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3 14:49:52

夜安各位,這裡是卡文許久的某幻,最後還是華麗的爆到一萬多。

這篇主要是在講千冬歲的經歷,著重在他各人思想上的變化。


注意:
有原廠的兄控設定,出場的有夏碎、萊恩、喵喵、漾漾、冰炎

友情提示一下,如果因為我有陣子沒更新忘掉劇情的人,可以先不用回去看23,看完24再看23感覺會不一樣>WO


那麼

正文


24.千冬歲篇



柳樹低垂的枝芽在溪流中劃出長長的波紋。

不湍急,就這麼靜緩地流入湖,站在石橋往下看,映著傾天暮色的液面似是明鏡,橙紅的雲朵倒映在上頭成為地表上、人世間最盛大的火花。



漫天的雲彩,卷連成遍地的火光,像是要滴出血的鮮豔深深地刻進萊恩的眼底。

像這樣美麗的地方,竟然只是這座宅子裡最小的一個角落—如果不是歲先透過雪野家打過招呼,還是學生的他們跟本無法接觸到如此顯貴的人物。



古老家族本身就是一種麻煩,但煩歸煩,便利之處還是有的。



「讓你久等了。」推開沉木的門,千冬歲拎著藏青的布包跨過最後一個門檻「這次會面的傢伙比較囉嗦,花了不少時間才得到情報。」



「這是招待的點心。」



反手接住迎面而來的布包,萊恩打開一看,是深青色的飯糰,目測是海苔口味的,就不曉得裡頭的餡料是什麼。



拉開領口,千冬歲邊湊過來嘴上還不忘碎唸宅子的動線設計,有多麼不良害他浪費不少時間云云。



默默拆開飯糰,萊恩等待話題轉回原點。

就在他啃掉第一個尖角,順利吃到裡頭的餡時,友人也終於推了鼻梁上的眼鏡,話鋒一轉切入重點。



「冰炎學長接下了代導任務。對象是一名沒有接受過任何軍事訓練的新生,來自於小家庭,整體背景沒啥特別的。」



沒什麼特別的?

頓了頓,萊恩看向身旁的搭檔。



在情報蒐集上千冬歲有多麼僅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會這麼說一定是真的很普通。



但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因為夏碎學長的關係,他們連帶一起關注冰炎學長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那個人會接代導任務本來就很稀奇,照顧的對象還是普通新生?

或許這就是最特別的地方了。



迎著他不解的目光,千冬歲瞭然的笑了笑。



「我也很納悶,但查到的就只有這些—反正距離開學也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很快就會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就先拭目以待吧。」



拭目以待嗎?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並肩走在逐漸入夜的天空下,第一次,這對搭檔一起對素昧平生的同學有了興趣。











千冬歲在腦袋裡百轉過許多個詞,最後終於找到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很菜。



在跟褚冥漾交談到第三句時,他已經完全確定了對方就是一個菜到不行的菜鳥,還是很新很嫩的那種。

連學校在幹嘛都不曉得絕對擔當得起超級菜鳥的名號。



暗暗與搭檔對看一眼,從對方那裡收穫到摸不著頭緒的聳肩表情後,雪野的下任當主覺得,自己算是完全敗了,徹徹底底被收集到的情報搞荤了。

他們是抱持『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的想法來接觸對方的,但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與臆測的差距實在太大,大到他不得不做一個假設。



那就是冰炎學長真的代導了一名很嫩的新生。

可能嗎?



「你好,我叫作褚冥漾,以後請多都指教了。」



還有點陌生的嗓音說著話,規規矩矩的自我介紹完後是伸過來的友好右手。

收回心緒看了看眼前的人、思量一會後他回握上去。



「千冬歲、雪野千冬歲,請多多指教。」既然都已經主動接觸、對方感覺蠻好相處的,那麼實在也沒有理由直接把人晾下,只能先保持原樣再多多觀察一下了。



很顯然跟他有同樣想法的萊恩在簡單介紹過後,也和新同學握了手。

在開學第一天,他們有了實際的接觸、彼此間算是認識了,但成為朋友是在這之後的事。









情報家族是什麼樣子的存在?

