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米小唯 於 2018-7-21 09:42 編輯
【章五】
「哎——有這回事嗎?」綠葉驚呼。
跟我原本想得差不多,鷹之崖大部分族人都不管事,年輕一輩多半不知道物資遭竊一事。
「你們族裡都是怎麼聯絡事情的啊⋯⋯」我無奈的問。
「我們靠風傳遞消息。」綠葉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有時候風不高興就不會幫忙。」
我到底該感到憂心還是該為此報喜不報憂的精神感到高興?
「那麼我跟你們走吧!一起打盜賊。」綠葉說:「其他人應該不願意離開鷹之崖⋯⋯」
這我倒是認同。
經過一場鷹之試煉,我們一行人的實力被認同,昨晚的後夜慶典明顯沒有像當初那般被排斥,但一個晚上下來倒也沒交到朋友,鷹之崖實在是很封閉的族群。
「捂,這是我們的種族特性嘛!別看大家笑呵呵的,其實是蠻冷漠的一個種族。」綠葉苦笑:「這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就是自由嘛!」
我沈默了。
想必你這些年很寂寞吧?要是我能早些日子開始尋找大家就好了,早知道這些年來不要如此渾渾噩噩的度過⋯⋯
「不是你的錯。」
我僵硬了一下。
「審判,你什麼時候學會精神傳話的?」
不動聲色的邊和綠葉多講些有關竊盜團的事,邊用精神魔法傳話給雷瑟。
「不是精神魔法,這是妖師"心"的力量。」
原來如此,傳說確實有記載妖師擁有運用心說話的能力。
「所以,有沒有什麼作戰計畫呢」認真的乖寶寶綠葉發問。
「有你幫忙應該不難將他們一網打盡,但現在怕的就是他們不來。」我沉聲說。
「這倒不用擔心。」夏碎說「我有請家裡的人幫忙抓公會內鬼,這兩天他們透過內鬼把情報都查清楚傳過來了,竊盜團已經窮途末路,這次是他們最後一次出手機會。」
「真不簡單。」冰炎讚嘆一句:「願聞其詳。」
「事情是這樣的⋯⋯」
竊盜團並不是真的以竊取物資維生,其實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事情很不對勁,誰肚子餓會去搶銀行固若金湯的金庫,不去搶路邊超商啊!更何況硬闖空間通道的難度可是比搶銀行的難度難上幾百倍。
關鍵來了,搶這麼多物資的目的何在?
搶奪物資只是為了遮掩其真正目的,他們要尋找、想要搶奪的是另一樣東西。
「你們不覺得這個時間點太巧了嗎?」夏碎反問:「十年一度的鷹之競賽竟然剛好被我們偶然碰上。」
「鷹之試煉的舉辦時間應該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而已⋯⋯」綠葉喃喃。
「他們的目的在名次寶物。」我揭穿謎底。
不和外界交流的鷹之崖要弄到外界寶物確實只能透過物資補給,不過他們怎麼提前知道名次寶物的?
冰炎看了我一眼後,開口說:「昨晚後夜慶典我和夏碎有趁機打聽安神之鈴,聽說大會獎勵是早就決定好並公開的。」
「這次的獎勵的確有提前公布。」綠葉點頭確認:「大約是前陣子的事了,當時風帶來消息時還引起騷動,聽說大到要出動鷹長群鎮壓。」
「騷動?鎮壓?」我疑惑,這東西雖然是寶物但卻鮮少有人知道用法,不至於吧?
「實際情況我也不清楚⋯⋯」綠葉露出頭痛的樣子:「風帶來的消息只說有人極度想要安神之鈴甚至願意拿出更高級的替代品,而鷹長們不同意,兩方打了一架,後來我詢問薩奇老爹,他不肯說細節。」
「更高級的替代品?」我隨口詢問。
「好像是某種妖獸牙吧⋯⋯不清楚。」綠葉回答。
反正寶物這種東西,再高級再寶貴若派不上用場都沒有用,我不是很介意,就示意夏碎繼續說。
「總之我們昨天打聽到安神之鈴的消息後,就幾乎確認竊盜團的目的是這樣寶物了。」夏碎說。
「幾乎?」行事一向嚴謹的雷瑟追問。
「逼問公會內鬼竊盜團真正目標的時候,對方就身亡了。」夏碎露出可惜的表情。
「自殺?」我挑眉,這麼忠心?
