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羊
發表於 2009-12-24 12:36:53
吾命同人文:後遺症
[光明神啊,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求您別把格里西亞.太陽從我們身邊帶走!]
「格里西亞,醒醒。」有人壓著我的肩膀拚命地搖,到底是誰啊?我運用了感知--
「審判,別再搖了,再搖下去原本會醒的都會被你搖昏的。」我用慵懶且略帶沙啞的聲音沒好氣地回答,再附贈一個白眼。
審判臉色沈重的凝視著我,「真的是魔獄殺了你嗎?」
「我......」我語塞了。我完全沒想到羅蘭是最後一個魔王候選人,更不願相信把我送去見光明神的也是羅蘭,我格里西亞口口聲聲的說誰都不許傷害十二聖騎士,如今我卻被其中之一所殺,我該怎麼辦?
雷瑟直盯著我,頗有『你若不說就把你捉去關禁閉』的感覺,我也直盯著雷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審判長,太陽才剛復活,先讓他回房休息吧!」我轉過頭去,綠葉遞給我一杯水,把我扶了起來。
『雷瑟,拜託你,我很累,先讓我休息吧!』我閉著眼睛用精神魔法傳話。
審判勾起了一絲苦笑「好吧,刃金,去幫綠葉把太陽騎士長扶回房間好好休息,其他人維持正常工作。」
「是!」所有聖騎士長應聲。
---------三天後-----------
(會議室)
「太陽睡了那麼久,我們又沒有人守在他身邊,這樣好嗎?」綠葉帶著擔心的臉色對在場的人發問。
「放心啦,他的生命力和小強一樣強,不會有事的!」有人嘗試毒舌,可是在其他人眼中這還不算毒舌。
「他有沒有醒來都沒差,我公文的數量還是一樣多。」某位身陷於公文堆中的騎士長,邊打哈欠邊說。
平時熱鬧的開會,少了太陽的調味,總有一些無趣,其實大家都明白,太陽還是醒著的好。(謎:喂!之前少了兩個月也沒怎樣為什麼現在會覺得無趣?)
忽然會議室的門被重重的踹開(教皇:我的錢啊!),「感問各位兄弟,如此美好的會議怎麼沒有找太陽一起分享光明神的仁慈呢?在這風光明媚、晴空萬里,如此美好的天氣之下,為何各位聖騎士兄弟如此愁眉苦臉?啊--莫非是光明神的仁慈沒有讓各位感受到?那真是我格里西亞.太陽的罪過,從今以後太陽我必竭盡心力,將光明神的……」
「停,拜託你停下來,我已經兩天沒睡覺了,拜託你把光明神老人家請回去吧!」暴風用他那紅腫的雙眼看著我,沒好氣的說。
我吐了吐舌頭,快速溜到我的位置上。你以為我愛說嗎?要不是因為太陽騎士的形像,我還嫌浪費口水呢!
「太陽,先喝點水吧!」喔!不塊是聖殿的老媽,馬上遞給我一杯水解渴,我睜開眼睛往桌上一看,我看到了好多我最愛的藍莓點心。
咦?等一下……我……「各位兄弟!」我那極為顫抖的聲音喚起大家的注意。
「我……我……看……看得見了!」語畢,在場十一個人,二十隻眼睛往我這邊看。
「太陽,你剛剛說……說什麼?」大地直盯著我。
「太陽,你沒有騙我吧?」綠葉雙眼充滿淚水直盯著我。
「我真的看見了。」我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
「太陽,桌上杯子裡的飲料是什麼顏色?」審判嚴肅的對我問。
我順著審判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眨了眨眼,「是藍色的。」
頓時四周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拜託,各位有話就直說好嗎?
「在光明神仁慈的照耀下,有什麼話語必須低聲說,不能讓太陽知曉呢?」我勾起了太陽騎士專屬的微笑,就是叫你們有話就直說的意思。
雷瑟嚴肅的看著我,我下意識的把身體坐正,每當他露出了這種神色,大概就是我做錯事的時候,不過我從醒來到現在什麼事都還沒做啊?
「太陽,我接下來對你問的話,請你老實回答......不,請你和光明神立誓,絕對會據實以告。」雷瑟很強列的要求。
我不太懂他想問什麼,不過現在主導權在審判手中,我只好向光明神做個簡單的立勢。
「我問你,你說你看得見,是真的嗎?」
「向光明神發誓,是真的。」
「那我再問你,除了看得見之外,身體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沒有。呃......應該吧!」
只見眾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我也鬆了一口氣,至少我不用再面對審判那樣的臉色了!
「那......我可以吃一些藍莓餅乾嗎?我肚子好餓。」我伸手拿起桌上的藍莓餅乾一口吃下去,但......
「噁......這什麼鬼東西啊?」這夭壽甜的感覺是什麼啊?把這吃下去,就算是長年受到光明神祝服的我也會得糖尿病吧!
「太陽,你怎麼了?」綠葉馬上回過神來關心我。
我沒空理會綠葉的關心,我轉動脖子尋找目標,「寒冰,為什麼這餅乾天殺的甜啊?」我連太陽騎士應有的形像都丟在一旁,極不優雅的大喊。
「太陽,你......不是吃重甜的嗎?」寒冰那一貫冰冷的臉難得出現了一絲驚呀。
「沒有啊,我記得我比較喜歡帶點苦澀味的。」印象中,我應該不喜歡這種甜死人的味道。
「什麼?」大夥的驚呼聲此起彼落。
拜託,我起床到現在也才僅僅不到一個半小時,為什麼我不管說什麼話,大家反應都那麼大?
「太陽的腦袋是不是睡太久,所以怪怪的?」大地偏過頭對一旁的烈火竊竊私語。
「親愛的大地兄弟,敢問你為何會這麼想呢?太陽自從接受光明神的祝福起,身強體壯,至今並無任何異狀,為何你會如此認為呢?」你要說也說小聲一點,沒事讓我聽到幹嘛?還有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我的腦袋哪裡怪。
看來大地還在消化那一番話的意思,我不理他,轉過頭,看到審判低頭沈思。
「看來,太陽的某部份記憶似乎錯亂了,連帶著對味道的感覺也變了。」不愧是審判,也才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把狀況搞清楚,不過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算了,不要去深究比較好,我才不想年紀輕輕腦細胞就死一大堆。
只見寒冰的臉慢慢垮下來,「糖......會用不完。」
大家都面帶同情的臉色對寒冰點點頭。
審判則輕拍寒冰的肩膀算是安慰他「往好處想,以後不用再花多餘的錢在糖上面。」
我完全不了解他們在說什麼。
我輕歎一口氣「今天會議就到此為止吧,散會。」我率先離開會議室,徒留眾人面面相覷。
(會議室外的走廊)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回到房間睡覺,繼續當我沉默寡言的太陽騎士。
我走入房間,掀開棉被繼續窩在裡面睡覺。
一分鐘後「叩--叩--」
兩分鐘後「叩叩叩--叩叩叩--」
五分鐘後「格里西亞.太陽,馬上把門打開。」
外面傳來超重的低音,全聖殿擁有如此聲音的人,就非雷瑟.審判莫屬了。該死,光敲門不出聲,我哪知道是誰啊?
從床上翻起身,打開門,審判就站在門外,他一直盯著我的臉看,我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太陽,你......是不是忘了做什麼事?」
「嗯?有嗎?」
「你知道你現在的皮膚是蜂蜜色的嗎?」
「我知道啊!然後呢?」
「......不,沒事。」說完,審判轉身就走,留下滿臉問號的我。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我關上房門,繼續窩在被窩裡睡覺。
-----隔天清晨------
(會議室)
會議室裡掛著大布條:太陽騎士記憶錯亂!?
「現在的太陽,因為記憶錯亂,許多習慣都變了,在這樣下去可能會破壞太陽騎士的形象。」聖殿龍頭之一--審判騎士首先發聲。
「審判長,你所謂的破壞形像是指?」刃金問。
「太陽放任他蜂蜜色的皮膚不管。」審判很嚴肅的說。
「所以,我們白帥帥的太陽騎士就要變蜂蜜騎士囉!」大地一副不甘我屁事的臉色說著。
「總而言之,現在得想個辦法來解決問題。」審判鐵著臉說。
「不如這樣吧,如果他不主動做的話,那就......(如此這般如此這般)」烈火在一旁出蒐主意。
只見大家點點頭,似乎是贊同。
忽然,碰一聲,門被重重的打開了(教皇:你要我花多少錢在門上啊!),「各位兄弟怎麼沒有找太陽,一大清早就在這討論光明神的仁慈呢?」你們沒事一群人聚在會議室幹嘛?
「開始行動。」審判突然大喊,行動什麼啊?下一秒我就知道了。
只見我左手被大地架著,右手被堅石架著,然後被拖出會議室外。
由審判帶隊,中間是被架著的我,後面跟著七個聖騎士。
「等一下,你們捉著我要去哪裡啊?」我拚命的掙扎,無奈劍術極差的我力氣比不上他們兩人。
一路上叫喊著,引起一堆聖騎士的注目,我數次伸手求救,卻沒人敢出手,也是啦!畢竟帶頭者可是審判騎士呢!我就這樣一路被拖到我的房間。
「太陽,為了形像,請你開始敷面膜吧。」審判對我說,等一下......我敷面膜幹嘛?
「我又不是女生,我敷面膜幹嘛!」我白了審判一眼。
「所以你是不肯囉!綠葉,想辦法把教皇和前太陽騎士請來吧!」審判回過頭對綠葉說,綠葉馬上離開我的房間。
「至於這位嗎......」審判勾起一絲微笑,如果被外面的民眾看到絕對會被嚇到......不對啦!現在思索這問題幹嘛,我應該趕快離開此地,只見審判緩緩地靠近我,我只能拚命的後退,到最後我被審判逼到牆角。
審判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繩子,大地和堅石又再度的把我架住,一路把我拖到床邊,把我往床上一壓,我整個人呈現大字型,審判眼明手快的把我綁在床上。
「等一下……你們把我綁在床上幹嘛?綠葉,救我。」糟了,綠葉剛剛被支開了。
「別想要綠葉救你,請你在這裡等前太陽騎士長來吧!畢竟我們沒有人知道面膜的調製方法。」
忽然房間的門被打開,「找我來有什麼事?」教皇打開房門問。
「請您想辦法把太陽的魔法封起來吧!」審判對著教皇要求,只見教皇在我的身上指指點點,口中念念有詞。
「好啦!沒我的事了吧?我要走了。」教皇真是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我完全放棄掙扎了,畢竟再場每一個聖騎士都比我強,我又不能用魔法,話說我為甚麼要敷面膜啊?
房們又再次的被打開,「找我回來有什麼事?」前太陽騎士長--尼奧•太陽一身蜂蜜色皮膚,用太陽騎士閃亮亮的微笑發問。
「是關於格里西亞的事。」
「我家那個笨徒弟又做了什麼事?」老師轉過頭,看著被五花大綁在床上的我。
審判臉色凝重的看向我又看向老師,「他被復活後,記憶錯亂了,在這樣下去,太陽騎士的形像會被破壞,尤其是這蜂蜜色的皮膚,再不處理未來就很難恢複,只好請您回來調製面膜。」
老師轉過頭來,一臉凝重的說:「沒想到你會淪落到讓別人復活的地步,看來是為師對你的鍛鍊不足,等你敷完面膜,到廣場去,為師等會要和你來一場『武術探討大會』。」
「……不要吧!我一定會被打的很慘。」我把哀怨的眼神投射到審判的身上,審判別過頭,分明就是不願和我的眼睛對上焦。
「為師說的話,你膽敢反抗嗎?」
「不敢。」我小聲的答。
然後,老師不知道從哪裡變拿出一個盆子,在裡面倒了許多東西,攪一攪,手從盆中抓出了一坨粉紅色糊狀物,往我臉上塗塗抹抹,我只覺得一陣噁心的感覺,轉動脖子,想躲開老師的手。
『啪!』好痛,誰打我的臉?我四周看了一下找不到行兇的人。我又在次躲開那隻在我臉上動來動去的手。
『啪!』「還躲?」很好,我知道是誰行兇的了,可是……好痛啊!我眼冒金星、頭昏眼花,等我回過神來,我的臉被一層粉紅色的東西覆蓋住。
----------十分鐘後----------
老師把我臉上的東西去除掉,我覺得我臉上的毛細孔拚命的吸著新鮮的空氣。
審判動手解開我的繩子,我自由了。不……更正,還有一場恐怖的『武術探討大會』等著我。
「光明神,救救您的太陽騎士吧!」
----------廣場----------
老師拿著一把劍威風凜凜的站在廣場的中央。
而我拿著太陽神劍弱不禁風地站在老師的對面。
老師全身鬥氣一放,對我出招,劈了過來。
我連聖光護體都來不及放,就一擊KO倒地。
老師看著我的臉:「為師記得有教過你,就算被敵人擊倒,也要優雅的倒下去吧!」
……慘了!我忘記要保持優雅了。
老師歎了一口氣,「去把教皇找來吧!」
聞言,綠葉馬上跑出去找教皇,今天他一直跑來跑去,真是辛苦了。
「找我又有什麼事?」教皇用那娃娃臉沒好氣地說。 「死老頭,準備起死回生術。」
「?」眾人滿臉問號。 尼奧搔搔頭,用一副無關緊要的語氣說:「沒辦法啊!誰叫我當初忘了選後補,現在我把他砍死,看復活後能不能恢復原狀。」 拜託您不要用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談論這件事好嗎?
就算我毀了太陽騎士的形象,也用不著把我送去見光明神吧! 然後劍光一閃……
End
(後續) 「格里西亞,你怎麼又來報到了?」光明神溫柔的問著。
「是啊!還不都是您害的。」我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
「我?」 「是啊!您為什麼要更改我的記憶呢?」
「因為……好玩!」光明神擺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好玩!!那我多死的這一次是為了什麼啊?
五月
發表於 2009-12-27 03:00:36
五月-【吾命騎士同人文】光明神也不好當
「誰說光明神很好當的人,給我站出來!」-光明神
【吾命騎士同人文】光明神也不好當 ∼START∼
「仁慈的光明神會原諒你的罪惡的。」
「嚴厲的光明神會懲罰你的罪惡的。」
……我知道,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啊?這二句話在我的人生中……啊不,是神生。已經聽了上百次,可不可以換點新鮮的?還有,一個說我仁慈一個說我嚴厲,啊我到底是仁慈還是嚴厲?就算第一代的光明神真的有雙重神格好了,但我這第三十八代的光明神可沒有!
嗯?你說第三十八代是什麼意思?很簡單啊,光明神也是採二十年換班制,和我底下的十二聖騎士一樣……不一樣的只有年齡,神的年齡比較久,幾百歲,我先說我真的只有二十四歲!四年前才剛接任成為光明神。而光明神是可以連任的--雖然從來沒有一代願意連任。
嘆口氣,我望著這白到發光的房間,我悶!「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煩死了!什麼都不能做!」對!就是啥都不能做!只能把衣服穿穿去外面拉攏信徒的靈魂,讓她或他在投胎時願意成為光明神的信徒……一年365天都在拉信徒,煩啊--!
這時,聲音再度出現「審判……為什麼教皇又派我去拉攏信徒啦!成天都三句不離光明神的!我會累死……」
幹!
你累什麼累!三句不離我是會死啊?你會累死我才不信啦--明明累的就是我!你還可以殺不死生物來發洩怨氣耶!我們神的住所可沒有不死生物!而且、而且我還不能下凡耶——!所以你上次說的『幾百年都沒看過他老人家下凡了』根本是廢話!我幾百年前還沒出生啊!還有誰老了?我和你一樣歲數!下凡?啊我就不能下凡你是要我怎麼下凡啦?!
"劈哩啪啦……滋嚕嚕……"
「完了……」我聽到這聲音,猛的一震。「再不出去又要被天打雷劈了。渾沌你可真是狠……」是的你沒聽錯,我說的就是"渾沌"就是"渾沌神"的意思。我都直接喊他渾沌,發音四聲……不然會變成餛飩……到時候就換我要被他剁碎包餛飩了。
嗯為什麼我們會知道餛飩?那是某東方的食品,我們不該會知道吧?可是我們就是知道∼你說這犯規?我管你啊!你再堅持沒關係,那我就可以把你當作不死生物來發洩我當上光明神後這四年的怨氣了!
雖然腦袋中想這麼多,不過我已經把衣服穿在身上,鞋子套在腳上,再準備一大堆聖光弄在身上昂首闊步的走出去我房間的門了。一路上笑笑笑的和眾魂打招呼,格里西亞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痛苦啊?光明神只能對靈魂笑欸!渾沌和戰神還可以做出其他表情更不用對靈魂笑,可是我不行啊--!
「光明神你似乎來的有些慢?」渾沌一臉悠閒的"質問"我,喂∼∼我又不知道今天大帝會找我們三大神來開會!又沒人通知我!
我老實答:「沒人和我說。」所以渾沌你不要再看著我了。
「是嗎?不是你又偷懶想賴掉?」戰神挑眉問我,一副欠揍的臉……
「我是那種人嗎?」我無奈「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想的那麼爛啊?好歹我也是三大神……哪有像你說的這麼不堪啊?」
「咳!」渾沌清了清喉嚨「大帝,請問你要宣佈什麼事呢?」渾沌面對我們神的最高長官——大帝提出疑問。
大帝看了我一眼,呃我做了什麼嗎?「我要說的事是——洗魂典提前了。光明神你去治療一下靈魂有受創的魂魄。還有——」這次大帝改看渾沌「渾沌神你先去找魔王的人選吧,渾沌神殿已經有消息說魔王即將現世了,你再不找真的來不及。」最後看著戰神「你去籌備洗魂典事宜。」
「是。」我們異口同聲回答。
唉!大帝都開口了,能說不嗎……
……
「噢,好累。」我揉揉使用聖光太久而發痠的手。坐在我的好友-渾沌神對面。他桌上放了一壺茶和一大盤鬆餅。是侍魂送來的吧。
他頭也不抬的繼續沉思……是在想魔王的人選吧!「光明你忙完了喔。」接著抬頭,哀怨的看著我……
「欸我們先來說點別的吧?」不然你身上的鬼火都快飄過來了啦!
「別的?」他奇怪的看著我,思考了幾秒吐出了一個問句「光明你家的太陽騎士是不是瞎了頭髮也變白了?」
呃!我說說點別的你怎麼問起這個來啦……「是啦,他跟我祈求讓綠葉騎士和審判騎士完全起死回生。我"們"就從他的身上取了原本綠葉騎士和審判騎士應負的代價。」
他瞇起眼,你這動作怎麼和我家的審判騎士有點像啊?「我"們"?你最好說清楚多的另一個人是怎麼回事……」
我就知道你會問,唉。「在他祈求讓綠葉騎士起死回生的時候我關閉了和凡間一切的通訊,所以變成我老師他接收到……結果我老師就取走了他的視力啦……」老師你沒事不要害我被渾沌逼問啦!
「我懂了。」他點點頭。「你那時一定在廁所,不然你不會關閉通訊,你上廁所最怕吵了。」不過後來又是疑惑「那你取走他的髮色做什麼?」
噢!這可問到我的心坎裡啦!「你沒看過黑暗精靈嗎?看起來就是又帥又強大又邪惡的樣子!我當然是要把格里西亞改造成那種又帥又強大又邪惡的黑暗精靈啊!」
我星眼燦燦的望著渾沌,而後者則是一臉無奈樣「你是不是忘記你是"光明"神了?不該對"邪惡"的黑暗精靈有興趣吧?」
「嗯?有關係嗎?我那太陽騎士可都還兼職死靈學徒,和死亡領主是朋友,和黑暗精靈很要好,更和你家的沉默之鷹有認識呢?」
「唉,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啊!難怪你家的沉默之鷹這麼崇拜格里西亞!」
……靜默了幾秒鐘,渾沌打破了沉默「所以你下次要拿走他的膚色了……」
「對啊!啊,渾沌我也可以把他送給你當魔王喔!!」我誠摯的對他說。這樣他就不會在我耳邊嘮叨了!
他臉色陰沉的看著我「你是認真的?」
「當然啊!我被第一代的太陽騎士欺壓這麼久,當然要報復在這三十八代的太陽騎士上啊!」因為太陽騎士死了是不會再投胎的……所以我才被欺壓這麼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我拿起了冷掉的飲料喝了一口。嗯,是茉莉花茶,真好喝。「渾沌你覺得呢?」
他嘆了氣,也叉起了擺放多時的鬆餅咬了一口「我覺得,這麼做會惹火大帝吧。」
我輕笑「我從小有少惹火過他任何一次嗎?」也叉起了他的鬆餅。「明天就要洗魂了,你最好先去準備吧。免得像之前一樣力量透支。」
「喂,我神之術已經比你強了!」他不服氣的頂了回來。是說魔法和神之術你怎麼都分不清……對了,"神之術"可不是"神術"喔!神之術是神專用的術,洗魂術就是一例;而神術就像是格里西亞在用的那些∼我們神可以使用神之術、神術和魔法,而像是人就不能用神之術。
「那是魔法。你用來電我的是魔法啦!洗魂術可是神之術喔!」我再度糾正他。洗魂術可是很重要的,看那個靈魂被哪個神使用洗魂術洗過送去投胎,那他在出生後就會是信奉那個神的。不過那只是一開始,以後要改信其他神也是可以的。
「啊反正沒關係啦!只要神力夠就行了啦!」渾沌丟了一句話就跑掉了……惱羞成怒?
不過我望著地板上的片片雲朵……嘆氣。格里西亞你就算眼盲還是好吵喔。
「為什麼……光明神這麼難當呢……?」還必須聽太陽騎士發牢騷。
【吾命騎士同人文】短篇-光明神也不好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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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第五集後第六集未出時打的☆
血紅之月
發表於 2009-12-27 17:42:31
本帖最後由 血紅之月 於 2009-12-27 17:45 編輯
(出於12/18~12/26的稿)
雷瑟=審判:
「格里西亞,妳有沒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呢?」格里西亞好可愛呀!不行,堂堂的審判騎士是不能隨便流口水的。
「可惡!為什麼你每次都知道我要做的事情?」
「雷雷……雷瑟,你幹嘛把門給鎖上?」
「等等!你要做什麼?」
「呼呼!當然是拿巧克力啦!」格里西亞發抖的樣子也好可愛呢!看起來好可口!
「巧克力在這裡,拿…拿去吧!」看到格里西亞發抖的樣子,我無法再忍耐了,直接將她拉到身邊。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格里西亞,一起分享吧!」我拿出一塊巧克力含在嘴裡,一手抵住格里西亞的下巴,慢慢地靠近她的臉。
「不…不用了∼」嘖嘖嘖!格里西亞,妳還不懂嗎?當妳踏進來時就已經無路可逃了!
「沒用的!你逃不掉了!」
然後格里西亞的嘴巴就歸我所有了,再來我就把她推倒在床上……
「別這樣,雷瑟…嗯∼∼」我再次奪取她的嘴巴,呼呼!格里西亞,妳是逃不掉的!
(審判騎士抱著枕頭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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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梅瑞爾=綠葉:
「艾梅,好久不見了!」我也是,好久不見了!
「這……個是給你的,艾梅的人型巧克力!」哇∼好大的巧克力阿!謝謝!
「那回禮呢?」怎麼樣的回禮呢?
「親我!」啊啊∼這這…這個,你不用閉上眼睛啦!
「艾梅!」好吧!那我親額頭喔!
「蹦!」門被撞開。
太...太陽,有事嗎?
「這個給你!我才不是特地為了你才做的喔!」
「你這個卑弊無恥的小人,你來這裡做什麼?」安!不能這樣說太陽。
「你幫哪邊阿?我好不容易就可以跟你…不是,為什麼你每次都要護著他?」安…不是這樣的…
「看來我是打擾到你們了,請繼續吧!我走了!」啊!太陽!你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我…我應該去追太陽嗎?可是安也在這裡呀!啊!太陽要走了……
(綠葉一邊拔花瓣一邊念著安、太陽、安、太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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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嵐=寒冰:
「伊希嵐,教我怎麼做甜點!」太陽突然跑到廚房問我這個問題。
「嗯!好啊!」剛好我在做奶油蛋糕,手裡還捧著未成品。
「太陽,那個不是糖,那是鹽巴……那邊那個是要用攪拌棒混合均勻…」看到太陽的行為我不禁搖搖頭苦笑,原來太陽騎士也有這麼不優雅的模樣阿!
「吼∼都做不好啦!」太陽大力的拍桌,這也是啦!雖然太陽的治癒術很強沒錯,但是也不能這樣子一直試吃阿!
「我不做了啦!都做不好!」太陽氣憤地別過頭去,咦?太陽…你在哭嗎?
「太陽…」我走過去拍了拍太陽的肩膀,試圖安慰太陽。
只是沒想到太陽突然抱住我的身體,哭泣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我…我想說試試看做些巧克力,…結果全部都失敗…,現在在這裡做的也是…嗚嗚嗚嗚∼」
我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抱住太陽,讓她在我懷裡哭泣;等到太陽不哭時,我對太陽說:「沒關係,我們再試一次,這次讓我來幫妳吧!」
我站在太陽身後,右手扶著她的右手、左手撐著她的身體,細心地教著太陽每一個步驟。
「伊希嵐!」太陽臉上露出一絲泛紅,轉頭對著我。
「嗯?」
「嗯嗯∼沒什麼事情。」太陽又把頭轉回手上,專注的做工作,但是我想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寒冰在廚房裡喃喃自語,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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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克斯=烈火:
「太陽!你怎麼會在我房間?」我回房間就發現太陽坐在我的床上。
「哼哼∼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情人節!」難難…難道說太陽要給我巧克力嗎?可是我沒聞到任何味道阿!
「噹噹噹噹!沒錯,今天就是情人節!那你猜猜看我要給你什麼?是人情巧克力還是情人巧克力呢?」
「呃…這個嘛!」情人巧克力、情人巧克力、情人巧克力、情人巧克力、情人巧克力……
「哼哼∼是什麼呢?」
「情人巧克力!」我已經默唸了300次,希望是這個!
「噗噗!答錯了!」
「那是人情巧克力囉!」可惡!我就知道沒這麼好的事情!
「錯!給你一個叉叉!」
看到太陽雙手交叉後,我不禁問:「那會是什麼呢?」
「你猜不出來了嗎?」
我想想後猛力點頭,就看到太陽露出異樣的笑容!
「你想嘛!我怎麼可能去做巧克力呢?所以囉…」
太陽竟然慢慢脫去她的衣裳,裡面什麼都沒穿,只有纏著一些紅色的緞帶。
「我就是情人節禮物!我愛你!」
「我也是!」我二話不說,直接撲上去∼
(烈火雙手撐著下巴,嘿嘿嘿的笑著,嘴巴裡的口水一直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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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卡=刃金:
「他來了!」呼呼呼∼在廁所的漫長等待終於有回報了!
我再檢查一次:毛巾,有了;一杯水,有了;板凳,有了;秘密武器,有了。好!都準備好了!
看著他衝到水槽邊嘔吐,我趕緊拿毛巾給他。
「謝謝,太…刃金騎士!」看到他驚訝的看著我,還有本來想講得那個人名,讓我有點不高興。
「你……」我不讓他把話說完,連忙遞上放在旁邊的水,「喝吧!」我忍住興奮的喘息聲,勉強地撇開笑容。
看到他不疑有它的喝下水,我的心突然一陣刺痛,但那也只一瞬間而已,目前為止跟計畫的都一樣。
「所以,你怎麼會來到這裡?」早料到會這樣問了,所以我回答:「我想…呼哈呼…跟你重溫以前的時光罷了!」已經沒辦法止住興奮感了!
「你…水裡放了什麼?」他扶著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毫無隱瞞的露出邪惡的笑容,藥效起作用了!
「你…」蹦的一聲,他倒在地上,前代刃金騎士所傳下來的迷藥真有效,不知道老師是否也用過呢?
「呼呼呼∼再來就只要等到你醒來就行了。」我將他以公主式抱法抱起來,緩緩地走到審判室。
過了一會,他有點動靜了,我趕快選好想要的刑具跑過去。
「嗚…」醒來了嗎?
