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唯
發表於 2018-7-7 08:19:16
本帖最後由 米小唯 於 2018-7-21 09:42 編輯
【章五】
「哎——有這回事嗎?」綠葉驚呼。
跟我原本想得差不多,鷹之崖大部分族人都不管事,年輕一輩多半不知道物資遭竊一事。
「你們族裡都是怎麼聯絡事情的啊⋯⋯」我無奈的問。
「我們靠風傳遞消息。」綠葉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有時候風不高興就不會幫忙。」
我到底該感到憂心還是該為此報喜不報憂的精神感到高興?
「那麼我跟你們走吧!一起打盜賊。」綠葉說:「其他人應該不願意離開鷹之崖⋯⋯」
這我倒是認同。
經過一場鷹之試煉,我們一行人的實力被認同,昨晚的後夜慶典明顯沒有像當初那般被排斥,但一個晚上下來倒也沒交到朋友,鷹之崖實在是很封閉的族群。
「捂,這是我們的種族特性嘛!別看大家笑呵呵的,其實是蠻冷漠的一個種族。」綠葉苦笑:「這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就是自由嘛!」
我沈默了。
想必你這些年很寂寞吧?要是我能早些日子開始尋找大家就好了,早知道這些年來不要如此渾渾噩噩的度過⋯⋯
「不是你的錯。」
我僵硬了一下。
「審判,你什麼時候學會精神傳話的?」
不動聲色的邊和綠葉多講些有關竊盜團的事,邊用精神魔法傳話給雷瑟。
「不是精神魔法,這是妖師"心"的力量。」
原來如此,傳說確實有記載妖師擁有運用心說話的能力。
「所以,有沒有什麼作戰計畫呢」認真的乖寶寶綠葉發問。
「有你幫忙應該不難將他們一網打盡,但現在怕的就是他們不來。」我沉聲說。
「這倒不用擔心。」夏碎說「我有請家裡的人幫忙抓公會內鬼,這兩天他們透過內鬼把情報都查清楚傳過來了,竊盜團已經窮途末路,這次是他們最後一次出手機會。」
「真不簡單。」冰炎讚嘆一句:「願聞其詳。」
「事情是這樣的⋯⋯」
竊盜團並不是真的以竊取物資維生,其實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事情很不對勁,誰肚子餓會去搶銀行固若金湯的金庫,不去搶路邊超商啊!更何況硬闖空間通道的難度可是比搶銀行的難度難上幾百倍。
關鍵來了,搶這麼多物資的目的何在?
搶奪物資只是為了遮掩其真正目的,他們要尋找、想要搶奪的是另一樣東西。
「你們不覺得這個時間點太巧了嗎?」夏碎反問:「十年一度的鷹之競賽竟然剛好被我們偶然碰上。」
「鷹之試煉的舉辦時間應該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而已⋯⋯」綠葉喃喃。
「他們的目的在名次寶物。」我揭穿謎底。
不和外界交流的鷹之崖要弄到外界寶物確實只能透過物資補給,不過他們怎麼提前知道名次寶物的?
冰炎看了我一眼後,開口說:「昨晚後夜慶典我和夏碎有趁機打聽安神之鈴,聽說大會獎勵是早就決定好並公開的。」
「這次的獎勵的確有提前公布。」綠葉點頭確認:「大約是前陣子的事了,當時風帶來消息時還引起騷動,聽說大到要出動鷹長群鎮壓。」
「騷動?鎮壓?」我疑惑,這東西雖然是寶物但卻鮮少有人知道用法,不至於吧?
「實際情況我也不清楚⋯⋯」綠葉露出頭痛的樣子:「風帶來的消息只說有人極度想要安神之鈴甚至願意拿出更高級的替代品,而鷹長們不同意,兩方打了一架,後來我詢問薩奇老爹,他不肯說細節。」
「更高級的替代品?」我隨口詢問。
「好像是某種妖獸牙吧⋯⋯不清楚。」綠葉回答。
反正寶物這種東西,再高級再寶貴若派不上用場都沒有用,我不是很介意,就示意夏碎繼續說。
「總之我們昨天打聽到安神之鈴的消息後,就幾乎確認竊盜團的目的是這樣寶物了。」夏碎說。
「幾乎?」行事一向嚴謹的雷瑟追問。
「逼問公會內鬼竊盜團真正目標的時候,對方就身亡了。」夏碎露出可惜的表情。
「自殺?」我挑眉,這麼忠心?
「我家那邊的說法是,對方想說出發誓不能說的事,觸發誓約反噬穿心而死。」夏碎露出一抹有些詭異的笑。
看來藥師寺家的拷問手法不容小覷,竟能把人逼上死路。
「不過根據剛剛綠葉提供的情報,可以確定鷹之崖有人背叛這件事了。」夏碎分析:「照太陽之前講的,對方持有的戒指是固定端的空間轉換,若讓我們把東西帶回學院,他們就會失去唯一的空間通道優勢,所以他們一定會在回程賭上一切發動突襲。」
「所以,持有安神之鈴的我是誘餌囉?」我露出燦笑:「那麼,我們來擬定作戰計畫吧!」
———————————————————
意料之外的是,鷹長薩奇竟然要送我們一程。
「我只是送你們回去,盡一份地主之儀。」薩奇爽朗的說:「先說好,任務你們必須自行解決。」
「這是當然。」冰炎有禮的回答道。
「哈!獸王的小子很乾脆,我喜歡。」薩奇說完便離開我們休息的車廂,表示要找車長云云。
「那麼,在等待的同時,我們來玩抽鬼牌吧!輸的要喝苦茶。」綠葉掏出一個小小的方盒子。
什麼是苦茶?為什麼我有種我絕對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味道的感覺?
大概是我嘴角扭曲得太明顯,綠葉補上解釋:「聽說是原世界的特產,對身體很好的,只是味道苦了點。」
「你常去原世界?」我一愣後問。
「不是我⋯⋯是審判提供的。」綠葉從善如流的答。
我聽完後哀怨的瞪了審判一眼,你是故意的對吧、別裝死喔我說你!
「我任務中不吃東西所以不玩。」冷冷的聲調插入我們的討論。
看來某混血精靈已經進入斷食模式了。
「光喝苦茶這懲罰聽起來不夠力呢!多加個籌碼怎麼樣?」不等大家回應,夏碎自問自答:「玩十場,最輸的要無條件完成贏最多的人一個要求。」
嗯?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我露出淺淺的笑。
然後我的順風耳聽見雷瑟小小的嘆息聲,但終究沒聽到對方出聲反對。
「那、發牌囉!」好人綠葉自動自發開始發牌。
很快的,十個回合過去了。
夏碎和綠葉用看到鬼的表情看我和雷瑟。
真難得看到這種表情。
我連十場場場第一,而審判也沒輸過。
順帶一提,綠葉以少輸一場險勝夏碎。
「太陽我不意外⋯⋯」綠葉喃喃。
喂!我怎麼不覺得這是讚美!
「但雷瑟你是怎麼做到一直贏的?」夏碎接著綠葉的話問下去。
「我在內心堅信我會贏。」雷瑟回答。
在著綠葉和夏碎露出一臉「怎麼連你都在唬爛」的表情時,我內心默默為審判捏了一把同情淚,人家說的可是實話,不過也沒人敢指著審判的冷臉說他唬爛就是了。
「我用離視。」妖師的事不宜大肆宣揚,我趕緊把話題拉到我身上。
「離視是什麼?」
「欸?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綠葉和夏碎同時發問。
我偏頭想了一下,不想老實回答我為了完美隱瞞這輩子仍然是個瞎子的事,醒著的每分每秒都是離視感知並行,接近我的人都如入芬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更何況比起前世,如今我更是練得爐火純青,把精神波動壓得極其細微。
「喔,我不小心前世用語用的太習慣,其實應該是透視。」我隨口敷衍:「那只是種眼力,沒有精神波綠葉你自然感覺不到。」
一直坐在窗邊沒有參與我們的冰炎突然冷冷一個眼神射過來,但也沒有戳破我說謊的事實。
而審判雖然沒有開口問,大概也察覺有哪裡不對,但透視這種眼力是真的存在的,不是我亂扯的,雖然是身為瞎子的我一輩子不可能學會的。
「好吧,」夏碎乾脆的一口喝乾苦茶,然後開口問:「格里西亞你有什麼要求?」
我露出燦笑。
「扯掉冰炎的褲腰帶。」
一說完我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險險閃開冰炎致命的一腳。
「靠!」一向動手動腳都比動口快的冰炎也站了起來,勾起不美好的回憶後瞬間殺意滿滿:「死狐狸你很想被我殲滅是吧!」
「欸——我們玩遊戲怎麼可能放過你呢——」我笑嘻嘻的又閃開一腳,還拉過綠葉當我的擋箭牌,否則不算寬敞的車廂可不好玩躲貓貓。
「這樣吧,夏碎。」幾個身型交錯間我把綠葉推到冰炎懷裡阻擋對方,我則閃到夏碎隔壁拍著他的肩要他回神:「不限場合!不限時間!只要完成後記得跟我說一聲就好哈哈哈!」
我的話一說完,隔壁看戲二人組明顯透出一股可惜的感覺,而夏碎則眼神複雜的看向冰炎,冰炎也推開了綠葉瞪向夏碎。
「之所以不現在進行是有原因的——」我拍拍綠葉和審判的肩膀,接著一句話讓所有人轉移注意力:「老鼠們打來啦~!各就各位!」
原本吵吵鬧鬧的大家,立刻收起所有玩笑態度,魚貫奔出車廂門的背影成熟的不像群十二歲的孩子,而走在最後的我優雅的闔上車門,把難得的童心留在裡頭。
這時的我完全沒預料到,這件一時興起的惡作劇竟會促使我和冰炎拆夥後另一組搭檔的產生,甚至激起了夏碎拼上老命也要學會透視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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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燦笑著用冰錐把前仆後繼的敵人撞得鼻青臉腫,而綠葉站在我旁邊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射箭,一箭就是一枚戒指清脆的破裂聲,準得讓我想拍手叫好。
敵人們雖然實力遠不如我們,但也不是草包,發現我們針對戒指時,不少人立刻將手上的戒指脫下藏起,幾名實力較好的人領導小隊排出陣式,開始穩住陣腳。
對方傾巢而出的人數大約是五十多人,分成三個小隊突襲火車的前中後段,冰炎一個人在前頭獨挑大梁,雷瑟和夏碎在後,而綠葉和我在中。