「我家那邊的說法是,對方想說出發誓不能說的事,觸發誓約反噬穿心而死。」夏碎露出一抹有些詭異的笑。
看來藥師寺家的拷問手法不容小覷,竟能把人逼上死路。
「不過根據剛剛綠葉提供的情報,可以確定鷹之崖有人背叛這件事了。」夏碎分析:「照太陽之前講的,對方持有的戒指是固定端的空間轉換,若讓我們把東西帶回學院,他們就會失去唯一的空間通道優勢,所以他們一定會在回程賭上一切發動突襲。」
「所以,持有安神之鈴的我是誘餌囉?」我露出燦笑:「那麼,我們來擬定作戰計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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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是,鷹長薩奇竟然要送我們一程。
「我只是送你們回去,盡一份地主之儀。」薩奇爽朗的說:「先說好,任務你們必須自行解決。」
「這是當然。」冰炎有禮的回答道。
「哈!獸王的小子很乾脆,我喜歡。」薩奇說完便離開我們休息的車廂,表示要找車長云云。
「那麼,在等待的同時,我們來玩抽鬼牌吧!輸的要喝苦茶。」綠葉掏出一個小小的方盒子。
什麼是苦茶?為什麼我有種我絕對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味道的感覺?
大概是我嘴角扭曲得太明顯,綠葉補上解釋:「聽說是原世界的特產,對身體很好的,只是味道苦了點。」
「你常去原世界?」我一愣後問。
「不是我⋯⋯是審判提供的。」綠葉從善如流的答。
我聽完後哀怨的瞪了審判一眼,你是故意的對吧、別裝死喔我說你!
「我任務中不吃東西所以不玩。」冷冷的聲調插入我們的討論。
看來某混血精靈已經進入斷食模式了。
「光喝苦茶這懲罰聽起來不夠力呢!多加個籌碼怎麼樣?」不等大家回應,夏碎自問自答:「玩十場,最輸的要無條件完成贏最多的人一個要求。」
嗯?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我露出淺淺的笑。
然後我的順風耳聽見雷瑟小小的嘆息聲,但終究沒聽到對方出聲反對。
「那、發牌囉!」好人綠葉自動自發開始發牌。
很快的,十個回合過去了。
夏碎和綠葉用看到鬼的表情看我和雷瑟。
真難得看到這種表情。
我連十場場場第一,而審判也沒輸過。
順帶一提,綠葉以少輸一場險勝夏碎。
「太陽我不意外⋯⋯」綠葉喃喃。
喂!我怎麼不覺得這是讚美!