「我在哪裡?」怎麼第一句話是這個呢?算了!我將刑具半跪遞上,並說:「審判長!來吧!審判我吧!我有罪!」
看到他昏昏沉沉的舉起鞭子,我開心的露出笑容……
(刃金邊拿著鞭子隨便鞭打牆壁邊傻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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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葛=大地:
步驟一:拐一個女生回到房間,引誘主菜上來。
步驟二:先品嚐甜點(拐來的女生),再看準時機等在門旁。
步驟三:當發覺門口的那位要敲門時,早一步開門讓她撲了個空,然後趁機用摻了迷魂藥的布巾掩住她的鼻口。
步驟四:隨便把那女生打發走開後,開始調理主食(太陽)。
步驟五:小心翼翼的將包裝(衣服)打開,然後將藏在壁櫥裡的白巧克力醬拿出
來,細心地塗抹在她身上。(白色跟她較搭配)
步驟六:再取出她最喜歡的藍莓口味的奶油,分別擠在重點部位。
步驟七:等到白巧克力慢慢凝固時,將她的雙手雙腳各別綁在床的四個角上。
步驟八:耐心等候那即將完成的情人節餐點(等到藥效過去),期待在她發現現況時的表情及恐懼貌。
步驟九:無視於她的害怕,把能將魔法無力化的球型塞子放進她的嘴裡,然後品嚐她的嘴巴。
最後步驟:開始享用調理過的主食,舌頭從嘴唇滑到脖子、胸部、腹部、股間、大小腿……
評語:不論再怎麼掙扎,都不會影響到我品嚐美食的致趣!(舔舌)
(大地邊想邊打點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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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瓦爾=孤月:
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不用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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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摩斯=白雲:
……………………………………還沒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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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魔獄:
我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是在練鬥場裡,那時他的劍差點飛到我的臉上,把我的肩膀劃出了一條傷痕,但他也急忙跑過來幫我治療傷口,看到他施展的神術後,我就脫口而出:「你應該去考祭司吧!」
格里西亞,一個神術超強、劍術有些差,跟我一樣是來報考太陽小騎士考試的小孩。
當我檢查傷口後抬頭看他,這時我才看清楚他的樣貌,我所沒有的閃亮金髮、湖水般清澈的眼眸、雪嫩的皮膚,要是他的劍沒有飛過來的話,我絕對沒辦法認識他,只是有必要從我前方50公尺的距離飛過來嗎?這屆的太陽騎士還瞪大眼睛的站在原處……
「對不起,你沒事吧!」
「嗯!」傷口都治好,也無所謂啦!
「你好,我叫做格里西亞!」當我想回去練劍時,他伸出手來對我這麼說。
「嗯!我叫羅蘭!」這就是我跟格里西亞的相遇,我有一點後悔,因為格里西亞在跟我熟絡起來後,開始叫我去幫他趕狗、買藍莓派、打跑小混混,而我也只是順他的話去做,我也不明白為什麼?
直到今天我成為了死亡騎士,怨念是想當太陽騎士,聽粉紅說格里西亞知道這件事後,差點想要把我昇天去……好阿!我又差點當著粉紅的面脫口而出,看到粉紅氣鼓鼓的臉讓我乖乖閉嘴,被格里西亞粉紅慫恿到聖殿去當魔獄騎士,在聖殿裡認識了審判騎士,一個格里西亞的不是朋友的好朋友,他所做的事情跟我沒兩樣,所以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
審判說的答案我無法理解,是因為我已經死了感受不到那種情感嗎?
最後在他意外的轉變為她後,我想我明白了那是什麼樣的動力使我不斷地順從他,而我也明白了這是絕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格里西亞!我愛你!……即使我必須親手殺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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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歐=暴風:
X月X日 天氣晴朗,雨過天晴
今天在大廳上集滿了群眾,是為了教皇所舉辦的活動導致的,因為活動內容相關於情人節,所以人數都是以女性居多,要是平常的話,我一定會很輕鬆的走去教皇那裡,平常的話!
我快速的穿越人群,仍不忘記對女性們拋媚眼,哪怕是長得比龍好看一點都有,不過今天將要告別這段苦日,為此我是滿懷真心的對她們拋媚眼。
在眼睛差點失明前,我終於走到那裡,太陽騎士的面前。
我乾咳了兩聲,引太陽的注意,「太陽,介意跟我過來一下嗎?」我拋了拋媚眼。
「暴風兄弟,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講呢?難道在光明神的祝福下,有黑暗的慾望存在嗎?……」太陽開始了她的精神疲勞攻勢,雖然我很想叫她閉嘴,但是想到她等等會有的表情,我不禁笑了笑。
「暴風,你怎麼了?難道是因為聽了太多的光明神語錄,而秀斗了嗎?」大家看到我在笑後紛紛的跑過來關心我,大地你說話很毒耶!
群眾看到十二聖騎士們聚在一起,也漸漸地靠過來湊熱鬧,這樣正好,我朝著審判騎士跟寒冰騎士微微的一笑,牽起太陽的手,做出令在場所有人變成石雕的動作。
我親了親太陽的手背,然後大聲宣佈:「從今以後,我,希歐=暴風成為只屬於太陽騎士的專屬騎士!」,又將太陽拉過來,狠狠地朝她的嘴巴親下去。
第一個叫出聲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女生,之後就像潮水般的尖叫傳遍整個聖殿大廳,看到太陽呆愣的表情,我又笑出來了!
老師,對不起!我無法成為風流的暴風騎士,因為當我遇見她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當一個專一的暴風騎士,而就在今天實現了!
(暴風邊寫日記邊註明我贏了的字樣,只是日記上標的是未來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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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斯=堅石:
女人恐懼症還沒好,加害者:格里西亞=太陽,行進過程:略(本人非常固執的不提半句)
情人節(妄想篇)終了!
雪米糰
發表於 2009-12-29 00:38:23
本帖最後由 雪米糰 於 2010-1-10 15:00 編輯
同人文種類:吾命騎士
這又是一個有著燦爛陽光的早晨。
如果忽略掉眼前一大堆正待清洗的衣物,那麼這個早晨也許可以稱得上完美無暇。
「艾崔斯特,你手腳就不能再快一點嗎?」尼奧悠閒地掛在我頭上一棵樹其中一枝比較粗大的樹枝上,居高臨下的說著。
我無奈地朝他翻了下白眼,手下仍是不停地搓著那堆衣物。平心而論,尼奧這個行為無疑是非常危險,但想必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敢質疑「史上最強的太陽騎士」從樹上摔下來的可能性。
若果是格里西亞在這裡,說不定還會說上那麼幾句「在光明神的照耀下,老師您的坐姿是如此的動人,仿如天人降臨。想必光明神他老人家下凡也不過如此」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眼前一花,手下的衣物己被人踢進湖裡。
「真是浪費時間,走啦,艾崔斯特。」我呆呆轉頭看著尼奧哼一聲就要往森林的深處走去。
「那我們的換洗衣物….」
「現在不就要到城鎮去買新的了,順便喝酒。」尼奧不耐地打斷了我的發言就要繼續走。
其實我感覺你選擇了更沒效率的方法,但我還是默默地跟上尼奧的步伐。
「尼….」
「又怎麼了?」
「那是相反方向。」這次我終於學會快速地把自己的話說完。
「……」
「閉嘴,艾崔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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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見小鎮的的景觀呈現在眼前時,真有種想親吻大地的感動。
在尼奧強橫的帶路下,本來一天不到的路程硬被他拉到三天。
回想起尼奧高強的劍術和他那「天賦」般的路痴,也許天才與白痴……真的是一線之間。
突如其來的嘈雜讓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己身在酒館之中,尼奧也正點著各式各樣的酒。
其實我認為你乾脆說所有酒各上十瓶就可以。
無奈地看著尼奧點完酒然後轉頭看著自己
「你最近總是走神呢。」
像是擠不出答案,我只能直直地迎著尼奧的目光默不作聲。
「這種酒味道不錯呢,夠烈….哦,原來叫「一瓶醉」,再來十瓶這種,其他酒?當然都上阿。」
沒等我給出答案,尼奧又再轉換了話題,徑自喝起了服務生送上來的酒,像是知道我也是個酒鬼,尼奧又再多叫了十瓶酒。
默默地拿過那所謂的「一瓶醉」一仰而盡,竟開始有了絲絲的酒意。
果然是好酒阿,再看看對面的尼奧己經面不紅氣不喘的喝了大概四五瓶,我真是懷疑他四十年的人生中為何沒死於「酒精中毒」。
也許太陽騎士的徵選條件中還有這麼一項:肝臟要特別強勁?
突然「呯」一聲雷聲,外面開始下起了哇哇的雨。
看著窗外,記得我叛逃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雷雨天阿。
「艾崔斯特,你這個叛徒。」
「竟妄想去拯救別人,真是愚不可及。」
「你是個不被祝福的黑暗精靈,逃出了這裡,也注定是死路一條。」
「沒有地方是你的歸處。」
族人們的指責聲,嘲笑聲仍舊迴盪在一個又一個夜晚的惡夢中,折磨著我的心靈。
再殺了幾個酒瓶,我模模糊糊地看著對面的尼奧,腦中不禁思索著自己當初留在他身邊的原因。
真的是由於寂寞嗎?
是由於前審判騎士長.夏佐的托付嗎?
當眼睛仿似漸漸失去焦距時,尼奧的聲音突然響起
「喂,艾崔斯特,我說你該不會是思鄉吧?」
視線落在尼奧那頭醒目而保養得當的閃閃金髮,腦海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切有了答案。
三個月前
「艾崔斯特,你幹麻看著天空發呆。」
「吶,尼奧,你想光明神會不會接受我這樣的黑暗精靈?」
「光明神我是不知道啦,但光明神殿己經接受了你阿。」
「喂…」
「艾崔斯特,如果你對光明神抱持疑惑的話,那就來信仰我吧,我-尼奧.太陽會是你新世界中唯一的神,會是你的歸宿。」
那麼狂妄的話也只有會出自尼奧之口,可就是那狂妄的話和那頭狂暴的金髮打動了當時的我。
我低笑了聲「才不會呢。」
我的家就在這裡,重要的不是地方,而是那個地方有眼前的人,雖然尼奧為人總是大咧咧的,但就是這樣的他總是不經意地拯救了我
「那該不會是……慾求不滿?」
「......」
光明神在上,我收回我之前的話語。
襲音
發表於 2009-12-31 20:46:14
【注意事項】
由於字數過多,故分成三個帖子。
※CP配對為 日向炎X白蓮月
※自創角有,但會盡量神隱(?)他,重點還是放在CP上。
※某畫面不確定,也許到後面會有,尺度未知。
※微偏悲向,人物微崩,如果覺得這不是主角的,請按右上角,謝。
【楔子】
你從不懂,對你、對愛情,我是如此的卑微。
愛到放棄一切,卻
只為讓你真正看我一眼。
既然你只看得見他、心裡只有他,那麼、那麼我就讓你永遠擁有他--對你下達任何命令的……權利。
「阿炎、阿炎、阿炎……阿炎!」
你不是最希望待在他身邊的嗎?你不是最喜歡他的微笑嗎?擁有一個完全聽令的機械人,想必他就不會丟下你不管了吧?
「阿……炎、炎……炎……」
沒了情感就不會痛苦,我從來、從來就捨不得看你苦啊……即使,你追逐的目光從不是在我身上……
「炎……日向、日向……炎。」
晶片更改成功,確認主人為--
「日向炎。」
【壹】
是誰給你的錯誤觀念,
讓你誤以為我的心是鋼鐵──
不是玻璃?
今天的日皇辦公室裡一派清新和諧,連敗壞的髒空氣都被過濾掉似的,呼吸起來都覺得活力百倍──但恐怕只有白蓮月一個人有此感受,對比爾及一干編號秘書們而言,今天並、沒、有比較好!
只見白蓮月綻開著嬌媚的笑,一整天保持三十度上揚的嘴角解釋了他今天的心情不單一個好字,而是好上加好!
由於座位靠窗,陽光灑落在他的側臉,襯得那張美麗的臉龐更加的耀眼,包准一百個男人看到,有九十九個會流口水,剩下一個無動於衷的,就只有一個人。
──正巧是白蓮月愛的要死要活的日皇。
擺放在白蓮月的面前是臺七十二吋的液晶螢幕,龐大的體積完全卡掉他美豔的臉蛋,螢幕上是一堆足以讓人發瘋的文件及手忙腳亂的編號秘書對話框,只見他媚笑不減,打字的速度比平常快上一點二倍,劈哩啪啦的丟出一句句指令。
隨著身體的微晃,紮起的馬尾也隨之擺盪,在空氣中劃出一彎弧線。
一陣悅耳的音樂響起,比爾桌上的時鐘正指在五的數字上,不僅提醒了比爾要吃藥,也提醒了好心情的白蓮月下班的事情。
動作輕快的將電腦關機,左右晃動僵硬的脖頸,將雙手向後伸個懶腰,不意外地聽到筋骨啪啪啪的聲音,這工作真的不是人在幹的!
活動完筋骨,白蓮月離開座位隨手向正在吃藥的比爾揮手表示再見,便快步走到門口,但他還沒來得及開門,卻見日向炎一臉著急,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比爾!」日向炎臉上又是鐵青又是著急,手掌啪地一聲壓在比爾的桌上,讓比爾嚇了好一大跳,趕忙將藥丸吞下肚。
「日皇。」
「立刻出動直昇機跟部隊,天殺的那群飯桶居然敢打傷阿夜!我要去帶阿夜回來!」日向炎大吼,氣急敗壞全寫在臉上,完全忽視一旁想插話的白蓮月。
接獲命令,比爾連忙聯繫各單位,縱使他現在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日皇丟下冷靜的臉龐衝過來要調動人員;但他覺得以日向夜少爺的身手,平常人要打傷他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日向夜少爺並不一定希望日皇到達現場,可諒他再大膽也不敢在此時說出來。
跟一個視弟弟比世界重要的哥哥而言,自己這番話只會讓日皇怒火更盛。
一分鐘內,所有人員全體到位。「日皇,直昇機及搜尋人員已準備好了。」聞言,日向炎立即往頂樓停機坪走去,從進門到現在不超過三分鐘,這期間卻連看白蓮月一眼都沒有。
被拋下的白蓮月愣了幾秒,才趕緊邁開腳步追了上去,留在辦公室的比爾原本想攔下白蓮月,卻想到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只是執著的人不同罷了,思及此,比爾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
另一方面,白蓮月在頂樓追上了日向炎,只見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擋在日向炎的前面,成功阻止了日向炎前進的腳步。
「讓開,不要擋路!」日向炎皺著眉頭,被迫停下腳步的他怒火直上,難道眼前的人分不出輕重緩急,要是因為他去晚了,而讓阿夜受到更重的傷怎麼辦?這人賠得起嗎!?
「阿炎,你說好今天要跟我去吃飯的。」白蓮月微喘,雖然日向炎的眼神像是想把他千刀萬剮,但他還是執意如此,因為是日向炎先答應他的!
「我現在沒空,我要去找阿夜。」日向炎露出一臉嫌惡,不停跺著腳步,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浮躁。「讓開,別讓我說第三次。」
「阿炎,那孩子那麼強,不會有事的……」雖然日向炎的眼神彷如木樁一樣打進白蓮月的心,但白蓮月決定忽視心中那抹淡淡的痛楚,勉強露出笑容。
「你又懂得什麼了?阿夜強不強是一回事,我捨不得看他受傷!要是因為你在這裡擋路讓阿夜受到更嚴重的傷怎麼辦?到時候你賠得起嗎?」誰知道原本還在原地跺腳的日向炎聽到這句話,卻衝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力氣大得不似平常的他。「如果你這麼閒的話,那就回去把你自己的工作做好,我是請你來工作的,不是請你分不出輕重緩急來找我吃飯的!」
日向炎惡狠狠地說完這番話,鬆開緊抓的衣領,用力地推了白蓮月一把,沒想到卻順利地推開了白蓮月,日向炎當下也沒注意到從小練武的白蓮月怎會被他這樣輕易就推開了的細節,一心一意牽掛著日向夜的他徹底忽視掉旁人的心情。
「阿炎,是你先答應我的……」白蓮月不死心,再度上前拉住了日向炎的手。
「我沒答應過你要吃什麼該死的飯!」日向炎啪地一聲大力甩開白蓮月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向待飛的直昇機。
「還不快走!愣在這裡幹什麼!」當日向炎快步上了直昇機,沒想到駕駛員卻看著仍站在停機坪上的白蓮月,他誤以為是白蓮月擋住了直昇機起飛的範圍,所以駕駛員才一直看著白蓮月,隨即拿起機上的無線電叫一旁的保全人員將白蓮月拖下去。
──但其實不然,讓駕駛員忘記起飛的原因,是因為他看見了白蓮月的神情,一瞬間刷白的臉蛋好似無法實際落下的眼淚般,讓看見的人心都糾了起來。
「要是他留在本部太閒的話,叫比爾把他派去外地!省得留在這裡找我麻煩!」日向炎怒不可遏地對著無線電丟下這句話後,一旁的保全也趕緊將白蓮月拉到了一旁,直昇機也在同一時刻飛上天際。
頂樓上,兩個保全尷尬著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剛剛日皇的聲音已經不能用大聲來形容了,用怒吼還差不多;而內容真的是完全不留情面,果然盛怒下的日皇不要說惹,連沾都沾不得。
而距離是如此的接近,白蓮月想裝作沒聽到都不行。
他必須緊緊握住雙拳,才能克制自己想抓著發痛的心窩蹲下的舉動,雙唇咬得死緊,整張臉蛋從原本喘氣的潮紅變成現今的死白,看得一旁的保全心驚肉跳,深怕白蓮月一口氣喘不上來,或是想不開從頂樓跳下去,這樣明天肯定會上報!
「呃,白秘書……你還好嗎?」兩名保全面對著不吭一聲的白蓮月,寂靜的恐慌像會傳染一般,讓兩名保全慢慢地慌了起來;其中一名湊近白蓮月微垂的頭想看清他的表情,卻被綁起的馬尾掃過眼睛,痛得退了兩三步。
「……我沒事,想靜一靜。」七個字得分成兩句來說,好不容易擠出了話語,卻是如此的破碎,白蓮月轉身背對著保全們,不想讓他們看清自己的表情。
面對白蓮月的要求,保全們不知道該不該執行,因為白蓮月感覺很像下一秒就要跳樓的人啊!「這個嘛……」
「通通離開,讓我安靜一下!」白蓮月加重了語氣,身為紫月盟前任盟主的氣勢一下子爆發出來,讓兩名保全不敢說不,但又不敢完全離開,只能退到樓梯口,看著背對他們的白蓮月緩緩走向最遠處的欄杆。
欄杆前的白蓮月攤開了手,兩掌掌心早已淌滿了血紅,八個深深的指甲洞正冒出鮮血,彷彿是他心底被日向炎狠狠砍出的大洞,也正汩汩地流出這樣致命的豔紅。
不是不知道日向炎救了自己的命只是因為他的能力過人,也並非不知道日向炎最看重的人是誰,只是人總是習慣自欺欺人,他從來沒想過日向炎會對他說出那樣狠毒的話。
因為日向炎給予一點點好,就自己迷濛了自己的理智,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太閒嗎……」
白蓮月苦笑,日向炎永遠也不會知道,當他答應了要在今天跟自己共進晚餐時,當下他有多興奮,而為了能在今晚確實空下來跟日向炎吃飯,他從三天前就不眠不休的工作,幾乎沒有回家過,也是因為這麼拼命的緣故,他才能在今天準時五點下班。
誰知道……日向炎根本遺忘了這件事,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自個兒興奮得不得了,而答應的人卻早已將事情遺忘了。
白蓮月扯下頭上的髮帶並撕成兩半,隨隨便便在雙掌上纏個幾圈就算包紮完畢,而藍紫色的髮帶漸漸地被染色,最終化成近乎黑的紅,一如橘紅的暮色,終會變成一片漆黑。
是的,日向炎從來捨不得傷害日向夜。
「那我呢……?」
──卻總是毫不在意的傷害別人。
【貳】
天秤必須等量才能保持平衡。
我之於你之於他,卻永遠無法平衡。
正確來說:
我是你高舉的那端。
當天,日向炎急沖沖地接了日向夜回家,順便炮轟了幾個保鑣居然讓阿夜受傷之類的云云,但其實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是對付壞人時受了一些傷,並不嚴重,頂多是傷口看起來有些猙獰罷了。
但日向炎一遇上日向夜的事情就完全昏了頭,什麼小細節都會被放大一百倍來看,所以日向夜在拗不過日向炎的堅持下,只好先放下守護斜陽市的責任,帶著管家回到原本的家裡,渡過這個週末。
由於日向夜久久才回家一趟,日向炎特地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留在家裡陪著親愛的弟弟,哪怕只是窩在房間看相本都開心的不得了。
「哥哥,白蓮月呢?」飯桌上,日向夜吞下了一大口飯後,突然問出這句話。「他這幾天出差所以不在家嗎?」
會這樣問是因為在他離家之前,白蓮月天天都跟他們同桌吃飯,所以這兩天沒看到白蓮月讓日向夜覺得有些奇怪。
「月牙兒?」日向炎著迷地看著弟弟滿足的進食,對於弟弟突發的問句有點接不上。「嗯……大概是吧。來,阿夜多吃點菜。」努力想了三秒鐘,發現還是沒辦法記起來月牙兒的行蹤,日向炎很乾脆地放棄了回想,挾起一口菜放到弟弟的碗裡。
「哥哥也要吃菜!」日向夜見狀,於是把自己發的疑問放到一邊去,也回挾了一口菜放到日向炎的碗裡,只不過他挾的恰巧是日向炎最討厭的苦瓜,當下日向炎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哥哥不可以偏食喔!」
日向夜睜著大大的雙眼盯著日向炎瞧,讓日向炎的骨子都酥了起來,在心底直呼「好可愛!」,然後壯士斷腕般地吞下了他生平痛恨的苦瓜……
星期一 上午十點
隔日,日皇懷著低迷的心情到太陽聯盟上班,因為今天阿夜就回去斜陽市了,他只能等到下一次放假才能看到阿夜,思及此,日向炎突然有種想把斜陽市的人通通幹掉的衝動!
──這樣阿夜就不用辛苦地去保護他們了!
但這也只是想想而已,阿夜強烈要求自己不要插手他的事,唉,只能說弟弟長大了,都不太聽哥哥的話了啊……
「日皇,要開會了。」比爾來到日向炎的辦公桌前,提醒日向炎該把臉調整一下,要是在一群奸商之中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可是會嚇破大家的膽子。
「知道了。」撇撇嘴,日向炎收起了好哥哥的神情,換上的是眾人熟悉的、那張高傲的臉龐;站起身,日向炎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好像少了些什麼?
「月牙兒呢?」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是平常會笑著叫他名字的人不見了,日向炎問向比爾,該待在他身邊的人跑哪裡去了。「就算是生病的話,也要請假讓我知道吧!」
只見日向炎一問,比爾的神情變得非常古怪,好像嘴裡含著一顆球,想吐又吐不出來似的。
「比爾?」久久沒得到回答,日向炎覺得納悶,轉頭一看,比爾的臉說不出的怪異。
「日皇,白秘書到S城出差了。」最後比爾也只能吐出這句話,看來日皇是完全忘記把人炮轟一場後又叫他把人調去外縣市出差的舉動了。
「出差?S城有什麼必要去出差?」日皇一臉不解,月牙兒不是最討厭出差嗎?怎麼這次居然自己跑出去,也沒向他請示?
「……是您下達命令的。因為S城的生科公司與聯盟有一筆合作訂單,但細節部分尚未處理,故您派白秘書前往。」
「我?」聽見比爾的回答,日向炎開始思索自己的腦袋,卻發現他完全沒印象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叫月牙兒出差,但看比爾一臉無奈,恐怕真的是他自己下命令的。「什麼時候去的?到S城也不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吧!」
日向炎完全沒發現自己一直在詢問白蓮月的歸期,頗有老公一直抱怨老婆怎麼還沒回家的感覺。
「上星期五您下令要白秘書到S城出差。」對於白蓮月到星期一還沒回來這件事,比爾也覺得不太對勁,白蓮月不像是會在外逗留許久的人,就算是傷心需要療傷,也應該會先回來稟報結果才對,但這一連三四天,白蓮月卻連一通電話或是一封電子郵件都沒傳回來。「目前還沒接獲白秘書的消息。」
「……算了,開會吧。」日向炎皺了眉頭,擺擺手決定先開會,邁開腳步向會議室走去。
「不用找白秘書回來嗎?」比爾跟上前,心下覺得不對勁,幾經思量之後,還是追問了一句。
「不用了,」日向炎在踏進會議室前,淡淡地丟下這句話,但話語內卻藏著一抹自信。「月牙兒認得路,會自己回家。」
──只是這一次,日向炎的自信卻間接造成了日後無法挽回的後果,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星期一 下午兩點
「唔……這裡是……」一片漆黑之中,白蓮月嚶嚀著醒來,瞬間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下意識想要活動手腳,卻發現一圈圈冰冷正束縛著自己呈大字型,讓白蓮月想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
白蓮月想起,星期五晚上他接獲比爾告訴他,日向炎要派他到S城出差的事情,他沒說什麼推拒的話便接下了這個任務,當時的他無法再待在日向炎身邊,他需要一點時間與空間。
因為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就算腦子裡裝的是晶片,一眼成了機械眼,他還是不認為自己已喪失了人的本性。
那一些關於愛恨愁悶的本性,他還是能感覺的到。
就像小獸受了傷總想躲起來一樣,他也是需要時間回復內心的傷痛,日向炎的言語比大刀還銳利,他無法不受傷。
縱使再怎麼愛一個人也無法將那些話一笑帶過。
──至少他還沒有辦法做到這樣的程度。
「現在是什麼時刻了……」白蓮月躺在平臺上喃喃自語,他不知道自己喪失意識多久了,這房間似乎沒有窗戶,他沒辦法感覺到風的流動;束縛的手腳也讓他無法察看戴在手腕上的時間。「這麼久沒聯絡,阿炎不知道會不會擔心……」說到一半,白蓮月自嘲般的笑出聲來。
自己的心都被對方砍傷了,還顧慮著對方會不會擔心失聯的自己,真是個笑話!
就算擔心,日向炎應該也是擔心他心愛的弟弟吃飽穿暖沒,哪還會擔心到他身上來?看來他自欺欺人的功力果真不差,連自己都能騙得自己團團轉。
思及此,白蓮月收起了笑,靜躺在床上等待綁架他的人到來,再度動了動身體,發現對方防備他到了極限,連五隻手指都分開束縛起來,更別提頸、胸、腰、大腿等部位,連讓他挪動半公分的距離都沒有,彷彿量身訂做一般的鐐銬緊緊鎖住他的行動力。
突然,燈亮了起來,刺眼的光線讓白蓮月想伸手擋住卻不能,只能緊緊閉上眼等待刺痛感過去;笨重的腳步聲從遠而近,他聽到電子門刷開的聲音,卻也無法抬頭,微偏頭,只看見幾個半成型的機械人站在他身旁,該出現的首腦卻沒出現。
正當白蓮月疑惑時,隱藏式的喇叭傳來了變聲器的講話聲,忽男忽女的聲調讓白蓮月無法確定對方性別。
「醒了啊,你睡得有點久呢,月牙兒。」變聲器傳送的聲音讓白蓮月很想捂住耳朵。
「你只配稱呼我白先生,『月牙兒』三字不是你能隨便叫出口的。」縱使被束縛住,白蓮月的氣勢不減反增。
「喔,這似乎是偉大的日皇的專屬稱呼,是吧?」對方對於白蓮月的強勢也沒生氣,還呵呵呵的笑了出來,在說到『偉大的』三個字頗有諷刺意味。
「哼,你是誰?」白蓮月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起對方是誰,頗有掙脫之後把人抓起來千刀萬剮的威脅。
「呵呵,您不需要知道我是誰,真要說來,我可是您的愛慕者之一呢。」對方這一席話讓白蓮月臉都沉了下來。愛慕者?是指他以前那群光上床沒有愛的情婦情夫之一嗎?「但其實這也不重要,我是來幫助您的。」
「幫助我的話,應該不需要把我綁起來吧!」白蓮月冷哼一聲,對對方的話嗤之以鼻。
「這個嘛,您等等就會知道了。」對方語焉不詳的結束這個話題,大概是按了什麼按鍵,白蓮月的上方降下了液晶螢幕,怎麼,現在是想請他看電視嗎?
「在幫助您之前,我們先來思考一個問題。」
「當白蓮月深愛的日向炎在收到綁匪的來信時,日向炎是否會派人救出白蓮月呢?」
話聲未竟,白蓮月瞬間瞪大了眼,因為螢幕中正出現日向炎的身影!