好恐怖模式的綠葉很強,一把弓在手變化多端,一支支由風屬性壓縮成型的箭在射出去之後都會分裂成三四支,面對滿天箭羽,和寬廣的火車前頭及後頭的貨櫃區不同,狹窄的火車中段避無可避,竊盜團雜魚們只能聚焦在一起合力施放結界抵擋。
我安心的站在綠葉後方納涼⋯⋯才、才不是!是透過感知搜尋車內竊盜團老大的位置,奇怪的是,從車頭找到車屁股,再地毯式找回去,來來回回感知了快二十趟還找不到。
難不成沒出來?我一秒推翻這個想法。對方應該是躲在自己的空間裡才感知不到,事實上應該在附近,就像車頭車尾的戰鬥常常有氣息消失不見,但又在幾分鐘後出現,看來這量產的戒指在打架的時候很方便。
「我要施展大型空間之術了。」我用精神魔法向所有人傳訊:「照原定計劃執行!」
前後的戰鬥瞬間結束,不是他們爆發小宇宙把敵人一口氣滅掉,而是本來就以戒指為首要目標,盡可能的破壞掉戒指之後,便戰術性撤退到我的位置,由我一口氣架設獨立空間,製造一個戒指無法進出的空間,徹底瓦解敵方後路。
「方圍,極北之境、至南之界、東之晝起、西之夜鳴。」
我收回離視和感知,專心致志抵抗空間通道的強大壓力,試圖在高速移動中架設起自己的空間。
「定處,四方之地在此相應,玄界萬物在此歸一,主人是,青丘之山的曙光。」
以狐火當作施展力量的媒介,一盞一盞青色狐火以我全中心向外燃起,整台火車被火光照耀呈現一種詭異的恐怖。
「以格里西亞之名,設!」
語畢,像吹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全部的狐火一口氣散掉,我放鬆一口氣,露出微笑看向趕來的雷瑟等人。
「成功了。」我輕聲說。
「抓人。」冰炎一聲令下,眾人同時動手。
「冰影霜凝,氣旋環繞,霜雪聽令,冰之獄。」
冰炎立即施展大型法術凍住大部分敵人,而雷瑟和夏碎也一前一後開始抓車廂內的漏網之魚。
「綠葉,你護法。」我攔住一旁也要衝上去幫忙抓人的少年,綠葉一聽也毫無疑義立刻遵從。
「竊盜團的各位不要再掙扎了,這個空間裡只有我們能施展法術,不論使用何種器物都不可能脫逃。」我輕聲開口,聲音卻在整條列車前後迴盪:「束手就擒吧!」
事實上,我此刻也不宜再施展其他法術了,空間法術跟吹氣球一樣,除了一開始要一口氣釋放力量,之後還要持續頂住壓力,就我現在的實力,任何一個法術都可能造成影響,使空間震盪。
所以我要綠葉在我旁邊當護衛,避免眼前被綁的竊盜團又耍什麼怪招掙脫束縛,衝上來突襲然後一刀掛掉我,尤其在我施術後現身的洛亞和竊盜團團長。
「這樣任務就完美結束了吧!」夏碎溫和的說,邊把最後兩個被審判一掌打暈的人用繩子綁起來。
我發誓我聽到骨頭碎掉的聲音。
「我來向公會回報,然後你們搜身把沒被破壞的戒指都找出來。」冰炎對雷瑟和夏碎說,然後就丟下一群面如死灰的竊盜團走到一旁的角落。
「呦!狐族小夥子一手真不錯。」突然從我們身後傳來一句話。
「薩奇老爹。」被隱藏氣息走到身後的鷹長薩奇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熟識的人之後綠葉安心的露出憨厚的笑。
「小心!」審判大喊,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我一手把綠葉推向審判,一手架起大地之盾,然後被重重踹上一腳,臨時架設的大地之盾在要同時維持空間法術的情況下強度薄的像紙,完全沒有起到緩衝作用。
這一腳完全不輸冰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挨的結實的我痛得眼前一昏,然後就感覺到脖子上的束縛。
「別動,動一下我就砍掉他一隻手腳。」
情況急轉直下,我架設的空間突然崩潰,冰炎在薩奇出現時立刻持槍奔來,可惜變動發生得太快,此時和審判等人警戒的站在一塊。
我伸手摸到脖子上有一圈以尖牙串成的頸圈,同時體內突然一陣電流,不但痛而且還讓我身體使不上勁,我悶哼一聲半跪在地。
「你也別想動。」薩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竟然具有某種言靈強制性,我連離視和感知都發動不了,只能單靠聽力感測外界。
緊張肅殺的氣氛裡,只有薩奇開口的聲音。
「鵺牙妖鍊,以雷獸鵺的牙齒打造的項鍊,寶物級別的束縛物,被束縛的一方體內會產生電流壓制其法術能力。」
「而且,對妖獸類種族有特別效果。」
「當我把妖鍊戴在狐妖身上,我就成為了絕對主人,現在格里西亞無法違抗我的命令,甚至只要我心念一動,就可以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所以,安分點,你們動手再怎麼快都比不上我動念殺死他來得快。」
感覺到頭髮被用力一扯,我順著那股力道站起身來,然後淡淡地拍開了那隻手。
這可是我第一次親身體驗到什麼是絕對主人,我連拍開對方的手都不能使力,恐怕薩奇接下來要我做什麼,我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下大事不妙了。
此時草木皆兵,現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綠葉一句難以置信的呢喃。
「老爹⋯⋯為什麼⋯⋯?」
【TBC】
米小唯
發表於 2018-7-10 07:56:28
【章六】
「艾梅,我很抱歉。」薩奇回答:「無論如何,我需要安神之鈴。」
「洛亞,過來。」
在黑暗中,我聽到薩奇喚了一聲,然後聽見繩索斷裂的聲音,幾秒之後,我隱隱約約感覺到身旁多了一個人。
「我是洛迪瑞亞,是薩奇的兒子。」一道沙啞陌生的聲音說:「我的祖母是死去已久的鷹王洛奇亞。」
我回想起資料裡的記載,鷹之崖傳說中的鷹王在千年前和鬼族的爭鬥中殞落,至今仍未產生新一代鷹王。
「艾梅,你知道嗎?」名為洛亞的人沙啞著說:「鷹之崖不是無情冷漠,而是太有情,在鷹王死去的同時,連同整族的心都死了。」
「多年來,我致力於母親大人的復活,聚會場裡的祭祀堂裡供奉的,是我幾乎跑遍世界蒐集來的靈魂碎片。」薩奇接話:「但即使碎片收集完整,卻極度不穩定,冒然復活只會使靈魂再次崩解。」
「這時,我聽見了大會獎勵是安神之鈴的消息。」薩奇說:「聽說安神之鈴有極佳穩定靈魂的效果,但當我向其他鷹長索要時,卻被狠狠拒絕了。」
「我不懂啊⋯⋯為什麼大家不復活鷹王?」
「失去了鷹王,我們的內心永遠缺少一角,這叫什麼自由?」
「當年我親眼看著母親大人送死——」
薩奇越說越歇斯底里。
「所以我計劃了這一切!自導自演了一場官兵捉強盜!好讓外人來我族參加比賽後贏得安神之鈴!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回來!」
「連神都站在我這一邊!竟然好死不死來了一隻狐族!讓鵺牙妖鍊剛好派上用場!」
「我不可能給你。」我淡然的打斷薩奇瘋狂如斯的解釋。
「你以為你能反抗我?」薩奇沉下聲音。
體內的電流突然大增,我痛得身形一晃,然後被旁邊的人撐扶住,不過也多虧被電這一下,我感覺麻痺的腦袋突然清晰了起來,離視和感知再次拓展出去。
只見扶著我的竟是洛亞,而冰炎等人正警戒著薩奇,薩奇則是死死瞪著我。
「交出來。」
又是一句強制性言靈。
「不可能。」
幾乎被電到麻痺,我忍痛咬著牙回答。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因為東西不在我手上,早在確定目標是安神之鈴時我就把鈴交給冰炎保管了。
「鵺牙妖鍊出了什麼問題?我的話不管用?」
但在薩奇不下直接命令的情況下,言靈似乎沒有強制性讓我說出安神之鈴的下落?我不需要對主人絕對誠實嗎?看來鵺牙妖鍊的絕對主人效果是有缺陷的?
「鵺牙妖鍊可是神話級的寶物啊?怎麼可能⋯⋯來測試看看好了,給我殺死他們!」
在薩奇ㄧ說完話,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自動進入半化形狀態,與在峽谷和冰炎對打時的獸化部位不同,我的雙手成爪狀扭曲漲大,指甲變黑變尖,黑亮的爪子透出不祥的危險殺意。
比起狐尾,爪子才是狐狸最原始、與身俱來的武器。
下一秒我的手爪和烽云凋戈相撞卻毫髮無傷,一把抓住槍,另一只手便朝冰炎揮了過去,速度之快,讓來不及放開槍避開的冰炎挨了一拳,肩膀到胸口上方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下可好了,我竟然真的用拳頭揍了冰炎,我該感到高興嗎?
夏碎強硬的把冰炎往後拉去治療,審判則抽出劍和我對峙,一來一往中我的攻擊都向之要害,但次次都被審判的劍擋下,於是我們就這樣鏗鏗鏘鏘打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我和審判對打一向都是我被三招內解決掉(不用魔法的話),我竭盡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現在放空腦袋讓身體因言靈而動反而做到了。
這鵺牙妖鍊的言靈束縛好強!他竟然讓一個劍術白痴⋯⋯咳、是不怎麼樣的人和劍術高手打得平分秋色啊!要是讓教了我十幾年劍術的尼奧老師看到現在這一幕大概都死而無憾了。
雖然我現在手上沒有拿劍,而且也不排除審判不想重傷我的可能⋯⋯
「老爹!快住手!不要做這種事!」在一旁乾著急的綠葉喊了一句。
綠葉一句話把我從亂七八糟的想法中拉回現實。
「為什麼⋯⋯艾梅你難道不想改變鷹之崖嗎?」薩奇喃喃:「看著族人們雖然從鬼族之戰中倖存了一下來,但失去了鷹王,整族都陷入了暗無天日的深淵,難道你沒有感覺嗎?」
「我、我⋯⋯」綠葉頓了頓:「我是想改變鷹之崖啊!但不是用這種方式!已經逝去的人我們不能強行改變生命之流讓她歸來,其他鷹長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竟然連艾梅你也這麼想!」薩奇眼神一厲:「你想背叛鷹之崖嗎?」
「背叛鷹之崖的人是你!」綠葉大吼。
綠葉這個好人竟然真的生氣了?