販賣消息,在戰爭中提出關鍵的訊息,有時候甚至得潛入某些場所蒐集有用的蛛絲馬跡。

但真要一言蔽之的話,他們就是給出答案的人,替別人解惑幾乎可以說是雪野家的職業病。



就像現在這樣。



看著對桌埋頭整理筆記的同學,早就做完所有功課的千冬歲支著下顎,別過頭望向窗外。



學院中的圖書館除了對外開放的閱讀空間以外,還有類似於隔間的小自習室,只要向櫃檯租借鑰匙就能夠進來。

因為隔音良好、資源也很豐富的關係,他們最近常常會一夥人窩在這裡幫漾漾惡補軍事相關的科目。雖然Atlantis確實會從基楚課程開始教起,但對於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人來說還是會有些吃力,部份科類沒有透徹瞭解清楚的話,到了二年級甚至會因此選錯類組,害人害己搗亂任務。



所以他們才會放棄玩樂的時間,跑來幫忙課後輔導。



終於結束一段抄寫的友人,放下筆看著爬滿黑字的筆記本,轉轉手腕呼出一口氣,然後………並沒有回去繼續抄寫下一段。



而是抬起頭看向這邊,黑色的眼眸中滿是躊躇。

過了許久,才傳來一聲遲遲的叫喚「…千冬歲」



比起最初的不習慣,連日來的相處已經讓自己多少聽習慣了這種聲線,很快的轉回來,推著眼睛千冬歲開口「怎麼了?」



又猶豫了一會,漾漾才下定決心的開口「我想跟你談一下西瑞的事情。」



「恩,說吧。」向後靠在椅背上,他揚起手枕住頭,放鬆的閉上眼睛聽著對方講述為什麼會搭上邊的來龍去脈。



其實在聽見這個話題時他心理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萊恩跟喵喵出去領書也有段時間,這時候不講之後要在提起來很難找到合適的時間點。



何況在來的路上和萊恩就已經有私下討論過這件事了,所以真的一點意外的感覺也沒有。

只是多少會覺得新奇。

他們生存的世界一直都很複雜,充滿著各種居心叵測的人物,而這類型的交道打多了,自然眼神也就雜了,對於身邊的人事物大多看的很開。

人總是來來去去,即使合拍也會因為許多因素而漸行漸遠,所以真誠對待某個人,這種事也就越來越少做了。



除了喵喵跟萊恩之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麼認真看待友情的人了。



沒有仔細去聽那些解釋,千冬歲只是斷斷續續的應聲,然後待話題到一個段落後,拉回身的正坐。



大致將立場表明,說清楚其實無關乎家族恩怨只是各人因素後,他總算自友人臉上收穫到釋懷的笑容。

不算燦爛,但也不似以往的怯弱羞澀—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簡簡單單沒有一絲誇大,然而正因如此,才更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真誠。



所以他也應該要端正一下態度了。

如果對方是這麼認真的把這段情誼往心裡放,那麼自己也不能夠繼續在用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去經營這段關係。



「日後請多多指教了,漾漾」這麼說完後,他將手伸了出去。



眼前的友人錯愕地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顫顫地回握上來。



「也請多多指教了,千冬歲。」



神情說不上極為嚴肅,但絕對可以說是慎重與小心翼翼。

雖然程度不同,但彼此或多或少都明白了這番舉動的意義。



他們真的成為了朋友。

繼萊恩、喵喵之後,他有了第三個可以去習慣的聲音。









學院中的生活絕對可以說是精彩刺激,董事充份讓新生體會到惡搞兩個字。

撇除運動會、園遊會,這些還算是該有的,其它零零總總利用各種稀奇古怪名義舉辦,讓人一點眉目都沒有的活動,說是活剮新生三百回合一點也不過份。



不過對於直升上來的舊生來說,這點事很恰好的促進了他們彼此的情誼,擁有共通的回憶之後更加友好,隨著時間一路走來,爾今也已是名正言順的好朋友。



但真正讓千冬歲感覺到這一點的,是那件事情的發生。



他心裡頭一直有個心願,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明眼人還是能夠查覺—畢竟自己沒有刻意去隱藏那股在意。