【參】
一味地付出,還是企求著回報。
你知道嗎?
我也是有極限的。
即使我多麼希望,愛一個人沒有底限。
星期一 下午三點
經過了五個小時的冗長會議,當日向炎宣佈散會的同時,所有參加會議的人都覺得自己上了戰場打過一場激烈無比的戰役,紛紛癱在椅上幾乎無力動彈,看著精神頗佳的日向炎先一步離席而去,深深覺得──
日皇不愧是日皇,這樣的會議一仗下來也能如此有精神。
回到專屬辦公室,日向炎將自己丟上了旋轉椅,一旁的比爾從外頭進門,手裡端著一杯香濃的咖啡,另一隻手則提著一個包裹來到日向炎桌前。
「日皇。」遞上咖啡,比爾將手中的保裹也一併放上桌。「這是剛剛快遞送來的,署名要給您。」
「包裹?我不記得最近有訂什麼東西。」日向炎啜飲著,示意比爾將包裹打開,「裡面是什麼?」
只見拆開的包裹裡,放著一件衣物跟一封短箋,但看到那件衣物比爾的臉色瞬間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徘徊不去。
「怎麼了?」日向炎放下空了的咖啡杯,真難得看見比爾的臉色這麼的怪異──此時的他尚有心情去觀察比爾。
比爾將短箋遞給日向炎,一面解釋手上這件衣物的由來。「這件,似乎是白秘書的外套。」
「月牙兒的外套?」日向炎挑眉,是月牙兒不小心搞丟了,所以有人好心送了回來嗎?「你確定?」只見比爾點點頭,將外套遞給了日向炎,並指著袖口上的袖扣。
「這是白秘書專屬的袖扣。」黑底的袖扣上以銀白色釉料勾勒出一抹彎月,在光的照耀之下正閃爍著光芒;這圖案日向炎不陌生,當年他就是看到這抹彎月才興起喚月牙兒這名字的衝動。
「的確是月牙兒的。」日向炎手上把玩著袖扣,抬頭詢問比爾。「這包裹從哪裡寄的?」
比爾拿起包裹外的地址察看,發現蓋有S城的郵戳。「從S城寄來的,但究竟是誰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日向炎點點頭,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短箋,一攤開內容,臉色瞬間變沉,一股低氣壓從日向炎身上散發出來,讓比爾暗暗嚥了一口口水。
「這年頭有人真是想錢想到瘋掉是嗎?這樣拙劣的技法也使得出來。」日向炎突然嗤笑了一聲,不屑地將短箋揉成紙團丟到一旁。
「日皇?」比爾不明所以,拾起丟置在自己前方的紙團。
「把月牙兒的衣服拿去掛好,那張廢紙丟去碎紙機。」日向炎將外套遞給比爾後,便逕自處理起公文;分配完工作,卻見桌前還有一片陰影,日向炎抬頭一臉似笑非笑,『恩准』比爾觀看短箋內容。「想看就看,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謝謝日皇。」比爾將揉成皺巴巴的短箋打開,裡面只有兩行字,迅速掃過一遍,比爾難得地皺起了兩道眉頭,有點遲疑的詢問日向炎。「日皇,這個……真的不用理會嗎?」
「月牙兒的武功那麼好,平常人要接近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別說是綁架他了。」日向炎頭也沒抬地回答,「不用理會這種沒意義的東西,拿去扔了。」
「……不用派人追查嗎?」比爾手上捏著紙條,不放心的追問一句。「若是真的的話……」
「比爾,就算是真的,我相信月牙兒也有能力可以自行解決,更何況──」日向炎放下手中的公文,將身子往後躺,雙肘靠在扶手上,俊俏的臉龐上掛著是商人相互算計時的笑容。
「若月牙兒真的怎麼了,也只不過是太陽聯盟少了一個能手罷了。」
講完這句話,日向炎埋頭繼續處理公事,比爾則默默地將白蓮月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那張短箋則如主人所願地送進了碎紙機裡。
在一次次的碎紙過程中,兩行紅色的正體字被拆解、撕裂,直至看不出原貌為止。
『當白蓮月深愛的日向炎在收到綁匪的來信時,日向炎是否會派人救出白蓮月呢?』
星期一 下午三點
一圈圈的冰冷將白蓮月緊緊地束縛在平臺上,無法轉頭,無法捂住耳朵,日向炎的聲音透過螢幕一句句地傳遞過來,面對日向炎莫名的信任,白蓮月原本還存著一絲被認同的高興。
直至日向炎看了短箋上的內容,臉色變得陰沉,白蓮月像是頓悟了什麼,臉色瞬間刷白,哆嗦著唇看到螢幕裡的日向炎嗤之以鼻的笑容,只覺得躺著的平臺正慢慢地冰冷起來,凍得他全身開始顫抖。
「阿炎……」小小聲地,宛若求救一般的聲音從白蓮月的唇中吐出,卻被螢幕上的日向炎打斷。
只見日向炎雙肘撐在扶手上,臉上的笑容白蓮月一點也不陌生,因為他曾在談判的同時與日向炎掛出同樣的笑。
「……不要說……不要說出來……」白蓮月從沒像此刻希望自己嚨了瞎了,喉間卡住的金屬讓他無法大聲說話,或者該說,揪痛的心臟讓他無力大聲言語。
──只要開口,心臟被人狠狠捏碎的感覺,就會從口中宣洩而出,不是大哭可以排解的哀痛正蔓延在白蓮月的全身;又彷彿是個癌症末期的病人,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裁奪,興許茍延殘喘,卻已注定死亡。
但沒有人聽見白蓮月的低喃。
沒有人聽見白蓮月放下身段的,氣弱游絲般的,求救。
幕屏上的日向炎帶著最諷人的微笑開口,白蓮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沒昏過去?面對這樣無情的宣言,為什麼自己不能昏過去!?
「若月牙兒真的怎麼了,也只不過是太陽聯盟少了一個能手罷了。」
一字一句異常清晰地傳進白蓮月的耳裡,彷彿是誰駕駛著一臺工地怪手,正隨著字句狠狠地拆碎了白蓮月的所有──那一些執著不已的愛,還有對日向炎的期望。
見螢幕上的比爾將那紙短箋送入碎紙機裡,紙張被機器一絲絲地撕裂成碎片落在廢紙簍中,然後輪迴似的再倒入碎紙機裡繼續絞碎;白蓮月的心彷彿也跟著紙張一樣被硬生生撕碎,再撕碎,直至不能再碎裂為止。
白蓮月深深的閉上眼,晶瑩的眼淚從眼角一滴滴滑落,無法扼止也扼止不了。
他只是愛上了一個人,為什麼會傷得如此沉重?
他只是愛上了一個人,並期望著那人有天也能如此愛他,其實不用為他生為他死,只需要淡淡地也愛著他就夠了。
他只是愛上了一個人,卻不得其愛反得一身傷。
他只是單純的、傻傻的,愛上了,一個人,罷了。
突然間,有人碰觸了他的臉,溫熱的手掌撫摸著他死白的臉頰,然後移到眼角,輕輕地、柔柔地,以一種對待珍寶的態度,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擦去他滑落的淚滴。
顫巍巍地睜開眼,眼眶裡的淚霧卻模糊了來人的臉孔,矇矓間他只看見一團光,那一頭燦金的髮灼痛了他的雙眼,就連聲音也刺痛了他的耳膜。
「月牙兒……」如日向炎的聲音是他無法忍受的痛,這樣的問句,縱使話語裡帶著無以名狀的憐憫,卻還是狠狠地傷了白蓮月。
──那感覺,就好像日向炎正譏笑地問著他:「很痛吧?」
無比的。
殘忍。
但白蓮月哭到傷到說不出話,來人也無法知道,於是繼續用著如日向炎的聲次次凌遲著他。
「月牙兒……這樣絕情的人,值得你愛他嗎?值得你把命都賠進去?值得你為他作牛作馬嗎?」
來人捂住了他的眼,淚仍從其指縫中悄悄落下,然後來人的唇貼住了他的眼角,鹹鹹的淚被吻去,留下的溫熱卻暖不了白蓮月自內而外的冰冷。
「月牙兒,別哭,我說過我可以幫你。我會幫你。」來人的聲音從白蓮月耳邊離去,捂著眼的手放了開來,但還來不及睜眼,綢緞般的遮眼布卻覆在白蓮月的眼上。
「我知道縱使日向炎今天這樣傷你,你終究是會原諒他,會執著地跟在他身旁,因為你對愛上的人就是會將自己的身段放到如此低下,而你的眼也只注視著他;但有了心有了愛就容易受傷,而我……」來人的聲音從白蓮月的頭頂傳來,伴隨著機械人笨重的移動聲,及器物輕微的碰撞聲,白蓮月想將眼上的布晃下來卻徒勞無功。
「──我從來就捨不得看你如此,捨不得看你在愛情裡如此卑微,而對方卻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來人話音剛落,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比心傷更強烈的劇痛猛然襲上白蓮月的太陽穴!
「啊啊啊────」雙手雙腳若非被禁錮,恐怕早已揮動了起來,只見白蓮月的手指在鋼製的平臺上次次扒抓著,用力的程度在銀灰色的鋼板上留下刺目的血紅。
「阿炎、阿炎、阿炎……阿炎!」然而,縱使是在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中,白蓮月下意識的叫喊仍舊是傷他最深的日向炎。
「我會讓他不再放開你,月牙兒。」
── 一如我放不開你。
【肆】
我想我已經慢慢地消失
以一種慢性毒殺的方式
有一天我會完全離開
當我殺了自己,
忘掉你
距離白蓮月出差的日期,已經過了一個月。
原本信誓旦旦說著『月牙兒會自己回來』的日向炎,在白蓮月失聯滿一星期時,終於發現──或者該說,終於承認──當初那張短箋的內容恐怕不是對方在說笑。
人怎樣也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於是第一個要調查的地方就是S城的生科公司,卻意外得到白蓮月早在上個星期六就簽完合約並先行離開的消息,對方甚至不知道白蓮月根本沒有回到太陽聯盟。
那麼星期六到星期一這期間,白蓮月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紙短箋是誰發出的?
而白蓮月的外套又是被誰拿走了?
太陽聯盟日皇專屬的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沉重,情報隊隊長站在日向炎的桌前只覺得冷意從背脊涼上腦門,又冷下腳底,凍得他幾次想奪門而出;而接獲情報隊長消息的日向炎臉色更沉了幾分,手中的鋼筆握得死緊。
「所以,還沒找到?」冰珠子一粒粒從日向炎的嘴裡擠出來,隊長突然覺得自己恐怕會凍死在日皇辦公室也不一定,冷汗將衣服浸得都要能擰出水來了。
「是、是的,我們還在搜尋……」面對日向炎的問話,隊長連忙做出回應,但還沒說完就被從中截斷。
「繼續找。」
簡短三個字讓隊長倒抽一口氣,不敢想像要是萬一、如果找不到白蓮月的話,他們的後果會是怎樣,這世界又會變成怎樣。
「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月牙兒找到了是不是?」
無形的冷燄隨著日向炎的瞪視襲向隊長,讓隊長又倒抽一口氣,顫抖抖地接下命令迅速向外奔去,彷彿身後有會吃人的野獸似的。
偌大的辦公室一片死寂,屬於活人的生氣彷彿隨著情報隊隊長的離開而散去,只剩下紙筆的沙沙聲及時鐘的滴答聲回響著,遠遠一看,日向炎的背影縮小了,連那頭燦金的髮也黯淡許多。
「日皇,S城的人員來了。」
比爾進門,後頭跟著一位穿白袍的科技人員,只見那人有著一頭亞麻色的金髮,一雙暗紅的眸子,臉上看得出十分的緊張,雙手在衣袍上不停地抓著,也許是因為要面見日皇的緣故吧!
「你就是最後一個見到月牙兒的人?」日向炎放下鋼筆,抬頭向椅背靠去,寶石紅的雙眼裡藏著說不清的情緒。
「是、是的……」那人低著頭,緊張得腿開始抖動,話音也跟著抖了起來。
「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日向炎直盯著那人,藏在桌下的雙手緊緊攢成一個拳狀。「你、把、月、牙、兒、藏、到、哪、裡、去、了?」
一字一頓點,屬於日皇的氣勢一下子爆發出來,震得那人退了好幾步摔在地上,臉上是止不住的驚惶;就連常年跟在日向炎身旁的比爾,也不禁暗抽一口冷氣,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把持住自己不要拔腿就跑。
「我我我……我沒有把白先生藏起來,我、我……」原本就很緊張的人員,在這一嚇之後變得更緊張,開始結巴了起來。
「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月牙兒的人,不是你把月牙兒藏起來,又會是誰把月牙兒藏起來!」日向炎也不收歛自己的怒燄,找不到月牙兒這件事讓他一直心煩氣躁,這時終於有個相關人士出現,他當然將怒火全砸到那人身上。
「我我沒有啊!我沒有!那、那天白先生簽完約說要四處參觀,剛、剛好我有空,於是我就帶著白先生到城裡四處看看,然、然後白先生就去坐車了!」那人還癱在地上,顧不得腿軟的站不起來這件事,急急地澄清白蓮月當時的行程,生怕日向炎將這罪名扣到自己頭上。
「你說月牙兒去坐車,是你帶他去車站?哪個車站?」
「是、是我帶的,白先生是到S城的第一車站。」
「幾點?」
「大、大約是傍晚或下班時段吧……我、我記得路上還塞了一下車……」
聽完答案,日向炎靜了下來,開始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S城不小總共有三個車站,其中以第一車站為主要集散站,而傍晚部分車潮擁擠,就算月牙兒真的到了車站,監視器上恐怕也無法在茫茫人海裡找到他。
日向炎再度看向仍舊癱在地上起不來的人,試圖從他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不知道是對方真的沒說謊還是藏得太好,日向炎看了半天仍看不出個所以然,他揮手要比爾將人帶走。
「你最好沒說謊,否則,我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在對方踏出辦公室一腳時,日向炎輕輕地、淡淡地丟下這句話,但其中卻藏著莫大的威脅。
對方再度抖了起來,還來不及回話便被比爾拉了出去;當兩人離開時,日向炎閉上了眼,用手指揉了揉打結好幾個星期的眉間。
說實話,他真的忘記星期五那天的事了,只記得好久不見的阿夜終於回家吃飯,可據比爾說,他曾在頂樓跟月牙兒說話,話裡行間,比爾也暗示著當天的話語恐怕就是白蓮月接下出差的關鍵,但兩人說了什麼內容,他真的忘得一乾二淨,連個渣都沒留下,畢竟人的記憶不像電腦,沒有資源回收桶這東西。
一旦遺忘,就真的遺忘了。
日向炎睜開眼,一入目就是月牙兒的外套,正孤伶伶、安安靜靜的掛在對牆的衣帽架上;他起身,走到外套前面執起衣上的袖扣,那抹彎月還是散發著微微的光亮,下意識地摸著袖扣,在這一刻日向炎突然覺得──
月牙兒就像月光一樣,淡而輕柔,不小心就會遺忘他的存在;但當月光消失之後,才發現自己連路也看不清了。
「……快回來……」
又是兩個星期過去,白蓮月仍舊下落不明,日向炎的脾氣變得更難以捉摸,更加暴躁,讓眾人能閃多遠就有多遠,就怕一不小心成為日皇的出氣筒。
但看在比爾的眼裡,卻覺得日向炎不是暴躁,而是慌張,找不到白蓮月這件事讓日向炎慢慢地慌了陣腳,才會導致他看什麼事、做什麼事都不對勁。
一日,當日向炎從密道裡來到太陽聯盟時,發現比爾一臉心急的站在門外等他,還沒等他詢問,比爾做了他生平從沒對日向炎做過的事──
比爾一把抓著日向炎的手奔到辦公室去,速度快得彷彿背後有鬼在追!
他們一路衝到辦公室才停下,日向炎按著胸口直喘氣,要命,他很久沒有跑步了,喘過氣的日向炎正要質問比爾時,卻瞪大了眼看著站在比爾身後的人。
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用金色絲線紮起的馬尾正靜靜地躺在其背部,一襲銀白色的馬掛包裹著纖長卻充滿力量的身軀,日向炎直盯著那人的背影,像被蠱惑般愣愣地往前走了幾步。
「月牙兒……」
日向炎一步步走到失蹤近一個半月的白蓮月背後,覺得心跳得很快,像是剛才跑步時的感覺重現,日向炎突然不敢伸手碰觸對方。
但在他遲疑之時,似乎感覺到背後的動靜,白蓮月轉身,馬尾甩了半弧,白皙的臉龐消瘦了不少,以往帶著媚人笑容的臉上則是一反常態,嘴角抿得很直。
兩人對看了一陣子,漸漸地,日向炎覺得眼前的人有點怪異,但怪在哪裡他一時半刻也說不出來;時鐘在整點時敲出聲響,像個引信般日向炎終於回過神,他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的越過眼前的人坐在旋轉椅上。
「月牙兒,你跑到哪裡去了?拿著簽訂好的合約無故曠職,是會被當成太陽聯盟的叛徒的!」日向炎劈頭切入核心,卻發現月牙兒根本心不在焉。「月牙兒!」
連聲喊了幾次,就算是聾子也知道日向炎在叫誰,但今日的白蓮月卻反骨至極,一聲也沒回應,或者該說,白蓮月根本沒聽進去。
「白秘書。」比爾見日向炎刷下臉來,趕忙拉了白蓮月一下,深怕等等氣急的日向炎又說出傷人的話,又將白蓮月氣走,就算是他,也承受不了短時間二度來襲的冰河風暴。
白蓮月轉頭,一臉平靜的看著比爾,彷彿人在神遊般,完全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事情;比爾愣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遊遍他全身,他下意識鬆開了手。
──冷。
白蓮月的眼神裡,沒有一絲屬於人類該有的溫度,也沒有人類該有的情感,彷彿是個傀儡,沒有喜怒哀懼。
「白蓮月!看著我!」當比爾還在消化自己剛察覺到的事情時,卻聽見耳邊傳來日向炎低低的咆哮聲,他和白蓮月一同轉頭。
而這次,白蓮月有了反應。
「日皇。」白蓮月字正腔圓地喊出讓兩人錯愕的稱呼,但對他人的反應白蓮月渾然無覺,甚至於還向日向炎彎腰鞠了一個躬。
「你剛剛叫我什麼?」日向炎瞠圓了眼,寶石紅的雙眸裡是顯而易見的驚訝。
「日皇。」死板、沒有起伏的語調,宛若被人設定好的發聲機器,從那張粉唇裡吐了出來。
「你,剛剛叫了我什麼?」日向炎站起身來,上一秒還靜靜地站著,下一秒上半身卻橫越桌子拉住白蓮月的衣領,以近到可以看見對方倒影在瞳孔上的距離,再問了一次。「我是誰?」
「日皇。你是太陽聯盟的日皇。」白蓮月平靜無波的回答,就算被人抓住領子仍舊沒有任何反抗動作,仍然一臉平靜。宛如死人一般的平靜。
日向炎看著白蓮月,終於了解自己為何會覺得眼前的人很怪異,因為眼前的人像被抽了魂,日向炎體認到一個可怕的事情:他已經不認得他了。
慢慢地,日向炎鬆開了手,坐回旋轉椅上,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日向炎的左手緊緊抓著右手──不停顫抖的右手──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比爾下令。
「把安特契找來,立刻。」
【伍】
曾經為你賠上自己的命
因為學不會放。
然我瞬間發現,放與不放
我的世界都只剩下一地灰燼
「哥哥,起床囉∼哥哥,起床囉∼哥哥,起──」
清晨,日向夜可愛的聲音在日向炎的房裡響起,不過還沒響三聲,一隻大手便按掉了鬧鐘的聲音;日向炎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平常會偷偷賴床、甚至讓鬧鐘響不停的他,在這幾天內都快速的把鬧鐘按掉。
因為日向炎根本睡不著。
明明公事上跟以前一樣忙得不可開交,永遠有開不完的會議跟處理不完的文件,但累得半死的他躺在床上,卻感覺自己躺在刀山上,刺得他無法入眠。
尤其是發現月牙兒──或許現在該改口叫白蓮月,因為『月牙兒』三個字對方根本毫無反應──已經不認得他之後,日向炎覺得以前遍尋不到阿夜時,那種焦躁不安的情緒又再一次浮現在自己身上。
用手抹了一把臉,日向炎突然覺得有點疲憊,很想翹班一天;但是不行,他已經不再是當年可以任意翹課到處玩耍的孩子了。
他是日皇,是掌握著全世界經濟命脈的帝王,肩上扛的不再只是親人的擔子,而是眾人的生計。
於是日向炎起身梳洗,他想今天要多喝點黑咖啡才能維持腦袋的清醒;當他步出房門,原本打算直接從密道坐車到太陽聯盟,但他停了三秒鐘,轉身走到隔壁房門去。
那是白蓮月的房間。
褐色的木頭房門緊閉著,看來裡頭的窗簾是拉上了,門縫裡沒有一絲光;日向炎將手搭在門把上,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胸口,讓他一瞬間想調頭離開。
然而沒有。
日向炎轉了一下門把,不發出聲響的轉開,裡頭是一片黑暗,日向炎瞇起眼走上前,卻發現床舖上疊好的被褥,彎身的他只摸到一手冰涼,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連忙喊人。
「月牙……白蓮月?」下意識又喊出對方不會回應的名字,日向炎立即改口,一邊喊著一邊推開浴室門,發現地板乾燥的彷彿塵封已久的房間,沒有一絲水汽。
大概是吸入了霉氣,日向炎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他退了幾步離開浴室,旋身往安特契的地下研究室奔去。
「安特契!」一腳踹開安特契的研究室門,日向炎幾個跨步將正在切割屍體的安特契拉到一旁,安特契停住動作慢慢低頭,卻是張著一雙無神的眼睛與他對望。
「月牙兒呢!?」日向炎抓著安特契領子低聲質問。
「……」安特契微微偏頭,看來是在回想,但日向炎一看就知道這人根本是切屍體切昏頭了,恐怕還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誰。
於是日向炎拿出了最有效用的『清醒辦法』:拿出掌心雷朝安特契的腦袋──旁邊的牆壁扣發一顆子彈。
「!」安特契瞬間回神,因為他的大腦感覺到子彈擦著額角劃過去的熱風及在瞳孔前飛濺的火星。「日、日向炎!」
「很好,你終於醒了。」日向炎冷笑一聲,把掌心雷順勢抵在安特契的腦袋上,安特契已經很久沒被這樣近距離的威脅過了。「月牙兒呢?」
「不、不是在房間睡覺嗎?」安特契第一時間反射回答了日向炎的問題,而冷汗開始一顆顆的冒出,安特契偏頭讓自己腦袋離槍遠一點,生命比較保險。「那個,槍是會走火的,請拿遠一點,謝謝。」
「房間沒人。」槍仍穩穩地指在安特契額角,紋風不動。
「……也許是去上廁所?吃飯?」
「安特契。」日向炎沉下臉,食指微微地壓下幾毫釐……
「你你你冷靜一點,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白蓮月跑哪裡去啊!我在房間替他做完檢查,就回到這裡研究他情感開關的問題了!」安特契往後退了幾步,他是真的不知道白蓮月跑哪裡去,日向炎根本就找錯方向了!
「那你究竟研究出來了沒有?」日向炎見安特契一臉誠惶誠恐,冷哼了一聲將掌心雷收起來,離開前丟下一句話。「你最好在我把月牙兒找回來之前,把那該死的問題給我找出個答案來!」
語畢,日向炎風風火火的走人,打算去公司要比爾派人尋找;留在研究室裡的安特契則擦了擦汗,他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暴躁的日向炎了,看來不趕快把白蓮月的事情搞清楚,大家都不用活了。
但話說回來,明明當初他並沒有在晶片上設定情感開關這一項指令,是誰有這樣的能耐竄改他晶片的程式?
日向炎匆匆趕到太陽聯盟,正想叫比爾派人搜索月牙兒時,卻發現他今早找不到的人就坐在比爾的對面霹靂啪啦地打著電腦。
日向炎一愣,隨即像是腦羞成怒般,急急地轉了方向朝白蓮月而去。
「月牙兒!你為什麼自己跑了出來!?」日向炎低咆的聲音在室內裡回盪著,正巧比爾端著咖啡進門,連忙上前了解日向炎生氣的原因。
不過中心主角卻毫無所覺,專心致志地處理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件,見狀,日向炎胸中一把火燃了起來,很想一把將液晶螢幕給掀了!
「月、白蓮月!」吞下常喊的名字,日向炎一拍桌,終於將白蓮月的視線從螢幕上移到自己身上,但日向炎心下明白,並非是感覺到自己的怒火對方才注意到自己,而是他講出了『白蓮月』三個字。
「日皇。」白蓮月站起身向日向炎鞠躬,但眼神裡卻沒有任何波瀾。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為什麼沒跟我說!」日向炎盯著白蓮月瞧,撐在桌上的手開始握緊。
「回日皇,三個小時前醒來,沒跟您說是因為當時尚未天明,推測您正在休息。」白蓮月的聲音如機械般字字清明的吐出,那樣不亢不卑的語氣卻像是一桶汽油倒在日向炎燃燒的火種上,可這把火卻又無處可燒。
「你到公司來做什麼?」病人就該在房間睡覺!日向炎看著白蓮月消瘦的臉龐,關心的字句到了嘴邊卻化成了讓人誤以為是責難的語句。
「處理公文。」不過現在的白蓮月不會受外物的影響,若非晶片顯示的主人是日向炎,白蓮月根本就不會回答這些問題。
日向炎看著有問必答的白蓮月,想起他回到太陽聯盟的那天也是如此。
一張常年帶笑的小臉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一張唇吐出的是冰冷無起伏的聲音,日向炎從來沒有想過月牙兒會以陌生人的表情看著自己,就算是當年將自己綁架了,白蓮月依然是媚笑著與他共處。
但,今日的白蓮月不可同日而語,因為現在的白蓮月不等於月牙兒。
──只是阿炎常常忘記接受這個事實。
日向炎記憶中的月牙兒鎖在情感開關裡,而破解的關鍵卻不得而知。
「算了,你休息吧,不要再用這些了。」日向炎沉吟了許久,要白蓮月坐下,自己則越過桌面將螢幕關掉。「記住,不准擅自出去。」
丟下這句話,日向炎隨即離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不想聽見白蓮月制式般的回答。
「比爾,那天我究竟說了些什麼?」日向炎將自己摔在旋轉椅上,一隻再也忍不住煩躁似的扒了自己的頭髮一下,一綹金絲垂在面前,遮去了日向炎的眼眸。
「……」比爾將咖啡放在桌上,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可以先請問日皇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白秘書的情感開關,是自己關閉的?還是被他人關閉的呢?」比爾的問題直切核心,看似簡單的問句卻是兩樣涵義。
「……安特契說他當初並未設定情感開關,但月牙兒卻被關閉了情感開關,估計是被人植入並強制執行這項指令的。」日向炎悶悶的聲音緩緩地傳來,日向炎沒有抬頭。「安特契還在找破解方法。」
「據了解,當天晚上是您跟白秘書約好要共進晚餐的時間,您在兩個星期前的星期四跟白秘書便約定了;只不過當天晚上,日向夜少爺在斜陽市受到攻擊,於是您得到消息便趕著要去接日向夜少爺,白秘書跟著您到頂樓上,您們似乎……交談了一下,然後,您搭著直昇機前往斜陽市,並打電話要我通知白秘書到S城出差。」
比爾將當天晚上的事情重述了一遍,日向炎隨著比爾的話慢慢找回的當天的印象,也慢慢地想起自己的確是有跟月牙兒約定過共進晚餐的事情,但是……被他遺忘了。
「……月牙兒。」日向炎回想著,突然幾個畫面跳進了他的腦袋。
──啪地一聲他大力甩開月牙兒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向待飛的直昇機。
──用力地推了月牙兒一把,卻順利地推開了對方。
──月牙兒露出一個勉強而破碎的微笑。
偌大的辦公室裡,日向炎支著額搖頭,最後終於抬起頭看一臉無奈的比爾。「這就是你一直跟我暗示的?」
「……是的。」比爾點頭,也許當初他早一點跟日皇稟報這件事,如今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了吧?