「我沒有——我沒有——!」 薩奇像是被說到了什麼痛處般激動的否認著。
「為了不傷害任何一位族人,我甚至設計了一場戲讓安神之鈴落到外人手中。」薩奇喃喃:「為了族人好,我這麼多年這麼努力要復活鷹王⋯⋯為什麼沒人支持我?」
難怪我能這麼順利拿到鷹之試煉的冠軍,想必過程中沒有什麼針對我的機關並不是因為鷹之崖排外,不想考驗我,而是薩奇暗中動了手腳。
「你不是為了族人!你是為了你自己!」綠葉大聲反駁:「死亡並不是終點,在生命走到盡頭後靈魂會隨風流轉,和風一樣獲得真正的自由,這是我們鷹之崖所堅定的信念!你為了你自己的私慾,將你母親的靈魂限制在祭祀堂裡,讓她到死後都不能解開鷹王的責任,所以新的鷹王才會遲遲無法誕生,你才是造成族人心中缺憾的兇——」
綠葉猛然停下了話。
因為薩奇突然徹底安靜下來,臉色是一片慘然的絕望。
我也終於能暫緩一口氣,體內電流削減的同時,解除了半獸化,恢復人形,我支持不住的腿軟,審判立刻伸手將我托抱住,我累得直直喘氣。
「還好嗎?」審判擔憂的問。
不好——!我被電到快腦死了,每一秒都痛到快沒辦法思考,我得拼命忍住才不讓眼裡打轉的淚流下來,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痛到哭是一件丟臉的事了,雖然現在因為薩奇沒有再強迫我出手攻擊而電流變小很多,但解決問題要從根本下手。
「這該死的鍊子只有薩奇本人才拿得下來。」我非常小聲的說:「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可以漸漸抵抗薩奇的命令了,我有個計畫⋯⋯」
在我和審判咬耳朵的同時,薩奇突然一摔跤,頹然地坐在地上,失神的喃喃自語。
「我沒有、我沒有、我是為了族人好⋯⋯」
「不要再欺騙你自己了。」冰炎開口說道,同時看了我和審判的方向一眼,看來他已經從我的眼神中知道我的計劃了。
「沒想到鷹之崖多年來封閉的真正理由竟是這樣。」反應靈敏的夏碎接著冰炎的話說。
「你是造成鷹王遲遲無法誕生的罪魁禍首!」審判跟著厲聲說道。
「我不是、我不是⋯⋯」薩奇六神無主的否認,整個人抱頭蹲在地上,看起來實在糟糕到不行。
「你、你們別再刺激他了。」綠葉緊張的回頭對我們說道,一改之前對薩奇的頤指氣使,眼裡是滿滿的擔心。
我給了綠葉一個別擔心的眼色,然後示意審判等人繼續說下去。
「你在欺騙你自己。」冰炎邊說邊出手攻擊一直站在薩奇旁的洛亞,兩人一刀一槍開始打起來了。
「是的,薩奇鷹長,您只是不願接受您母親的死亡。」夏碎接替冰炎的話,用著溫文儒雅的語氣說著殘忍的話:「我調查過那場千年前鷹之涯和鬼族之戰,那時的鷹王應已染上濁氣,就算復活也只會以鬼族的姿態存在,否則鷹王又怎麼會自縊呢?而其他族人又怎麼不願復活鷹王呢?」
「不要再說了……」綠葉兩難的一邊看著我們,一邊擔心著跪倒在地的薩奇。
「鷹之涯果真不是無情、而是太有情的一支種族。」夏碎不理會綠葉,仍繼續說道:「我想其他知情的鷹長,應該是看在你仍未走出喪母的悲痛,才沒有強迫你釋放鷹長的靈魂,甚至裝聾作啞不戳穿你的計劃。」
「你們這些外人什麼都不知道竟敢胡說!」薩奇從六神無主的狀態回神,竟然露出瘋狂之色:「原本看在你們和艾梅認識的份上不想殺你們,我改變主意了!交出安神之鈴後你們通通去死吧!」
「老爹!不要!」綠葉驚呼。
異變已經開始,薩奇雙手一張,手臂上冒出鷹羽,和背後伸展開的鷹翅結合,變成更加碩大的翅膀,雙足也開始形變,腿部爆出肌肉,而足部也扭曲成黑色巨爪。
不過幾秒鐘時間,一尾帶著些許火羽的棕色巨鷹乍然俱現,強大的風壓逼得所有人都壓低姿態,紛紛架起結界阻擋,暈在一旁的竊盜團甚至被吹飛出去,飛到後面不知道哪個車廂,而正打得難分難捨的冰炎和洛亞也被迫結束戰鬥,冰炎將烽云凋戈插進地面穩住自己,而洛亞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也讓自己安然地站在一旁。
果然我想的沒錯,千年獸王族不可能奈何不了我們,他之前果然不想真的和我們動手,而綠葉恐怕也是相同,不想對自己的族人下殺手。
「咿——」
沒想到異變還沒結束,巨鷹開始尖叫,渾身冒出不詳的黑氣,釋放出來的威壓竟又更上一層。
「開始鬼族化了!」冰炎神色一凜:「我們必須殺了他!」
「不行!」綠葉一聽,急忙反駁冰炎,然後絕望地看向我。
看著綠葉絕望的眼神,我的心猛然收縮了一下。
「我要上了。」我說完便掙脫審判的攙扶,並召喚出狐火圈圍繞在身旁。
「不行!你以為你能阻止鬼族化嗎!」冰炎竟然腳一蹬,跳過來擋在我的面前:「放棄你剛想的計畫,已經行不通了。」
「我可以!」我瞪著眼前的冰炎,沒想到他竟一動也不動,連身後的審判也抓著我的手臂,一點放手的意思也沒有。
煩死人了!
「吼--咿咿--」巨鷹身上纏繞的黑氣越來越濃厚,叫聲也越來越淒厲。
快來不及了!
「綠葉!」我大吼:「聽令!攔下冰炎和審判!」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阻攔者見識你的堅定。」
一點遲疑都沒有,瞞天箭雨逼冰炎和審判閃避,而我則是趁隙駕馭狐火圈往前飛行。
原本的打算是讓審判帶著乏力的我衝到薩奇面前的,但目前渾身纏繞黑氣的薩奇實在太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沾染上汙濁之氣,只有能使用狐火和空間法術防禦的我才是最安全的,我硬是不理會鵺牙妖鍊的電流,從體內榨出妖力使用了法術。
「冰之鏡,冰與風相喚召,拾玖羽碎翼。」
背後張開一對冰色的翅膀,我一瞬間甩開欲追上來的審判和冰炎,逆著風衝到巨鷹眼前,然後全力釋放狐族氣息。
「停下來。」
這不是一般的狐族魅惑之術,而是和第一次在台灣夜市幫褚冥漾趕走狗群那時相同的術,只是威力是其的幾千幾萬倍。
「停下來。」我放輕語調又複述了一次,我知道我已自動進入不穩定的半獸化,傾盡力量釋放狐族氣息讓我的化形開始失控,狐尾狐耳齊出,手臂上也開始冒出白色短毛,再這樣下去我會完全現出原形,但我已無暇顧及。
「停下來……恢復成人型……」
變成巨鷹的薩奇墨黑的大眼突然直愣愣的對上我的狐眼,漸漸地,他的形變開始復原了,周遭狂捲的風壓也開始削弱,見狀我心頭一喜,再接再厲的繼續低語。
「做得好,現在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要聽我的……」
這就是狐族皇族的特殊言靈——蠱惑。
任何的咒語、力量和語言在真正的蠱惑面前都沒有意義,蠱惑是一種能無條件讓他人言聽計從的能力,比起魅惑是更上一層的操控人心之力,也是造成妖狐一族避世的原因。
和妖師一族一樣,這樣規則外的力量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的,我一直小心翼翼不在他人面前使用這種言靈,連冰炎也不曾看過,但光就魅惑之術已不足以讓我操控失控的薩奇,而殺死綠葉的族人這種事情是我絕對不樂見的事情,比起保守狐族皇族的秘密,我更不願看到自己的兄弟傷心難過!
「放棄吧,戰勝你心中的陰影。」
「別再想著安神之鈴了。」
「復活鷹王不是鷹之涯一族的願望,只是你心中的迷惘。」
「放下你的執念吧……」
是薩奇強烈想復活鷹王的慾望使他突變成鬼族,千年的執念不是這麼好消除的,我不斷的在恢復人形的薩奇面前低語,卻不見纏繞在薩奇身上的黑氣有任何削減,只見薩奇整個人失神的很,雙眼無神的盯著我,身上的黑氣瘋狂的纏捲侵蝕著我們兩人。
可惡!鬼族的氣息怎麼這麼難消除,連狐族的氣息都無法完全壓制,要是我還能使用聖光,我就一團轟下去保證清潔溜溜。
「太陽!你在流血了!」綠葉驚呼出聲。
原本持著弓警戒冰炎等人衝過來的綠葉時不時會注意我這邊,而在看到我的皮膚開始莫名出現傷口時,整個人都跳起來要衝過來了。
傷口是鬼族氣息意圖侵蝕我而和狐族氣息相侵蝕造成的,我正專心致志蠱惑著薩奇,無法分心開口讓綠葉不要過來,而我的狐族氣息也還不強大到能連綠葉一起保護。
幸好,千鈞一髮之際,是夏碎用長鞭捲住了綠葉。
「別讓黑暗氣息入侵你。」我說道。
我不斷的要薩奇自己抵禦汙濁之氣,自己也幫忙用狐族氣息壓制,但奇怪的是,黑氣似乎一直源源不絕的不斷冒出來,已經失去自我意識的薩奇早已不在能產生黑氣的癲狂狀態,那這些清不完的黑氣到底是從哪來的?
感知無法窺看靈魂狀態,我懊惱的只能治標不治本的壓制黑暗氣息,但在身上還有鵺牙妖鍊持續不斷抵銷力量的情況下,我已經是在死撐了,再這樣下去,薩奇唯有變成鬼族一路可走了,甚至我也可能在力竭之後一起變成鬼族。
「太陽……」綠葉戴著哭腔喚道。
綠葉也發現了我的窘狀,但現在要我明哲保身,就是直接放棄薩奇的命,他根本不可能開這個口。
可惡!得先讓薩奇把我身上的鵺牙妖鍊拿下來才行,但只要薩奇一靠近,汙濁的黑暗氣息就會纏捲上來,越近越難抵禦,我該怎麼辦?
在腦袋裡轉過一個個方法,然後又一個個被我一秒反駁之後,無計可施之下我瞪著眼前失神的薩奇,卻隱隱約約看到一頭焰如火鳳的巨鷹。
是誰?薩奇的原型是紅棕色的鷹,並不是如此火紅的色。
難道是!?
想到一個可能性,我來不及多想就開口了。
「切斷連結,切斷你和已故鷹王的靈魂連結。」
頓時薩奇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出現眼熟的詭異圖騰,在圖騰消退的同時,原先瘋狂席捲的黑氣也逐漸減弱。
那是當時我在鷹之涯祭祀堂前地板上看到的圖騰!
原來如此,鷹王洛克奇亞的碎裂靈魂被薩奇用法術和己身連接,只要再使用安神之鈴,鷹王就可以用薩奇的身體轉生,而不是以鬼族的姿態復生!
鷹之涯不讓薩奇使用安神之鈴不是為了避免鷹王復活,而是要阻止薩奇的死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鷹王的靈魂會是黑暗之氣的源頭,但現在只要連結一斷,另一邊在祭祀堂的鷹王靈魂就會直接灰飛煙滅,而且這邊的薩奇也不會變成鬼族。
「立刻斷開你和鷹王的靈魂連結……」我用盡氣力打算一口氣解決問題。
「這可不行。」意料之外,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我的蠱惑。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突襲者見識你的型。」
在我被一把往後扯的同時,黑色的長針從我眼前竄過去,一把冰色之槍迎上去,和黑針擦過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
蠱惑一被打斷,薩奇頓時暈了過去,消退的黑暗之氣又緩緩浮出,身體上的圖騰還未完全消失。
而我的狀態也不太好,整個人、噢!不對,應該說是整隻狐正攤在審判懷裡。
我頭上頂著狐耳,身後垂著一條白色狐尾,手腳全都呈現獸掌狀,連瞳孔都放大了。
並不是我死了的意思,而是變成狐眼一般,眼白幾乎消失,但我顧不上我的眼睛,急忙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那名自稱洛克迪瑞亞、鷹王洛克奇亞之孫的人,正和拿著烽云凋戈的冰炎打得熱鬧,並不是用他之前偽裝成竊盜團時慣用的大刀,而是用指縫夾著詭異的細長黑針和冰炎對峙著。
「小朋友不要這麼衝動。」洛亞露出輕鬆的笑容,一邊四兩撥千金的打飛冰炎的烽云凋戈。
打、打飛?
