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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邀約(下)
拉開遭到蠹蟲腐蝕而破爛不堪的拉門,紗羅妲踏了進去。一進到神社內,四周倏地點亮,嚇了她一跳。
在房間中央那自動點燃的火盆照耀下,她看清楚了神社內部的構造。
和一般的神社相去甚遠,這裡沒有任何神社應有的擺設,更沒有供奉的神明,反而比較像爸爸所說的,一個用來集會的討論空間。
在這半大不小的地方繞了幾圈,她卻始終看不出任何端倪。櫃子雖然還算完好,但裡面沒有放置任何物品;最裡面的壁龕也是空空如也,連幅畫都沒掛。她四處都找過了,只差沒把榻榻米全部掀起來……
想到榻榻米,紗羅妲立刻停下因為煩躁而來來回回走不停的腳步。
對,她怎麼沒想到這點!榻榻米下是最好藏東西的地方。
將火盆移到壁龕前,她肆無忌憚地將榻榻米一片片翻起來──反正這裡也沒有供奉什麼神祇,沒有會遭天譴的疑慮。
看著隱匿於榻榻米下的暗門,她勾起微笑:「賭對了。」
費了好一番力氣拉起卡得死緊的木製暗門,此時此刻她萬分感謝自己擁有全木葉忍者村僅亞於媽媽的怪力。步伐有點顫抖地,她一階階步下通往地下室的石階。而隨著她走過,身旁牆面上的火把一根根自動燃起,為她照亮前面的道路。
地下室的空間比上頭寬敞許多,但貧瘠的程度卻是不相上下。整個地下室最多的就是照明用的火把,這兒非火把的東西只有一個──立在中央的巨大石板。
才往石板的方向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一直緊繃著神經的她立時轉身,苦無握在手裡、身體壓低呈現可攻可防的姿勢。
石梯的入口處沒有人,只有一隻烏鴉停在扶手上。拍拍翅膀,牠飛到紗羅妲的肩上。鬆口,被烏鴉叼在嘴裡的小東西掉了下來,紗羅妲反射性地伸手接住。
那是個橙紅色的六角柱狀晶體,對著光線看,隱約可看見浮在晶體中央的圖樣──寫輪眼,而且是個她從沒看過的、長得像三刀片手裡劍的寫輪眼。
「這是……」她不自覺地轉頭看向肩上的烏鴉,卻什麼也沒看到,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是,握在手裡的晶礦沒有消失,證實著適才所發生的小插曲。
將項鍊墜子大小的晶石在手裡翻來翻去查看,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後,便將之收進口袋裡。
有著寫輪眼圖示的東西,很顯然是屬於宇智波一族的物品,之後見到爸爸再給他看看吧。
拋開晶礦的事情,她快步走到石板面前。石板有點高,她墊起腳尖,想看清上頭的文字。石頭上的刻痕很清晰,但那些像是異形文字的符號她卻一個也看不懂。在腦中和自己所學過的文字比較著,普通文字、忍者暗號、忍術暗語……經比對,她一個一個否定掉。瞇起眼睛,她用力地盯著那些符號看,想著如何解讀內容。
不知道是不是盯得太用力,紗羅妲的眼睛深處開始發熱並伴隨著微微鈍痛。接著,視野漸漸染上一層紅色,所見非紅即黑。
「寫輪眼……」她原本並沒有想到要用血繼限界試試看,無意間激發出來的血緣能力反而幫她解決了問題。
原本的外星文字在寫輪眼的視界內,變成了她看得懂的普通文字。逐字逐句地讀著,她很快地讀完了上面的文字,緊皺的眉頭卻絲毫沒有鬆開。
石板上記載著宇智波一族和寫輪眼的源起,算是六道仙人故事某一部份的稍微延伸版。六道仙人的故事算是忍者世界裡的童話故事,是每個小孩子都聽過的,沒道理把這些幾乎人人皆知的事情藏在只有宇智波一族可以進出的隱密地方。
「一定有什麼是我沒有看到的……」盯著石板,紗羅妲喃喃道。
『啊啊,小姑娘,妳說的沒錯。妳的眼睛還不足以解讀石板上的完整訊息。』突然出現的謎樣聲音回應著她的自言自語,那分不清是男還是女的嗓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迴盪著。
立刻進入警戒狀態,她戒慎恐懼地大聲說道:「是誰?還不現身!」
『何必這麼緊張?妳我係出同族,大可不必對我那麼戒備。』那道聲音繼續說著,『哎,浪費太多時間了。廢話不多說,我只是來告訴妳一句話……』
想知道宇智波一族的秘密,今晚午夜時分,此地見。
留下這句話,那聲音便消失無蹤,無論紗羅妲怎麼喊,都沒有人回應,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石造地下室中製造無限回音。
反覆思考著在神社裡聽見的詭異邀約,紗羅妲心神不寧地踏上歸途。
她是否該放手賭一把,今晚赴約?