那就是拉近跟哥哥的關係。


雖然不避諱見面,但他們之間總像是隔了層防彈玻璃,交談像在打太極,撥不到中心點,切不進核心。


這種情況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千冬歲不曉得,他只知道自己沒想過要放棄。



但人生好像就是這樣子。當你盡了各式各樣的努力後,亂子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出現,讓一切付之一炬。



那是個中等任務,由冰炎學長接下。

按前輩的實力理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由於委託人提供的資料有假,促使情況變的非常複雜,害學長受了重傷。

『作為特務組的榜首,不應該這麼狼狽』

在聽見這個消息時,許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可看到一起去見習的漾漾毫髮無傷後,立即就沉默了。



這才是作為龍頭該有的素質,在事發當下優先捨身保護非戰鬥人員。

冰炎學長明明白白,用身教告訴了他們這一點。



旁觀整起事件的千冬歲,重新對承擔與責任兩個詞有了深刻的領悟。

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真切的去體會到這些。



為了要向委託人提出告訴與裁決,作為有名的情報收集者、又和當事人有所關聯,他理所當然的接下事後現場調查的任務。

因為蒐證與偵查是比較專門的領域,人多也派不上用場,說不定還會毀壞現場,所以千冬歲並沒有約搭檔,而是單獨前往。



這是個極為錯誤的決定。



他錯估了委託人無恥的程度,為了要避開接下來的追訴,竟然在害了兩名學生、自身被押解的情況下還找人來放火破壞現場。

在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時,千冬歲就已然意識到對方的打算,然而敵方人手眾多即使強行突圍,從唯一的出口闖出去大概也是死路一條。



如果在給他一分鐘,絕對可以想出很好的方法擺脫困境,但火,是從來不講道理也絕不留情面的。

當黑煙開始騰滿屋內、遮蔽住白牆時,千冬歲實在無法不感到絕望。

雖然已經將訊息發了出去,但從學院趕過來在快也要半天的時間,除非本來就在附近,否則絕不可能趕上。


眼下就是燒死和被亂槍射殺,兩者之間二選一了。



與起就這樣憋屈的嗆死,還不如衝出去宰掉一兩個人渣來得有意義,就算最後真的掛了也可以幫學長和漾漾出口氣。



灼氣隨著吐息鑽進氣管,忍著痛他拔槍準備作戰。

在千冬歲屈身要跑起來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槍響,然後是木板碎裂的聲音—一團紫色的東西從被打破的門板中滾了進來,火舌隨著風的氣流燃燒,一時之間星火與黑灰四處飛濺。



原本就已經非常昏暗的屋內頓時混亂不堪,讓他花了點時間才辨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砸破門。



那是一個人,全身用紫色的斗篷裹住,只有幾搓的頭髮從邊角露了出來….而那髮色他一點都不陌生。



「……….哥?」



和他瞪大眼睛,錯愕的反應完全不同,夏碎從地上爬起來後一點遲疑也沒有的直接就往這邊衝過來。



如果剛剛是絕望的話,現在就是發瘋一般的焦慮。



「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趕快出去!!咳、咳..」看著眼前的人,千冬歲心裡燒的比身邊的火還要急。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死掉也就算了,頂多說是運氣不好,可如果連夏碎哥也一起、也……