我有沒有看錯!
那個洛亞不是之前還打輸審判嗎?怎麼突然進化到三分鐘打趴冰炎的!
我要拜你為師!
「你到底是誰?」冰炎冷言冷語問道,也沒有要去撿回幻武兵器的意思。
好吧,沒有打趴冰炎,只是打飛烽云凋戈而已。
「你們一行人真不簡單,尤其是這只小狐狸,小小年紀就能壓制住千歲的鷹長。」洛亞露出帶著惡意的笑:「狐族皇族一脈不是早就滅亡了嗎?你是誰呀?」
我雙拳一緊一鬆,壓下難以置信的神色,深呼吸一口之後才面無表情地說:「在問別人是誰前,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
「怎麼?很驚訝我是怎麼知道皇族滅亡的事?」不理會我的話,洛亞自顧自地繼續說:「放心吧!目前知情而且還活著的人應該只剩我一個人而已。」
我揮手就是一發狐火,完全失去了準頭,早已打到脫力的我硬是擠出力量點燃狐火群,一發一發無腦的轟過去。
我感覺的到審判在扯著我後退,冰炎也一臉驚訝地避開我敵我不分的狐火,但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因為我早已怒不可抑。
那一臉充滿惡意的笑容讓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我想起來了,我看過這樣的笑。
「不該說初次見面對吧?」洛亞輕描淡寫地避開狐火,用著悠哉語氣說道:「但之前沒機會說我的名字,就姑且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我的名字是安地爾‧阿希斯。」眼前的人笑得很是得意:「耶呂惡鬼王守下的第一高手。」
【TBC】
米小唯
發表於 2018-7-10 08:17:37
本帖最後由 米小唯 於 2018-7-10 08:20 編輯
【章七】
「你說什麼……?」綠葉不敢置性地喃喃問道。
「這麼驚訝做什麼?因為我沒有一副鬼族樣嗎?」安地爾邊比了比我邊對綠葉說:「傻瓜,這不是我的身體啊!」
「躲在別人的身體裡你到底想做什麼?」我陰沉的問:「你有什麼目的?」
「小狐狸別這麼急躁嘛!我都自我介紹完了,換你了。」安地爾將注意力轉回我的身上。
「我是格里西亞、太陽,青丘之山的曙光,弦月之子。」我快速的念,然後耐著性子重複方才的問題:「你想做什麼?」
「原來你真的是弦月的孩子?據我所知,弦月並不可能有孩子阿!」安地爾聳聳肩:「不過就算我問你也不會說的吧?沒關係,我自己去查。至於我的目的……」
「你少胡說了!如果我不是弦月的孩子,那我身上的皇族血脈是哪來的?」我氣沖沖地打斷對方,手上又是一發狐火要打出去。
「冷靜一點別激動,你是這麼衝動的人嗎?愛生氣的小狐狸。」安地爾笑著說:「不是想知道我來做什麼嗎?為了以後我們的關係和諧,我就好心的告訴你們吧!」
「我是來幫比申的忙的,她想要再培養一個鬼王高手出來,看上的就是獸王族的鷹王靈魂,但我又進不去鷹之涯的祭祀堂,所以就弄來了一個安神之鈴,再走漏風聲給鷹王的孩子。」
瞄了一眼暈倒在一旁的薩奇,安地爾繼續說道。
「這個人也真夠單純又死心眼的,費了我好多力氣暗中動手腳,才確保他會帶著靈魂連結離開鷹之涯,我也才能透過靈魂連結汙染鷹王的靈魂,同時還順手刺激了薩奇本人的鬼族因子。」
「就差那麼一點點呢!」安地爾充滿惡意的笑著:「差一點他就扭曲了,我想比申看到這個買一送一的贈品應該會很開心。」
「不可能讓你得逞。」
方才開始就一直在一旁觀戰的夏碎不知何時已經摸到薩奇身邊,雙手剛離開暈倒在地的薩奇身上,那些詭異的圖騰也都已徹底消失不見。
「不!你做了什麼!」悠哉閒適的安地爾瞬間扭曲嘴臉,一個瞬間移動衝到那頭,夏碎猝不及防地被安地爾抓著頸子壓倒在地。
「一旦靈魂連結斷開,極度不穩定的鷹王靈魂就會魂飛魄散。」夏碎大而無畏地微彎著嘴角,挑釁地說:「看你這麼緊張的樣子,我沒說錯吧?」
我發現夏碎這個人其實挺惡質的。
「放開他!」冰炎也不知何時拿回了烽云凋戈,已經衝上前去一槍趕跑壓在夏碎身上的安地爾。
「看來是我失策了。」安地爾沉下臉。
「咳、咳……」夏碎有些狼狽地坐起身,摀著脖子咳嗽。
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夏碎的脖子已經染上掌紋黑氣,我一邊示意綠葉去幫夏碎用聖光治療,一邊警戒地看著安地爾。
「嘖,我可不能一無所獲的回去,比申那邊無法交代很麻煩的。」安地爾偏著頭想了一會後說:「不如就用我現在這具身體的靈魂交差好了。」
「那是鷹之涯的族人,你帶走他就等於是在跟整個族群宣戰。」綠葉還來不及發話,冰炎就先一步開口。
「不,你誤會了,漂亮的小精靈。」安地爾伸出一隻手比著自己的胸口:「這個獸王族是自己拿靈魂和我交易的,我可是合法正當的使用他的身體呢!」
「你胡說!鷹之涯的人不可能和鬼族打交道!」綠葉機動的反駁。
「沒有胡說啊……他為了一個人自願付出靈魂給我。」安地爾再度露出了笑容:「這種充滿感情的靈魂吃起來真的是格外美味。」
「吃……?」綠葉疑惑的複述。
「你很驚訝嗎?你的朋友、那只狐狸也會這招啊!」安地爾笑著:「你若覺得稀奇倒也正常,這世界上還會使用這招的大概也只剩我跟他了吧!甚至在今天以前,我還以為只有我能……」
「你和他交易了什麼?」我可不想跟個鬼族有什麼共通之處,硬是打斷對方開口問道。
「我答應他要阻止他父親犧牲自己使用轉生之術。」安地爾毫無保留的說:「而我想到的方法就是把鷹王和薩奇都變成鬼族,這樣既可以達成交易,又可以讓比申滿意,我很聰明吧!」
「你想得美!」冰炎和我異口同聲。
「冰影霜凝,氣旋環繞,霜雪聽令,冰之獄。」
冰炎一口氣佈下大範圍冰陣,而我則是一個瞬間移動到薩奇的身邊,把從剛剛待在審判身邊時悄悄凝聚的聖光一口氣輸出,灌在薩奇身上。
薩奇身上纏捲的黑氣被我一口氣打散,卻沒有完全消散,我一心急點燃了簇簇狐火要燒盡鬼族的汙濁之氣,沒想到剛剛因過度使用蠱惑,而在體內四處亂竄的狐族氣息一口氣爆衝,和鵺牙妖鍊的電流一起突破我的壓制,在全身上下流竄,我一個支撐不住就側倒在地。
可惡!要不是復活的後遺症,聖光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需要費力聚集,現在卻使盡全力才聚集這麼一點點,連鬼族氣息都淨化不了!
「小精靈,你叫什麼名字?」被困在冰陣裡的安地爾一抿嘴唇,饒富興致的看的法陣中央的冰炎:「能瞬間使出這種規模的冰術真不錯,可惜控制力不夠精準,把同伴也一起冰住了。」
確實,審判自從看到我倒下的瞬間就想衝過來,可惜被凍在原地,連遠一點的夏碎和綠葉也不得倖免。
「想知道就用命來換。」冰炎全身上下冒出冰色圖騰,明顯是體內的冰與火之力失衡了,正撐著烽云凋戈逞強地站著,即使如此嘴上仍一點也不示弱地回了安地爾一句。
「不想說就算了,你也只是長得和我的一位故友很相像而已。」安地爾聳聳肩:「今天我還有事情得做,而且比起你,我對現場另一位小朋友更有興趣。」
語畢,安地爾竟然從原地消失,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豁然出現在我和薩奇的身邊,我還來不及起身抵抗,就被一針刺穿肩膀釘在地上。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鷹王的孩子和孫子一起帶走。」安地爾一把扯起失去意識的薩奇,另一手卻扯起我的狐尾:「順便這小狐狸我也一起帶走了。」
「安、地、爾!」
在我反用狐尾纏住安地爾的手臂時,體內續亂的狐族氣息和電流終於逼我完全現形,轉變為狐妖型態不舒服的過程中,耳邊傳來的是綠葉失去理智的怒吼。
安地爾下手的,一個是他過去的兄弟、另外兩個是他的族人,看到如此重要的人被傷害,任何人都不會無動於衷,若是我的話恐怕不只是失去理智,我絕對會要我的敵人失去腦袋!
「生之喜悅、死之雋永,我是你的主人,你遵循我指引,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展現你隱藏生命之後的亡之面容。奎茲特克,重現白羽。」
沒想到綠葉竟然一口氣讓他的幻武兵器二次變化了!