「幫我訂餐廳,晚上我要跟月牙兒吃飯。」一片靜默之中,日向炎做出了決定,補償。「所有的飯局跟會議通通推掉。」
既然是他先答應的,那麼就該實現,縱使……現在的月牙兒不是他所熟悉的月牙兒。
「還是上次那家餐廳嗎?」比爾開始在腦中重新規劃行程。
「照舊吧。」日向炎擺擺手,開了電腦準備處理公事。「順便跟月牙兒說。」
「是的。」比爾緩步離開,在關上門的同時,卻忍不住在心中嘆氣。
──日皇,有些事情是無法補償的,比方說:一個人付出的愛。
當天晚上,日向炎跟白蓮月坐著車子前往比爾預訂好的餐廳,燈光美、氣氛佳,美味菜餚搭配上香檳、香精蠟燭,足夠讓人不可自拔地陷入浪漫氛圍裡。
但這場飯卻吃得索然無味。
白蓮月依然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傀儡般的表情與機械似的聲音,讓日向炎完全提不起勁吃飯,兩人安靜而草率地將菜餚吃完便離開了。
後車座上,兩人各據一邊,路邊的燈光閃過臉頰將容顏撕裂成好幾塊,一股低氣壓似的沉默讓前座開車的司機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像是看膩了窗外的風景,日向炎轉頭卻看見白蓮月正直視著前方,雙眼卻沒有任何焦點,一時間,日向炎想不起自己下午在辦公室裡草擬的對話稿,他想說的那些話並不是對著眼前這人說的。
他的話,是想對著那位在媚笑之中仍帶有傲氣的人說的。不是眼前的人。
不是眼前這個空有月牙兒外形,卻不是月牙兒的人。
「停車!」
突然間,直視前方的白蓮月眼中像是出現了光芒,猛然厲聲一喊,司機嚇了一大跳連忙踩下煞車,日向炎沒預料到,整個人便往前撞上了前座椅。
「發、發生什麼事了?」日向炎捂著自己的肩膀直起身來,卻看到白蓮月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他眼前,剛想問白蓮月發生什麼事時,他只覺得後頸一陣劇烈疼痛。
在失去意識之前,一束月光透過車窗斜照在白蓮月身上,然而,這月光並未指引日向炎方向,卻讓他想起月牙兒那抹勉強的微笑。
然,白蓮月此刻正用一種冰冷且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日向炎最後看到的畫面。
襲音
發表於 2009-12-31 20:47:05
【陸】
也許我一直期望,有天有種魔法,讓你和我倒流時光。
也許我不會進入那條小巷。
也許我不會看見你的臉龐。
也許。也許我不會傻子般地愛上你,讓自己遍體鱗傷。
日向炎是在一陣劇烈頭痛中醒來,下意識想活動手腳,卻發現自己呈大字型被鍊銬在牆上,瞬間他瞪大了眼花了三秒釐清現況;但當他想轉頭察看四周時,脖頸上的金屬卻讓他無法動彈,只能定定地看著前方。
然而在日向炎的正對面只有一張鋼製手術台正熠熠地閃著冷光,上頭的金屬扣環圈成一個人型,不知為何,那塊鋼板讓日向炎感到一陣惡寒。
「……月牙兒……」盯著前方幾秒鐘,日向炎回神並覺得口很乾,喊出的聲音沙啞得很,想察看白蓮月跑到哪裡去的同時,他並未忘記是誰打昏自己的。
但問題是:白蓮月為什麼要襲擊自己?
突地,一陣冷風從日向炎左側吹了進來,隨之晃動的金髮扎到日向炎的眼睛,當他重新抬起眼簾,赫然發現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是白蓮月。
「月、白蓮月你──」看到白蓮月似乎毫髮未傷,日向炎沒意識到自己鬆了一口氣;然而他話都還沒說完,頓覺右頰一痛,沒有防備的耳光讓他咬到自己的舌頭,鐵鏽味在嘴裡蔓延開來。
日向炎被打偏了頭,眸裡是一片震驚──他從沒想過月牙兒會打自己,就連當初綁架自己時,月牙兒也捨不得傷自己一根寒毛──然而沒等他回復他的驚訝,下一秒,幾個耳光便往日向炎的臉上接二連三地揮了過去,每一巴掌都是結實地打在日向炎的臉上,等到白蓮月停手時,日向炎的兩頰早已腫了起來,並混著血絲與青紫。
「咳……月……」日向炎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他覺得自己的頰骨似乎被打碎般,痛得要命;相較於日向炎的悽慘,白蓮月卻是一臉冷漠,彷彿剛剛出手呼人巴掌的不是他。
「看來,我們偉大的日皇似乎是醒了呢!」突地,一道溫潤帶笑聲的嗓音從左側傳來,剛剛覺得清涼的風現在吹到日向炎的臉上,都轉換成一根根針,刺得臉頰越來越痛。「我還真怕您一直睡下去,這樣可是會錯過好戲的,日皇。」
聞言,日向炎抬頭,矇矓的視線裡只覺得一個神似自己的人朝他走了過來,用力眨了眨眼,睜眼發現是一個樣貌跟他相似到極點,而且那個人自己還曾親自接見過!
「是你!」日向炎抬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轉成慍怒。
「的確是我,日皇,SUSPRISE。」來人正是當初跟日向炎見過面並質問的S城生科人員,只見他帶著笑搭上了白蓮月的肩。
「你知道你綁架的是誰嗎?不出幾個小時,我的人就會找到這裡來。」日向炎一臉陰狠,口中吐出露骨的威脅。「到時候,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的確是該令人害怕。」來人笑了笑,明顯地不將日向炎的警告放在眼裡,甚至將手從白蓮月的肩膀滑至腰際。「但在此之前,日皇要擔心的應該是自己,或是……月牙兒吧?」
「你想做什麼?」日向炎盯著對方的手的眼神彷彿刀刃一般,若能化為實體,想必對方的手早被切了下來。
「這個嘛……太早公佈答案的遊戲就太無趣了,不是嗎?」來人像是感應到日向炎的銳利視線,宛如挑釁般地將白蓮月的腰摟到更緊。「月牙兒,去臺上躺好。」
白蓮月接到命令,立刻轉身躺到日向炎對面的鋼製手術台上,當白蓮月一躺上去,所有的金屬扣環同一瞬間動作將人牢牢地束縛住,但白蓮月仍舊一臉平靜無波。
「放開他。」日向炎看見白蓮月毫無反抗地被扣在手術台上,惡寒從背脊往上竄升,一股不好的預感讓日向炎想衝上前一把將白蓮月扯下台,但這也只是想想而已,日向炎根本動彈不得。「我叫你放開他。」
「日皇,」靠在台邊撫著白蓮月的臉龐,來人笑得一臉燦爛,轉頭詢問日向炎。「你知道愛的相反是什麼嗎?」
日向炎皺眉,他對於別人撫著白蓮月臉龐這個舉動感到非常不悅。「我並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愛的相反,不是不愛,也不是恨。」來人放下手,步步穩健地走到日向炎面前,以一雙暗紅色的眸子與日向炎對望,猛然一看,日向炎還真有種照鏡子的感覺。「是對這個人沒有感覺。而您知道,有什麼方法能使這個條件成立嗎?」
「我不想跟一個瘋子對話,放開他。」日向炎閃過不屑,他不知道眼前與上次判若兩人的人在搞什麼鬼,也沒興趣知道。
「日皇,您總是不屑於聽別人說話呢,這點是您的不幸,同時是我的幸運。」被罵做瘋子的人也沒出現半點不悅,反而笑了起來,然後湊近日向炎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當他退開身,滿意地看見日向炎的臉色刷地鐵青,寶石紅的眸子流轉的是殺意、憤怒,還有……慌亂。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你沒有權利這樣對他!」日向炎對著來人高聲咆哮著,微往前傾的身子像是要揍人一般,拼命躁動著。
「日皇,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在這事上,跟我談論『權利』這兩個字,」來人撤下了笑臉,冷冷地看著日向炎一字一句的說著:「而您,是全世界最沒有資格評論我的人。」
「你說什麼!?」
「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著,因為這將是你最後一次看見月牙兒。」在日向炎還沒來得及說話前,一團布巾及膠帶便牢牢堵住他的嘴,讓他無法發出聲音,也讓他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
走回白蓮月面前,來人用不同於剛才冷冰冰的語氣,那嗓音溫柔到……帶著一絲悲傷,對平靜無波的白蓮月發出命令。「月牙兒,開啟情感開關。」
「完成最高主人命令,開啟情感開關。」此話一出,白蓮月的眼裡閃過一道道數據;像是用盡了力氣,白蓮月突然昏厥過去,幾秒鐘後才顫顫地睜開眼簾。
「唔……這裡是……」白蓮月眨眨眼感覺自己像睡了很久,他想擺動身體卻發現自己被束縛在手術台上,一個神似日向炎的人正笑著看他。「……阿炎……?不、不是阿炎……你是誰!?」
「歡迎回來,月牙兒。」不顧白蓮月正一臉戒備地看著自己,來人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並突然上前吻住了他。
「唔!嗯嗯……唔……」白蓮月驚了一下,隨即憤怒地想掙脫對方的侵犯,但四肢都被束縛著,根本動彈不得;而對方緊緊壓住他的下顎,讓他無法閉嘴或是咬人。「放開我!該死的你!」
好不容易對方離開了自己的唇,若不是手不能動彈,白蓮月第一個動作一定是擦嘴、第二是幹掉對方!
「月牙兒,你很討厭我碰你?」對方將手撐在白蓮月的頭邊,讓白蓮月的視線裡只有他一人,看不到他背後的日向炎。
「沒有人會喜歡讓個陌生人碰自己!」白蓮月怒不可遏地瞪視著對方,該死,滿嘴都是噁心的味道,白蓮月覺得自己都要吐了出來。
「陌生人是嗎……那麼這樣呢?」對方笑了一下似乎毫不介意白蓮月惡劣的態度,從白蓮月的唇邊一路往下啄吻,並逐步解開衣釦,下顎、脖頸、鎖骨、胸膛、腹部通通留下一個個紅痕,甚至於解開了褲頭,將白蓮月的慾望包裹在嘴中。
「嗯嗯……嗯啊……啊!」白蓮月緊咬著唇不作聲,不讓男性容易受挑撥的慾望脫離自己的理智,但這只是垂死掙扎,對方彷彿知道自己的弱點,像是做得非常熟悉,讓白蓮月最終仍是『繳械投降』。「呼……呼……你……」
將口中的液體吞下,對方沒半點不適,站直身又吻住了白蓮月,麝香的味道充斥在雙方嘴中,苦澀染在彼此舌尖上。「月牙兒……恨我嗎?」空氣中扯出銀絲,對方啄著白蓮月的唇,卻被白蓮月狠狠地咬了一口,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滾開!」白蓮月的唇上也沾著一抹血,惡狠狠地看著對方,彷彿要將人生吞活剝;突然間,他看見對面正張著寶石紅的雙眸,狠狠地瞪著自己及對方的日向炎。「阿炎……」
日向炎聽到白蓮月的聲音,突然挪開視線,對著那捂著唇的人投以殺千刀的眼神;但此舉卻讓白蓮月的心涼了半截,唇色立即化為死白,眼眶中浮著水霧,白蓮月緊緊地閉上了眼。
「月牙兒……」
對方的聲音幽幽的傳到他耳裡,白蓮月卻一點也不想回應對方,連叫對方滾他都沒心情;他不知道日向炎會怎麼看待剛才的事,縱使不是自己的意願,但是……唯我獨尊的日向炎,又能體諒這個事實嗎?
「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你真的忘掉我了……不過沒關係,」對方聽到這問句,臉上是止不住的苦笑,只可惜閉著眼的白蓮月漏看了這神情──
「從今而後,你不會記得這些事情,所有你傷心的、害怕的、生氣的、骯髒的事情都會忘記。記得我說過我要幫你嗎?這就是我能為你做的事情。」
── 一抹藏著無盡哀傷,卻又帶著一絲堅決的神情。
白蓮月瞪大了眼,像是了解對方話中的涵義,突然間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沒資格這麼做!我也沒有要求你幫我!解開!」
「月牙兒……你愛日向炎愛了那麼久,不苦嗎?像他那樣無血無淚的人,值得你這樣愛他嗎?你不是想要報復他嗎?我可以幫你做到這些。」
「苦不苦由我自己決定,值不值得也由我自己決定!」白蓮月氣得大吼,的確,他愛日向炎愛得辛苦非常,但那又干其他人什麼事?「沒有人有資格替我決定我要愛誰!」
「但我捨不得看你苦,永遠捨不得。」對方露出苦笑,拿起一旁的布塊將白蓮月的嘴塞得密密實實,並將白蓮月的眼矇上布,這樣的動作讓白蓮月回想起之前對方也做過這樣的事,他想掙扎卻徒勞無功。
「我曾經說過,你的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就像你愛著日向炎一樣,我也一樣愛著你;而你也曾經說過,有天你要報復日向炎,而我替你想到的方法──」
伴隨著話音的是兩根粗大的針頭狠狠刺進白蓮月的太陽穴,白蓮月在手術台上不斷抽搐、抓動,直至十指都抓破皮,鮮紅的血液蜿蜒而下,彷彿也將日向炎的心扯了下來,日向炎想大喊住手、想將人拉開卻力不從心,只能看著承受莫大痛苦的白蓮月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
「──就是讓日向炎一輩子都活在後悔之中,至死方休。」
【柒】
記憶可以被遺忘。
那愛情呢?
我愛你的感情,是否也能隨著遺忘而遺忘?
「我要拿走月牙兒所有的記憶,尤其是那段不顧生命瘋狂愛著你的部分,我要拿走它,因為你不配擁有這份愛。」
那人的耳語彷彿冰珠子一樣,凍傷他的耳膜;對視的紅瞳裡,找不出半點玩笑的意味。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你沒有權利這樣對他!」於是他著急了,他拼命地想掙脫這些扣環,卻無法如願。
「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在這事上,跟我談論『權利』這兩個字。」那人眼看他的掙扎,褪去了笑,以一種最平淡卻又最傷人心的口吻,指斥了他。
「而您,是全世界最沒有資格評論我的人。」
冷灰調的房間裡,血腥味肆無忌憚地擴散,一陣陣嗚咽聲從大轉小,最後像個收訊不良的收音機,只剩下單音。
對牆上,日向炎睜著大眼看著白蓮月的動靜,看著他從一開始的劇烈掙扎,慢慢地轉為抽搐,直至最後的無力動彈,十指掙動的程度表示他現在的狀況;日向炎一路看著,沒有轉過頭、閉過眼,沒有逃避,也不能逃避。
──『因為這將是你最後一次看見月牙兒。』
日向炎的十指在柔嫩的掌心中深深刺了相同數目的洞,握緊的拳頭是鮮血淋漓,他沒有辦法體會也無法想像白蓮月的痛苦,沒有辦法明白被硬生生奪走記憶的痛。
但日向炎什麼也做不了。
他無法阻止這場悲劇,他無法讓白蓮月脫離魔掌,他無法阻止對方狠心的行徑,他甚至連喊叫的能力都沒有!
就算是掌握了全世界經濟命脈的日皇又如何?此時的日向炎,也不過是個凡人,是個廢人!
日向炎只覺得對方每一個動作都在凌遲自己跟白蓮月,當對方終於停手並朝他走來時,他覺得這段時間長得像過了一世紀。
「真難得看見高高在上的日皇有這樣的表情。」對方帶著頗有興味的笑臉看著日向炎,但仔細一瞧,那笑容裡藏著一抹精神上的萎靡,彷若瞬間蒼老十歲。
日向炎惡狠狠地瞪著對方,猜想對方又在搞什麼玄機。
「你不知道嗎?」對方湊近了日向炎的臉,瞳孔中映照出雙方的臉龐,對方低聲笑了起來。「你一臉要哭的表情,泫然欲泣似的呢,偉大的日皇。」
一雙寶石紅的眼眸流轉的不再是各式各樣的心計,而是深深的悲慟與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的厭惡;那樣想把人千刀萬剮的瞪視在對方的眼裡根本不足為懼,他只看見了他想要的結果。
--悔恨。
「日向炎,你後悔了嗎?」對方扯掉日向炎口中的膠帶及布團,輕聲問道。
「你究竟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終於可以說話,日向炎劈頭就是一番齜牙咧嘴的質問,沒道理月牙兒得平白無故地接受這樣殘忍的對待!
「我?說起來,我跟你身邊的人事物的確是頗有緣份。」對方不以為意,笑著續道。「而目的我不早就告訴你了?還是說偉大的日皇連最後的忠告都聽不進耳裡?」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對付我嗎?既然如此就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對月牙兒做這種事情!」
「我當然是衝著你。只不過要真正傷到你,除了月牙兒之外沒有其他人能做到。」
「你──」在說什麼?
日向炎話都還沒說完,對方卻一把掐住他的臉,完全不顧他臉上的傷,力道大得似乎想將他的顴骨掐碎。「日向炎,你很喜歡你弟弟,對吧?你不是為了弟弟,動手在親生父親的腦門補上幾槍嗎?」
日基言!莫非他還沒死透嗎?眼前這個人為什麼又會知道日基言的事情?
思及此,像是想從對方眼裡探出些端倪,劇痛中的日向炎仍端著銳利的眼神看著他。
「放心,我不是你們日家的骨肉。你們的父親日──喔,不對,應該稱為雷因斯才對,因為雷因斯才是我所熟悉的人。」
日向炎微張著嘴想說話,由於臉頰上的力量過於強大,日向炎每說一個字都帶著劇烈的疼痛。「你……跟雷、雷因、斯……有、什麼、關、關係……」
「當初替他『換腦』的人就是我,偉大的日皇,看來你也想不到遍尋不著的人材就站在你眼前吧!」
「是你……」當初在阿夜殺了雷因斯之後,日向炎曾搜尋幫雷因斯進行晶片手術的醫生,但卻完全沒有醫生的下落,只好推測是被雷因斯『處理』掉了,沒想到居然是對方逃過了他的搜索網!
「說真的,若不是雷因斯的話,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有這麼疼愛自己的弟弟,就算對方是個雜種也一樣;這也讓我知道,運用弟弟來打擊你是天方夜譚,光是玄日這個身份就足夠讓我死上一百遍。」聽到對方吐出『雜種』兩個字,日向炎激動地傾身想揮拳,但手腕上的扣環仍讓他無法得手。「既然親情無法成為擊潰你的管道,那麼有什麼方法能夠真正傷害到你?」
「阿夜不是雜種,是我弟弟!」對方放開手的剎那,日向炎立刻爆出一聲怒吼:「不准你傷害阿夜!」
「日向炎,你知道怎麼樣才算真正打擊一個人?」對方一點也沒理會日向炎的怒吼,甚至於面對猙獰著一張想將人銼骨揚灰的臉,只是冷冷地笑了一聲,續道:「後來我想通,外傷算得了什麼?總是會好的。而心傷呢?當一個人心都碎了,就算是神也救不了!」
「謬論!」日向炎不屑地咆哮,像看著一個瘋子般,一臉鄙夷。
「謬論?不,日向炎,當月牙兒再度醒來時,你就會發現我沒說謊,是你自己一直在欺騙自己。」欺騙自己,月牙兒沒有想像中的重要。
「你到底對月牙兒做了什麼手腳!?」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要拿走月牙兒的記憶,因為你根本不配擁有。」對方像是回憶起什麼,低喃著說。「……這也是月牙兒的願望。」
「月牙兒根本就不認識你!月牙兒也不想要失去記憶!這一切只不過是你將傷害月牙兒的行徑合理化的說詞罷了!」
突然間對方出手抓住日向炎的頭髮,扯得日向炎頭皮生疼,覺得頭髮都要被掀開似的,硬是要日向炎看著他。
「日向炎,一個跟你長得這麼像的人出現在你面前,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你問我為什麼會知道月牙兒的心願?實話告訴你,月牙兒曾經找過許多跟你長得相像的人做為慰藉,試圖在這群替代品中發現一點你的影子。
但找到了又能怎樣?替代品永遠也取代不了月牙兒心中的『阿炎』──縱使『阿炎』根本就沒將他放在心上,也完全忽視了他,月牙兒還是愛著,甚至賠了一條命也在所不惜。
我、你、月牙兒其實是一環扣著一環,你對月牙兒的態度正如月牙兒對我,我們三人永遠都會為了心愛的人,而毫不在意的傷害別人。」
「哈哈哈……簡而言之,你不過是個要不到糖吃而決定毀了糖果的人,還用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你想報復被月牙兒冷落而心有不甘的事實。」日向炎聽到最後嗤笑了一聲,雖然頭皮疼得發麻,但日向炎仍用一種冷傲的神情試圖戳破對方的假面。
「也許,但月牙兒要報復你可是他親口說出來的;反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重要的是我完成了月牙兒的願望。」對方輕笑了一下,沒反駁日向炎的話,反而冷冷地補上一句。「你可以繼續笑著,日向炎;畢竟你也只剩現在可以輕鬆地笑著,因為當月牙兒再度醒來時,你連哭都哭不出來,更別說是笑。」
以為釐清整段來龍去脈的日向炎壓根不把對方的話放在耳裡,也沒有去細想為什麼對方要一直重覆『月牙兒醒來』這句話;在日向炎聽起來,這番話就像是喪家犬在虛張聲勢。
既然對方是愛著月牙兒的人,自然不會把月牙兒往死裡推。
所以他又有什麼好緊張的?只要人還在,記憶自然可以回復。
──可是日向炎卻沒想過:人腦不是電腦,怎麼可能說回復就回復?
「日向炎,其實今天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只要你肯多愛月牙兒一點;只要你當初願意多愛月牙兒一點,世上就不會有我這種人的出現。」
「沒有人能決定我該愛誰,我跟月牙兒的事情也不是你這外人管得著的。」
「呵呵,日向炎,你會為了你的自大而懊悔,你會為了錯失一份真愛而後悔,一輩子沉沒在悔恨之中;因為你曾經可以輕易擁有的,卻被你置之不理,甚至狠狠摔成碎片──」
說著宛如詛咒,又彷彿是預言的話語,對方漸漸笑開了臉,鬆開了緊抓著金髮的手,拿起一旁的染血的手術刀,隨著話音狠狠地插進自己的太陽穴!
飛濺的血液沾上了白蓮月的衣角,對方向後軟倒在白蓮月的腳邊,臉上沒有一絲懼怕。
「──而你從此知道什麼是愛情,卻再也得不到愛。」
【捌】
沒有過去,未來呢?