他沒辦法承受這種結果,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



原本已經停擺的腦子頓時高速運轉,為了避免最壞的結果發生,就算會想爛成醬糊也無所謂。



沒有回答,越燒越旺的火勢不容許夏碎解釋什麼,急急的抬起手,下一秒他做出讓人渾身發涼的舉動。

解下做過防火處理的斗篷,將東西一甩、黑影滑過半空後,紫色的布料煽動最終緩緩地靜止。



肩上多出來的布料觸感讓千冬歲完全明白了。



夏碎的打算、作為哥哥的承擔,還有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從指間到最深的心底剎那間都是冷的,徹徹底底的凍結成一片。



「你—」

連掙扎都來不及,他只來的及喊出一個字,接著後頸一痛。

最後所見到的,是火光中哥哥臉上的淡然微笑。








如果說情報家就是給出答案,解決問題的人,那麼,自己一直努力在做的事情,其實就是替自身解惑。

他總是很努力。

努力的蒐集各種資料,來維持住現在的生活、守護好珍惜的事物。

因為作為情報家的自己對自己說了『這是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拼命去努力、去奮鬥、去蒐集情報解決實現這句話上的一路荊棘



千冬歲真的耗費許多心血,說是嘔心歷血也絕不為過。所以有的時候難免會覺得,收穫的並不如預想的多,這種感覺在一次次談話中被哥哥打太極時,尤其強烈明顯。

付出許多,得到得卻總是很少,心底的失落感總是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整條走廊除了他們以外,一個閒人也沒有,只有手術室紅亮的燈靜靜地閃著。

坐在椅子上,看著被燻到面目全非的紫色披肩,千冬歲的眼睛佈滿血絲,緊捉住布料直到雙肩都在顫抖,也依然無法鬆下手中的力道。



即使趕來的萊恩沒說,他大概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冰炎學長是夏碎哥的搭檔,出了這樣子的事,不可能不私下進行調查—肯定是在去現場的路上撞見放火的人,通知學校後研判火勢太大,等不及支援才會決定強行闖入。



那時候敵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前方,如果身上帶的彈藥足夠,佈置完畢從後方偷襲衝進建物裡,在安全退場是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特務組入組時都會給一套標準配備,用防火材質做的斗篷就是標準裝備之一,缺點是造價昂貴所以一人身上只會配有一條,不會有備用。



但也已經很夠了。



夏碎哥在決定衝進火場的時候,就做好了可能只會有一個人活著出來的準備了。

所以退場時用來打亂敵人陣型的引爆器,肯定都是定時、還有…………..



摀著臉,千冬歲不敢在推論下去,害怕精神會忍不住崩潰。

一想到哥哥將斗篷甩在自己肩上的表情,眼眶總是止不住的濕。



走廊盡頭響起的腳步聲,打散了空氣中的焦慮。



小心翼翼地靠過來,漾漾端詳著他的模樣,然後輕聲叫喚「千冬歲。」



好不容易才聽習慣的聲音,此時此刻就像是從另外一個空間傳來,但也多虧了這種陌生感,讓自己能夠從激動的情緒中稍微脫離出來。



抹了抹臉,千冬歲停頓了一會,才吐出一句「不好意思..」

除了這四個字,也組織不出別的了。或者說,他不曉得該先講哪個詞好,腦海滿是怎麼辦、如果等等恐懼的字眼。



他無法替自己建設起任何關於哥哥死亡結果的心理準備。



為了挽救這段關係,舒緩雪野與藥師寺家族劍拔弩張的氣氛,千冬歲做了非常非常多努力,可如果到頭來卻是這種結局的話,所有的付出又有什麼意義?