「但雷瑟你是怎麼做到一直贏的?」夏碎接著綠葉的話問下去。
「我在內心堅信我會贏。」雷瑟回答。
在著綠葉和夏碎露出一臉「怎麼連你都在唬爛」的表情時,我內心默默為審判捏了一把同情淚,人家說的可是實話,不過也沒人敢指著審判的冷臉說他唬爛就是了。
「我用離視。」妖師的事不宜大肆宣揚,我趕緊把話題拉到我身上。
「離視是什麼?」
「欸?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綠葉和夏碎同時發問。
我偏頭想了一下,不想老實回答我為了完美隱瞞這輩子仍然是個瞎子的事,醒著的每分每秒都是離視感知並行,接近我的人都如入芬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更何況比起前世,如今我更是練得爐火純青,把精神波動壓得極其細微。
「喔,我不小心前世用語用的太習慣,其實應該是透視。」我隨口敷衍:「那只是種眼力,沒有精神波綠葉你自然感覺不到。」
一直坐在窗邊沒有參與我們的冰炎突然冷冷一個眼神射過來,但也沒有戳破我說謊的事實。
而審判雖然沒有開口問,大概也察覺有哪裡不對,但透視這種眼力是真的存在的,不是我亂扯的,雖然是身為瞎子的我一輩子不可能學會的。
「好吧,」夏碎乾脆的一口喝乾苦茶,然後開口問:「格里西亞你有什麼要求?」
我露出燦笑。
「扯掉冰炎的褲腰帶。」
一說完我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險險閃開冰炎致命的一腳。
「靠!」一向動手動腳都比動口快的冰炎也站了起來,勾起不美好的回憶後瞬間殺意滿滿:「死狐狸你很想被我殲滅是吧!」
「欸——我們玩遊戲怎麼可能放過你呢——」我笑嘻嘻的又閃開一腳,還拉過綠葉當我的擋箭牌,否則不算寬敞的車廂可不好玩躲貓貓。
「這樣吧,夏碎。」幾個身型交錯間我把綠葉推到冰炎懷裡阻擋對方,我則閃到夏碎隔壁拍著他的肩要他回神:「不限場合!不限時間!只要完成後記得跟我說一聲就好哈哈哈!」
我的話一說完,隔壁看戲二人組明顯透出一股可惜的感覺,而夏碎則眼神複雜的看向冰炎,冰炎也推開了綠葉瞪向夏碎。
「之所以不現在進行是有原因的——」我拍拍綠葉和審判的肩膀,接著一句話讓所有人轉移注意力:「老鼠們打來啦~!各就各位!」
原本吵吵鬧鬧的大家,立刻收起所有玩笑態度,魚貫奔出車廂門的背影成熟的不像群十二歲的孩子,而走在最後的我優雅的闔上車門,把難得的童心留在裡頭。
這時的我完全沒預料到,這件一時興起的惡作劇竟會促使我和冰炎拆夥後另一組搭檔的產生,甚至激起了夏碎拼上老命也要學會透視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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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燦笑著用冰錐把前仆後繼的敵人撞得鼻青臉腫,而綠葉站在我旁邊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射箭,一箭就是一枚戒指清脆的破裂聲,準得讓我想拍手叫好。
敵人們雖然實力遠不如我們,但也不是草包,發現我們針對戒指時,不少人立刻將手上的戒指脫下藏起,幾名實力較好的人領導小隊排出陣式,開始穩住陣腳。
對方傾巢而出的人數大約是五十多人,分成三個小隊突襲火車的前中後段,冰炎一個人在前頭獨挑大梁,雷瑟和夏碎在後,而綠葉和我在中。
好恐怖模式的綠葉很強,一把弓在手變化多端,一支支由風屬性壓縮成型的箭在射出去之後都會分裂成三四支,面對滿天箭羽,和寬廣的火車前頭及後頭的貨櫃區不同,狹窄的火車中段避無可避,竊盜團雜魚們只能聚焦在一起合力施放結界抵擋。
我安心的站在綠葉後方納涼⋯⋯才、才不是!是透過感知搜尋車內竊盜團老大的位置,奇怪的是,從車頭找到車屁股,再地毯式找回去,來來回回感知了快二十趟還找不到。
難不成沒出來?我一秒推翻這個想法。對方應該是躲在自己的空間裡才感知不到,事實上應該在附近,就像車頭車尾的戰鬥常常有氣息消失不見,但又在幾分鐘後出現,看來這量產的戒指在打架的時候很方便。
「我要施展大型空間之術了。」我用精神魔法向所有人傳訊:「照原定計劃執行!」
前後的戰鬥瞬間結束,不是他們爆發小宇宙把敵人一口氣滅掉,而是本來就以戒指為首要目標,盡可能的破壞掉戒指之後,便戰術性撤退到我的位置,由我一口氣架設獨立空間,製造一個戒指無法進出的空間,徹底瓦解敵方後路。