原本像綠葉神弓外型的弓二次變化後,弓身由兩條鱗片中夾帶白羽的蛇構成,變成一把造型詭異的白色巨弓,卻見綠葉舉重若輕,輕而一舉的拉滿弓,手裡所持的不是箭,而是一根巨大帶著綠意流螢的白色鷹羽。
這一刻,綠葉全身的氣勢都變了,不再是那個在鷹之試煉中、在活泉湧瀑下任我欺負的少年。
狂風席捲,原先凍成極地的車廂四處散布著碎裂冰屑,綠葉如同王者般君臨天下的威勢讓冰炎都不得不低頭,隨著巨大白鷹羽射出,眨眼間幻化出無數鋒利羽毛鋪天蓋地而來,安地爾無暇一次挾帶著兩人閃避,只好丟下我。
說來也神奇,我無力的趴臥在地,甚至無法架出大地之盾抵擋,那些如箭雨般的羽,落在我身上時竟驀然消失,一點都不痛,甚至我有種被治癒了的舒適感,讓我頓時鬆了口氣。
羽蛇神奎茲特克嗎?古代中美洲的風神,傳說同時掌握了生與死的力量,變成幻武兵器之後自然成了一把兼具治療和禦敵的武器。
「竟然瞬間褪變成王者了!」夏碎驚呼出聲:「前代鷹王之靈才剛逝去,竟然這麼快就產生下一代了!」
「唉,看來比申真的要死心了,她妄想的鷹王變成一個十來歲的小毛頭了。」安地爾嘆了一口氣:「這鷹長也還給你們吧!但鷹長之子洛亞和我可以條件互換,我已經阻止了他老子自我犧牲,他的靈魂我就收下了。」
「我剛才已向公會傳訊,支援在一分鐘之內就會到。」冰炎挑起手上的長槍:「你走不掉的!烽云凋戈、水瀑!」
「咻!」綠葉也跟著冰炎射出一串首尾相連的鷹羽箭。
「話別說得太滿。」安地爾輕描淡寫地揮手,撒出一大把黑針,竟把冰炎和綠葉的聯手攻擊抵銷。
瞞天的鷹羽和黑針遮掩視線,但可不影響用感知視物的我,來不及發生警告,我只來得及稱體四肢跳起,向前扑出。
我擋在方才被安地爾放置在地的薩奇身上,但可惜我並沒有趕上。
一根粗黑的長針劃過我頸側,擦著鵺牙妖鍊和一寸脖頸而過,精準地插入下方薩奇的心臟。
氣氛一瞬間凝結了。
「我可沒說還給你們的是活人。」安地爾用著一種覺得好玩有趣的語氣說道:「重點是這樣我就成了鵺牙妖鍊的主人了,小狐狸是我的了!」
誰是你的!我忽視頸側被黑針劃過的傷口不斷冒出黑血,硬是扭身回頭對著安地爾尖嘯一聲。
「看來你現在不願意跟我走,但我跟你保證,未來的某天,你會來找我的。」
安地爾的聲音像詛咒一樣打進我的腦袋,很想立刻大吼回去,但狐狸型態的我無法說話,只能怒瞪著他。
「到那時我請喝咖啡。」安地爾從懷裡掏出了一顆空間戒指:「公會的人要來了,我就先走了。」
安地爾一走,整個空間的黑氣頓時散去,所有壓力消失的無影無蹤。
終於鬆了一口氣,我低頭看著身下壓著的薩奇,無力地往旁翻滾,摔落在地時頓時無語,全然失去生氣的薩奇似乎把整座列車的生命都帶走了。
一陣難堪的寂靜。
我們一行人第一次出公會任務就這樣徹底失敗了。
鬼族的安地爾果然是個深不可測的人,這次我和對方第一次見面就有的體悟,雖然從未見識過對方的真身,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認不出他那充滿惡意地笑。
腦袋裡回想起幼時仍在狐族時,和對方相識的過程,至今仍歷歷在目。
感覺到被一雙溫暖的手抱起,用得彆腳的治癒術貼上我受傷冒血的頸側,雖然外傷已逐漸癒合,但黑針造成的微小傷口產生的死亡氣息已經深入了我的脖頸。
無暇顧及令人不適的氣息,我疲憊的靠在審判懷中,感知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綠葉頹然跪在薩奇身旁,一滴滴豆大的淚滾落臉頰。
我發誓,所有傷害我兄弟的人我絕不寬貸。
安地爾‧阿希斯,這輩子我跟你沒完。
「公會的支援到了——!」
———————————————————
「你們在開什麼玩笑!」
迷迷糊糊醒來,只感覺到陣陣無力,連眼皮都睜不開,雖然我是個瞎子不需要睜眼。
我怎麼覺得我最近常從昏迷中甦醒?
「我們真的是本尊!你趕快救太陽!」我聽見綠葉的聲音帶著哭腔。
趕快救我?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在救了!」一道陌生中帶點熟悉味道的聲音著急著說道。
然後在昏沉中我聽見周遭翻箱倒櫃的聲音,似乎有個人在翻找著東西,聽著聽著我的意識似乎又開始遠離……
「格里西亞!你給我醒來!」
審判的怒吼讓我瞬間清醒,而這一清醒讓我的痛覺也跟著甦醒,全身上下四竄的電流讓我悶哼一聲。
好痛啊!
「嗚咿……」喊痛的話語說出口變成幼犬低泣般弱小的叫聲,我立刻就發現我仍保持著狐狸的外型。
「請讓病人多休息!請離開病房。」那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用著恭敬卻不容許拒絕的語氣說。
然而,我沒聽見任何腳步聲。
「審判,目前還是讓太陽多休息一會吧……」綠葉勸說著。
「我可以安靜地站在這裡。」審判低沉沒有起伏的語調讓我不用看就能想像那張酷臉。
「不行,病人需要絕對靜養,所有人都得離開。」
聽著聽著,我似乎又開始進入昏睡……
「審判……雷瑟,我知道你因為這次太陽差點死掉而嚇到了,但現在太陽身上的死亡之氣已經完全壓制住了,只要在多休息就能恢復體力了。」
「好吧。」
我聽見腳步漸行漸遠,然後視開門的聲音,而在門尚未闔上時,隱隱約約又聽到那道聲音開口了……
「審判長你嚇到什麼啊!我才是真正的受驚吧!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大家的存在,竟然第一次見面就是頻死的太陽……」
隨著門輕輕的喀搭一聲關上,我再次失去意識。
【TBC】
後話
久違的御論更新的我幾乎不認識了,以前我記得有帖內回復這個選項的
現在好像不見了,變得要回覆留言的話要多發一樓
這樣好像對於會選擇只看樓主的讀者來說不太好閱讀
所以暫時還沒回覆各位的留言,但各位的支持和指教我都有看到
另我好像不小心在兩個版(?)發文了
事情是這樣的,一開始我是在同人文子版塊發文的
因為以前沒分子版母版,後來回到圖與文的家沒看到我的文章以為沒發成功
才又再發了一次
目前兩邊的更新是同步的,但之後子版塊同人文不會再進行更新
趁這章綠葉的故事告一段落,讓那邊也告一段落這樣
是說原來御論文章竟然有字數上限
章六章七在原稿其實是有點爆字數的同一章節
拆成兩章發上來後變得好像兩篇字數都有點少
所以剛好讓我有空間打點廢話(?
然後小唯目前人在美國,因時差問題總在很奇怪的時間發文((其實沒人關心
雖然是挺閒的但每天還是有不同的一些事要做,所以沒辦法固定時間更新
就是有空的時候會開電腦上來發個文刷刷存在感,平時都是用手機在碼字
除了這篇吾命特傳同人,同時也有在寫一些其他同人例如柑橘、LOL、和一些原創散文小說等等
文筆還可以、坑品不怎麼樣、又沒什麼創意
就是對寫作的熱忱是挺有保障的
喜歡萌這些二次元的世界~
幻想中的大小事都有人可以分享的感覺真好
希望各位看官喜歡我構築的世界
感謝讀到這邊的你:D
inlin
發表於 2018-7-10 11:20:54
其實老實說有很多的人都半夜熬夜族的......老實說時差影響不大......((好孩子別學QWQ
我有來留言了喔,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有重複的話其實可以直接刪掉就好了......
空想奶茶
發表於 2018-7-10 17:42:06
等你好久了~~~
喜歡這篇文,期待下次更新
碧兒
發表於 2018-7-14 09:04:03
大大安安
我是從舊貼追過來的
終於有更文了
希望能看到結局
加油!期待下一章
米小唯
發表於 2018-7-15 17:41:35
【章八】
「公會的支援到了!」
幾乎是格里西亞暈過去的下一秒,地面上出現碩大的移動陣法,出現了數名公會的袍級。
「我是安因,是這次支援部隊的隊長,接獲此次任務有鬼族高手介入的消息。」
一名金髮黑袍的俊秀男子以溫和的目光掃過冰炎等人,在看見跪在薩奇旁無聲哭泣的艾梅時,眼光黯淡了一瞬,隨即用冷靜的語氣對著跟在身後的幾名人員下令。
「除了兩名實習者外,其他人請把列車上所有的竊盜團團員都捉拿帶回公會,傷勢嚴重者請醫療班先行治療,沒有問題的話,立即行動。」
安因一句令下,來支援的袍級頓時解散,現場只剩下一男一女的無袍級,兩人都是十分年輕的少年,看上去和冰炎等人年歲相差無幾。
少年有著長至脖子的整齊黑髮,帶著一副眼鏡,此時正有些訝異地看著夏碎,而夏碎在注意到少年之後也露出一瞬驚訝,但隨即恢復鎮定,維持著一貫溫和的淺淺笑容。
同樣黑髮東方人面孔的兩人給人一種相似的氛圍,而且彼此的反應看起來是認得對方的,雖然夏碎並未主動和對方打招呼,違反他本人平時謙遜有禮的印象。
「千冬歲,你是來實習紅袍任務的。」安因輕輕地對發楞的少年呼喚。
「不好意思。」少年隨即回神,先是道歉了一句後精明地開口:「我的名字是雪野千冬歲,是這次負責記錄鬼族情報的情報班代表,目前仍在實習中。」
「我是醫療班的米可蕥,也是實習生喔!」另外一名金髮綠眼的少女跟在千冬歲的後頭自我介紹:「因為我很喜歡帶著貓貓出門,所以大家都叫我喵喵。」
「那麼,現在開始現場情報搜查的工作。」千冬歲雙手一張,架成三角狀後開口念咒:『臣服於雪野家的使役,讓光當你的眼、讓影當你的型、讓風當你的耳、讓我咒當你的生命,讓所有扭曲存在無所遁形。』
語畢,一片小黑影從千冬歲手中出現,迅速地射入地面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任何鬼族跡象存在。」
過了數秒,千冬歲皺著眉頭說。
「因為公會派來支援的人被擋在空間通道外面太久讓對方跑了。」冰炎先是壞脾氣地冷哼一句,才又補充解釋:「襲擊的是耶呂惡鬼王的第一高手安地爾‧阿希斯,這次竊盜團計畫整起都是他在背後操控的,而其目的為鷹之涯前任鷹王之靈,為比申惡鬼王所指使……」
冰炎大略地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簡潔而無遺漏。
「……最後臨走前擊殺了鷹長薩拉基克奇,並帶走其子、鷹王之孫洛克迪瑞亞之靈。」
「真的是非常抱歉。」安因神色黯然的說:「你們已經非常盡力拖延時間,我們支援部隊卻在外對空間通道的屏蔽束手無策,最後還多虧了千冬歲的幻武兵器,費了點時間才得以通行。」
一旁,連千冬歲和米可蕥也露出些許慚愧遺憾之色。
「千冬歲,請確認一下列車內的所有殘黨都已被送回公會,然後通知支援部隊任務結束,最後去車長室讓列車重新啟動。」
「米可蕥,請治療所有人的傷勢。」
悲傷壓抑的氣氛中,只有安因以客氣平淡的語氣下令的聲音,兩名實習生同時開始動作,然後在米可蕥拿出許多傷藥、千冬歲離開殘破不堪的車廂後,安因上前單膝跪在艾梅的身邊,視線與之平行。
「鷹之涯的孩子,非常遺憾你在如此年輕的歲月裡就必須經歷族人的逝去。」安因的藍眸對上艾梅哭得紅腫的眼,堅定而溫柔地說:「但是不論如何,你現在有更大的責任必須履行。」
「我、木之天使安因,在此見證獸王族的鷹王誕生。」安因像是念咒般說道,輕聲細語帶起一股充滿堅強力量的風。
「我為獸王的見證者。」冰炎接著安因的話,認真的語氣彷彿立誓。
「我為人類的見證者。」夏碎溫和地說。
「我為鳳凰的見證者。」米可蕥漾開甜甜的笑容,化開了些許的悲傷氣氛。
「我為精靈的見證者。」雷瑟毫不遲疑地跟在米可蕥之後,以不卑不亢的語氣說。
就在雷瑟話語說出口的當下,封閉的車廂內起風了。
溫暖而充滿靈氣的風圍繞在艾梅身邊,不同於先前戰鬥中可怖而攻勢凌厲的傷人風壓,這是鷹之涯特有的風。
「我不懂啊……怎麼會是我呢……?」艾梅惶恐的搖著頭,越說越是慌張,越說越是痛苦:「我一直是站在後面支援的人啊!鷹王應該要是像太陽、像審判這樣帶領大家的存在,其他任何一位鷹長都比我適合,我做不到的,我幫不了我的族人……」
「就像我幫不了太陽、救不了他!成為鷹王是什麼宿命?這不是我要的!」
「你自己應該知道,這不是宿命。」冰炎厲聲打斷艾梅的自怨自艾:「在我們放棄薩奇時,是你的堅持讓格里西亞願意冒著風險豁出一切,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傢伙平常是多謹慎的人,現在你竟然說這不是你要的!」
艾梅失神地望向審判懷中的狐狸,原本應該如雪般白淨的毛現在沾滿血汙--那是和黑氣正面衝突的結果;和鷹之試煉時短暫的乏力不同,至今仍昏迷不醒--那是過度使用蠱惑的結果;而脆弱的脖頸上那刺眼的鵺牙妖練正閃著紫色電光--那是幫他擋下薩奇突襲的結果!