看著手上深滄的掌紋,他強忍住的淚。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繃緊的情緒,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萊恩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後,向前幾步和漾漾解釋現在的狀況。



聽著友人們的談話,千冬歲深呼後顫動雙唇「……我不懂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藥師寺與雪野一直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同為古老家族的一員,在商場上他們是盟友,在戰場上亦是戰友。

但這種堅固的關係,在大姨因為雪野家慘死後,出現了裂縫,而這道縫在夏碎哥明明是長子,更是大房的孩子卻因為沒有遺傳到完整天賦,失去本家繼承者位子後,終於成為了絕裂的痕。



所以千冬歲不明白。

有千千萬萬個理由憎恨他的兄長,為什麼可以在一瞬間就做出捨命的決定,明明掉頭跑遠一點就可以假裝趕不上。

明明還有見死不救這個選項,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我有一個姐姐」左右看了一下,漾漾最後挑了他旁邊的位置坐下「她的個性很強悍,平常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冷的,連老媽也說過不知道她腦袋裡在想什麼。」



「老實說我也不太懂。冥玥整個人就是謎,討厭甜食卻總是帶蛋糕回來,明明兇的要命可還是有很多人很喜歡,我姐的朋友要不就是很喜歡她,要不就很討厭她…大概就這兩類。」俯身將手肘撐在大腿上,看著略略交碰的十指,友人用平穩的語氣敘述著「我想,我大概是喜歡她的那類吧。」



「老媽總是很反對她帶甜食回來,可冥玥還是會拿回來給我;雖然兇的要死但很多事情,也是靠著她的強悍才解決的。『實在不懂她在想什麼』,每當有這種想法時,看著老姐拿過來的點心盒,就會覺得,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



「那種不瞭解並沒有影響到我和爸媽感覺到她的好,雖然老媽嘴上總是說不懂卻也還是很喜歡冥玥,以她為榮,我也是這樣子。冥玥對我來說就是很兇很可靠的姊姊,家人對家人好,有時候並不需要有很多的理由與動機—就像我喜歡冥玥而她……看我也還算順眼吧,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抓了抓頭,乾笑幾聲,漾漾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朝自己遞了過來。



「我不懂夏碎學長的想法,也不明白雪野和藥師寺家族之間的紛爭,但他是你哥哥,而你是他弟弟………很都事情或許就只是因為這樣子而已。」



看著眼前的白手帕,許久,千冬歲伸手抹掉了臉上的眼淚。

接過東西,簡單道了聲謝後,他開始整理自己,一邊擦掉臉上的灰燼一邊思考友人話中的意涵。



然後手術室的燈,很突然的就這樣黯了下來。

下一秒全身是汗,感覺很疲倦的喵喵推開門走了出來。



「因為夏碎學長把千冬歲抱在前面帶出來的關係,燒傷的部份大多集中在四肢與背部……..輔長第一時間做的清創和植皮處理的很完美,所以琳婗西娜雅焦痂切除的很順利,應該不會留下太多後遺症;接下來就等夏碎學長恢復體力,狀況穩定後進行植皮了,他現在打了嗎啡在昏睡,為了防止感染還不能進去」擋住想要衝進去的友人,喵喵抱了上去「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大家會盡全力救他的。所以千冬歲不要擔心這些,只需要去考慮怎麼陪夏碎學長走過復健,那才是最困難的部分。」



鬆開手,喵喵看著他,綻開很溫暖的笑。



「我們都不會放棄夏碎學長的。」



「歲。」 伸手搭上自己的肩膀,萊恩的聲音聽起來很沉穩。

千冬歲曉得這是什麼意思。



頓了一下,轉過頭,他的目光掃過搭檔的臉龐,在轉到其實很疲倦的漾漾,最後回到渾身大汗的喵喵身上。

而後面的手術室裡,躺著為了救自己差點丟掉性命的哥哥。



千冬歲心裡一直都有不平衡的影,覺得付出與收穫總是沒有平等。

但現在,他清楚這道陰影已經絕對不可能在糾纏住自己了。

絕不。



低下頭,他將手緊握成拳,用充滿力道的指頭覆蓋住掌中一條條滄桑的紋路。



「我會帶很多補品來看他,也一定會陪著哥走過復健的路程。」抬起頭,千冬歲的眼神很堅定「告訴我哥,我一定會來看他。」



「有什麼幫的上忙的地方嗎?」靠過來,漾漾很認真的詢問。



「我們現在可以….」



他們聚在一起討論需要準備什麼。

在夏碎哥出事後,等在外頭自己總是會斷斷續續的落淚,但現在那想哭的感覺慢慢的散去了。



千冬歲想,或許是因為那份情感有人願意幫忙分攤的緣故。

他一直以來都在前方努力,為了維持住想要的生活而拼命。

達成目標了嗎?