人總是無法將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
但我也無從比較──
當我遺忘了從前,是否過得更好。
日向炎在黑暗中舉著一盞燭台走著,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唯一的光源來自自己手上,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護著燭台上搖曳的火焰,繼續在黑暗中行走。
有了光,黑暗就不足為懼。
日向炎的腦海裡閃過這句話,於是他勾起了一抹笑,然而事情快得他來不及阻止,倏地一陣狂風吹來,他手上的燭台被風掀翻,蠟燭摔到地上斷成兩截,唯一的光源閃爍了兩下便消失無蹤。
於是黑暗排山倒海而來,他想撿起蠟燭,卻被黑暗瞬間吞噬,他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名字──
「──月牙兒!」
床上,日向炎驚醒,他睜著一雙驚恐的眸子,直直看著彩繪玻璃的天花板,胸膛急速起伏卻呼吸不到任何空氣,過了三秒,他用力咳了一聲才能真正呼吸;閉起眼睛,他掀開棉被坐起身子,額際、背脊全都冒出冷汗,絲織睡衣及燦金的頭髮全數黏在自己身上,由此可知,日向炎冒的冷汗有多麼嚴重。
他一手壓在左心房,心臟還在急遽跳動著,日向炎覺得自己快得心臟病了,自從得知『那個消息』,他每晚都會做這個惡夢──
夢到自己在黑暗中行走,但不管他怎麼保護手中的燭火,光源最終還是消失了。
曾聽人說,夢境其實是現實的投射。日向炎現在不得不認同這句話有幾分真實性,因為不管他現在想怎樣保護對方,對方已經不認識他了。
等到心臟的跳動恢復平常的頻率,日向炎才抬起頭來察看現在是什麼時間,凌晨四點鐘,他看了一眼鑲著阿夜照片的鬧鐘確定時間後,便起身拉開窗簾,他需要陽光讓自己暫時脫離黑暗。
只見金光如蛛絲般蔓延在黑暗的天空,不到一秒,一束束的光穿透黑暗直射到大地各個角落,也透進了日向炎的房間。
日向炎看著天際顏色的轉變,他伸手想觸摸光,卻只摸到一片冰冷;於是日向炎收回了手,也收回視線,此時,他聽見隔壁傳來的開門聲,他連忙轉身衝了出去。
走廊上,一個穿著銀白色絲綢睡衣的人站在門外東張西望,然後舉步要走,日向炎見狀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只見對方轉頭,一頭如絲般的紫黑頭髮也轉了半圓,小巧豔麗的臉上右半邊是冰冷的機械眼,左半邊則是如晨光般的金眸,只是金眸在看到日向炎時,並沒有以往的興奮,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警惕。
「月牙兒,你這麼早起床做什麼?你身體還沒痊癒,再回去睡一下吧。」日向炎看見白蓮月的冷漠,心像綁了石塊般直往下沉,又像胸腔被塞滿了小石塊,堵得他幾乎不能呼吸了。
不過日向炎還是綻開笑容,拉著白蓮月的手要將他帶回房間,但是下一秒,白蓮月立刻甩開日向炎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手則舉在胸前擺出攻擊的姿勢,眼中寒芒大盛,頗有日向炎再靠近一步就要出手的意味。
──你是誰!?那雙眼裡似乎浮現著這樣的問題。
「月牙兒,我是阿炎,你醒得太早了,再睡一下吧。」日向炎定定地站在原位,沒有辦法往前踏進一步,不是害怕白蓮月的攻擊,而是那樣陌生而冷漠的眼神,使得日向炎覺得眼前的距離不是兩個步伐就能接近的。
──他和他之間,彷彿隔了一座海溝,他們在海峽兩邊對望。
「你……阿炎……?我、我是……」白蓮月在聽到日向炎唸出名字之後,眼中寒芒消失,換上的是不解與茫然,他慢慢放下手,皺起的眉頭表示他正用力思索腦中的記憶。「我……我是……誰?我……」
「月牙兒,你是月牙兒。」日向炎放慢腳步靠近白蓮月,然後再一次握住白蓮月的手,緊緊地不鬆開,並柔聲的說:「我是阿炎,月牙兒,我是阿炎。」
「阿、炎……」像在學牙牙語的孩子,白蓮月復誦了一次。
「對。月牙兒,你這麼早起做什麼?」日向炎低頭,看著眉間打了好幾個結、茫然不知的白蓮月,一股疼痛從胸膛傳來,連他也跟著皺起了眉。
「我、我……不知道,」白蓮月搖頭,『不知道』這三個字彷彿是在說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習慣,就自己醒來了。我是……」
「月牙兒,你是月牙兒。」日向炎不厭其煩的回答對方重覆的問句,並將人牽往樓下的廚房。「那麼,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好了。」
「……月牙……」白蓮月此時沉浸在思索的世界裡,順從地讓日向炎牽著手到樓下。
大概是保鑣們已經接收到日向炎起床的消息,廚房裡已有專人在處理早餐,一見到日向炎及白蓮月的出現,立刻將早餐端上餐桌,隨後就離開了。
「月牙兒,粥。」
此時日向炎的舉動要是傳了出去,絕對沒有人會相信這是日向炎,是那位高高在上、眼高於頂掌握世界經濟命脈的日皇──
只見日向炎親手舀了一碗白粥遞給白蓮月,卻見白蓮月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東西,也不動手接過;日向炎將碗收了回來,吹涼了之後才塞在白蓮月手上,但白蓮月還是沒動靜,過了幾秒,才如夢初醒般的看向日向炎,問:「這裡是哪裡?你是誰?」
「這裡是日宅,我是阿炎。月牙兒,再不吃粥就要涼了。」日向炎將湯匙塞入白蓮月手中,再一次回答白蓮月的問題。「先吃,有問題等等再問吧。」
白蓮月看了日向炎一眼,隨即低頭吃粥,一頓早飯吃得安靜,日向炎心中卻已不再安穩。
──這是白蓮月清醒後的第一個禮拜,如初生嬰兒般,對世界還渾渾噩噩。
日向炎已經忘記自己跟白蓮月是怎麼被救出來的,他只記得在自己醒來之後,見到了一臉憂心忡忡的日向夜;至於白蓮月則不見蹤影,於是他開口詢問,日向夜卻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
「阿夜,月牙兒呢?他人呢?」
日向夜有點驚訝,哥哥居然沒有先問他的狀況,而是一開口就問白蓮月的事情;但看見日向炎著急的神情,日向夜也只是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就拋到腦後了。
「呃,哥哥,你不要緊張,白蓮月在手術房裡觀察;只要一醒來,安特契爸爸就會來通知我們了。」
日向夜握著他的手,溫熱的、暖和的讓他的心平靜了不少,但不好的預感從他醒來之後就一直迴盪不去。
──有事情要發生了。
在他醒來卻見不到白蓮月在他床邊時,日向炎就慌了,莫名的心慌襲上心頭。
「日、日皇!」突然房門被撞開,比爾慌慌張張地從門外衝了進來,「請您快過來,白秘書不太對勁!」
聞言,日向炎心一跳差點轉不過氣來,日向夜趕緊扶住他微微後倒的身體,他在弟弟的懷中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將不安的神情收歛起來,神情轉變的速度令人為之驚嘆;但日向夜明白,自家哥哥只不過是在強撐罷了,日向炎的身體正微微顫抖著。
「帶我過去。」日向炎強自鎮定,話語中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強硬。
於是日向炎到了地下手術房,看見白蓮月坐直身體卻一臉茫然,不時東張西望,而安特契反常地不發一語,正看著螢幕上的數值及文字。
「月牙兒怎麼了?」日向炎一見白蓮月的反常,他快步走到對方身旁,但白蓮月見到他只是微偏著頭,彷彿不認得他。
日向炎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於是他握緊拳頭,在白蓮月身旁坐了下來,然後握住白蓮月的手;而白蓮月則是低頭瞧著兩人的握手,沒有任何動靜。
「他的身體沒受什麼傷,但問題是……他不認得人了。」安特契摸摸鼻子,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還有他發現的事情。
「什麼叫做不認得人了?解釋清楚。」日向炎與白蓮月對看,頭也不回地説道;紅眸與金瞳對視,卻是兩種神情,兩種情緒。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特契清清喉嚨,開始解釋。「我剛替他做晶片檢查時,發現他腦中的晶片遭人破壞,甚至植入病毒,只要我打算修復晶片,那麼病毒就會運作,然後會『吃』掉晶片所有的程式。」要是晶片裡接替原本大腦運作的程式系統被破壞掉的話,那麼白蓮月就會回到腦死的狀態。
「那就不要修復,直接換一塊晶片。」
「呃,這個我也想過,但問題一是我手上沒有任何晶片,唯一一塊已經拔下來裝在白蓮月的腦子裡了;二來,那個病毒除了修復這舉動會觸發它之外,連『移除』也會造成病毒的運作。」簡而言之,只要有任何的舉動,都可能會造成白蓮月腦死的狀態。
「……」日向炎沉默了。
「而且……就算真的能不觸發病毒而替換晶片,白蓮月……恐怕還是無法恢復。」
「什麼意思?」日向炎轉頭問向安特契,寶石紅的眸子一片沉靜,但就是這樣才讓安特契寒毛四起,如果日向炎能像平常人一樣大吼大叫摔東西砸物品,那麼安特契還不會覺得害怕;但日向炎表現的太過正常,正常到已經不正常了,這才讓人打從心底懼怕。
「對方破壞的不只是晶片而已,他真正破壞的其實是白蓮月大腦裡負責記憶的部分……」話都還沒說完,日向炎就插話了。
「你當初不是說月牙兒腦死了,既然已經腦死,大腦又怎麼可能會運作?」
「白蓮月當初腦死是維持生命系統的部分被破壞了,於是我用晶片補足這部分的缺漏,但腦中記憶跟思考等部分是沒有問題的,而對方破壞的正是記憶這個區塊。」
「那為什麼有情感開關這東西?既然記憶不屬於晶片控管,又為何有情感開關?」
「呃,該怎麼說好呢……」日向炎丟出來的問題安特契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很難跟一個非領域的人做講解,他相信日向炎也不想上一堂『晶片課程』。
「我用個譬喻來說好了:晶片只是記憶區塊的『柵欄』,而『柵欄』也就是情感開關,它的作用只是讓記憶『流通』或是『阻擋』,與記憶區塊本身記錄事情並無關聯。」
「所以說,月牙兒的記憶被破壞了,於是忘記所有的事情?」
「簡單來說是這樣沒錯,但我剛才測試了一下,基本的知識都還在,只是認人的部分……」差不多都忘光了。
「能回復嗎?」這是最重要的。
「……」
「我在問你,月牙兒的記憶能回來嗎?」日向炎再問一次,卻遲遲沒得到安特契正面的回應,他握緊的拳頭慢慢顫抖著,盯著人看的紅眸這次沒有以往的強勢,反而是一種……冀望。
「……日向炎,人腦不是電腦,已經破壞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再回復的──」安特契沒有辦法違背事實讓日向炎開心,因為他不是神,他擔不起白蓮月消失記憶的責任。
「而且你想想,燒成炭的木頭,還能變回原木嗎?」
「至於白蓮月剛醒來,他腦袋算是開過一次刀,所以對事情跟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可能同一個問題會重覆詢問,有點像嬰兒剛認識世界,最好多點耐心,之後他應該就比較能分辨事情了……」
「白蓮月的記憶區塊已經受損了,以前的記憶可能會流失大半、甚至是完全不見,而且……以後能不能記住任何事情,這……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白蓮月很有可能會出現上一秒記得、下一秒便忘記,呈現反覆遺忘,能記多少、記多久……恐怕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事情……」
日落時分,天際從蔚藍轉成紫靄,遠處的夕陽已染得橘紅,猛然一看,真有種火焰四燃的錯覺。
日向炎走進白蓮月的房裡,輕手輕腳地不發出半點聲音,白蓮月的胸腔穩定起伏著,柔長的黑髮散在白色的床單上,小巧豔麗的臉上睡得安詳;日向炎盯著他的臉,慢慢地坐在床沿,手忍不住地撫上他的臉頰。
「月牙兒……」隨著光線一絲絲地消失,日向炎漸漸地蹙起了眉頭,拾起一綹黑髮,卻滑順地讓他無法握在手裡,沒幾秒就從指間滑落。
再也抓不住了嗎?月牙兒再也回不來了嗎?日向炎不禁這樣問著自己。
日向炎對於自己向來是相當有自信的,畢竟他是掌握世界經濟的日皇,關於人心、人性這類變幻莫測的東西都能玩弄在掌心裡,實話說來,這世界的事物不過是由人心為基底去造成的,於是又有什麼事情是他無法掌控的呢?
但此時此刻,自己向來能掌握世界的自信,在得知月牙兒無法恢復記憶時,悄悄地崩解了;他發現自己對這件事深深地感到無力,一如當初他眼睜睜看著月牙兒被奪走記憶的感觸,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漸漸地、慢慢地,彷彿顏料將白布一絲絲浸染般擴散到全身。
──因為他的月光消失了,從前他滿不在乎的月光今後不再照耀著他。
然而熾烈的陽光若沒有月的交替,最終只會將大地燒成死寂。
指引我的光消失了,於是路途上只剩下黑暗與我共行。
襲音
發表於 2009-12-31 20:47:36
【玖】
我嚐盡了愛的苦悲,
終於換得你知道真情的可貴。
但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我該如何愛你?
誰來告訴我,一個沒有過去的人,要如何知道什麼是愛。
一早,天空持續下著濛濛細雨,灰色的雲層掩蓋了所有的光亮,試圖將世界留在上一個夜晚;但時間的腳步不會停止,就算沒了陽光、就算失去了一切,世界還是在轉動。
「早安,日皇。」早上八點多,是眾人該去上班上學的時間,太陽聯盟也不例外,比爾已經連上視訊網路與待在家中的日向炎做早晨會報。
「早,比爾。」日向炎如往常端著一杯黑咖啡啜飲,只是眉間鎖得緊緊的,彷彿有什麼重擔壓在他的身上,臉上的光采黯淡了許多,也疲憊了許多。「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日向炎揉揉眉眼,自從白蓮月醒來之後,日向炎幾乎沒再踏近太陽聯盟裡,完全都用視訊做遠端遙控,畢竟,白蓮月的狀況很不穩定,日向炎根本分身乏術。
「有的,請先過目這份新聞。」比爾按了幾個鍵,一張斗大的新聞頭版便出現在螢幕上,日向炎看了後,眼神凌厲了幾分。
這是今早剛出爐熱騰騰的新聞頭版,上面是一張非常醒目的、實驗室燒毀的照片,旁邊還有具燒得焦黑、肢體扭曲的屍體照;也許是拍攝者的功力太好,又或者是相機的畫素太佳,那具屍體扭曲、焦黑的清楚程度絕對讓人一眼難忘。
而日向炎還記得,當銳利的手術刀插入太陽穴時,那人毫不懼怕的模樣。
「是『他』?」日向炎在比爾撤掉了報紙後,冷聲問道,至於『他』是誰不言而喻。
「這間實驗室是日向夜少爺當初救您出來的地方,那具焦屍推測是『他』沒錯。」比爾客觀地講出實情,對於屍體是誰也不敢妄下定論。「據了解,這場無名火竄燒的非常快速,警方還在深入調查;但是,當日向夜少爺救您出來時,實驗室裡並無任何可燃物,而且,實驗室裡只有『他』及幾名機械人而已。」
一具屍體跟幾具沒有自我意識的機械人,要如何在沒有可燃物的實驗室裡點火?
日向炎聽了沒有回應,眼眸半掩地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比爾一時間沒接話,於是沉默在螢幕兩端蔓延。
「日皇,需要將屍體做DNA檢測嗎?」比爾突然想到這問題,也許日皇會想確定那具焦屍是不是『他』。
「……不用了,就算真的是『他』,月牙兒……也無法恢復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日向炎回絕了這個提議。
事情木已成舟,追究那人的死活也無法改變事實;既然白蓮月無法恢復記憶,那麼追不追究又能如何?
「是。」比爾回答,接著點開另個資料夾,裡面填滿了日向炎一天的行程。「日皇,今天有三場會議──」
但比爾話還沒說到一句,便看見日向炎丟下手中的咖啡杯衝了出去,漂亮的骨瓷杯缺了一角斜倒在桌上,而褐色的液體正悄悄漫延;隨後一陣打鬧聲及說話聲傳了過來,比爾默默地等待,然後手上不停歇地繼續處理工作。
日皇大概又無法做視訊會議了。
比爾心想,於是默默地更改了今日的行程表。
另一方面,丟下屬下及事情的日向炎衝了出去,果不其然,白蓮月跟保鑣們在客廳打了起來;雖說白蓮月的記憶不見了,但身體卻還記著以前曾學習過的東西,尤其是武術這方面。
「住手!通通給我停手!」眼看雙方越打越激烈,日向炎三步併作兩步衝到戰場中央,並擋在白蓮月身前,保鑣們趕緊將拳腳收回來,避免誤傷了這位大老闆。
但保鑣們順從命令而停手,可不代表白蓮月也會接受這項命令,只見日向炎身後的白蓮月並未收住拳勢,看得保鑣們驚叫一聲,要上前搶救卻已來不及!
「日皇──」
日向炎感覺到後方的危險,又聽得保鑣的驚叫,下意識轉過頭一看,一個放大數十倍的拳頭往他臉上直衝而來,日向炎嚇了一跳,腦袋卻是一片空白,想躲開身體卻無法動作!
就在日向炎以為這拳挨定時,拳頭卻硬生生地偏移角度,堪堪擦過日向炎的臉頰,劃出一小道紅痕。
「你沒長眼睛嗎?別人在打鬥你隨便跑進來,是想挨打是不是!?」
當日向炎還驚魂未定之際,耳邊便聽到白蓮月的破口大罵,日向炎回過神看著白蓮月氣得漲紅的豔容,寶石紅的雙眼似乎不明白白蓮月這麼生氣做什麼;而白蓮月見對方一點也無懺悔或是抱歉的模樣──彷彿覺得別人的拳頭本來就該避開他──還用那雙美得令人炫目的紅眸直盯著他瞧時,白蓮月的怒氣越來越盛,甚至有種衝動想挖出那雙紅眸,要對方不要再這樣看著他!
──那是種說不出口的煩躁。
尤其是當那位有著金髮紅眼的人看著他時,漂亮的寶石紅雙眸裡總是滿載著溫柔及哀傷,讓白蓮月每次看到就有種衝動想摸摸他的頭,但同時心裡又有個聲音叫他不要碰,這些都讓白蓮月無所適從,想觸摸對方,卻又想毀掉對方。
矛盾的心情在記憶不見的當下越發衝突,於是表現在外在行為上。
其實接連一個月來,日宅的氣氛相當緊繃,像條拉滿弓的弦:因為褪去渾噩的白蓮月跟日向炎槓上的次數越來越多,當看到對方氣呼呼地甩門離開,不知為何,白蓮月覺得心情很好,甚至覺得看到對方生氣的模樣,比看到對方用哀傷的眼光看他還來得愉快。
莫名的,他不喜歡那人悲傷的模樣。
雖然白蓮月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但有些事情似乎已經成為本能。
對視了幾秒,見對方似乎沒打算說什麼,於是白蓮月扭頭要走,他不想再待在這裡,雖然對忘記的世界有所不安,但他不希望自己被困在這間大房子裡,他想要離開,房間裡的氣氛讓他坐立難安。
而他現在需要新鮮的空氣讓來平復自己莫名而來的怒氣。
但白蓮月還沒來得及踏出一步,後頭便有人緊緊地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月牙兒,你要去哪裡?」
白蓮月連轉頭都不用,聽這句話的主詞就知道是那金髮紅眼的人,而且又看著他叫這個名字,這就是白蓮月和日向炎槓上的最大原因!
白蓮月跟日向炎說了很多次,他不是他口中在叫的那個人,可是對方仍執迷不悟,一直對著他叫這個名字,他越聽怒氣是越盛。
而槓上的第二個原因,便是日向炎這一個月來根本不讓他出門,他待在這個陌生的宅第裡像個犯人一樣!
「月牙兒,你要去哪裡?」
再一次的問句,白蓮月充耳不聞,但一股強大的力道突然施加在手腕上,他只好停下腳步,轉頭看日向炎到底有什麼事。
「我要出去。」
「不行。」日向炎搖頭,一秒鐘打了回票,但白蓮月也不想甩他,繼續往大門前進。「月牙兒!我說你不能出去!」
日向炎再度用力一拉,白蓮月決定不要再虐待自己的手,也不想虐待自己想說又忍著不說的嘴。
「我是犯人是不是?連要出個門都這麼困難,你要不要乾脆拿繩索把我綁死在你腳邊算了!」白蓮月啪地甩開了日向炎的手,轉身面對對方。「我是人,我有自由選擇要到哪裡去的權利!」
日向炎沒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白蓮月,白蓮月也不甘示弱抬眼瞪了回去,沉默僵持在雙方身上,一旁的保鑣冷汗涔涔,很希望自己能夠退場,但大老闆沒有表示,他們做保鑣的也無法離開;倏地,日向炎又再一次出手拉住了白蓮月,當他下意識要甩開,對方卻猛地一拉,白蓮月心中暗叫一聲──日向炎剛好掐住了他的手筋。
日向炎拉著白蓮月往樓上走去,莫名的怒氣從對方的步伐及手腕上的力道便能感受得到,有那麼一瞬間,白蓮月想出手擊殺對方,以他的能力當然輕而易舉,隨便一拳都能讓對方倒地不起、又或者他反手一扯也能讓對方的手脫臼;不過當他手舉了起來卻遲遲無法動作,一如這一個月來他一直想毀了日向炎卻又下不了手一樣。
最終,白蓮月也只能隨著日向炎的腳步回到他的房間。
碰地一聲關上了房間的門,連空氣也變得沉悶起來,一進到房內,日向炎就放開了白蓮月的手,然後站在門口分明就是不打算讓他出去;白蓮月悻悻然瞪了日向炎一眼,然後一屁股坐在床舖上。
宛如呼應著房內詭譎的氣氛,外頭的雨勢越下越大,從綿綿小雨變成滂沱大雨,嘩啦啦地砸在屋簷上,隨著雨聲沉默又再一次瀰漫在雙方之間。
「我要出去。」白蓮月坐在床舖上,視線繞了房間一圈又轉回站在門口的日向炎身上。
「等天放晴了我再陪你出去。」日向炎張著一雙寶石紅的眼眸靜靜地看著白蓮月。
「我為什麼要你陪?我不要你的陪同,我要自己一個人出去。」白蓮月立刻回話,小巧的臉上寫了不滿兩個大字。「我自己可以把自己顧得很好──」
但還沒等白蓮月說完,日向炎便上前兩步,彎下身子來將兩手撐在他床舖的兩邊,把自己圈在他的懷中,寶石紅的雙眸裡一反剛才走路時的怒氣,反而掠過一抹堅持。
「我說,等天放晴了我陪你出去。」
「我現在就要出去。」白蓮月伸手去推對方,但對方不為所動。
「現在外邊在下雨,你出去會淋濕的,所以不行。」日向炎還是堅持著同樣的話語,絲毫沒有妥協的餘地。
聞言,白蓮月呼吸一滯,拳頭收了又放,半邊的美眸也瞇了起來,一股怒火冒了出來。「這一個月來你關我還關的不夠嗎!?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不是你的犯人,我要回家!」
「這裡就是你的家,月牙兒。」
「哼,你騙騙三歲小孩還可以,這要是我的家,為什麼我連大門都無法出去!?為什麼我只能在這房間裡活動!?」不說怒氣還沒那麼盛,一講到這事情,白蓮月的火氣在心中急速竄燒。
「月牙兒……你出去了,就不知道該怎麼回來了。」日向炎像是想到了什麼,耀著光的眼眸瞬間黯了下來,接著又用那雙溫柔而哀傷的眼眸盯著白蓮月看。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突然間,白蓮月放聲大吼,並用手遮住了日向炎的眼睛。「我不是你口中的『月牙兒』!」
「……你是月牙兒,若你不是月牙兒,那還有誰是月牙兒呢?」日向炎並未將白蓮月的手拿下,只是喃喃低語著。
「我不是『他』,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不是『他』!」白蓮月聽到日向炎的回答,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將床舖上重擊一拳,但凹了下去的床舖因為彈簧的關係又回復了原狀,就像白蓮月的記憶一樣。
──總是記得了,卻又遺忘,反覆循環沒有止境,或許、或許結束循環的那天,也就代表世界上再也沒有白蓮月這個人的存在了。
【拾】
我的愛化成一地碎片割裂我們的手腳
當我們兜兜轉轉
將一地的鮮血舞成血花之後
你才驀然驚覺,愛情,竟是這麼易碎。
「月牙兒……」輕輕拿下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日向炎抬眼看著他,如篝火般雄雄燃燒的雙眸裡寫滿了執著。
「我說我不是,你耳朵聾了嗎?」再度見著那雙眸,白蓮月心中的煩躁呈直線上升,他推開日向炎,卻再一次被日向炎拉住了手。「我是──」我是誰?
「你是月牙兒。」面對白蓮月突然間無法接話說出自己是誰的舉動,日向炎冷冷靜靜地補上這句。「你是,月牙兒。」
「……你究竟在執著些什麼?」面對日向炎的固執,白蓮月突然覺得很疲累,他完全不懂,為什麼對方要認定他就是『月牙兒』?就算他是,但那也是曾經了,他已經沒有過去的記憶,月牙兒早已不是『月牙兒』了。「……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我就是你記憶裡的人?」
「因為你是月牙兒,你就是他。」日向炎站直身與白蓮月平視,雙手握成拳狀,若是仔細瞧,便能看見他握緊的拳頭正在微微顫動著。
「我沒有你過去的記憶,你也不該在我的身上找過去的痕跡!」白蓮月最受不了的就是日向炎一直把他停留在過去,甚至是逼迫他也要一起回到過去。「你的『月牙兒』不在了,『他』已經死了!」白蓮月激動地在牆上重重地搥了一拳。
「不!」日向炎像觸到了什麼開關,突然一把衝上來將白蓮月抱在懷裡,緊得像是被別人搶走他最珍視的東西。「月牙兒還在,你就是月牙兒,他沒有死!」
「你瘋了你!」白蓮月掙動著,卻意外地發現他無法擺脫日向炎的雙臂牢籠──又或者是,他下意識裡總無法真正傷害對方。「我已經沒有身為『月牙兒』的記憶!」
「那又如何!」
日向炎也放聲大吼,甚至扳著他的下顎親吻了他,白蓮月大吃一驚,一開口卻被人攻佔了唇舌,變幻著不同的角度,用力的親吻他,直到白蓮月真正回過神,往在他唇舌間肆虐的舌咬了下去。
日向炎悶哼了一聲卻不如白蓮月心中所想的放開他,而是讓血腥味漫在兩人交接的四唇,彷彿共飲著一杯鮮血,直到血腥味散去才分開。
「呵呵……」四唇分開之後,白蓮月微喘著氣,突然間卻笑了出來,那小巧的豔容上勾起的媚笑,讓日向炎眼眸一亮。「原來,『月牙兒』是你的床伴是不是?」
「什麼?」日向炎愣了一下。
「你這麼執著地要我認定自己是『月牙兒』,是怕少了個床伴啊?」白蓮月像瞬間變了一個人,惑人的媚笑與輕佻的笑語,讓人無法與之前怒氣沖沖的白蓮月作聯想。「那你實話說不就得了!反正你不就是想要以前的我的身體嗎!?」
白蓮月靠近日向炎耳邊輕輕說著,然而驟然陰狠的語氣,在日向炎耳裡擴散開來,日向炎心咚地一跳,抬眼卻見白蓮月毫無半絲笑意的扯著嘴角對他說──
「如果你得到了就可以不要再煩我的話,那給你又何妨!」
目前日向炎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只是吻了白蓮月一下,為何會變成眼前這樣的狀況?
當白蓮月說完時便用力推開了他,然後坐在床沿上開始解著上衣的釦子,一臉陰霾地看著地板;等到白蓮月上衣的衣釦全數解開,露出修長卻帶有強大力量的上身時,日向炎才驚醒過來,幾個箭步便制止了白蓮月寬衣的動作。
「別鬧了,月牙兒!」
「鬧?誰在鬧了?」白蓮月露出一臉媚笑,卻是惡狠狠地將日向炎的手給扳開來。「在鬧的人是你。怎麼,你還不打算脫衣服,莫非你要穿得一身整齊跟我『做』?」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白蓮月真的伸手要來解他的衣服,日向炎一把抓住白蓮月的手。
「那又是什麼意思?」白蓮月刷下臉來,雙手扯住日向炎的衣襟。「麻煩你要什麼就直接說,我不想跟你在這浪費時間,我還想出去吃晚飯,麻煩你快、一、點、完、事,不要拖拖拉拉!」說完,又再去扯著日向炎的衣服,試圖要讓兩人裸裎相對。
「月牙兒!我沒有要跟你上床!」日向炎再一次抓住對方的手,急忙澄清。
「喔?」白蓮月挑了半邊的眉,突然間攬著日向炎的頸子將他拉到自己眼前,冰冷的眼裡不帶一絲笑意的問:「那你究竟要什麼?你可以直接說出來,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說完還湊近日向炎的耳邊輕輕呵著氣。
「我要你留下來,月牙兒。」日向炎不假思索地回了這句話,也看見白蓮月陰沉的像要殺人般的目光。
「換一個。」他一點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久留!
「留下來。」日向炎與白蓮月直視著,毫不畏懼。「月牙兒,留下來。」
「……留下來要做什麼?做一個沒有自由的犯人被拘禁在這個囚房裡,連放風都不行?」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我想要離開。」
「不。」
「……」白蓮月覺得自己在雞同鴨講,他提出了意見一直被打回票,卻又要他繼續提出意見,這是什麼道理。
「月牙兒,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日向炎緊緊握著白蓮月的手,白蓮月突然發現,那雙寶石紅的眼眸彷彿佈滿了哀求。
「……你想要的『月牙兒』,是你記憶中的那位,不是我。」白蓮月閉上了眼,身體像在克制什麼地微微顫動著,但語氣卻是淡淡地。
「你就是你,並沒有不同。」
「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的!」白蓮月覺得自己的情緒累積到一個臨界點,面對日向炎口口聲聲認為『他等於月牙兒』這件事,白蓮月已經受不了了!
於是白蓮月忍不住把這一個月來所累積的不安等情緒一股腦的爆發出來。
「我沒有和你共同的記憶!你要的那個不是我!你究竟要『月牙兒』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究竟要『月牙兒』做什麼!?」
「……什麼都不要。」面對白蓮月的爆發與怒吼,日向炎僅僅是闔上眼,又睜開了眼,不變的是紅眸中的堅持。「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其餘的什麼都不要。」
「我留在你身邊要做什麼?你要一個沒有共同記憶的人留在你身邊做什麼?你何不去夢中尋找你的『月牙兒』,然後讓我重新過生活!?」白蓮月甩開日向炎的手,將身子蜷起來抱著頭大聲說道,畢竟沒有過去他已經不是原本的他了啊!
見到白蓮月這樣抗拒他人接觸的模樣,日向炎突然沒了說話的力氣,被甩開的手彷彿還能感覺到肌膚相觸時的熱度,他想再度攬著白蓮月的身體,卻發現自己伸出去的雙手正頻頻顫動著,他無法觸摸白蓮月,縱使白蓮月待在原地。
「……我以為我可以沒有你,月牙兒。」日向炎卻突然講起了風馬牛不相干的話,這話題的轉變讓白蓮月疑惑地抬頭看他。
「我一直都以為,除了阿夜,沒什麼人值得我付出關心,對之前的你,我是如此;我知道你愛我,但那時的我不懂什麼是愛情,直到那天我才發現,愛情一直都在,只是我從未用心發現。」
「你這只是補償作用而已。你當初為何不多愛一點?你當初多愛一點是不是現在就沒有這樣的事情?」聞言,白蓮月沒有感動,說出的話卻跟那個奪走他記憶的那個人一樣。「我沒有過去的記憶了。你說我很愛你,但我已經沒有過去的記憶,我沒有辦法再愛你!」
「……不用愛我,月牙兒。」豈料日向炎搖頭,讓白蓮月如墜五里霧中。「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留在你身邊又能怎樣?沒有過去的記憶,我連我是誰都不曉得,更別說是你!」
「我是阿炎,月牙兒。」日向炎輕輕地道出雙方的名字。
「你還不懂嗎?我沒辦法記住任何人,你這一秒告訴我你的名字,但下一秒,也許下一秒我就忘記了你是誰,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能說愛?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你要的我給不了,為什麼不讓我走?」
「……也不需要記得,更不需要強迫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月牙兒。」日向炎輕輕地說道,白蓮月瞪大了眼看著他,想知道眼前的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你說什麼?」白蓮月真的被搞糊塗了。「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你在耍我嗎?」
「沒有。」日向炎正經的搖頭,眼裡看不出任何一點戲謔。
「……反正,我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人,不要再叫我『月牙兒』、不要拿現在的我去尋找你以前的記憶!」白蓮月起身打算離開這過於沉悶的房間,腰際卻被人從後方使力拉了一下,白蓮月瞬間向後跌在日向炎懷裡。「你做什麼!?」
日向炎沒說話,卻把人抱得更緊了。
氣到一個臨界點,白蓮月突然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日向炎纏在他腰際的手,以一種相當疲憊而無奈的口吻說道:「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已經不是你記憶裡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執著要我當你記憶裡的『他』?」
「你們是一樣的,你就是月牙兒、月牙兒就是你。」悶悶的、微帶哽咽的聲音從白蓮月的後頸傳來。
「不一樣,愛你的人是『月牙兒』,而我沒有『月牙兒』的記憶。」
「難道說,沒有了記憶,愛就不是愛了嗎?」
「……但沒有記憶,我要如何知道這是愛?我記不起你、記不起所有的事情……這樣的人,要怎麼愛人?」
「我說過,不需要記得,不需要回想,也不需要愛我;忘記了無所謂、想不起來也無所謂,我替你記得所有的事情,過去的、悲傷的、美好的,我通通替你記著,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只要我替你記住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了。」
「……就算我一直、一直忘記你,也記不得你?」
「我記著就行了,我替你記得。」
靜靜地,白蓮月說不出話來,覺得心裡纏住的死結似乎被人解了開來,也許潛意識裡,白蓮月只是想要有一個人記得自己;失去記憶的他旁無所依,當他每天早上起床看見鏡內的自己卻想不起自己是誰時,巨大的恐懼總是籠罩著他的全身。
而今有個人說會記得自己,也替自己記得過去及未來,他能相信他嗎?