回想起和太陽相遇的種種,綠葉驚訝地發現:什麼時候開始,那個一向站在眾人身後支援的太陽,竟然站到了戰鬥的最前線?
什麼時候開始,太陽不再站在大家的身後納涼了?
是從鷹之試煉?
不對!
艾梅在心裡反駁,他依稀記得,第一次看到對方的背影,並不是那駕馭著青色火焰的纖瘦少年,似乎是在更早、更早之前……是在那個人還背負著魔王之名的時候,那時滿頭白髮的他,身形依然纖細,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毅然決然地站到了弟兄們的前面。。
太陽並不是站到了戰鬥的最前面,而是站在守護的第一線!
就如同天上只有一顆太陽,艾爾梅瑞.綠葉想要的、拼命追尋的、持著弓時所注目的、至始至終也都只有一個。
艾梅想清楚了,再也清楚不過了。
「綠葉……」雷瑟看著眼神逐漸轉變的艾梅,再次抓到了恰當的時機開口:「我為精靈一族的雷瑟,在此見證鷹王的誕生,你,艾爾梅瑞,怎麼說?」
「我,艾爾梅瑞,在此成為鷹王,成為守護的存在。」艾梅緩緩閉上了乾涸的眼,一反常態地、不卑不亢、不含蓄、毫不遲疑地說:「我將以手中之弓支持兄弟們的選擇,以獸王之力捍衛族人們的自由,以鷹王之風守護我心中所愛,自由的風啊!請認同我、請支持我的選擇、請給我力量。」
那些纏繞在艾梅周身、充滿靈氣的風在瞬間變得如天空中的鷹般銳利,卻又溫和若草原上的羊,狂捲的風讓所有人抓緊了衣袖,卻不帶來任何一絲壓力。
漸漸地,風消散了,艾梅緩緩睜開了眼。
綠色的眼眸似乎比原先深沉了些。
「謝謝你們。」艾梅終於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但請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安因露出了鼓勵的微笑,然後站起身退到一旁。
艾梅維持著跪坐的姿勢,低下頭望著彷彿睡著了一般,不再驚惶、不再迷茫也不再瘋狂如斯的薩奇。
「薩拉基克奇,這一千多年來獨自背負著傷痛,辛苦你了。」艾梅輕聲說道:「現在,你自由了。」
一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另一手抵著對方胸口插著黑針的致命傷,艾梅念出了那句鷹之涯流傳千年的咒語:『凋零後風鳴,杳響後流轉,終獲最初自由。』
出乎所有人意料,薩奇的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塵埃消散了。
「沒事了。」艾梅帶著輕鬆的笑容站起身:「一切都結束了。」
「你也辛苦了,年輕的鷹王。」安因拍了拍艾梅的肩膀。
「綠葉,你接下來怎麼打算?」雷瑟上前問:「之前的打算只到一起解決竊盜團的事情。」
歪頭想了想,艾梅直直地看著雷瑟說:「你跟太陽之前說要去那個異能開發學院對吧?我跟你們一道去。」
原先幾乎抱著成為鷹王的少年會待在鷹之涯的想法,雷瑟有些驚訝的挑眉問:「那你的族人呢?」
「作為鷹王、一族之首,我還遠遠不足……」艾梅微皺了下眉頭,但隨即又溫和地笑了:「族人那邊沒事的,鷹之涯的風,傳得很遠,他們會支持我的決定的。」
「那就好。」雷瑟在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氣。
「雷瑟.審判竟然笑了耶……」艾梅打趣的說。
「等等,死亡之氣沒有完全消散!」安因突然眼神一凜,語氣嚴肅地打斷眾人的放鬆。
「格里西亞!」冰炎突然一把搶過雷瑟手中的白色狐狸,仔細端詳著對方。
即使是被如此不溫柔地抓著,白狐仍沒有任何反應,靜靜的任人擺布。
靜得彷彿睡得深沉,深沉到隨時逝去也不奇怪!
「喵喵,請你再次檢查一下好嗎?」夏碎招手要站在角落的醫療班實習生靠近。
金髮綠眸的少女緊張地上前,邊喃喃自語:「奇怪?剛剛喵喵已經確認他身上的傷都好了啊……」
米可蕥一次又一次順著白狐雜亂的毛摸,直到碰觸到被鵺牙妖練遮住的某個小傷口,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地從隨身包裡抽出一張白色符紙,貼上狐身:『內視,現。』
『鳳之靈、凰之魂,遠古的治癒之力,傷痛恢復,死亡速離。』米可蕥突然緊張地開始施術,不同於方才用藥治療現場其他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她用起了鳳凰族專屬的治癒法術,雙手浮現微微白光。
「這位必須立刻回到醫療班治療!」米可蕥驚呼:「死亡之氣從頸子上的傷口開始在蔓延了!」
「妳說什麼?」雷瑟一聽後愣住了,頸子上的那道小傷口,他不是用初級治癒術治好了嗎?
「真的非常抱歉……我沒有治療妖獸類種族的經驗,沒有即時發現這位的內傷非常重……」米可蕥用著快哭出來的聲音說,手上的法術不敢停:「傷口內當初在治療時沒有根除的死亡之氣,照理說會被身體自然排除,但這位實在是太虛弱了,體內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加上還有項鍊的有害法術在運行,治療法術都被抵銷了,怎麼辦……」
「轉移法術呢?」冰炎打斷米可蕥的慌張,有些焦急地詢問。
「妖獸類種族的內傷是不能隨便轉移的,不熟身體構造很容易連妖力一起轉移,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發生這種事,這位會、會直接……」米可蕥搖著頭反駁。
「給我內視之術的符咒!」冰炎強硬的下令。
「什麼?你會醫療班的內視之術嗎?」米可蕥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冰炎,手上的法術因此不穩了一下,見狀她隨即將注意力放回白狐身上,頭也不抬地對冰炎說:「在包裡自己拿。」
『內視,現。』冰炎依樣畫葫蘆地將白色符紙貼上狐身。
在所有人緊張的注目下,冰炎眉頭越皺越緊,並不像米可蕥一般施術順利,眨了好幾次眼,雙眼愈發銳利,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內視之術沒有這麼簡單的。」米可蕥焦急的說:「無論如何先去找千冬歲,讓火車停下來,準備突破空間通道轉移到醫療班妖獸部門。」
語畢,只見夏碎拿出粉末在地下畫起法陣,安因則是翅膀一張迅速離開車廂。
「沒有冰炎看過一次還學不會的法術。」雷瑟從懷裡掏出了小小一個水晶錐,然後認真無比的說:「所以轉移法術會完美施展。」
在水晶錐碎裂之後,各司其職的眾人都感覺到言靈的力流感,眨眼間,冰炎皺得緊的眉頭鬆開了一些,在將格里西亞的內傷全數轉移完畢之後,冰炎身上除了淺藍色的失衡圖騰外,多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外傷,整個人登時看起來悽慘無比。
「真是難以想像這些傷原本都是格里西亞身上的。」夏碎看著冰炎喃喃地說。
一旁米可蕥喘著氣停下了手上的治癒之術,閉上眼歇了幾秒,然後拿出傷藥開始治療冰炎身上的傷口。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重傷者見識你的能力。」千冬歲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幻武兵器在手中形成一把黑色長弓。
「都準備好了嗎?要走了。」跟在千冬歲後頭的安因向眾人確認了一句。
黑髮的少年和木之天使一同踏進了夏碎畫的傳送法陣,千冬歲將弓斜斜地舉起,右手懸在弦上,只見手裡逐漸聚集黑紫色的力流,形成了一支箭羽。
然後拉弓,射出。
箭在觸及車廂頂的時候憑空消失,一直高度警戒的夏碎抓緊一瞬的空間震盪,順利啟動了團體移動法陣。
頓時,白光乍現。
眾人再次睜眼時,已是醫療班內部了。
「冰與炎的殿下,請與我來治療您身上的失衡。」
迎接他們的是一名金髮綠眼的精靈,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渾身是藍色圖騰的冰炎,輕柔有禮地開口。
冰炎看了對方一眼,顯然對非鳳凰族出現在醫療班一點也不意外,沒有跟著對方走,而是很直接的問:「妖獸部門的人在哪?傳訊過來醫療班要他們先準備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吧?」
「似乎是目前人手不足的樣子。」精靈有些不確定地說,隨後看向站在冰炎後方的眾人:「我是賽塔蘿琳,各位辛苦了,喝點飲料休息一下吧!」
「等不了這麼久。」米可蕥著急地說:「我們去找艾哥哥!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冰炎殿下就先跟賽塔去治療吧!」
語畢,米可蕥就一把抱起白色狐狸,匆忙地跑走了,而雷瑟和艾梅毫不猶豫地跟上了。
看了三人組消失的走廊方向最後一眼,冰炎轉過身對著精靈:「麻煩你了,賽塔。」
「我先回去公會做紀錄。」安因丟下一句話就原地消失了。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整個醫療班的大廳只剩下同樣黑髮的兩人。
「藥師寺夏碎。」先打破寂靜的,是千冬歲。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夏碎聽到這聲呼喚,勾起了客套的微笑:「是?」
「這些年,你……一直待在藥師寺家?怎麼會完全沒消息?」千冬歲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
「是的。」夏碎簡短的回答,並沒有打算說更多的話,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彷彿下了什麼決心般,千冬歲再次開口:「你為什麼不回本家?又為什麼完全不和我連絡?六年了,已經六年了!」
說到最後千冬歲的語氣帶上了激動。
「我已經和雪野家沒有關係了。」夏碎依舊淡定的說。
「你難道未來都不打算回本家了?你還在生氣嗎?那件事……」千冬歲一聽夏碎的話急忙地愈加解釋。
「不是的。」夏碎有些強硬地打斷千冬歲:「不是的……我以身為藥師寺家的一份子為榮。」
「你要繼承那麼危險的家族嗎?那你現在在公會又是什麼意思?你要考袍級嗎?」千冬歲如同連珠炮般追問。
「就像你在考紅袍一樣啊!」夏碎微笑地說:「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了。」
「我考紅袍是為了增加雪野家情報的來源……但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怎麼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一聲,那時候也是,一夜之間……」
「千冬歲。」
千冬歲愣愣地停住了話語,看著這好幾年不見的人喚著自己的名。