不曉得,但他很確信自己已經有所收穫。



不在是獨自一人咬牙拼博,這一刻千冬歲很深切地感覺到自己也是被人支撐的,這三個人就是他的主心骨。



其實,他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



看著交談中的友人,他這輩子在也沒有比這瞬間更強烈的意識到這件事。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3 14:50:35

在那之後,千冬歲的生活重心全放在哥哥上,但外頭有無風雨多少還是清楚的。

最近黑色世界動作頻頻,和以往爭權吃相難看的模樣不同,躁動中隱約帶著恐懼與不安—這種氣氛出現在社會大眾上不奇怪,可發生在黑手黨身上,就很詭異了。

但最詭異的部分,還是在校園裡。



問題出在漾漾。

他的這個友人高中以前因為衰運的關係,人緣一直都沒有很好,上了高中在學院裡碰到以前的舊同學或者耳聞過事跡的人,也都會被找碴—這沒啥,他和萊恩遇到仇家也會直接開打,但問題就出在打架的程度。

最近找漾漾麻煩的人下手都很狠,不像是單純欺負人的樣子了。



而且冰炎學長和阿利乎然走的很近,時常會消失不曉得跑去哪裡。



詭譎的事態、人們奇怪的動向—作為情報家所累積的經驗,讓千冬歲可以斷言,有天大的事情要發生了。

事關好友,他立即就把萊恩找來商量,假定出幾種可能的發展擬好對策,希望能在進逼的風暴中將人保下。



那個時候,如果漾漾沒有說話,千冬歲覺得自己肯定沒辦法用比較好的心態面對哥哥。

所以對他而言,友人和兄長都同樣重要,都是拼死也想護住的存在。



可事態終究還是超越了預期,遠大於他們的能力範圍。

白陵然失蹤、現任首領過世,漾漾具有後補成首領的資格……成為黑手黨會給一個人帶來多少變化,見過許多骯髒事的他比誰都還要明白。



然而,就在千冬歲想要插手干預的時候,萊恩捉住了他的手臂,藏在灰藍髮絲後的眼銳利如鋒「那是漾漾要去選擇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永遠是現在這樣子,所以………」



制止了搭檔的話,千冬歲看著眼前的人,用低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這些道理也都明白,可是我…」



除非死亡,否則沒有人可以永遠停留在一個定點,要不就往上爬、要不就往下墜,因為活著的生命就是得不斷去適應變遷的環境,掙扎於世。

所以去冀望一個人永遠不變,不僅不切實際還非常自私。



萊恩說的這些,千冬歲真的都懂。

可他真的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大家一起好好的在學校上課,留下很多回憶後順利的畢業。



其實他也只是放不下這個心願、這種執念,不願意去承認一直以來堅持維護的一切,終究是場不切實際的夢。

這太殘忍了。



知道他已經講不下去,萊恩鬆手、安慰的拍拍肩膀—那雙總是很穩的手感覺起來竟有些顫抖。



那瞬間,千冬歲明白,感到不捨的並不是只有自己而已。不是只有他失去了生活的一角,萊恩同樣也是。

他們都同樣珍惜這位朋友。



相視一眼,兩個人一起陷入長長的沉默。







漾漾離開學院的那天,各自送他們一枚白陵的紋章,但是礙於家族立場的關係,並沒有收下雪野的紋章。

在道別過後,他們三個人坐在禮堂的台階上,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很低迷。

把玩著白色的紋章,過了一會千冬歲率先打破沉默「據說最後一枚的雨之戒指,是由重柳族拿走的。」



萊恩跟喵喵馬上刷的轉過頭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

重柳族的世界立場有多麼死硬,他們這些家族者都聽說過,現在卻自願擔任守護者的職務?