「月牙兒……留在我身邊……」
寂靜之中,白蓮月覺得後頸涼涼的,像誰正在用酒精劃過他的皮膚,他低頭握住了纏在腰際的那雙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再挺直著背想要掙脫,將自己放鬆在對方的懷抱之中。
「……你要記得我……」一輩子都要記得,我是誰。
(全文完)
【番外】反覆記憶
過去不可復得
未來還在飄渺
就讓這份愛
一併在殘缺的記憶裡流轉
日向炎難得睡了一個安穩的覺,在白蓮月不再抗拒並想要離開他之後。
而這一覺裡,日向炎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月牙兒捧著一個被黏貼過的箱子遞給他,臉上的笑非常美麗,就像當年他在小巷裡看見的一樣;見到月牙兒的笑容,他也跟著綻開微笑,似乎知道箱子的重要性,他接了過來便緊擁在胸前──
然而,月牙兒在他接過之後,卻突然消失了!
他嚇了一大跳,想伸手去抓,懷中的箱子卻差點摔到地上,他只能將伸出去的手收回來,將箱子扶正。
夢境到此時突然斷裂,日向炎醒了過來,卻還沉浸在夢中的情緒裡,箱子差點摔到地面的舉動讓他感到相當的驚惶,清醒的同時心悸得很厲害,他抹了一把汗,決定起床梳洗,不再睡回籠覺了。
當日向炎開門打算到樓下吃早餐時,卻看到白蓮月站在門外左顧右盼,在他們四目相交時走了過來,歪著頭打量他,隨後用著像在詢問路人甲乙丙丁的口氣,有些高傲、有些茫然地問著日向炎:「你是誰?」
日向炎愣了幾秒後,突然痛苦的一笑,執起白蓮月的手,輕輕地,介紹自己。
「我是阿炎,你是月牙兒。」
遺忘的苦果我已嚐到,
倘若這是留住你的代價
我願意,一輩子都吞下這樣的苦澀。
(番外之反覆記憶。完)
【番外】撲火
我遇見了你,於是生命出現了波瀾。
「阿彥!」在雷彥要走出公司大門時,有人從後面叫住了他,雷彥轉頭,亞麻色的金髮也跟著轉了半圈,原來是同組的組員。
「哎,每次下班都看你走得那麼快,是家中有女人在等你啊?」對方將手搭在雷彥肩上,一副熟到不行的哥兒們樣;雷彥動了一下肩膀,脫離對方的手。「哎呀不管啦,今天一定要拖你去聚餐!」
「沒有。只不過天氣漸漸變冷了,我想快點回家,聚餐還是下次吧。」雷彥扯出一個漂亮卻有些冷漠的笑容,淡淡地回絕了對方。
對方又拖拉地連問了幾次,雷彥還是不為所動,最後別組的組員過來催促對方,於是對方只能摸摸鼻子,嘴裡囔囔著『下次一定要拖你去喝酒』之類的話。
雷彥笑了笑,轉身從公司側門離開。
不是雷彥不喜歡對方,相反地他很欣賞對方那豪爽的態度,那是他所沒有的東西,其實他也喜歡跟人群接觸,但可能是爸媽生下他時,少給了他人際交往的神經,於是他不善交際,非常。
大家都以為他是獨行俠,從小到大的分組活動,他總是最後被挑走的人──也許該說是『被老師硬塞到某組』才對──但慶幸的是爸媽雖然少給了他人際交往的神經,卻給了他一顆智商兩百的腦袋,還有一張金髮紅眼的迷煞人的帥氣臉龐。
拜這顆腦袋及臉蛋所賜,雷彥受到的排擠並不多,也讓他考上了一流大學,順利地找到一份人人稱羨的工作:C市生科公司,並擔任其AI晶片的開發組組長。
照理說,有這樣上等的條件,女人們應該會像維尼熊看見蜂蜜一樣,蜂擁而上將他打包帶走才對,但是沒有,他交往過的女生五根手指還數不滿,而且每一個都在三個月內甩了他兩巴掌走人,久而久之他也不想交往了。
也許是爸媽生下他時,除了忘記給他人際交往的神經之外,又忘了給他接上交女朋友的神經線吧!
南下的冷氣團在今日開始發威,寒風撲面而來,雷彥趕緊將外套的領子立起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逆流而行;人與人的推擠本該是暖和的,但雷彥卻感覺不到溫暖,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自己隔離起來,雖然不會因為推擠而受傷,但也感受不到推擠的力量。
過紅綠燈時,一陣強風呼地撲來,眾人及雷彥都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但雷彥卻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等綠燈的車子;等待風過,雷彥趕緊撐起身子,轉頭看了一下車內,但反光的膜紙讓他無法看見車內人的表情,沒有辦法判斷裡頭的人是否因為他撞在車上而生氣。
車子突然按了一聲喇叭,雷彥回神才發現秒數已經在倒數,他吃了一驚,顧不得車內人的想法,趕緊衝到對向街道;綠燈亮了,那輛黑得發亮的車子緩緩離去,雷彥沒發現他盯在車子上的時間已經過久。
「臭小子,沒事不要擋在路中央,你以為路是你家開的啊!」
有人將雷彥推到一旁,氣沖沖地丟下話而去;雷彥摸摸鼻子,將這段插曲丟在腦後,踏上回家的路程。
──卻不知道,這小插曲終將化成燎原大火,燒盡他的一生。
「把剛剛那個人查出來,我要知道他是誰。」
「是的,老爺。」
第一次他發現,他不是不會愛人,只是沒碰到對的人。
幾天後,雷彥加班到夜晚十一點多,打著呵欠走回租賃的小公寓;今天終於將最後的程式植入晶片之中,只要接下來的測試能通過,晶片就可以裝置在機器人或是其他物品中上市,這利益能讓他的年終紅利破去年的金額也不一定。
但這些都不重要,已經三天沒闔眼的雷彥,只希望現在能好好睡一覺,他打算一路睡到明天中午──他已經請好三天假要好好休息。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這三天會是雷彥生命中最重要的轉捩點。
雷彥才剛打開門要開燈時,黑暗中居然有人發聲,在他驚訝之際,一個溫暖的身軀貼緊了他的背,但握緊他手腕的力道卻是不容小覷。
「別開燈。」那人的聲音吐在雷彥的耳邊,雷彥顫了一下。「阿炎,別開燈。」
「那個,你、你是不是認錯間了,這裡是五十三號……」雷彥趕緊澄清,卻沒想到,若是單純認錯公寓,怎麼可能能進門!?
「我知道是這間,阿炎。」那人的聲音又傳來,甚至將他緊緊摟在胸前,力道大得不像話,讓雷彥覺得肋骨隱隱生痛,呼吸也漸漸不順;就在雷彥受不了想攻擊對方時,那人卻突然將他整整轉了一圈,一團柔軟堵住了他的唇。
雷彥腦中空白了三秒,才要大叫時,那人的舌頭便竄了進來攻城掠地,讓他原本就沒存什麼空氣的肺部感覺要炸掉似的;就在他覺得要窒息的時刻,那人終於離開他的唇,新鮮的氧氣頓時灌滿了他的肺部,頓他覺得自己像死了一遍又活過來。
「阿炎……」感覺到那人的氣息呼在自己臉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雷彥瞬間將對方推離自己,因為往後倒退幾步,恰巧撞在牆邊的開關上。
鵝黃燈瞬間照亮了不大的客廳,雷彥握緊拳頭準備對方若再有動作,他就要一拳給對方好看,卻沒想到襲擊他的不是好色中年大叔,而是一個漂亮到不行的人。
──古梅。
雷彥腦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兩個字。
那人紮著一束馬尾,金色的雙瞳映照著雷彥的身影,彎彎的眉眼帶著媚人的魔力,只是這樣靜靜地立在雷彥身前,卻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雷彥嚥了一口口水,移不開目光。
「你想揍我嗎,阿炎?」對視了幾秒,那人舉步朝他走來,踏出的步伐像貓一樣毫無聲響,幾步路就走到雷彥面前,然後伸手包住了他的拳頭。
「我……」雷彥看著對方,又低頭看看被對方握住的拳頭,漸漸地放鬆了,「我、我不想……」沒有辦法,像被蠱惑了一樣,沒有辦法對這個人出手。
「吻我,阿炎。」那人湊近雷彥嘴邊,彷彿是個命令,又像是請求,牙齒輕輕地咬著雷彥的唇瓣,直到微微紅腫。「吻我。」
不待細想,雷彥遵從著本能吻上對方柔嫩的唇,將自己放逐在對方的懷中,沉浸在對方哀傷的溫柔。
雷彥想保護這個人,想抹去這人眼中的哀痛,在剛才那樣靜靜的對視中,他只覺得莫大的愁緒撲面而來,一瞬間雷彥像落入深藍的大海裡,無法呼吸。
而雷彥心中那道長久以來未被人發現的弦,在這一刻撥動了,而觸動琴(情)弦的人就是眼前的人。
我沒有名字,當我愛上你的那刻,我的名字就注定消逝在風裡。
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軟跟皮鞋敲在地板上形成鈍鈍的回音,不需要僕人的帶路,這條路什麼時候該轉彎他瞭若指掌,他已經走過太多次了;舉手敲門進入,偌大的房間只開了小燈,迎面就是一大片落地窗正閃著外邊的霓虹燈,窗邊有張軟榻。
「阿炎,你來了。」軟榻上,一道人影起身迎向他,他也順勢張開手攬住對方,並深深地吻上對方。「你怎麼這麼晚來?」
「公司有點事來遲了,想我?」摟著那人的腰一路走到軟榻上,昏暗的燈光裡看不清彼此的臉龐,所有的事物都被打上了馬賽克,於是可以輕易的偽裝。
「當然。」那人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臉上是笑意,但他心下清楚地明白,這笑就像外邊的霓虹燈,永遠看得到摸不著。「莫非阿炎不想我?」
「怎麼可能。」他思思念念的都是對方,自從那天對方闖進了他的公寓,也闖進了他平凡的生命,於是愛上了,期限是沒有期限。「我愛你。」
聽到這句話,對方呵呵地笑出聲來,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突然像隻貓一樣磨著他,他不動聲色;沒想到對方卻在他的耳垂邊呼了一口氣,甚至是含住。
他打了個顫,耳朵是他的敏感處,對方在點火;但倘若燎原大火裡有彼此,燒成了灰燼又何妨?
於是褪下了所有文明的束縛,於是全世界開始動搖,他的眼裡只有那披散著黑色秀髮的人,那人低頭看著他,然後啃咬著他不住喘氣的唇瓣,繼續撼動他。
毀盡世界也無妨。他想著。
就算那人喊的從來不是他的名字也無妨。他想著。
其實不需要太多的清醒,真的。他想著。
「阿炎……專心看著我,只能看著我!」突地,他被拉起身子與對方直視,轉換的瞬間他悶哼了一聲,喘息聲更大了些;順著對方的話意他睜開閉起的雙眼,看見對方眼裡的情緒,他張開唇吻上的對方,他永遠不想看見這人的哀痛。
「叫我的名字。」
「……月牙兒……」
──如果可以,他願意傾盡所有讓這人得到快樂。
凌晨,天將亮,他睜開眼看見躺在手邊的人,彎彎的眉眼總是帶著媚人的笑容,他伸出手指隔空描繪對方的輪廓;想起第一次知道這人的名字,是在某一日的夜晚,在強勁的撼動中這人要他叫『月牙兒』這三個字,從此他記起了這個名,卻無法在意識清醒時叫出口,這人不允許。
或許是意識清醒時,可以太清楚地分辨出現實或是虛假,於是不能喊出這三個字,這是魔咒,一出口美好的景象會全然崩毀,於是他沒打破這個不成文規定。
──如果說出口的結果是驅逐,他寧願一直扮演。
扮演那位記憶裡的人,即使他才是真實存在月牙兒身旁的人,即使他的名字不是『阿炎』。
其實我才是你心中的倒影。
急急的腳步聲在大理石地板上一連串地響起,他跑到盡頭的房間顧不得敲門這件事,轉開門把就衝了進去。
一進門便聞到酒氣衝天,幾個空酒瓶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有的甚至染黃了純白的地毯,他快步繞過這些酒瓶,來到醉倒在軟榻上的月牙兒身旁。
只見月牙兒披散著一頭黑髮,眉宇間打成十幾個結,一手撐著額,一手還抓著酒瓶,他不知道月牙兒是清醒的還是醉倒了;剛想觸碰對方的肩膀時,月牙兒一睜眼,速度快得讓他來不及了解發生什麼事時,整個人已經翻轉了三百六十度,重重地摔在軟榻上。
「嘶……痛!」一瞬間他覺得脊椎似乎斷掉了,痛得他直不起身,但也沒給他直起身的機會,月牙兒一手壓著他的胸腔,彷彿是一塊沉鐵壓在他身上。
「阿炎,為什麼忘了我?為什麼要忘了我!?」月牙兒突然大聲喊叫,接著像瘋了一樣扯著他的衣服,一揚手,他身上的襯衫宛如紙片般被輕易扯破,幾次下來,他已衣不蔽體。
「月牙兒……嗚!」他抬起手想摸摸對方的臉,卻被一把擒住手腕,用著想將它折斷的力氣,將他的手壓在軟榻上。
「不要叫我月牙兒,既然你已經不要月牙兒了,就不要再叫這個名字!」
這樣的話語、這樣的口吻,讓他明白,向來千杯不醉的月牙兒這次是醉得徹底,否則向來自持而冷靜,總是帶著媚人的笑容的人,是不可能會分不清他跟記憶中的人,更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反應。
「月牙兒、月牙兒,我沒有不要你、沒有不要你,你是我的月牙兒,記得嗎?」他用另一隻手觸碰著月牙兒的臉,在接觸的瞬間,狂暴的月牙兒安靜了下來,那雙金色而略帶失焦的雙瞳正盯著他。「阿炎不會忘記月牙兒的,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月牙兒。」
一邊輕輕地撫著月牙兒的眉眼,一邊說著『不會忘記』,他清楚地看見那茫然的眼神裡藏著數不清的痛苦跟哀傷,可悲可憐可嘆的是,他沒有辦法幫對方消除這樣的愁緒。
因為他只是個替代品,而替代品再怎麼成功都不會是本尊。
尤其當本尊的地位──不論是實際上或是在月牙兒心中──是如此地搖不可及,就算外貌再怎麼相像,他永遠也不會成為那位帝王。
「哪,阿炎……忘了你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我只是想愛你而已,為什麼你不愛我?」皺眉的月牙兒吐著酒氣,喃喃地詢問著,臉上的表情是醜得像哭的笑容。
「月牙兒想忘了阿炎嗎?阿炎愛著月牙兒的話,月牙兒還要忘記阿炎嗎?」
「阿炎愛月牙兒?呵、哈哈哈,阿炎只愛他弟弟,阿炎不要我……」
「如果阿炎還愛著月牙兒,月牙兒還想忘記阿炎嗎?」
「如果……如果真是這樣,那忘掉、不忘掉又何妨?如果、如果愛著……我要忘掉他……忘記他我的愛情就可以重來一次吧……」
月牙兒睜著茫茫然的雙眼,口中語無倫次,全是一堆醉語──卻也是最接近心中願望的醉語。
「意思是想『重生』嗎?」
「對……是月牙兒的重生……是對阿炎的報復……如果……」如果阿炎真的愛著月牙兒。
說完這句話,月牙兒不敵酒意,直接睡在他的胸腔上,過了幾秒鐘他直起身來,看著睡夢中仍皺著眉的月牙兒,他愛憐地摸著對方的臉龐。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做到,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付出我的命。
這是我愛你的方式,不是以一個替代品做虛假的誓言,而是以雷彥這名字所許下的承諾;炎與彥是兩個個體,而阿炎不會是阿彥──阿炎可以不守信,但阿彥不會。
這樣堅強中帶著不讓人發現脆弱的人,讓雷彥怎能不傾盡愛意?
於是睡沉的白蓮月並不知道,他一時的醉語竟會造成日後的悲劇,當時間的齒輪轉過之後,白蓮月也不會記得,曾有個人在他痛苦的時候伴著他,並將他的話永遠放在心中。
我們是飛蛾,也是火燄,無悔地各自飛向各自的毀滅。
只不過我是你心中的過客,你卻是我等待已久的歸人。
(番外之撲火。完)
清月
發表於 2009-12-31 21:21:45
同人文種類 :吾命騎士
標題:太陽的憂鬱
我是格里西亞•太陽,一名高貴優雅、悲天憫人、無時無刻都在微笑、都在原諒那堆人渣、說話完全不帶髒字、每句話都能扯到光明神的光明騎士。
很好,我已經受夠了。親愛又可愛的教皇大人不知道去和假豬王玩了什麼遊戲,還不知道換了什麼卑鄙無恥的條約,總之他是輸了。
但是他輸了關我天地個啥事,為什麼假豬最後不是找你而是找我?你把我拿去當賭注嗎!
-『太陽騎士長,如果您不給國王一個交代,皇室恐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我要怎麼給交代?你要我交代啥東東?
超想衝去和教皇理論一下這是怎麼個回事法,可惜我正在被雷瑟•審判抓去關禁閉室,寒冰也在和我冷戰,不做甜點給我吃。頭一次我真的超想叫羅蘭一刀砍爆我,讓我去見光明神順便重新投胎一次。
看雷瑟在一旁改公文,我卻什麼事都沒得做,這樣是對的嗎-是可以的嗎-!
「雷瑟我嚴重認為你有關人禁閉室的癖好。我不過是再次甩掉羅蘭而已.....」說到最後竟然心虛了,好吧不是"再"次,而是好多次。
「再次?你確定嗎?連綠葉都已經知道你不是第一次逃出來了。在不看著你,說不定你下次就會少個什麼東西回來了。」一疊公文從我的頭上落下,天!好痛......
「快想想你要怎麼解決假豬王的問題吧!」
我非常沒好氣的向他說道:「不用你來提醒我!你還是快改公文吧!審判騎士長!」
「是、是,太陽騎士長。」接著,他又低頭改公文去了......工作狂!
只是現在再不讓我出去,我大概要去和光明神那個不知道多老的傢伙喝個下午茶了......審判,你沒這麼恨我吧?
「我想去找教皇那老頭理論。」我恨恨的說著。
越想越不對啊先生,這從頭到尾都是那老頭的錯,憑什麼叫我這個聖騎之首幫他擦屁股?難不成已經老到不能動了嗎?他應該可以去請傭人吧?要不然就用那"可愛的面容"去騙個幾個美麗的魔法師或許也不成問題?......前提要他們要不知道你是教皇大人。
「你論的過些什麼?」簡潔有利的一句狠話。我誠懇的希望你不要戳我戳的那麼快,這樣我就連幻想都破滅了。
「你很過分耶你,這樣你有些什麼好處?」你用言語戳我,我就實際對待你!我戳戳戳戳戳!戳死你個死審判!真是可惡!
「我只是說實話......好!停停停!我認輸了!你別再戳了!」
「就是要戳死你這個大渾蛋!」
「戳死我以後就沒人可以幫你買點心了。」很好!又用點心來威脅我!
「……你再不讓我出去找教皇,等等就會有人來要人頭了。」這是絕對有可能的事,依教皇那死老頭的個性,只要遇到賭博,他是有什麼就賭什麼的,什麼都不奇怪,像上次就去偷暴風的內褲(誰知道為什麼)。當事人被告知後(當然不是我。)就以風的速度搶回他的內褲,還把他老人家歐到重傷,要我用終極治癒術救他不可。
……其實我是很希望他就這麼去見光明神的,而且我的老師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後來那死老頭竟然和我說他只是跑錯房間、偷錯間而已,因為它真正想偷的是我的。
媽的該死的傢伙,你說這句話我真的差點把你送去見光明神,只可惜綠葉那好人阻止了我,要不然你現在根本就沒辦法在這裡和人家賭博!
「給你十分鐘,如果要出光明神殿要教皇寫證明,要拿回來給我批准才行。」……你根本把我當你的小孩吧?
「好,成交。」只是在不答應我就真的洗脖子等人抹了。……是說我為什麼非要往壞處想不可?
「教皇老頭!你那是什麼意思?又拿我的什麼東西去和別人賭了?」見他正好整以暇在泡茶,我隨即衝過去一把抓起他,臉上充斥著暴戾。
「唔呃……太陽,有事好說……別衝動……」看他差一點死在我手上,便放下他,但表情也沒給他很好看。
「咳咳……我和大王子交換的只是你的一束頭髮……最近你都被關禁閉,審判他看起來那麼兇,我又不敢過去,只好等你來啊。」他嘆了口氣。
「要頭髮做什麼?」我皺眉,不解的看著他。
教皇一臉無奈:「誰叫你的頭髮看起來那麼漂亮,他王子他妹看了很喜歡咩∼結果大王子為了他妹竟然出老千!我哪有可能從頭輸到尾的!我的牌技那麼好,怎麼可能嘛!」
「……你下次帶我去吧,我保證換他們輸到脫褲子。」我可是專門出老千的傢伙啊,雖然太陽騎士不能賭博,但可沒說「格里西亞」不能賭喔!
「……你可是正義的象徵啊,做不得的。」
「你管我。」想到能嗶──,又能嗶──,心情還真是愉悅∼
教皇只是在一旁默道:「你黑化了。」
「頭髮快點削一點去吧,我要回禁閉室了,我只有十分鐘。」
「呃,你這麼快妥協啊。你真的是太陽嗎?以前他明明──」不停碎碎念,我在手上聚集了些雷電,用劈哩啪啦的聲響威脅,「要就削,不要就拉倒,給我快點決定,要是你再害我被罰,我就讓你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他隨即簡潔有力的刮下一撮頭髮。
「你快點回去!」變臉速度之快。
人果然是怕死的。
正想開門出去,門卻先從外被踹開,唔噢……我的鼻子!扁掉了!
「太陽……出現了不死生物。」
幹!是大地!
我老早就知道他很恨我了,但我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報復我。
你給我記住混帳!
「啊……太陽,我不知道你在門前。」雖然外人看起來他很愧疚,但是我看到他的表情卻是用幸災樂禍的表情對我訴說「死好」。
「……光明神在上,相信他會看見你那顆懺悔的心,太陽備感榮幸能和光明神一起體會到你內心的想法。」
(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罵什麼,別人看不出來,我可看得出來!)
「呵呵,太陽,快走吧,我很高興你能了解我的想法,你願意原諒我我很感謝,但是大敵當前,我們還是先去對付他們吧。」靠!曲解我的意思,不死生物算什麼,我想先對付你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領子,把我拖著走了……
「太陽神劍……」
「審判幫你帶著了,雖然你有拿跟沒拿是一樣的。」
不用說,這種話就不用說了!
「一路順風∼」教皇在門口幫我送行……接著我施展了各種屬性的小型魔法送他。
「……格里西亞.太陽,你給我記住!」
爽!
「為什麼是他?」我一臉無奈的詢問審判,一手指著那威風凜凜的小女孩──很紅……對不起是粉紅。
「因為你都沒去找他,也都沒給他禮物,他就自己跑來了,還帶了一堆死人骨頭給你殺。順帶一提,他剛剛在你還沒來時,喊了我來報仇了,格里西亞.太陽!引起許多民眾的猜測。」
「猜測什麼?我搞虐殺?」
「誰知道,還有聽到民眾說那其實是你的私生女,為了不讓人知道而殺了他,接著他化為女妖來找你。」……想像力真好,但怎麼可能!就說我(太陽騎士)一輩子不愛女人了,還在那裡私生女!難不成我無性生殖嘛?再說我無性生殖也生不出一隻小女孩吧?還是死屍?
「闇神殿的巫妖,殺!」接過太陽神劍,指著粉紅,「我去應付他。」
腦殘的民眾,再說他是我的私生女啊──!
對自己施展飛行術,飛到和粉紅同高,然後索性給弟兄們一記神聖祝福,讓他們去快樂砍不死生物。
「我不是不去找你,是因為我被關禁閉出不去。」隨即闡明事實,拜託你們不要讓我這麼忙行不行?
「所以我才來大鬧一下嘛∼只是來送死屍給你打。不過看你好像沒什麼衝勁的樣子。」粉紅笑的一臉開心,真是欠打!
「我等等去找你,你先回去。」又要去和審判換條件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啦∼
「好。要記得帶超大草莓棒棒糖來找我。」我點頭,一刀砍下,他製造煙霧混淆眾人視線。
這隻暫時解決了。
看著底下的一堆死屍,我實在很想放聖光,這樣就都結束了。
……只是想到我的老師說什麼要OO又XX的戰鬥後,我還是得一隻一隻打,打到爆肝為止。
唔啊──我需要發洩情緒啊!死吧死吧,所有不死生物都去死吧!
欠殺!
「太陽暴走了!」
「掛個生人勿近的牌子吧。」
「誰去做那種事?」
「大地去吧。」
「我才不要被他亂劍砍爆!」
……。
心情好了一些,但還是很鬱悶。
明明是個太陽騎士,卻要替死屍買棒棒糖,還是超大型那種。
……重點是,出去還得和雷瑟報備,這到底算什麼!
「我要去找粉紅,他可能短時間內不會讓我回來。」其實那死屍是不錯的藉口,只是他真要黏起人來也是很煩人的!
……這些究竟是不是一個太陽騎士該煩惱的東西?
「不要到時候讓我看見你在外遊蕩就好。」
幹!我當然知道!在你的監視下誰還敢這麼做!
「……好。」
去你的我好想辭職。
「唉呀,太陽,你還是來了嘛∼審判還是能溝通的呀∼」我手拿棒棒糖,真的很想從他頭上打下去……
「拿去。我覺得我都快瘋了。」不知道有沒有專治瀕臨崩潰的精神性魔法?
「太陽∼如果你真的瘋了我再拿精神魔法操控你吧?你覺得如何啊?」你這是想要生前的我吧?
「不用,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逕自躺上粉紅的床,管他在一旁鬼吼鬼叫。
「那是我的床耶∼!放開我的床!」我又沒抓它。
「借躺一下,看我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她隨即怒吼:「不會!完全不可能會好一點!好了,離開它。」
我真的很想辭去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早知道就給羅蘭那個傢伙來當,雖然他比較適合去做審判騎士……
只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唉……人生的悲哀。
我真後悔當時沒有去和現任教皇搶位子。
「太陽──!」
……我被粉紅用死靈魔法轟出去了。幸好這裡人煙稀少。
好男不跟惡女鬥。
「好,你今天這樣對我,我以後不會再帶草莓棒棒糖給你了,你以後自己去叫你的清潔屍買。」
她聞之色變:「好嘛好嘛∼以後整個床都給你搬回去就是了。」
我才不要!房間就已經夠小了還放你家的床,你是想搬家嗎!
「不要,你那個床那麼粉紅,要是別人看到──咿!你不要黏上來!好!我以後會再買給你,你以後不要再往我身上爬了!很噁心!」
……看,我就說吧。一黏上就麻煩了。
「你這是怎樣?被什麼女人纏上經過一番掙扎回來了嗎?」
「……你吵死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粉紅的魔掌中逃出的耶!那傢伙我不管怎麼說服都沒有用,不下來就是不下來。
……今天他超∼不可理喻的。
在我身上爬就算了,還利用那死人的尖爪,邊爬還邊抓,真是痛死我了!……結局就是,我的衣服被抓到一整個破爛,還得花錢修∼
「到底怎麼了?我可是很想知道的,有誰看上你了,格里西亞?至少告訴我誰動手的。」你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
「……粉紅。」
審判只是一愣,接著露出他少見的笑容,「被粉紅看上了?你在死屍界挺吃的開的?」
「不是!他只是因為草莓──」
「什麼?除了抓破你的衣服還種你草莓?」
「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再解釋了。」
「你知道什──」
「要知道,女人經過那麼長時間是很孤單的,你應該多陪他一些啊!」說完就繼續改公文。
……要被關禁閉、要處理教皇、要打不死生物、要哄粉紅,還得要被誤會,每天相似的事情不斷重演……啊啊啊∼!
光明神,你能不能准你的太陽騎士辭職?
──<完>
kenpenelope
發表於 2010-1-1 10:52:21
標題:惹禍 (吾命同人)
字數:19379 (為方便閱讀, 分成兩個帖)
前言:
這篇文的時間設定是吾命第一卷之後、第二卷之前的位置。
所以太陽還未盲掉,羅蘭也未成為魔獄騎士。
1.
叩叩…
「……」
叩叩叩…
……誰呀?