「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了。」夏碎再次強調,然後再次勾起好看卻疏遠的笑容:「別再問了,也別再在乎了,這些不關你的事了。」
千冬歲覺得自己彷彿挨了一拳。
「就這樣吧。」
不給對方多說一句話的時間,夏碎丟下一句話就抽出移動符。
「等等!」千冬歲見狀急忙大喊。
可惜來不及了,空氣中只剩下千冬歲語氣複雜的呼喊。
「夏碎哥……」
【TBC】
米小唯
發表於 2018-7-15 17:44:41
【章九】
「艾哥哥!艾哥哥!」
米可蕥著急地敲著門,邊大聲疾呼。
「是喵喵嗎?來了來了!」
門內傳來的應聲聽起來還在挺遠的地方,是一道年輕的少年聲。
審判皺起眉頭。
米可蕥沒有漏掉審判的反應,補上解釋:「艾哥哥天生就和動物們相處融洽,所以從小就開始研究妖獸種族,人很聰明加上認真無比的個性,雖然才大我一歲,但比我懂很多東西,尤其妖獸種族的治療,族內的大人都不見得比他厲害。」
這串話結束時,米可蕥口中所謂的艾哥哥終於來開門了。
「怎麼啦?喵喵?你不是出實習任務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開門的是一名打赤膊的精壯少年,一身皮膚是曬得很健康的小麥色。
審判和綠葉在見到對方時,很明顯的愣住了,但正在交談的兩名醫療班顯然沒有注意到後頭兩人的不對勁。
「艾哥哥,這名狐族受重傷需要治療,但大人們都在忙,你能不能救救他?」米可蕥含著眼淚問。
「別哭別哭,其他人應該在忙蛟龍一族的治療,聽說那邊最近出了點事。」精壯少年安慰著米可蕥:「我可以幫你的。」
「那快點!」米可蕥說,邊把懷裡的白狐遞出。
「但要等等,我現在也在做專治蛟龍的治療水珠,那東西不能失敗的。」看也不看,少年轉身回房,示意眾人跟著進去。
「不能等啊!這狐族真的受重傷了!」米可蕥追著進去。
「等等吧!我快好了。」少年堅定而固執地說。
「艾哥哥!」
「治療水珠不能做壞的。」
「怎麼這樣……現在該怎麼辦……」
從小和對方長大的米可蕥深知對方的個性,雖然是個很好講話、事事都願意幫忙的大哥,但一旦對方決定了,那固執的牛脾氣幾乎不可能改變。
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米可蕥已經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尋找任何其他可能幫忙的人,審判見狀立刻插入了兩人的對話。
「艾維斯‧堅石。」審判以篤定的語氣呼喚。
效果顯著,原本要回頭繼續工作的少年頓時僵住了。
「真的是堅石?」綠葉急忙迎上前去抓著對方的手臂:「這只狐族是太陽啊!你趕快救他!」
少年猛地轉過身來,原本帶著隨和笑容的臉現在血色全無,只是驚疑不定地在審判和綠葉之間看來看去。
「你們……難道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堅石愣愣地問。
「是我們!你趕快救太陽!」綠葉捧著白狐大喊。
堅石低頭看著體內狀態古怪的狐狸,反射性為對方進行觸診,做到一半才又猛然抬頭。
「你們在開什麼玩笑!」堅石大吼,吼聲讓綠葉懷中的狐狸都為之一振。
「這狐妖根本快死了,身上的死亡之氣快要侵蝕到妖力消失殆盡了,這要怎麼救啊?你們真的是綠葉和審判?這狐族真的是太陽?不要騙我!」堅石一把掃掉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半成品,將白色狐狸從綠葉手中接過,平放上桌。
「我們真的是本尊!你趕快救太陽!」綠葉一聽整個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我已經在救了!」堅石著急地拿出水晶粉末在桌上畫起法陣,邊對一旁看到目瞪口呆的米可蕥下令:「喵喵,去櫃子裡把封印術用水晶拿來,我要白色四號和黑色七號,各五個。」
「在哪裡?」米可蕥一秒衝到置物架前,卻無從找起。
「不知道!封印術太久沒用了!妳用內視之術找比較快!」堅石喊著,眨眼間已畫好複雜的法陣,丟開裝著水晶粉末的盒子,少年伸出食指和中指抵著狐狸脖子:『內視,現。』
「找到了。」米可蕥抱著一堆水晶錐跑來。
「謝謝妳,去找月見哥過來,壓制黑暗氣息是他的強項。」堅石接過水晶,又對米可蕥說:「跟他說不在一分鐘內過來我就之後親自拿大劍去砍了他。」
第一次看到這位總是笑得隨和的大哥說出這種話,米可蕥吞了吞口水,點了頭之後頭也不回地跑去找人。
「堅石,太陽的情況怎麼樣……?」綠葉小心翼翼地問著額頭上開始冒出汗珠的堅石。
而後者正專心致志地將水晶一個個擺進複雜法陣,黑白水晶交錯,看次毫無章法地隨意擺放,但在堅石放下最後一個白色水晶時,法陣自己啟動了。
「我對這項鍊沒有辦法,他會一直阻礙法術施放,不只配戴者不能施法,所有會深入體內的法術都會被抵銷,所以治癒術和驅除術都沒有辦法用。」堅石堅定地說:「但我是不會讓病人死的,拚上鳳凰族之名。」
「鵺牙妖練是不是有缺陷?太陽有施展過法術。」審判試圖回想當時戰鬥對方施展過的術:「他召喚狐火還使用精靈百句歌。」
「這果然是鵺牙妖練?誰那麼惡劣現在還使用這種器具。」堅石憤怒地說:「照理說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體內的電流惠一直壓制他,硬要施術會受到至少兩倍的反作用力……」
「所以那時候太陽一直在逞強……」綠葉聽了之後露出了慚愧和不忍的表情。
「我來了。」
就在這時,一名藍袍跟著喵喵進來了,邊走邊簡潔明瞭地說:「我是月見。」
「艾,你打算使用五芒封咒?」一秒理解現在的情況,月見像只是確認一下般,用著篤定的語氣說。
「是。」堅石點頭:「月見哥你來接手,我怕我無法獨自撐完整個過程。」
「知道了,我來站精神人柱。」月見瞇著眼掃過現場的所有人,然後開口:「喵喵,你去門口把冰炎請進來。」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已經從失衡狀態恢復的半精靈,不知何時悄悄地過來了。
「你的屬性是風。」月見指著綠葉說,隨後又看像審判:「而你是水。」
「我來站土。」不等月見開口,堅石主動請纓。
這時冰炎也已就定位。
「可惜你是陽火,若是和這狐族一樣屬陰火,會更事半功倍。」月見瞇著眼看了表情嚴肅的半精靈一眼,隨即厲聲說:「五芒封陣不是開玩笑的,給我好好出力保護自己的朋友。」
沒有人應答,但眾人的表情都是一等一的專注認真,月見滿意地看著這群年輕孩子,然後開始施術。
『風起、水湧、火燃、土裂、靈動,五行元素,在此歸一。』
隨著月見的咒語,從綠葉開始一個個依序閉上眼,感受力流的引導並輸出力量,彼此配合著。
『不該存在的力量,即刻殞落沉睡,風息、水涸、火寧、土合、魂滅,五行元素,在此封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毫無預警地,桌上的黑白水晶在一瞬間同時碎裂。
現場的少年們也因清脆的碎裂聲睜開雙眼,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桌上仍昏迷不醒的白狐。
「成功了。」月見輕聲說道:「各位表現得不錯。」
「謝謝你,月見哥。」
「謝了,月見。」
和月見相熟的堅石和冰炎同時開口道謝,而審判和綠葉也以感激的眼神看向藍袍的治療士。
「不會,我還要回去支援蛟龍那邊的治療,這次事情大條了。」月見乾淨俐落地說:「接下來的照顧艾維斯應該比我還擅長,就這樣,我走了。」
絲毫不拖泥帶水,月見轉身就走,恐怕是另外一頭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緩了,離開前還拉著一旁待命的米可蕥走了。
「狐族體內的狀況好很多了,我再幫他輸入一些回復用的營養劑。」艾維斯邊說邊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和針筒:「隔壁就是妖獸專屬的獨立病房,那邊有助於妖獸種族回復的大氣精靈,我們轉移過去。」
「太好了、太好了……」綠葉一直懸著的心一鬆,竟然雙腳一軟跌坐在地。
「太陽何時會醒?」審判皺著眉問。
「很難說,鵺牙妖練這種東西我是第一次見,應該還要睡上幾個小時……」艾維斯以不確定的語氣說:「目前的狀況已經沒有什麼我們能做的了,不如你們也去休息吧!你們的身體狀況也要顧,我幫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我不用。」冰炎很乾脆地拒絕了,然後連符紙都沒抽,腳下出現了移動陣,眨眼間人就消失了。
「麻煩了。」審判說,一旁的綠葉也跟著點點頭。
「只有你們兩個的話,那來跟我住吧!」堅石隨和地說:「這下終於有空說話了,我們可真是好久不見了呢!綠葉、審判長。」
「堅石……」綠葉站起身,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一起回去吧!明早再來看病人。」堅石將手放上對方的背回抱著。
夜深了。
———————————————————
「為什麼他還沒醒?甚至看起來連動都沒動過?」
審判的厲聲詢問讓在場的眾人都面面相覷起來。
「看來鵺牙妖練比我想像中對他造成的傷害更大。」身為在場唯一的治療士,堅石上前檢查著對方體內狀態:「體內沒有傷了,但妖練無法排除的有害力量在持續消耗妖力,原本消耗殆盡的妖力無法增生。」
「這代表什麼?」冰炎皺著眉問。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況。」堅石頓了一下,才說:「……照理說,妖力消耗就會衰弱致死,我已經幾乎察覺不到他體內的狐族氣息了,但他的身體狀況卻是良好的狀態。」
「若能醒來就沒什麼大礙了,頂多是力量虛弱了點,但一直昏迷不醒的狀態很讓人擔心……」堅石不解地喃喃:「是我有什麼遺漏的嗎……不可能啊……」
「格里西亞!你給我醒來!」
突然的暴吼讓所有人都嚇到了,但造成驚嚇的三黑兇手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盯著那似乎真的被一聲怒喊驚醒的白狐看。
閉著的雙眼微顫,全身上下已恢復雪白柔順的毛抖了一下全站了起來,但終究沒有睜開眼,只是發出一聲如幼犬低泣般的呻吟:「嗚咿……」
見狀,堅石急忙回神上前拉開審判:「別這樣!病人是需要靜養的。」
「讓我把他叫醒!我是他最怕的人!我一定能把他叫醒的!」一向冷靜自恃的審判竟一反常態,要推開堅石再次上前。
第一次見到對方如此不理智的舉動,堅石心底愣了很大一下,但身為治療士的專業讓他本能地阻擋對方。
他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
這些在他們所愛之人受苦、生死未卜時的瘋狂之色他見過好幾次了。
堅石才剛考取藍袍,但在當上正式治療士之前,比同齡人成熟許多的他早就實習過太多次生離死別的治療現場。
「請讓病人多休息!請離開病房!」