看著好友們吃驚的反應,千冬歲將東西收進口袋「阿利學長還有休狄王子則是各自拿走霧和雷的戒指—而他們也都是白色這邊的人。」



是的,學長們也都是家族者,但在做出這些決定時又有哪一個被立場拘束住?

他們能夠按自己的意願做出選擇,是因為有足夠的實力可以不用去管別人說些什麼。



因為夠強,所以不用理睬那些閒言閒語、不必在乎人們的眼光和世界的評斷。

因為夠強,所以在這種時候可以直接追上去,可以堅持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而他們就是因為不夠強,才會讓漾漾一個人走出校門,獨自去面對這些事情。

因為不夠強,所以只能夠站在原地,看著朋友離去的背影,束手無策。



「升上高二以後,我要進特務組,雙修情報蒐集與戰術學」將手伸出去,千冬歲看著兩位朋友,表情很認真「我想變強,追上學長他們,讓今天這種事情不要在發生。」



「我也去特務組」將手疊在搭檔的上頭,總是在消失的萊恩難得存在感很強「想研修戰技,將學校教的跟史凱爾家族的技藝結合起來,讓自己成為朋友的刀。」



「喵喵打算跟琳婗西娜雅學習,進她帶的醫療班。這樣子不管是漾漾、還是千冬歲、萊恩,你們以後萬一受傷,我都會有辦法。如果喵喵變的更厲害,那些受傷的人也就不會在不安、害怕了。」沒有馬上動作,喵喵先是往旁邊靠,空出一個角後,才將手伸出來,蓋在最上面。



他們三個望著空出來的地方,都明白那是誰的位置、為什麼要這麼做。

從完全的陌生的聲音,到分別時的不捨熟悉;三人行一路走著漸漸變成了四人。



所以將位子空下來。

因為有些事情就是已經永遠改變,有些情誼老早就貨真價實的確立。

這個位置就是他們的好朋友褚冥漾的,除了他以外永遠不會有人可以站在那裡,永遠。



「我們要一起前進,總有一天要給那些欺負朋友的傢伙好看。」



「喔!!!!!!!!!!!!!!!!!!!!!!!!!!」



大力的壓下手後,他們用很認真的表情吼出來。







千冬歲一直都有在密切注意友人的動向,並且將得到的消息告訴搭檔與喵喵。

雖然明白那不是他們可以介入的事件,卻也還是希望漾漾可以不改初心。



但不做過多的干涉依舊是三個人的原則。

黑色的環境和這邊的社會不同,想生存價值觀必定要有所改變—生於背景複雜的古老家族,他和萊恩都清楚意念間的取捨到底有多重要,可以讓人活的輕鬆許多。



可在不否定蛻變必要性的同時,也很擔心友人往下走偏…那是極為矛盾的心情。

好在漾漾發展的比預想中更好,不僅熬過了一開始最艱困的時期,也沒有放棄去維持住心裡頭的大原則。



然而安逸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一切看似穩定下來的時候,友人身上的隱毒終於徹底爆發了。

所有人一夕之間全忙得焦頭爛額,冰炎學長甚至不惜挪用公司的款項也要重啟計劃,可光有錢是辦不成事的,一些稀有材料根本有價無市。



為了要幫忙把那些東西弄到手,千冬歲毫不猶豫就把手上可以用的人情債與籌碼全數都扔出去了。



所以接下來要是在出什麼事,他所能賭上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坐在長廊上,夏碎聽著弟弟講述近來又讀了哪些書,喝著熱茶靜靜地賞雪。