我勉強撐起兩塊像銅鐵一樣的眼皮,看到房間還未透入一絲陽光,便想破口大罵在房間外頭不停叩門的那個混帳。眼見連房間的擺設也只得個黑影,我就猜到那個妄徒到底在什麼時間跑來叩房門。他到底知不知道打擾本騎士清夢是死罪!
由於本騎士的服務時間一早結束,我抱著「明天請早」的心態繼續睡我的覺,連什麼光明神的巴啦巴啦也懶得多說。反正,只要我不回應,那個混帳也不會有種踢門入來太陽騎士長的房間。
「格里西亞。」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我再次把綿被稍稍拉下。在聖殿會直呼我名字的人不多,而叫得最多的人往往就是我最不想開罪的那一位。會在這種時間找我,大概不是想送我幾塊剛剛爬牆買回來的藍莓派吧?好啦,為了保住我的小命和往後一輩子的藍莓派,我還是跟親愛的枕頭說聲再見,招呼這位不是朋友的最好朋友。
我壓低了幾個聲調叫了句「進來吧」,順道暗暗地表達一下被吵醒的不滿。除了這種暗自歡喜的幼稚方法,我也不敢對審判騎士長幹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報復。
門外的黑影很快便推開了房門並迅速關上。我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鬼祟。如果被其他人看見審判騎士長半夜叩太陽騎士長的門,肯定會惹來萬分精彩的八掛。基於本人對這種八掛也極度厭惡,還是請他快點跑入來,最好把哪個不小心路過的聖騎士痛毆一頓,確保他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當我想伸手去點個燈時,我突然發現油燈不在我平時擺放的位置。咦?有人動過我房間內的東西?
黑影不理會我的遲疑並自行點了燈。橘黃的燈光瞬間染滿了一整個房間,不論是自己坐著的純白睡床,還是掛在房門附近的長袍,任何視力正常的人也絕對清楚看得見房間內的一椅一桌,當然包括我那頭被黃光照得閃閃生輝的璀璨金長髮。
問題是,那頭金髮現在不是頂在我頭上,而是長在眼前那個穿著白衣服的人的頭蓋上。
「你…!??」
「冷靜點!我的確是雷瑟。」
我張了半個口卻說不出話。眼前的身影比平日的雷瑟矮了半個頭,但這種事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頂著一頭金光閃閃的長髮。長睫毛下一雙天空般蔚藍的大眼眸流露出讓人不陌生的嚴厲冷酷。白得發光的肌膚配上精緻秀麗巧奪天工彷如光明神再臨的一級帥哥臉孔……我絕對沒有誇張!無論由什麼角度看也是這麼帥!
總之,我怎看也覺得這是屬於我──格里西亞.太陽的長相!
我立即低頭一看,自己身上正披著一塊黑得發紫的內衣。他媽的!我已經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
「正如你所見,我和你好像交換了身體。」長著我的臉孔的雷瑟.審判簡潔有力地說明了現況,連嗓子也是我那足以唱光明神曲超高音調的聲音。
「我也知…問題是如何換回來!」哇呀!我的聲音好低沉!我不想說話!
「不知道。我本來是想早點起床處理公文,誰知我一起床就發現我睡在你的房間,還變成了你。」
這位工作狂的「早點起床」跟我的定義差得真遠…但現在都不重要!
「那怎麼辦?」
「不知道…但首先要知道交換了的原因。你近來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或是開罪了什麼人嗎?」
「奇怪的事…應該沒有吧…至於開罪了什麼人……」
我一年開罪了多少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國王陛下就不用多說,不論是被我扯了下台的肥豬王還是現在的假豬王我也整過,教皇也是被我整的人物之一,但這三個人都不可能會搞出這種事。綠葉這個好人被我搶了不少甜點,但既然是個好人,就應該不會報復我吧?該不會是暴風吧…雖然我常常把公文偷偷塞入他書桌,讓他不經不覺再幫我改多一點公文,但就算他要報復我,也做不到把我和審判的身體倒轉的事吧?……難不成是……
「粉紅。」我冷冷說道。
「粉紅?那個死靈法師?」
「一定是她!昨天我去她家時大打出手,我一口氣爆了大量聖光把她的房間淨潔得連半點黑暗屬性也沒留下!她一定是報復我而搞出這種事!」該死的粉紅!我只是偷偷爬了她幾枝超甜的草莓棒棒糖,之後再幫她清一清房間,她居然把我和審判的身體掉轉過來!
「你有辦法讓她換回來嗎?」
「你在我房間等一下,我現在就去找她!」
************
「死屍!」我一腳踹開了房子的門,完全不讓房內的人任何應門的機會。
滿頭金捲髮的小女孩坐在一角的粉紅大椅上悠閒吃著棒棒糖。看到我這一身黑的行頭怒火沖沖來踢門,她不但不驚訝,甚至還露出沾沾自喜的得意笑容。果然是你這個千年老妖幹的好事!
「審…審判騎士!??」坐在另一角的死亡領主看著我嚇得一臉發白。雖然他的臉早就白得像紙。
「羅蘭你錯了∼這位可以我們最∼完美的太陽騎士啊!」粉紅放下了棒棒糖,笑嘻嘻地跟羅蘭說明。看到這張臭臉我就想給她再清一次房子!可惜審判這個身體莫說是聖光爆發,連聚集多一點聖光也很艱難。
「你這頭老妖幹了什麼好事!怎麼我和審判的身體掉轉了!」
「誰叫你偷吃我的棒棒糖還用聖光洗了我的房子!我當然要你好受啦!」粉紅盤著手傲然站起來。在審判的高度下這頭小不點顯得更矮小,但在她眼內散發的強悍氣勢卻不比平日黑髮黑袍黑著臉的審判弱。
「我只是用了個小魔法讓你變成你最不想成為的人∼我可不知道那個人是審判騎士!現在一看好像還給你佔了便宜呢∼」
你這傢伙…..我佔了什麼便宜!我一點也不想當審判騎士!誰喜歡把審判那堆要半夜起床趕工的文件當床伴!
「……你真的是格里西亞?」羅蘭還是半信半疑地向我問,但當他看到我那副想要毀屍滅跡的表情,便深信眼前人就是我。
「變回來!」我壓下聲音命令粉紅。感謝審判的超重低音嗓門,聽上去真是霸氣迫人!
「辦不到∼」粉紅攤著手搖著頭,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
「快點給我變回來!」我再次命令,順手把聲音再壓一下,好像連身邊的氣流也被那道低音一起壓在地上,感覺真爽∼
「都說我辦不到∼」
「……………粉紅,算是我不好,求求你快點轉回來,我真的不想被審判宰!」我把審判的超重低嗓音拉高,並盡量露出一副走投無路楚楚可憐的表情求她快點變回來。
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求這條一張臭臉洋洋得意的屍體。但審判用命令式的語氣叫我一定要在天亮前搞定這件事。老實說,連我自己也不想一直跟審判反轉身體。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求粉紅,總之能夠換回來就好了!
然而,眼前兩條屍體聽到我剛才超級重低音版本的哀求,都想把腐爛了大半的內臟全吐出來。他們露出一張像是身中劇毒又死不去的痛苦表情,活像死了也要再死一遍似的。
「噁∼太陽你別用審判騎士的臉裝可憐!長得滿有威嚴但居然露出小狗眼神,噁心死了!」
….咦!?好噁心的嗎?
「算我怕了你。太陽,不是我不想幫你,但是這個魔法我解不了。」粉紅把扭成一團的五官稍微調回正常,便緩緩說道:「這個魔法會自動消失,而且也不會維持太久。但就不知道會在什麼時間變回來,而且也沒任何辦法能夠提前解除。我已經對你很好了,選了個不算很邪惡的魔法∼總之這段日子你就乖乖當一下審判騎士,耐心等它解除好了∼」
不算很邪惡?我和審判換了身體也不夠邪惡?那你的「很邪惡」和「超級邪惡」又是什麼?還有你的「不太久」到底是多久?對於活了不知多少千年的巫妖,幾十年可能都不太久,但對於一個正常人類來說這「不太久」也足以等到我的太陽騎士任期完結。
「別用這種哀怨的眼神看著我!都說你現在的長相配著這種表情好噁心啊!」
明明是你幹的好事!別說成我的錯!
「放心啦∼快的話過幾天大概就換回來了∼」
「那慢的話呢?」
「一、兩年左右吧∼」
靠!
2.
「所以現在無辦法變回來?」
「對。」
審判的臉黑得像炭一樣,即使那張臉明明是我的,現在我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在粉紅家回來後,便趕回自己的房間(太陽騎士長那間)。一開門就看到審判用我的身體批公文!看到自己的身影居然坐在桌上批公文,連我自己也忍不住感動了一下!如果暴風看到的話大概會感動得跪在地上朝拜我吧!
好啦,我相信他只會捉我去教皇那邊,叫他幫我施夠十次終極治療術。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審判。看到審判的臉色越來越差,我就知道他的心情比他的臉色還要差好幾倍。當我說到「魔法解不了」的時候,我簡直在自己俊朗不凡的臉孔上看到審判騎士長宣告死刑時的影子。
我們沉默了好一陣子,審判才打破幽靜,用我的聲音深深嘆了口氣,繼而緩緩地搖起頭來。
「格里西亞…」
「怎麼了…」其實我已經猜到下一句台詞…
「你又胡鬧了。」
果然。
「我知錯啦!我不應該好端端去惹粉紅。但她的棒棒糖是新出品,真是超甜但價錢也超貴。我以為偷一兩枝總不會被發現,誰知她真是發現了!」我盡量露出無辜又可憐的眼神,但求審判騎士長不要捉我去審判所給我嘗嘗新製成的刑具。雖然我的求情書編得挺欠打……
「……不要用我的臉做這種噁心的表情,反正我也沒打算要怪你。」
審判把臉別過來,眼神也變得哀怨起來。看來用審判的臉求情會得到非常不可思議的效果。別管了!總之達到目的就好了!
「總之變回來之前,我和你暫時交換身份吧。」
我點了點頭。老實說也沒別的辦法了。連施法者也解不開,我就只好祈禱它過兩天自動消失,別讓我當夠兩年審判騎士。我絕對不介意替審判進行審訊、不介意一直不笑露著一張臭臉、不介意大家把我當是走地瘟神避之則吉…相比起天天笑著跟所有人說上千萬次「光明神的仁慈巴啦巴啦」,這種生活我求之不得!
但我真的不想看到審判所那堆不能推給別人的公文、不想天天代替審判去開我幾乎沒去開過的聖騎會議、不想間中有幾個騎士跑來跟我練劍之後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更不想在街上追捕犯人時被打得半死,回來後再一邊被審判痛毆一邊說著「對不起」!
「我明白你在想什麼。」審判瞪了我一眼,便繼續他的話:「如果有騎士要求對練劍術,你便說審判神劍拿去修理,暫時也不方便對練。如果要追捕犯人就讓審判小隊獨自去好了,他們有足夠實力去執行任務。審判所的文件你在晚上拿給我吧,你只要在審訊時好好記錄犯人說過的話就好了。至於會議…你真的不想去就算了。但我也不方便用你的身體出現,大家一定會懷疑。」
偉大的蛔蟲!你真是世上對我最好的雷瑟.審判!
「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要是我和你身體對調的事傳了出去,必然引起混亂。」
我點了點頭以示認同。我也不想我和死靈法師來往的事被審判以外的十二聖騎知道,尤其是大地!肯定又會跟教皇告狀而且添油加醋把事情說得超髒!
接著審判跟我說了一些審判所運作的程序。我很用心聽著他的說明…雖然中途打了兩個呵欠又魂遊了好一會兒,接著被審判敲了幾下我的腦袋…應該是他的頭才對!
「雷瑟!」
突然,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叫住了審判。本來在解說的他停了兩秒,便直直看著我問了句「怎麼了」。
「你笑給我看。」
話才剛剛出口,我就看到雷瑟僵住了。不過幾秒之後他便回過神來,臉上便立即浮現出一副痛苦又猶豫的神情。
雷瑟接受了十多年審判騎士長冷酷嚴厲的訓練,審判騎士的臭臉他一定做得完美無遐。但這一下子他是天天在笑的仁慈的太陽騎士長,別說是生人勿近,連少笑一秒鐘也可能嚇死一眾仰慕我的聖騎士和廣大葉芽城信眾。我一點也不擔心審判如何處理我的職務,反正我平時也只是在亂逛……是獨自巡邏!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夠讓審判板著一副臭臉以太陽騎士長的身份在街上逛。嚇怕信眾令他們添少香油其實也沒關係,最多是給教皇那個貪錢老頭碎碎唸好一陣。但假如「太陽騎士總是一張臭臉」的傳言剛好傳到我那位不知滾到哪裡去的老師耳中,又假如他打算回來好好「教育」我如何優雅地笑時,我跟審判又剛好換回原本的身體......我大概可以練習一下如何優雅地被老師毆打至死。
「你快點笑吧!這次我認真的!」
「……」
審判當然知道「笑」這個要求是認真的。「全大陸都知道」的太陽騎士的形象,由深居皇宮的國王陛下,以至在大街上亂跑的的小孩子,甚至在鄰國市集賣菜的大嬸也一清二楚。更何況是天天對著我、身為我「死對頭」的審判騎士長。但要終年不在別人面前笑的雷瑟.審判露出一個笑容,也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不知過了多久,淡色的唇角才開始有所動靜。湛藍的眼睛輕輕瞇了起來,兩頰的肌肉慢慢拉動起平緩的唇瓣,從兩只角往上一點一點地扯高起來。
當我想著「呀∼就是這樣了」的時候,才剛剛往上推高一點的咀角又突然退了一下。他勉強把笑容往上扯,咀唇卻發難在微微抖顫。他強行阻止笑容掉下來,用力把雙唇推擠出一條淺淺的弧度,但同時臉孔上的每一塊肌肉、甚至連眼睛和頭髮也在顫動,好像看到幾頭龍在眼前對自己流滿一地口水時還被迫著要維持笑臉一樣,真是超級狼狽超級醜陋!
靠,我一輩子也沒想過自己的臉可以笑得這麼醜。如果這個人不是雷瑟.審判,我一定會踹他下懸崖再丟十塊大石!實在太醜了!
這下子慘了…要是我由「陽光系美男子」排行榜第一名掉下來怎麼辦!要是已經沒有女人緣的……不是,要是沒這麼受女人歡迎的我變得比現在更不受歡迎那怎麼辦!?
我的光明神啊!我錯了,我發誓以後都不再偷棒棒糖了!
3.
我和審判練笑練習了一整晚,中途壓下了幾次想一拳揮向自己臉孔的衝動。還好我依然理性地告訴自己「眼前的臉孔是我的…打他的話我就吃虧了…眼前的人是雷瑟.審判…打他的話我就惹禍了…」。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這張帥得讓少女心動、讓世人驚嘆的俊臉,居然能夠露出如此醜惡又嚇人的笑容。連審判也好像有點沮喪,在自己的房間搬了一大堆公文到我的房間,說他留在房內改文件好了。也好…我真不想自己辛苦建立的陽光美男型象就因為一個與我無關的抽搐笑容而灰飛煙滅……
天亮的時候我便回去審判的房間。由於審判疾言厲色要我準時出現在審判所,我也不敢再倒回床上,以免我不小心睡過頭,下一天便出現「太陽騎士長追砍審判騎士長」之類的聖殿頭條。
我脫下身上的普通黑袍,換上審判騎士長的正式制服……雖然都是一件黑袍,只是多了幾層布和胸口的十字花紋。我以為審判騎士長的袍子會比太陽騎士長的白長褸來得舒適,但穿過了後還挺辛苦。袍的布料又厚又不透風,加上黑色本來就容易受熱,在夏天的高溫底下被這團重甸甸的厚黑布包裹著,整副身體簡直焗得快要變烤肉!審判他一年到晚都像塊黑炭一樣熱騰騰的四處走,居然沒長到滿身怪疹,甚至連一點皮膚病呀體臭呀足癬呀通通也沒有,這分明就是光明神的仁慈啦!
不過,審判這副身軀真好用!除了身高高一點、視野高一點外,整個身體都比我本來的身體強壯得多。力氣大得多,動作也敏捷得多,感覺就好像穿了力量微一點的龍的聖衣,只是它不會吸血又無須限時,還附送幾塊我一輩子也沒可能擠出來的腹肌,真是有夠酷!
勤加鍛鍊的審判騎士長果然跟我這個花瓶…是以高貴優雅取勝的太陽騎士長不一樣!現在審判正在用我那副又慢又弱又易挎的軀殼,一定難受得要命了。這樣想著,我還有點不想把身體調回來,讓自己繼續當個又強又酷的審判騎士長!
前提是,我依然不需要批公文、開會議、練劍術和追捕犯人。
準備妥當後,我便踏出房門去審判所,開始過限期不明的審判騎士長的生活。我盡量把咀唇壓得低一點、眉頭擠得緊一點、眼神瞪得兇一點,好讓自己散發一種「你多看我一眼也惹到我」的氣勢,把那堆想找我對練劍術的聖騎士一律嚇得打道回府。雖說可以用審判提出的藉口,但難保哪個加入了「審判後援會」的刃金二號為求跟「審判騎士長」練劍,連劍也準備好給我。我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害「審判騎士長」被打成豬頭,更不想在「太陽騎士長」得知此事後再被痛毆一遍。
果然,路上沒一個聖騎士夠膽來惹我。別說是跟我說話,看了我一眼也活像是見到龍一樣立即扭過頭顱急步走開,可能一頭死亡騎士在聖殿走著,也沒有現在的「審判騎士長」在聖殿走著般可怕。哈!看著他們慌慌張張行完禮後戰戰兢兢地逃跑,感覺還挺爽!我看那些兩眼發閃光、頭頂長小花的聖騎士看得超∼膩!偶爾換口味看一下驚惶失措的聖騎士還不錯呢!
不用裝優雅,連通往審判所的路也變短了,眨眼間我就到達目的地。一走進大門,審判的副隊長便恭敬地向我行了個鞠躬禮。我不知道審判和他的副隊長是如何相處,所以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便不再理會他,直接走進審判大廳。
「隊長,今天有七位犯人需要你親自審訊。請問隊長可以進行審訊了嗎?」
我點了點頭,便轉身坐上審判騎士長專用的木製座椅。不久,副隊長與幾個審判小隊隊員便把犯人押進來,用鐵鏈把他紮在生鏽的十字形金屬架上。一個審判小隊的隊員遞了幾張文件給我,我讀著上頭一行行的文字,才知道這個人犯的罪居然偷了一百二十六瓶一瓶醉!而且足足偷了三個月才被捉到!
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我連光明正大入酒館買酒的機會都沒有!你就這樣白白灌了百多瓶一瓶醉還一個銅幣也沒有少!真的讓我好(羨慕)…厭惡啊!我不打到你一輩子也不敢喝酒,我格里西亞四個字就倒轉來唸!
我快速掃視了牆上的刑具,看看哪一種殺傷力不大又可以毆得夠爽。不慢慢折磨一下這個傢伙難洩我沒酒飲的怨恨!終於,我看到一條佈滿銀色爪牙的皮鞭。哼哼哼…是它了!
我站起來走到牆壁前,一把拿下了皮鞭。來了…來了…我等了十二年,終於可以一嘗拷打的滋味!現在我真想哈哈哈的扯著手上的皮鞭,用半嘲半諷的語氣跟這個犯人說「誰叫你灌得這麼爽∼現在當然換我來爽!你給我在光明神面前了解一下何謂生不如死!你不叫到破喉嚨也別想我會停下來!嘩哈哈哈哈哈…」
……是誰說我是仁慈的太陽騎士?我現在是最殘酷的審判騎士!我當然要入戲一點,展露一下當奸角的風範啦你說對不對!
可是,「全大陸都知道」審判騎士長從來不會展露笑顏。再加上我只是個用了審判身體的冒牌貨,為了不被人懷疑,我甚至連多說兩句話也不可以。結果,我只能狠狠瞪著這個混蛋,然後走到他面前,把握著手柄的右手高高舉起,猛力往前一甩。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眼前的罪犯絲毫無損,反倒是站在我身旁的一名審判小隊隊員穾然跪在地上,按著不停冒血的大腿慘叫。
我反射性想聚集光屬性施展治療術。但當我沒辦法隨心抓著光屬性時,我才記起現在的自己正在用審判的身體,調動光屬性的能力大大減弱,根本施不了任何治療術。
「隊…隊長…?」審判的副隊長輕輕在我身後叫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茫然。
「…..立即送他去祭師那兒。」
「是…是的!」接著,幾個審判小隊的隊員便把傷員拖走了。
我連忙把皮鞭放回原位,把旁邊的狼牙棒拿下來並再次走在犯人面前。我叫所有審判小隊的隊員通通退到後頭,自己故意走近犯人一點,才傾力把狼牙棒往前一揮。
「嗚嘩嘩嘩嘩嘩嘩嘩嘩!!!!!」
「……」
我眼白白看著手上的狼牙棒脫離我的手掌並向上方丟了出去,在半空畫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後直落在一個站在遠處的聖騎士身上。為什麼!我明明有緊緊握著手柄的!!怎可能會飛出去!怎可能!
聖騎士雖然及時躲避,但手臂依然被擦掉一大塊皮肉。正當我想叫幾個隊員過去幫忙時,才發現審判大廳內全部人都張了半個口定住了動作,活像一大堆表情驚恐的石像默默地看著我,這種情況俗稱「靈魂出竅」或是「魂不附體」。直至我開聲下命令,才有幾個人稍微回過神來,立即衝去幫忙。
沒可能!沒可能!我再在牆上抽了一柄長型金屬棒,回到罪犯前狠狠地往前揮下去。但金屬棒依然被我擲了出去,擊中了一個來不及走避的聖騎士。
「…雷…維達。」
「…….」
「……維達?」
「………是!隊長!有什麼事!」
「我今天有點事…你替我審問餘下的犯人。」
「……呃…是…」
接著,我沒再看其他人的反應便急步離開審判所。
我的光明神啊!即使我用著雷瑟.審判的身體,骨子裡我仍然是完完全全的格里西亞.太陽!我的眼界依然差,我的劍術依舊爛,我甚至連平日引以為傲的神術和治療術也用不到,更不用說我在街上偷偷學回來的魔法!
那我現在不就是變得比平日更弱!?光明神!救命啊!我不要再當雷瑟.審判!快點把本來的身體還給我!
4.
嗯……嗯嗯?
我緩緩拉開眼皮。瞳孔尚未適應房中昏黃的燈光,映入的影象都顯得朦朦朧朧。縱然如此,我還是看到身旁一堆金燦燦的色塊在閃閃發亮。
我輕輕擦了幾下眼睛,務求把景物看得清楚一點,但下一秒我就後悔了。坐在我身旁的雷瑟黑了半張臉,眼神兇狠地直瞪著我,嚇得我立即在床上彈起來。我真不明白他是如何用我的臉去露出嚴厲又恐怖的樣子,我看我這一生也沒可能露出這種表情吧!?
可是,這下急速的跳躍動作讓我的頭痛得更厲害。我按著額首「哇」了一聲,但腦袋快要裂開的痛楚卻絲毫沒被按下來。雷瑟遞了一杯暖水給我,我喝了幾口,再安靜坐了一會兒,感覺才變好一點。
「格里西亞,你用我的身體去喝酒,對吧?」雷瑟用冷得要結冰的聲音宣告我的罪名。
我心頭一冷,立即別過臉來,不敢再望向自己的那張正散發著死神氣息的臉孔。就算我想裝無辜說沒喝過也沒用,因為桌上的一大箱一瓶醉已經成為最有力的罪証。
話說在審判所萬念俱灰地走出來之後,我就不知道可以做什麼。由於犯人的數量很多,審判平日都會在審判所待一整天來進行審訊。所以我根本沒想過「審判騎士長」不用審訊,甚至連開會、改文件和追捕罪犯也不用做的情況下,那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可惡!那個該死的偷酒犯,我連他一條頭毛也沒碰到就走了出來!他犯的惡行本來就惹到終年要偷雞摸狗地喝酒的我,結果我連狠狠拷他一身也做不到!現在我整個胸口都塞滿怨氣,氣死我啦!沒得打人,那我要審判的身體來幹什麼!?
咦…?等等!我在用審判的身體啊!「全大陸都知道」中好像沒有「審判騎士三杯即倒」、「審判騎士滴酒不沾」之類的記載…那不就是就算我用審判的身體去狂灌酒灌到肚爆灌到天昏地暗,甚至灌到酒館打烊依然賴死不走,也不會違反那個最該死的「全大陸都知道」!?
光明神萬歲!我這個超級酒鬼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入酒館殺酒瓶!
我用飛一樣的速度奔向酒館。一走進大門口,館內的客人就嚇得一副見鬼的嘴臉,一群群衝出店外。也好,要是「審判騎士長」買酒的事傳到「太陽騎士長」的耳中,用腳指頭猜也可以猜到我的下場。
我走到中了石化魔法的老闆娘面前,丟了一大枚金幣(當然是審判騎士長的金幣!)。接著,老闆娘的石化魔法瞬間解除,更露出我平日見慣不怪的閃光眼,高高興興地拖了整整一箱一瓶醉給我,走的時候還熱情地送我到店門,燦爛地笑著請我多多光臨,害我差點以為自己已經變回太陽騎士。
還好審判的力氣夠大,我才夠力把酒托回聖殿。因為不知審判的酒量如何,如果「審判騎士長」醉倒在酒館的話,引伸出來的問題真是多不勝數。說不定在被「太陽騎士長」毆打之前,我已經在酒館被一眾曾經犯事的酒鬼打到不似人形。以防萬一,我還是偷偷搬回去聖殿才慢慢喝個痛快,回程時也不敢走大路而是抄小路,以免被太多人看到「審判騎士長」托了一箱酒回家。
還好我真的回聖殿才灌酒。當我跑回房間滿心歡喜地拿起第一瓶開始灌時,才喝了幾口我就有點昏昏暈暈,我即時在心中暗叫不妙。想不到還未喝到一半,我的頭便開始隱隱發痛,整個人都想趴下來,結果連第一瓶也未喝完,我已經失去知覺昏死過去。我還隱約記得自己是倒在地上,而不是現在睡著的大床上。大概是雷瑟看到我睡死在地板後才把我抱上來的。
嗚呀!雷瑟!你的酒量未免差得太超過吧!連酒也灌不了,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是說過我不喝酒嗎?你居然敢用我的身體去喝酒。」
雷瑟的語氣冷得好像極地冰川一樣,但恐怕他的內心應該憤怒得像烘爐烈火般高溫。我不敢在這種時候回話,只是默默地繼續聽他說道:
「要不是我過來問你拿公文,恐怕除了『審判騎士長亂打自己隊員』外,我還會聽到『審判騎士長醉酒倒臥在房』的新聞。」
我嚇了一大跳,便顫顫驚驚地問:「…你…已經知道了嗎?」
「怎可能不知道,我甚至連你打了我哪個隊員、用了什麼刑具都知道。這是今天最大的新聞,整個聖殿都在激烈討論。」
不是吧…你明明一直躲在我的房間批改公文,今早才在審判所發生的事,怎可能在晚上就傳到太陽騎士長的房間內…到底聖殿的八掛傳播速度有多快!
雷瑟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投到桌上一箱未經開封的一瓶醉上,便百般無奈地搖著頭說:「雖然我早就有身敗名裂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過才第一天就搞成這種情況。」
「哪有身敗名裂這樣嚴重!」雖然也不好得多……
「哼。沒有嗎?我現在不單是毆打自己的隊員,甚至不去開會和審訊,躲在房內喝酒喝到醉死在地上。」
「那不過是你酒量太差…」
話一出口,雷瑟便轉頭瞪著我。我立即閉咀,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並低下頭準備受罵。
「真不知道在身體換回來之前,我的名聲會敗壞到哪種地步。」
「…對不起,我承認我錯了。」這種時候我還是乖乖認錯好了。反正我的確毆了他幾個隊員,又擅自拿他的身體去灌酒,加上我是用他的金幣去付酒錢…這件事還是不要自首好了,現在的雷瑟說不定會狠下心腸要我還錢。
雷瑟深深嘆了口氣,緊皺的眉頭才放鬆了一點。其實我很想叫雷瑟少皺一點眉頭,因為他正在用我的身體,要是因為皺眉皺得太多而有皺紋,我不就是變成了史上第一個有抽搐笑容和皺紋的太陽騎士!?
