算多年未戰他也能快速進入備戰狀態。

　　奇怪的聲響出現，空間猛地被劃開，看到裡面探出的東西，褚冥漾有些詫異也有些疑惑，但當急之處是把這些不速之客趕回去。

　　噴射出王水泡泡將已經爬出空間的時間告密者給化了，又發射幾個子彈打退說難纏也還好的無禮訪客，不忘踩碎落在腳邊的手指頭。

　　「本家怎麼會出現時間告密者？」確定危機解除後辛西亞走出老頭公所設立的結界，環顧四周她抬起手指尖輕揚，淨化了空氣和修復被驚擾到甚至有些被破壞到的土地。

　　「不是很清楚⋯⋯」看著滿地狼藉被修復完整，褚冥漾只是蹙起眉頭，爾後像感知到什麼猛地將目光轉到自己那還敞開窗戶的書房，下一秒他說：「辛西亞你先回去找然，這裡我處理就好。」

　　「可是⋯⋯」

　　「放心吧，我可不是當年懦弱只會躲起來的褚冥漾，雖然不怎麼參與，但原本的戰鬥能力還是有的。」將剛剛採集好有點被弄亂的藥材先轉到室內，褚冥漾給了辛西亞安撫的笑容，「真的沒事，請放心。」

　　語畢他將米納斯收起，隨後邁開步伐往自己的書房方向趕去。腳步還略微混亂和加快。

　　拍拍老頭公在書房門前下好結界後，褚冥漾深吸一口氣打開門，果不其然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場瘡痍。

　　不過褚冥漾可沒來得及嘆氣，他注意到書房裡出現另一名趴在地上翹高屁股的人，給了一眼後便收回注意力走到自己桌前。

　　可惜電腦已在意外中被砸毀，他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書籍，鬆口氣好在裡面沒有一本是《特殊傳說》。

　　身後的罪魁禍首發出吃痛的聲音，但褚冥漾壓根不理會他，只是拿起桌上的筆電檢查著。

　　「這裡是⋯⋯？」略微幼齒的聲音帶著一丁點不安。

　　筆電基本上已經無法使用，鍵盤被整個弄歪，螢幕也開不起來，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隨身碟沒有受損，褚冥漾此時無比慶幸自己有隨時存檔的習慣。

　　拔掉隨身碟拿出手機告知自家編輯筆電受損無法如實交稿後，在已讀出現後、疊字「啊」字出現前按下電源鍵，使手機關機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拉開抽屜把隨身碟放到裡頭後，確認鎖上沒問題的他這才轉過身，眼神有些冷的望著這名「不速之客」。

　　對方顫魏魏的伸出手指頭指著自己，結巴許久指吐出好幾個「你」字，心情已經夠不好的褚冥漾終於忍不住抓住打開對方那稱不上禮貌的指頭。

　　「我勸你最好不要亂開口，如果你還想回去的話。」他聲音微冷，獲得對方因害怕而閉嘴的反應後，他上下打量對方並環胸提問：「十六歲？」

　　十六歲的褚阿漾點點頭。

　　褚冥漾冷哼一聲，「長得真蠢。」

　　⋯⋯

　　⋯⋯

　　褚冥漾：「阿幹，罵到自己。」

雪晨

　　拿出手機查看訊息，確認剛剛因為最近地震不斷，剛好一場地震導致時空震盪，出現一丁點問題，目前公會已經派人了解後，褚冥漾將手機收起，走到那如小狗可憐的褚阿漾身邊，「嘖！明明是同一個人，怎麼看起來就這麼欠扁？」



　　他絕對不會說自己記仇，記自己電腦壞了之仇。



　　提起對方領子，把對方拎到為了補眠而準備的沙發，她說：「幹嘛一直看著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這些年他的脾氣早已隨著初老而越來越溫和，雖然本身個性也沒差到哪裡去，可遇到自己重視的東西被弄壞他沒有破口大罵已經很好了。



　　「⋯⋯我想問學長還好嗎？」褚阿漾咽了咽口水問。



　　聽言褚冥漾一愣，他抬眸，「怎麼這麼問？」



　　「⋯⋯因為學長到現在還在醫療班沉睡。」



　　推算對方說的時間，褚冥漾大概猜測到眼前的「自己」是出自於那個時間線。



　　他不語，而他的沉默讓眼前正襟危坐的自己感到坐立不安。



　　最後褚冥漾敗給褚阿漾的眼神，他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一分鐘後聽到回信的聲音打開來看，確認沒問題後他起身說：「跟我走吧。」



　　「去哪裏？」褚阿漾不明所以。老實說他剛剛掉下來後沒多久就察覺自己在本家，但看到另一個自己——老的自己——還是有點被嚇到，甚至詫異現在本家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書房。



　　「帶你去見想見的人。」褚冥漾語氣平平沒有任何起伏，見對方還待呆著，他不耐煩的碎了個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對方領子，丟下傳送陣，兩人離開了妖師本家。