但是,這種來路不明的邀請,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其中藏了陷阱。目前為止,除了「係出同族」四字她尚可認同──畢竟對方的力量有本事穿過血緣限定結界、進到南賀神社──其餘的那些話,她都抱持著高度懷疑。
先不說她想挖掘的秘密,那個有極大可能性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本身就是個秘密。
當今世上,背負著「宇智波」這個名號的,只有她和爸爸,勉強再加上結婚後改姓的媽媽。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而且這麼多年來,她也沒聽說過有別的宇智波。雖然她不了解為何曾經是大族的宇智波會迅速凋零沒落,也很想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她從來沒懷疑過這她打從有認知以來就被灌輸的資訊,也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了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就在此時,慕留人的大呼打斷了紗羅妲的思緒:「紗羅妲妳終於回來了!師傅回村啦」
猛地抬起頭,她看向離自己沒幾步遠、似乎是特意跑出來想找她的慕留人,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快回到漩渦家了。
爸爸回來了?
大腦才剛接收到這個訊息,她的腳早已加速奔跑了起來,把慕留人遠遠甩在後頭。拐過兩個街角,她遠遠地就看見那熟悉的高挑身影。
「爸爸!」她快速地跑到一如往常身著暗色服飾的男子身旁。
聞聲,停下原本的談話,宇智波佐助轉身。猶豫了一下,他最後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頭。
「啊啊!紗羅妲偷跑,太狡猾了!師傅,我也要拍頭!」隨後趕回來的慕留人不滿地哇啦哇啦叫。
收回手,佐助毫不留情地說:「要拍,去找吊車尾的。」
「喂,我說佐助,我和我兒現在都站在你面前,不能改個稱呼嗎?」明明已經當上火影多年,卻還是被兄弟「吊車尾、吊車尾」地叫,鳴人實在感到無力。
「吊車尾就是吊車尾。」佐助哼了一聲,完全沒有要改口的意思。
雖然偶爾還是會幼稚地拌嘴,但是他漩渦鳴人現在好歹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多少有成熟些,明智如他決定放棄在這個無解的話題上打轉。
何況,如果宇智波佐助會撤回自己所說的話,那他就不是宇智波佐助了。
「師傅,這次你要教我什麼?可以教我千鳥嗎?」慕留人興致勃勃地問道。
「這次沒時間,」佐助直接地拒絕,「我等一下就要離村了。」
「爸爸,你這麼快就……又要走了?」紗羅妲難掩失望地垂下頭。
「是個緊急任務,非得立刻啟程不可。」佐助答道。
看著落寞的女兒,他彷彿看見自己小時候的身影與之重疊。他們不愧是父女,紗羅妲此刻的表情,和他小時候纏著哥哥卻總是無法如願以償的神情近乎相同。
蹲下身,他從懷裡掏出一顆穿了條皮繩的紫色晶石,並將這條項鍊掛到女兒的脖子上:「戴著,不要拿下來。」
緊緊握著垂在胸前的墜子,紗羅妲微微張開嘴巴。原本想將在神社發生的一切訴諸言語,出了口卻變成好似小孩子在鬧彆扭的話語:「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
伸出兩隻指頭,佐助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勾起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小微笑:「我去去就回。」
起身,佐助和鳴人說了幾句話後,便使用瞬身術離開了。
摸了摸還殘留著剛才那人餘溫的眉心,紗羅妲有些失神。
幾個月不見的爸爸前一秒還在,下一秒卻已經消失不見,而且不知歸期何時。
那些總是跑不完的機密任務,會和宇智波一族的秘密有關嗎?她無法肯定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明明有著一樣的血緣,爸爸卻隱瞞了她很多事情。
握緊拳頭,紗羅妲下了決定,離開神社時的煩惱因堅定不移的決心而煙消雲散。
既然那些知道的人選擇藏起真相,那麼,她會用自己的方法、靠自己的力量找出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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