「算了,我也不能怪你。畢竟我也沒能好好保存太陽騎士長的形象。」
「……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臉孔開始面露難色,暗藍的雙眸把目光投至別處,連眉頭也再一次皺成兩條深痕。雷瑟呀拜託你不要再皺了!這下子換我要皺眉頭啦!
過了半晌,雷瑟才開口說道:「我在改文件的時候,你的副隊長亞戴爾曾經來過。他本來想把改好的文件交給你,順道報告一下太陽小隊的巡邏情況。當他發現我用你的身體改文件時,已經嚇了一大跳,再加上…我…在他面前笑了……」
……完了。我的形象沒了。
「接著他匆匆忙忙地敬禮並走了。我估計應該…失敗了…很抱歉…」
雷瑟看起來很內疚,大概是他認為自己拖累我了。難怪他知道我在審判所幹了什麼好事,還看到我用他的身體灌酒,也沒有狠狠地把我抓住又打又罵,只是一直瞪著我。他應該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吧?
如果看到的人是亞戴爾,其實問題並不大。反正我也沒有在亞戴爾面前少展露我面目猙獰……是比較嚴肅和人性化的一面!亞戴爾很可能是以為我被迫改文件,心情惡劣到頂點所以才急急離開。只是我作為帶罪之身的情況下,讓審判覺得自己也犯錯了,那我就可以避過正版審判騎士長的處刑。加上我的確不想被人看到那個醜惡至極的笑容,就算是亞戴爾也不想!
「格里西亞,真的沒有辦法快點換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
「如果連粉紅也沒辦法,就沒有人有辦法。粉紅用的是死靈法術,教皇和絕大部份的魔法師也不擅長。加上粉紅本身是很強的死靈法師,她也不像說謊,所以應該只有默默地等這個方法。」
雷瑟把眼閉起來,用指尖輕輕一托額頭。看來雷瑟對我這個太陽騎士長的位置也相當厭惡。這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闖了大禍,還連累了雷瑟。
雷瑟,要愧疚的人應該是我。
(下續)
kenpenelope
發表於 2010-1-1 10:59:18
5.
當審判騎士長的生活已經過了一星期。
第一天發生的事,當晚審判已經想到解決方法。在第二天,我跟雷達…是維達說,自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右手受傷了,無辦法好好控制刑具,所以要維達和其他審判小隊隊員負責審訊時的拷打程序。而我只要好好的坐在木椅上看著,間中問幾個審判預先寫好給我的問題就可以。到了晚上,我就把筆錄連同其他文件一拼交給他慢慢研究,過幾天再把審判寫好的判決書當眾宣告便行了。
而我也教了審判面對不速之客的應對方法:只要在敲門時假稱我患上了皮膚病,身為光明神代言人的太陽騎士長,實在無法接受自己以這種染上污穢的姿態面對一眾光明神的子民。所以在痊癒之前,「太陽騎士長」絕不踏出房門半步,也不容許任何人踏入太陽騎士長的房間。所有公文都放在我的房門外,如果有要報告的事項就寫在紙上,「太陽騎士長」聽到敲門聲便會自行領取。
就這樣平平安安地來到第八天。我繼續坐在木椅上看著犯人被拷到皮開肉裂的情景。眼巴巴看著幾個聖騎士打得如此激烈,而自己只能夠坐在椅上吃花生,感覺超級不爽快。更差的是紮在十字架上的犯人除了「啊啊啊」地慘叫,就是不停地咒罵審判騎士長──即是現在的我。
眼前的犯人被打到半生不死,但只有那張咀依然充滿生氣。從被打的一刻開始他已經一直罵,罵到現在都差不多有半小時,但他仍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甚至越罵越起勁、越罵越多髒話,多到連主語謂語都被髒話蓋過了。由於這些髒話用得完全沒有章法,我花了大量腦汁都解讀不到到底他想罵我哪一部份。唉!真煩!總之就是一堆髒話啦!
但在場的聖騎士看來都修讀過「髒話文」,甚至對犯人所說的話感到非常不滿。每當他侮辱「審判騎士長」一次,那名負責拷打的聖騎士就打得更出力。這也不出奇,因為跟審判小隊相處的日子中,我也看得出審判也很受部下愛戴。自己尊敬的隊長被羞辱,不氣憤就怪吧。
可是,由於我聽了一星期也找不到主語和謂語,所以我一點也聽不明他在說什麼,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
到審訊完畢後,我便收拾好文件,準備拿去給真正的審判騎士長去解悶。
「隊長!」
剛走出審判大廳的門口,維達便在後頭叫住我了。
「有什麼事?」
「還有一份文件要交給你的。」
「好,麻煩了。」
我接過文件,便打算轉身離開。但維達似乎還有話要說。
「隊長…那個…請問你的傷沒大礙嗎?因為已經一星期了,但你的傷還未康復。要不要再請祭師治療一下?」
維達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除了冷靜沉實以外,觀察力也不是一般的高。我能理解為什麼審判會選他為副隊長,因為他的個性和審判有不少相似點。怪不得多年來審判所幾乎從未出現過冤獄,在兩個非一般細心的人、再加上審判小隊隊員合力調查之下,根本沒有任何重要證據會被忽略的可能。
正因為維達的觀察力很高,加上他非常了解自己的隊長,我最擔心他會發現我不是真正的審判騎士長。
「不需要了。我沒事,不用擔心。」審判很少對我以外的人長篇大論,所以我盡量用簡潔有力的說話回答。
「好的。請隊長倍加小心。」
我「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在踏出審判所大門的前一刻,我以快到無影的高速,在寒冰送給審判的甜食袋子裡抽了一顆超甜的藍莓巧克力,並放入口裡一直含著。嗯∼好甜!真的好甜!好感動啊!
自從用了審判的身體,我不能灌酒、不能用聖光閃人、不能用魔法偷偷整人、不能欺負綠葉、不能問寒冰拿甜點,甚至連亂叫別人的名字,或是用什麼「光明神的什麼什麼」來搞亂別人的腦袋也不行!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幾乎全都不能做!光明神啊!我生存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還好我可以偷偷吃甜點。我把之前剩下的寒冰特製超甜巧克力放入審判的甜食袋,讓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吃幾顆來安撫心靈。審判也准許我用他的身體去買藍莓派。反正平時都是他幫我去買的,全葉芽城都知審判騎士長喜歡插隊買甜點,現在的分別只在於「審判騎士長」不是買給別人吃而是自己吃。
我捧著一疊兩公分厚的文件走到太陽騎士長的睡房門前,環視四周一次,確認沒其他人經過後便輕輕敲了幾下。在「太陽騎士長」讀出由我親自遍寫的「皮膚病門禁宣言」前,我便首先開口報上名字,一秒後我便聽到一句「進來」在房門背後傳出。
當我進入本來屬於自己的房間後,在桌上批改公文批到天昏地暗的身影也轉頭望向我……媽的!我嚇得滿手文件都掉在地上,差一點就失控大叫。還好我沒真的叫出來,如果外頭的聖騎士都跑進來,我真是死了算了!
「太陽!你怎麼都把文件丟下?」雷瑟第一個反應是彎下身去執拾掉滿一地的文件。接著,他才發現我的不妥當。
「怎麼了?太陽?」
「…雷瑟…你有離開房間嗎?」
雷瑟定了一秒,隨後便露出頗為慚愧的表情向我解釋:「很抱歉,有一宗案件我想親自去案發現場看一下,所以擅自離開了。不過地點是在郊外,那兒並沒有人。離開聖殿和在街上時我也選擇較隱閉的小路…」
「…有穿披風嗎?」
「沒有。但我已經習慣了用你的身體,所以行動很順暢,我有信心沒被任何人看到。」
「……」
接著,我沒有再理會雷瑟,獨自走在房間的一角。最初他以為我對他私自外出的事感到生氣,滿臉愧疚的跟我道歉。可是,當他發現我正在做的事,他的表情迅速變得非常驚恐,整張臉都開始發青。
「太陽…你不是要…」
「你別打算逃。你要是敢現在跑出去,我就直接用在你身上。」
「……」
我黑了半張臉對雷瑟命令。我很少用這種語氣跟雷瑟說話(正確點來說是不敢!)。但現在的情況…如果我不狠狠地對雷瑟下命令,他一定會用比龍更快的速度、帶著這副整張臉都變成蜂蜜色的太陽騎士長身體逃出我的房間!
當我一看到這個在一日之內曬黑了最少兩倍的「太陽騎士長」,我的心臟幾乎嚇得停止跳動!就算我再容易被曬黑,也沒可能在一天之內黑了這麼多!你這個混…雷瑟!你到底搞了什麼!你到底把我的身體放在太陽底下曬了多久!你的「看一下」到底有多久!
我才不管你行動得有多小心,你把我這個好不容易才漂白了的身體搞成蜂蜜色,這下子我的腦袋比用你的身體喝酒後還要痛得多!這幾天你一定要給我極速補救,把我的身體變回一個白得會反光的美男子!
「你現在脫掉上衣睡在床上,我去廚房拿牛奶和麵粉過來。」
「格里西亞…你知我最怕面膜……」
「我也最怕蜂蜜色的自己!你說什麼也沒用,給我他媽的滾上床!」
我壓低嗓音,用屬於雷瑟的重低音怒吼來命令他。但話才剛剛說完我就心虛了。我居然用這種語氣命令雷瑟!?我到底是想被自己的身體痛扁一頓,還是想一輩子也吃不到那家超多人排隊的甜品店賣的藍莓派?
不過,根據我對雷瑟的了解,即使我提出任何亂七八糟的要求,他都幾乎不曾拒絕過,更何況這次是關乎「太陽騎士長的形象」的要求,他就更沒理由可以拒絕。結果,我只是看到他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把制服上的鈕扣逐顆逐顆解開。好啦,既然他也認命了,我也不需要擔心今後的藍莓派,安心去廚房拿材料。
當我從廚房回來的時候,我看到自己的身體裸了一半並躺在床上。那張雖然帥卻明顯比身體黑了好幾倍的面孔,正扭出一副痛不欲生的嘴臉望向我,我甚至覺得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痛苦得快要溢出淚水。他媽的!幹麼我好像一個準備霸王硬上弓的人渣,而且對象還要是我自己的身體!
我決定不再望向自己那張臉,轉移視線到桌上的大臉盆。我把拿回來的牛奶和麵粉,連同薰衣草精華、玫瑰精華和檸檬汁一拼倒入大臉盆,再把他們混成一堆黏答答的青綠色面糊。
不過就算面糊再青,也比不上雷瑟現在的臉青。看到雷瑟這副德相,我居然不其然地爽起來。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連我也忌他三分的雷瑟.審判,居然被這盆美白面糊弄得生不如死。如果他不是用我的面孔,而是用回自己的臉來露出這種表情,一定更加好笑、更加值得被畫師畫出來流芳百世!
「好啦!我要塗面膜了!你就忍耐一下啦。」
「嗯……」
「別皺著眉頭!那樣效果會不好。」
「……嗯…」
雖然雷瑟勉強點了點頭,但他的表情並沒放鬆得多。唉,不理了!
我把調好的面糊一點一點塗上他…應該是我的面孔上。一大片青綠色平均地鋪滿了整張臉,只在口的位置劃出一個圈圈讓他呼吸。由於濕掉的面膜還會流動,我再用毛巾圍著臉繞了一圈。還好叫雷瑟脫了上衣,要不然沾到我的制服就超麻煩!乾了的面膜很難洗掉,還可能把顏色染上去。我才不要因為沾了面膜而花足足兩枚銀幣去訂一套新制服!
「……太陽…」一把哀怨的聲音從這堆青綠色中傳出來。
「到底要敷多久…」
「二十分鐘啦∼之後再去蒸一下就行了。」
「……還要蒸…?」
「對啊。」
「還真的挺麻煩…」
「當然!你以為我這個太陽騎士長易當嗎?平時我每星期都要敷面膜,間中還要全身由頭到尾蒸一小時,麻煩得要命!還有,買玫瑰花和薰衣草的錢足足等於我兩個月的薪水!但用不到半年又用完了。這也算了。最慘還是每次一敷面膜,總有不知哪個該死的混蛋跑來叩門!簡直就是咀咒!我看著那些未用完便沖走的薪水,我真希望連外頭那個混帳也一同沖出大海變魚糧!」
滿臉面膜的雷瑟聽完我大吐苦水,唯一露出外頭的咀巴竟然上揚起來!真可惡!你這個從來不需要用薪水來買面膜材料的審判騎士長,怎會知道我這個把金幣都貼在臉上的太陽騎士長有多痛苦!
「總之現在你給我乖乖敷夠兩天,早晚各一次,大概就回到之前乳白中只帶一點鵝黃的膚色。」
「兩天!?」
「是兩天。已經很快了!我有信心全忘響國的美白面膜都不夠這款由我親自調製的面膜快!」
「……以後我用你的身體外出,一定會帶披風。」
「最好就別再曬太陽!」
「……你說得對。」
6.
「教皇要召見你。」
雷瑟套回了一件米白色的內衣,坐在我的床上,凝重地對我說著一個比敷面膜更麻煩的消息。
敷完面膜的「太陽騎士長」比剛才白得多了,看來太陽騎士牌面膜的效果比我所想的來得更好!現在眼前人的膚色跟一般比較白的人差不多,但對太陽騎士長來說,這種白還未足夠去勾引人來當信徒。好吧!明晚就不用再敷了,但明早是逃不掉的。哼哼哼…
「…太陽?」
「我有聽你的。教皇找我幹什麼?」
「不知道。是教皇託亞戴爾轉告你的。從亞戴爾報告的內容來看,教皇應該不相信你是因為皮膚病而躲在房內。」
那並不出奇。以教皇對我的了解,他絕對明白全身上下充滿聖光和光明神祝福的我,是沒可能患病超過一星期。他大概以為我在躲起來不知做什麼不見得光的事,但應該萬萬想不到我跟審判交換了身體。
「亞戴爾轉述說,『太陽騎士長』三天之內一定要親身去見他。要不然他會親自來你的房間替你『治療』一下。」
「居然做到這種地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常常都躲在房內不見人。雖然今次躲得比較久,總不需要給我下最後通牒吧?
「……可能是因為暴風。」
「暴風!?」
「暴風今天也有事情跟你報告。內容是『審判騎士長』近來都沒有開會,而且行為也有點古怪:在聖殿碰面時總是一副急著離開的樣子,好像想避開十二聖騎;談及公文時還一臉疑惑,感覺上公文都不是他自己批改一樣。他問『太陽騎士長』知不知道『審判騎士長』發生了什麼事,還問我們兩位是不是暗地裡在進行什麼。」
我深深地倒吸一口氣,大概明白雷瑟的意思。暴風應該是會見教皇時跟他提及起這件事。所以教皇便急著要召見我,想問清楚到底我和審判在搞什麼。
「看來大家開始起疑心了。」審判綜合了一切情況後,得出了如此結論。
「真麻煩…教皇很清楚我,他沒可能看不出現在的『太陽騎士長』不是真正的我。」
「的確,我認為暪不過教皇的。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你覺得如何?」
我認真想了一會。如果是教皇應該也沒問題,他應該早就知道粉紅的存在,甚至默許她留在葉芽城。只是給這個囉嗦的老頭知道我和審判因為棒棒糖而變成這模樣,又不知會在我耳邊碎碎唸多久。
「也不是不行…既然如此,明天我們一起去見他,跟他說清楚這件事吧。」
雷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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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天,我起床梳洗後,首要工作是回到自己本來的房間把雷瑟抓去敷面膜。接著,我打算去審判所跟維達交代一下,才再跟雷瑟一起見教皇。
然而,我回到審判所,竟然發現在審判所大門站崗的聖騎士都不見了,我走入審判所的走廊,莫說是聖騎士,甚至連一個人也沒有。
直到跑進審判大廳,我才發現審判小隊的所有隊員都集合在大廳的中央。而維達正站在一眾隊員的前方。當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全部人都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但這種眼神並不是平日敬畏的眼光,而且充滿保護意識的視線。
「隊長,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維達用頗為嚴厲的語氣對我說著。此時我有一點不太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我把聲音壓低一下,並把眉頭盡量皺得緊一點。印象中每當雷瑟遇到麻煩事,眉頭總是皺得可以夾死幾隻無辜的蚊子。希望他批公文批得很頭痛時千萬不要用我的臉去夾蚊。
「請隊長跟維達來一場比劍。」維達用手指向審判大廳的地板。此時,我才發現審判神劍正正放在我的腳前。
我立即心頭一冷。難怪我一來到,所有人都對我目露凶光,看來維達和審判小隊已經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審判騎士!
雖然我早就料到維達有可能猜到我不是,但我想不到他們居然會用比劍這種方法來確認。審判小隊是由雷瑟親自指導劍術,除了每一個都劍術一流之外,對雷瑟的劍術和作戰動作亦非常熟悉。莫說是劍術極爛的我,就算像羅蘭般與雷瑟不相伯仲的高手,他們都一定能夠在動作中分辨是不是雷瑟。
我盡力保持冷靜,把一切慌張都壓下去。看來現在我的一言一行,審判小隊每一個人都在極力觀察。假如我做出和他們認知中的「雷瑟.審判」不相乎的表情或行為,他們就肯定會認定我是冒牌貨而拘捕我!我可不想成為第一個被審判小隊困在審判所拷成一團爛肉的太陽騎士長!而且我還在用雷瑟的身體,回復能力沒我本來的身體強!我真的不知雷瑟的身體會不會熬不住而被打死!
「隊長,請問有什麼問題?」
「我認為現在不是比劍的時間。外頭還有一大堆罪犯要審問。」
「我們不介意延長今天的審訊時間。」
不是吧!?就算超時正作也要跟我比劍!?果然是雷瑟的部下,完全不把沒有額外薪水的工作小時當是一回事。說不定他們平日都習慣了要加班,甚至試過在審判所起帳幕過夜。
「請先跟我進行比劍。」
「審判所有審判所的規則。你們立即開始進行審訊!」我壓下嗓音對他怒吼,試著用隊長的身份來下命令,暫時避開這場比劍。只要能出去找雷瑟,或許他會有辦法解決。
「抱歉!如果不能確認你是不是我們真正的隊長,我們是不會遵從你的命令!」維達同樣壓下聲音,用同樣低沉而嚴厲的聲音堅決拒絕。
幹!真的說出來了!他們果然在懷疑我!看來用雷瑟的威嚴混過去是行不通…但我絕對不可以跟維達對打,身份被揭穿還是其次,但我鐵定會被抓住關入審判所,連逃出去找雷瑟求救的機會也沒有!
假如我用回自己的身體,我還可以犯規用魔法來轟他,就算打不贏,最少也可以逃出審判所。問題審判的身體根本就用不到半點魔法,除了劍術,我無其他可以運用的戰鬥能力…雖然對我來說,有沒有這種戰鬥能力也無分別。
在我依然猶豫之際,維達突然拔出佩劍,並往我站住的位置衝過來。我立即拾起地上的審判神劍,並一個側身避開了維達的正面攻擊。第一劍雖然砍不到我,但維達很快便再次對我揮劍。幸好審判的身體比較快,我還勉強能夠閃避他的攻擊。
「你果然不是隊長!」維達一邊揮著劍,一邊狠狠地把字逐個逐個吐出來。他的目光比剛才變得更凌厲,被他瞪著的時候整個身體都發出寒意,好像我已經殺了他隊長一樣。
此時,所有審判小隊的隊員都把佩劍拔出,整齊而充滿氣勢地向我衝來,簡直就好像一群兇狠的野馬要把獵物撕碎一樣,眼神內盡是讓人驚慄的殺氣。
在這種情況,我沒可能避開所有人的攻擊。我快速轉身,往審判大廳的大門衝過去。除了真正的審判騎士長,現在無人能夠救我。唯有賭這一次,看看審判還是他的手下跑得比較快!
我握住審判神劍,在僵硬的地板上傾力奔跑。審判小隊不停在我背後叫著「別想逃」、「別讓他走」之類的話,但我當然不會乖乖停下來,反而更努力往審判大廳的大門奔過去。眼前的門漸漸放大,門上的手柄也變得越來越大。我便立即伸出右手,想要把手柄往下拉,推開那道重甸甸的大門。
當手快要握上門柄時,我的背突然冒出一陣刺骨的寒冷。
接著,我再看不到大門,眼裡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景。
7.
我在地板上一直跑著。
我的背後是一群嘈雜而刺耳的人聲。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因為我根本沒有任何空間去聆聽。我一直往審判大廳的門奔跑著。大門在我眼前慢慢放大,從最初的一小點,漸漸地變得跟我一樣高,最後甚至高過我整個人。門柄就這樣沉默地懸掛在我眼前。
我伸出右手,想去抓緊剛才捉不住的門柄。我要把它扭開!我一定要!我一定要把這道門打開!
啪!
門被猛力地推開了。我睜大眼睛,整個審判大廳的環境便映入我眼瞳內。
審判小隊每一個人都扭曲著五官、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跪在地上。但他們身上都沒有流血的跡象,最多是身上多了幾塊瘀青,就算是受傷最嚴重的維達,也只是臉上紅腫了一大塊。
一個全身披上幽黑的人影,充滿霸氣地立足於這群傷患之中。他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酷和嚴厲,用陰沉的目光冷冷掃視著眼前每一個手下敗將。他不但絲毫無傷,甚至連手上神劍的劍套也沒有退去。在這個大廳之內,他彷彿是王者一般存在。
「太陽騎士長,看來你已經康復了。」眼前強大的男人抬起頭,用沉重而冷漠的聲音道出略帶關心的語句。「我正在處理隊中問題。請問你有要事嗎?」
我怔了一下,才猛然記起太陽騎士長的優雅形象。我立即整理一下被吹得亂糟糟的一頭金長髮,便把雙手交疊在腰前,露出久久沒有展現、有如光明神臨在的溫暖笑容。接著,這個完美無遐的微笑優雅地拉開,用比鋼琴聲更悅耳的嗓音緩緩道出回覆:
「光明神的仁慈無所不在,更包容世間萬物,哪怕是沾上污衊的太陽,光明神依然以祂彷如春風一樣嫵媚的慈愛,為渺小的太陽潔淨身上之黑暗,使太陽得以用整潔乾淨的姿態,再次面對光明神的一眾子民。太陽深深體會到光明神無比寬宏的慈愛,決意把這份感動帶到教皇陛下耳中。未知審判兄弟會否願意與太陽一同前往,共同宣揚光明神的仁慈?」
「想必太陽騎士長在患病其間,已經深深體會到光明神至高無上的嚴厲。光明神的嚴厲乃是引導光明神子民通往正道的唯一橋樑,我當然樂意把這份理念帶到教皇陛下身邊,讓教皇陛下對光明神的嚴厲作風有更深了解。」
審判回答完我的問題後,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回頭冷冷望向維達。
「隊長…」
維達看著審判的眼神,沒有平常的沉著冷靜,而是帶這懼怕和內疚的眼光,連他的語氣也變得慌張而有點顫抖。但他作為審判的副隊長,他並沒有一絲退縮,甚至讓人覺得他想一力承擔這次以下犯上的罪行。而維達身後的審判小隊隊員也紛紛露出擔憂的神情。恐怕只要維達一開口把負責背上身,其他人也會立即撲上前跟他一起受罰。
眼前的情況,「仁慈的太陽騎士長」是不是應該去幫忙求情?畢竟他們並沒有錯,他們之前想毆的對象的確不是他們的隊長,而是佔用了審判身體的我……咦,毆打太陽騎士長的罪名好像更嚴重!?
「開始審訊。」
當我想著要不要幫忙時,審判已經率先打破沉默向維達下命令。
聽到審判的話,審判小隊並沒有立即回應,反而全都被嚇一嚇的樣子,張了半個口又說不出話。而維達則是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看著審判。他們互相對望了一會兒。最後,維達只是恭敬地對審判鞠了一個躬,便回頭向其他隊員下命令做審訊的準備。
「太陽騎士長,請行。」審判突然轉頭對我說道,並走到我旁邊。我微笑著點了點頭,便一同離開審判大廳。
我突然有種領悟。
每一個十二聖騎和他的副隊長,大概都有一種不為外人所知的默契,就好像我和亞戴爾一樣。
****************
「終於都換回來了∼實在太∼好啦!」
我坐在自己的床邊,拿著其中一瓶之前買回來的一瓶醉在灌。其實我已經灌到第三瓶了,但對於一個從十二歲便開始把酒當水喝的酒鬼來說,就算到了第十瓶,我還可以頭腦清醒地跟眼前不可開罪的審判騎士長閒話家常。
「總算平安熬過了,還好教皇也沒多問。」審判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一副如釋重負的語氣說道。
哼!說到教皇這個老頭!我向他解釋我和審判近來都忙於處理聖殿一點麻煩事,所以才忙得有點失神和無暇開會,我還強調我沒有在背後搞事,但那死老頭顯然一副「信了你我就爛腦袋」的表情。
可是,他把目光轉移到審判身上時,他又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有審判,應該也不會太過份了,那就算了。」這算什麼!?一年頭聖殿不知有少不見得光的事件,你這個老頭也丟給我去處理!現在居然擺出一副我很不可信的姿態!你有種就別再叫我去收拾爛攤子!
「說起來,如果不是及時換回來,我大概連命也沒有了。」審判冷冷瞪了我一眼。
「…對不起,是我不好。但我在維達面前已經非常小心,我真的想不到自己在哪個地方穿幫了!」雖然說我早就知道自己暪不過維達,但我很好奇維達是如何看穿了我不是審判。
維達的觀察力強,所以在他面前我特別小心行事,用盡我對雷瑟.審判的十二年認識,再配上演繹了5年「完美的太陽騎士長」的精湛演技,把「審判騎士長」這個角色幾乎完美的發揮出來…就算是吃甜點和打呵欠,我也偷偷躲起來。到底是哪個地方出問題呢?
「有幾個審判小隊的隊員發現你在審判所偷吃東西,還有在審訊時打呵欠。」
「……」
「更重要的是,你有一天在審訊之後沒有去廁所。」
……噢!那天我趕著去買新出爐的藍莓派!但我明明有繞路經過審判所的廁所才外出!而且根本沒有人跟在我背後,他們如何發現我沒有進去?
「太陽,你不應該小看審判小隊的能力。」審判露出頗有自信的表情說道。「除了維達,每一個審判小隊的隊員都很心思細密。所以你別以為在你能夠躲得開審判小隊的視線。」
「……是的,有你這樣的隊長,我就應該知道你的部下全都不是靠混的!」我晦氣地「讚美」一下審判的隊員,再灌了一口酒,才扯開笑容繼續說:
「不過我已經不再是審判騎士長了,也不用再擔心給你的隊員拆穿!我不需要再代你去看那些虐待秀,也不用再聽髒話。就算我要天天笑、天天讚美光明神、天天原諒像大地一樣的人渣,最少我喜歡四處跑就四處跑、喜歡問寒冰拿甜點就拿甜點、喜歡叫亞戴爾去毆人就毆人,還有喜歡灌酒就灌酒,也不用擔心喝完第一瓶就倒下來。」
審判淡淡一笑,也讚同地說:「也對,我也不用再裝成太陽騎士長。我不需要再在躲你的房間,也不需要再對人笑,更不用代你去敷面膜…」
「有這麼討厭嗎?」雖然我也很討厭面膜,但我敷了十二年才對面膜累積了深厚的怨恨。而審判只是敷了一次而已!
「黏答答,感覺很嘔心。」審判的眉皺立即皺成幾摺。沒關係!反正他在用自己的臉來皺眉,他要把眉頭變成三文治我也不會心痛。
哼哼…看來我終於也抓到雷瑟.審判的弱點了!以後我有什麼比抓牆買藍莓派和打狗更超過的要求要找審判,而審判又不肯答應我時,我就在他睡覺時偷偷把面膜拿出來塗到他身上,塗得他全身上下都黏答答的!哈哈哈!
審判站起來,兩手捧了一疊文件,便轉頭對我說:「我回去繼續改公文,別灌得太狂,明天要出席頌讚。」
「是的∼」我搖著手上的酒瓶,悠閒說道:「晚安了,『審判騎士長』。」
審判笑著搖了搖頭,便往房門走去。當他拉開門柄時,突然又轉頭望向我,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
「怎麼了?」
「如果你打算偷偷把面膜塗在我身上,那請你把用來買酒的一枚金幣還給我。」說完,審判便踏出房間並把房門關上。
……你這條可惡的蛔蟲!
我向光明神發誓,我把面膜通通塞入自己的嘴裡,也絕對不會塗在審判身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