　　場景轉換，他們來到黑館門口，褚冥漾看著上頭沒有被收好的靈體，一個彈指將那些傷眼睛之物燒得一乾二淨。



　　得到褚阿漾的眼神，他忍不住伸手巴過去。



　　他可沒少看對方眼裡出現的是「未來的我終究沒有躲過成為火星人的命運嗎」這翻腦殘。



　　黑館裡一切就跟他當初離開前一模一樣，踩著熟絡的路徑，今昔景象一一對比，物是人非。



　　領著十六歲的自己來到曾經熟悉的房門前，他敲了敲房門，下一秒轉開喇叭鎖，「學長，你看。」



　　房裡正在看書的冰炎抬眸，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臉顯然有點愣住，但細看後便能發現不同之處。



　　「⋯⋯怎麼回事？」



　　攤手聳肩，褚冥漾表示自己不知道，「好像就不小心穿越過來吧。」他比了比十六歲的自己，下一秒把對方轉到自己跟冰炎中間，壓著對方的臉靠近自己，他說：「你看，可愛不？」



　　「⋯⋯」冰炎頓時有些不知道怎麼回應。



　　「原來十六歲的我長得那麼——」想起自己的評價也是罵到自己，他輕咳一聲，「那麼可愛，難怪當時候學長你常常想打我的頭。」



　　那個懦弱軟萌的樣子看了就手癢。



　　「欸！你知道學長是個欠揍的存在嗎？」褚冥漾放開褚阿漾的臉站到冰炎的旁邊，「他很愛亂來，明明才剛傷癒合好卻很愛亂跑，最好再把他打昏逼他休息。」說完做個手刀動作，讓褚阿漾嚇得搖搖頭。



　　「你必須做，不然以後你就知道苦了。」說完褚冥漾偏頭睞一眼冰炎，紅瞳與之相望，褚冥漾眼睛沒有移開，爾後補充：「會不斷跟在他身後幫他擦屁股和幫醫療班追殺喔！」       



　　明明是有點開玩笑的口氣，但褚冥漾重新落在褚阿漾的目光卻有著認真，在褚阿漾有點不明所以時，他露齒一笑，「所以你要學會這樣。」



　　下一秒他掄起拳頭掂起腳尖往冰炎到頭上輕敲。



　　「欸？欸欸欸欸欸！」



　　「吵死了，做就是了！」褚冥漾壓了壓自己耳朵，為了讓褚阿漾閉嘴，他選擇逼良為娼呸呸呸，是楅孩子成長，把人推倒平安面前，要對方如法炮製。



　　最後的最後膽小鬼褚阿漾只好有樣學樣的在⋯⋯冰炎的手臂上小力的碰一下。



　　「去你的最好這樣學長會怕啦！」



　　「你現在教育他也沒有用的。」看著兩人互動冰炎略微無言只好開口提醒。



　　「又沒關係，能教就教。可塑之才懂不懂！」褚冥漾反駁、說完他又要拉著褚阿漾的手，卻發現直接穿透。



　　兩人很明顯的都被嚇住，接著手機響起褚冥漾接起，聊了幾句後掛斷電話，眼神略為複雜。



　　剛剛的電話是褚冥玥打來告訴他錯誤的時空準備回歸正位，這也代表這短暫的相遇要劃下句點。



　　凝視著那稚嫩的自己，褚冥漾抿緊唇瓣後開口，首先有些顫抖，「不要害怕未來，面對那些惡意直截了當打擊回去。」



　　看對方有點不明所以，褚冥漾恨鐵不成鋼，卻又無法明說：「總之快點成長！你可以的，相信自己！獨當一面！學長很安全很平安，但你一定要趕快強壯起來！」



　　「謝謝你。」褚阿漾在消失前看著努力鼓舞自己的未來自己，終於笑出聲音點頭，「我會的。」










　　望著已經沒有任何影子的空間，褚冥漾眼神悠悠自喃：



　　「你必須⋯⋯快點堅強起來，一定要。」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冰炎，對方微微欠身，他也跟著行各簡單禮，「謝謝你，尼羅。」



　　「冰炎」微微頷首，微光籠罩、光芒散去後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尼羅，「我家主人很高興能夠再跟您聯絡。」



　　勾起苦澀笑容，褚冥漾有些抱歉的說「麻煩你們幫忙了，晚點我再請人送禮過去。」



　　婉拒對方邀請作客的心意，送走尼羅後褚冥漾望著已經很久沒有踏入的空間和建築，嘆一聲息。



　　右手請放到胸前，以言為靈跨越時空給予祝福，「願你能夠開創出新的時間線，扭轉現今的未來。」



　　當年的他未能成功讓學長活下、沒能讓重柳回歸現世，甚至連母親都沒能成功復活，但願來自十六歲的自己有機會扭轉時空。



　　別讓未來與現在重疊，能夠成為平行時空走出不同的結局。



　　「至少⋯⋯不用帶著懊悔的心活一輩子。」



　　偌大的空間褚冥漾輕語，離去前他又回過頭深深看一眼。



　　「再見。」



　　——再見。





END

好的，文章名字表達一切，謝謝噗浪的跟風OW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