並不想當個難搞的人,但堅石這次說什麼都無法讓對方通行。
比審判略高略壯碩的堅石利用體型優勢,制住對方的雙手,死死的不放開。
同時,堅石知道對方已經冷靜下來了。
要知道,審判的實力之高可不是他能如此輕易制服的,除非是審判自己不反抗。
一旁一直擔心兩人大打出手的綠葉緊張地上前勸說:「審判,目前還是讓太陽多休息一會吧……」
「我可以安靜地站在這裡。」或許因為方才的失態,審判用零下三度的語氣低沉地說,宛如彌補。
「不行,病人需要絕對靜養,所有人都得離開。」堅石堅持著,即使審判主動放低姿態也不通融。
看著阻擋在前的少年,審判知道這萬年堅持說自己不固執的人開始固執了。
他從來沒有挑戰成功過對方的固執。
不、應該是說,他從來沒有挑戰過,他並不是某個閒來無事愛惹事生非的不務正業騎士。
回想起當初那個人為了驗證當年在審判所旁廁所的戲言,竟然真的去挑戰堅石到底能多固執,拼命地去盧對方帶他出聖殿玩,明知道對方已被下令不能帶實際上是魔王的太陽騎士出門。
這項挑戰持續了很久,久到沒有人再追問,久到他也不在意結果了,久到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到底太陽騎士有沒有出門玩過。
「審判……」綠葉看著黑髮少年不說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模樣,忍不住輕喚了對方一聲:「我知道你因為這次太陽差點死掉而嚇到了,但現在太陽身上的死亡之氣已經完全壓制住了,只要在多休息就能恢復體力了。」
綠葉其實也被剛才審判的失控嚇到了,他多少年沒看到對方如此不理智的神態了?他小心翼翼地說,深怕說錯任何一句再次刺激對方。
「好吧。」審判的話讓現場除了冰炎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冷靜了嗎?」見狀,冰炎上前輕聲說:「我昨晚查了一些事,把結果跟你們說,出去說吧!」
聞言,連同堅石在內,四名少年移動步伐離開病房,走在最後面的堅石忍不住抱怨著:「審判長你嚇到什麼啊!我才是真正的受驚吧!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大家的存在,竟然第一次見面就是頻死的太陽……」
「非常抱歉。」審判很乾脆地道歉了,語氣有些尷尬。
其實也不是真的在意的堅石聳聳肩,給了一個對方不要緊的眼神。
審判卻因為這句話想得更多了,自從見面,堅石一直是以「病人」一詞稱呼白色狐狸,就算本人沒發現,但早已在審判所閱人無數的他卻知道——這是一種不信頻死白狐是格里西亞的心態反射。
審判一直以察言觀色的能力為傲,和很快就接受事實的綠葉不同,或許是因其固執的個性,他發現堅石似乎還很難接受大家轉世後再次相遇的事實,但方才自己一時不受控的關切之情讓對方相信了,相信和他們的太陽騎士偶然重逢的這個命運。
回想當時在台灣相遇的過程,審判衷心感謝這個未來存在的可能性,才讓他期盼多年的願望得以心想事成,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感謝妖師之力。
「我昨晚查了鵺牙妖鍊的來源。」冰炎的話語打斷雷瑟的思考,一句話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他直奔主題地說:「是圖書館管理員、阿卡‧里里提供的絕對可信情報,她也是妖獸族。」
「只有絕對主人能拿下鵺牙妖練,若強行以外力破壞會使受制人受傷,受制人若是妖獸族則會直接死亡。」不等別人插嘴,冰炎繼續說:「在絕對主人死亡的情況下,其效果會自動延續到其血緣最近之人。」
「血緣最近之人……」綠葉喃喃,說出了大家心裡想到的那個答案:「洛克迪瑞亞。」
「但洛亞的靈魂被安地爾吃掉了。」冰炎皺眉說:「沒人清楚安地爾是怎麼抽離並利用靈魂的,不知道這會不會改變絕對主人的延續機制。」
「還有其他拿下妖練的辦法?」審判挑眉問。
找安地爾解決問題這方法充滿太多變數,絕對是最後的下下策。
「有。」果不其然,冰炎也知道這條路行不通,另尋他路了。
聞言,審判等人都以帶著一分仰賴、兩分期盼的眼神看著半精靈。
突然,審判覺得對方和格里西亞是同類人。
通常,他會以這種眼神看著的,都是那名金色的身影。
而這抹銀色身影緩緩地開口,就是讓眾人眉頭一皺的話:「也不是個簡單的辦法。」
「找當初打造鵺牙妖鍊的匠師。」冰炎不賣關子,迅速但清楚地說:「但這充滿不確定性,一是不好找到對方,二是不能保證對方會配合幫忙,三是對方的種族恐怕不歡迎我們。」
「那名匠師究竟是誰?」艾維斯發問。
「夜妖精溫斯敖。」冰炎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只知道種族和名字,但夜妖精有這麼多分支,我昨晚在圖書館查一晚都查不到更多了,可惡!白袍的圖書借閱權限太窄了!」
說到最後,冰炎像是對自己生氣般嘖了一聲,而其他人則是多了幾分愧疚的眼神。
原來在昨晚大家都休息之後,這位格里西亞今世一起長大的兄弟還做了這麼多嗎?他和審判綠葉兩人一樣經過了鷹之試煉、列車上的戰鬥和昨晚的五芒封陣,竟然還有精力去查鵺牙妖練?
「我倒是有認識的夜妖精。」艾維斯突然開口:「我打電話問問。」
「你認識夜妖精?」冰炎有些驚訝,這鳳凰族交遊會不會太廣闊?交朋友交到對立的黑暗種族去?
反觀審判和綠葉卻一點也不驚訝——廢話!對方上輩子可是負責光明神殿的外交的!還是個超隨和、連隻小狗都能上前套交情的堅石騎士!
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天生和動物相處地好吧?回想起米可蕥的介紹,審判在心中猜想。
「之前去Atlantis學院實習醫療班任務時認識的……」堅石拿出手機,在眾人面前就直接撥了電話。
「喂?哈維恩?」電話的另一頭顯然很快地被接了起來,堅石和對方對話著:「你現在有空嗎?……有點事想請你幫忙……嗯,我在公會的醫療班裡……」
掛了電話之後,堅石對眾人豎起了拇指:「對方說要馬上過來。」
「哇……看來是很不錯的好人啊!和之前聽聞的夜妖精不太一樣。」綠葉有些驚訝地說。
「捂,不是這樣,他是聯研部的學長,之前因為一些事我們才有交情。」沒打算多加解釋,堅石總結:「對不熟的人態度很差,但總的來說是個好人。」
聞言,眾人皆沉默了,在沉默地等待中,門外響起了兩聲輕輕地敲響。
「艾,我進去了。」一道聽不出情緒的冷淡傳來,然後是未上鎖的門打開的聲音。
「嗨,哈維恩。」堅石爽朗地和對方打著招呼。
進來的精壯青年有著黝黑的皮膚,一頭暗色的長髮往後梳,金色的眼瞇起,正恣意打量的冰炎等人。
同時,初次見到夜妖精的審判等人也看著眼前的妖精,除去妖精的短尖耳,哈維恩看起來就像放大版的堅石。
只是眼神冷漠了點,皮膚更黑了些。
「所以,什麼事?」哈維恩很直接地忽略其他人,筆直地看著艾維斯問。
「你認識,夜妖精溫斯敖嗎?」堅石毫不拖泥帶水地說:「打造鵺牙妖鍊的匠師,我們有事想請他幫忙。」
「我不認識。」哈維恩搖頭,打碎了眾人的希望:「我所屬的沉默森林沒這號人物。」
看著明顯失落的眾人,哈維恩停頓了一下,才又開口:「但會打造器物的夜妖精支脈只有兩族。」
聞言,大家又燃起了希望的眼神,堅石更是代表大家急忙發問:「哪兩族?」
「霜丘和奧秘林。」哈維恩迅速地說:「沉默森林精進戰鬥,奧秘林鑽研製器,霜丘則是綜合型發展,但無論何處,沒有我的帶領你們八成踏入的一步就會被灰頭土臉地打出來。」
「你們口中的溫斯敖來自奧秘林或霜丘都有可能,看在艾的面子上,我就帶你們找人一次,就一次。」
哈維恩伸出一隻手指,冷淡地問:「怎麼樣?三十秒內告訴我決定要去哪。」
眾人一聽,立刻發急,連冰炎都緊緊皺起眉頭,似乎無法立刻二選一決定去向。
「兩個地方都有可能的話那就兩個地方都去。」
所有人聞聲驚訝不已地回頭,只見格里西亞一手扶著門,優雅地站在病房門口。
反觀哈維恩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他老早就注意到病房裡有雙耳朵在偷聽了,令他比較意外的是少年頸子上的鵺牙妖練,他以為堅石是想尋找鵺牙妖練,但現在這情況看起來應該是要解除才是。
就算隔著這麼一段距離,他仍可以感覺到妖練正以可怖的電流壓制著少年,而少年竟然還能如無事人般一派輕鬆地站著。
「太陽……你的頭髮怎麼……」艾梅愣愣地發問。
格里西亞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了那麼一瞬,短短的一瞬宛如是眾人的錯覺,他已自然地抓起一搓細髮放到眼前端詳,那是如他原形般雪白的髮。
「綠葉兄弟請別擔心太陽,這只是太陽許久不曾瞻仰光明神的榮光,一時太過急躁造成的失誤,無傷大雅。」白髮的少年說著哈維恩有些聽不懂的話。
哈維恩只知道少年動用了某種力量讓髮色轉變成燦爛耀眼的金黃,而這小動作讓他肯定又受了點內傷。
雖然他並不是那麼在意對方的死活,但他也沒有看別人在眼前自殘的嗜好,哈維恩姑且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格里西亞‧太陽。」金髮的少年勾起一個極致完美的笑容。
哈維恩承認,雖然年紀尚小,但格里西亞非常會利用他俊美的外表,從他現身起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精靈的優雅、王族的高貴,讓人不知不覺就會敬重這個人。
「你知道你在……」不可挽回地傷害你自己嗎?
「哈維恩閣下,這次就要麻煩你了。」
不等哈維恩問完,格里西亞就打斷了對方的話,只是一個勁地說:「請你帶著他們去霜丘吧!並幫我通知奧秘林,我將隻身前往,請他們不要視我為敵。」
哈維恩還來不及多說什麼,雷瑟就大聲反駁了:「你別想一個人行動。」
堅石也反對地說:「太陽,你現在無法施法,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踏出醫療班。」
只見格里西亞眼神複雜地看向艾維斯,然後不發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勾起微笑開口:「那麼,請審判和堅石兄弟也隨太陽來吧!」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案了。
哈維恩帶著冰炎和綠葉前往霜丘;格里西亞則是與審判和堅石去奧秘林。
一行人兵分兩路尋找打造鵺牙妖練的匠師--溫斯敖。
【TBC】
羅茆
發表於 2018-7-16 20:36:06
特地找回很久不用的帳號來留言!難得看到這麼讓人欲罷不能的文(๑´ڡ`๑)
wei1996850505
發表於 2018-7-17 22:53:19
期待更新!!
超好看:loveliness::loveli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