「方圍,極北之境、至南之界、東之晝起、西之夜鳴。」
我收回離視和感知,專心致志抵抗空間通道的強大壓力,試圖在高速移動中架設起自己的空間。
「定處,四方之地在此相應,玄界萬物在此歸一,主人是,青丘之山的曙光。」
以狐火當作施展力量的媒介,一盞一盞青色狐火以我全中心向外燃起,整台火車被火光照耀呈現一種詭異的恐怖。
「以格里西亞之名,設!」
語畢,像吹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全部的狐火一口氣散掉,我放鬆一口氣,露出微笑看向趕來的雷瑟等人。
「成功了。」我輕聲說。
「抓人。」冰炎一聲令下,眾人同時動手。
「冰影霜凝,氣旋環繞,霜雪聽令,冰之獄。」
冰炎立即施展大型法術凍住大部分敵人,而雷瑟和夏碎也一前一後開始抓車廂內的漏網之魚。
「綠葉,你護法。」我攔住一旁也要衝上去幫忙抓人的少年,綠葉一聽也毫無疑義立刻遵從。
「竊盜團的各位不要再掙扎了,這個空間裡只有我們能施展法術,不論使用何種器物都不可能脫逃。」我輕聲開口,聲音卻在整條列車前後迴盪:「束手就擒吧!」
事實上,我此刻也不宜再施展其他法術了,空間法術跟吹氣球一樣,除了一開始要一口氣釋放力量,之後還要持續頂住壓力,就我現在的實力,任何一個法術都可能造成影響,使空間震盪。
所以我要綠葉在我旁邊當護衛,避免眼前被綁的竊盜團又耍什麼怪招掙脫束縛,衝上來突襲然後一刀掛掉我,尤其在我施術後現身的洛亞和竊盜團團長。
「這樣任務就完美結束了吧!」夏碎溫和的說,邊把最後兩個被審判一掌打暈的人用繩子綁起來。
我發誓我聽到骨頭碎掉的聲音。
「我來向公會回報,然後你們搜身把沒被破壞的戒指都找出來。」冰炎對雷瑟和夏碎說,然後就丟下一群面如死灰的竊盜團走到一旁的角落。
「呦!狐族小夥子一手真不錯。」突然從我們身後傳來一句話。
「薩奇老爹。」被隱藏氣息走到身後的鷹長薩奇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熟識的人之後綠葉安心的露出憨厚的笑。
「小心!」審判大喊,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我一手把綠葉推向審判,一手架起大地之盾,然後被重重踹上一腳,臨時架設的大地之盾在要同時維持空間法術的情況下強度薄的像紙,完全沒有起到緩衝作用。
這一腳完全不輸冰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挨的結實的我痛得眼前一昏,然後就感覺到脖子上的束縛。
「別動,動一下我就砍掉他一隻手腳。」
情況急轉直下,我架設的空間突然崩潰,冰炎在薩奇出現時立刻持槍奔來,可惜變動發生得太快,此時和審判等人警戒的站在一塊。
我伸手摸到脖子上有一圈以尖牙串成的頸圈,同時體內突然一陣電流,不但痛而且還讓我身體使不上勁,我悶哼一聲半跪在地。
「你也別想動。」薩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竟然具有某種言靈強制性,我連離視和感知都發動不了,只能單靠聽力感測外界。
緊張肅殺的氣氛裡,只有薩奇開口的聲音。
「鵺牙妖鍊,以雷獸鵺的牙齒打造的項鍊,寶物級別的束縛物,被束縛的一方體內會產生電流壓制其法術能力。」
「而且,對妖獸類種族有特別效果。」
「當我把妖鍊戴在狐妖身上,我就成為了絕對主人,現在格里西亞無法違抗我的命令,甚至只要我心念一動,就可以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所以,安分點,你們動手再怎麼快都比不上我動念殺死他來得快。」
感覺到頭髮被用力一扯,我順著那股力道站起身來,然後淡淡地拍開了那隻手。
這可是我第一次親身體驗到什麼是絕對主人,我連拍開對方的手都不能使力,恐怕薩奇接下來要我做什麼,我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下大事不妙了。
此時草木皆兵,現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綠葉一句難以置信的呢喃。
「老爹⋯⋯為什麼⋯⋯?」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