自從被火紋身後,也已經過了三年的時光。

他和千冬歲之間冷淡的關係,在這期間改善很多。



很難不改善吧。

看著滔滔不絕,說的很開心臉上滿是笑的弟弟,夏碎忍不住這麼想,然後端起杯,盡可能在不牽動衣袖的情況下喝茶。



在發現千冬歲看見自己手上的疤痕會露出愧疚表情後,他就盡可能在動作時小心一點。

狀況好的時候就優雅的遮掩,狀況壞時,就換上請人訂做的衣服,肩線的位置一樣,但袖子改長一些,這樣即使動作大,也能夠順利的遮掩過去。

這些都是很小的細節,但夏碎還是想盡可能做好。

因為他當初並不是想看弟弟露出這種表情,才闖進火場裡頭的。



「哥」



這麼說完後卻遲遲沒有下文,讓夏碎忍不住轉過頭去「恩?」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千冬歲是看著院子裡的枯樹說出這句話,白皚的雪地將他側臉的線條襯的明顯。



「千冬歲?」太過唐突的發言,讓聽話的人忍不住皺起眉。



沒有回話,坐在旁邊的弟弟忽然站了起來,走向櫃子—從裡頭抽出一條毛毯後才又回來。



一邊將毯子細細地蓋在哥哥身上,千冬歲一邊說道「最近的溫差很大,如果想要在外頭賞雪記得不要待的太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還有事得先回雪野家了,不用起來送我沒關係。」



看著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紫金色眼睛,他笑了笑



「今天也謝謝招待,哥泡的茶還是一樣很好喝。」






這麼說完後,千冬歲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看著闔上的門,過了許久夏碎才將視線轉回院子。



好好照顧自己嗎?



白色的雪自天空中飄落,在地上累積,最終覆蓋住一切成為一望無際的雪野。

看著周而復始的景象,他沉思片刻後,緩緩地站起來。



夏碎走向屋內的茶几,接著動手打開擺在上頭的布包。

千冬歲每次來訪時,都會故意把帶來的補藥用忘記帶走的名意留在這裡,剛開始他還會詢問,幾次下來也就成為彼此間不多說的默契了。



如果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包裡肯定會有緊急用的藥物。

將繩結解開後,完全攤開的長襟上和往常一樣放著各種補品,但夏碎的目光中沒有這些。

他的眼裡只有角落的紫色小布袋。

打開一看,裡面放的果然是緊急用的藥物,準備得很周全連針頭都有。



千冬歲果然已經知道東歐的戰事了,也清楚作為冰炎的搭檔他不可可能缺席這一場戰役。

明明掌握了這些訊息,卻沒有制止。



看來那一句好好照顧自己,飽含了很多種意思,而其中最基本的意涵,就是千冬歲已經做好承擔任何結果的準備了。



和那時候不同,這一次他的弟弟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用指頭輕輕感受布料細滑的觸感,夏碎勾起笑。

不同於平日溫文儒雅的微笑,在感受到血親的成長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



已經成長為溫柔堅強的人了阿,千冬歲。

但光是有去的決心是不行的,要取勝還需要有更多的籌碼。



拿出加密過的線路,夏碎望著窗外的雪撥出通話



「尼羅,可以幫我把電話拿給伯爵嗎?」










他的腦海裡一直有個聲音在這麼說著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聲線聽起來很滄桑,卻並不飄渺悠遠,相反的他覺得很近。

近到就像是從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







黑色的直升機在院落內等著。

與站在外頭的兩位友人相比,千冬歲穿的很單薄。



喵喵看到他出來後不停地在揮手,可等到真的近了,先開口的卻是萊恩



「都好了嗎?」



搭檔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沒有迴避他迎了上去



「恩,我已經把東西都交給我哥了。」呼出來的熱氣在低溫中結成白霧,最後又回頭看了藥師寺的宅邸一眼,千冬歲語氣平穩的回答



「沒問題了。」



這麼近的距離下,厚重的鏡片折不出光,看著友人平靜清明的神情,萊恩點點頭。



「現在,讓我們一起去狠狠地揍那些欺負漾漾的傢伙吧,一直以來我們努力進步,所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握住拳,千冬歲有點激動的這麼說。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總之等到反應過來時,他們三個已經很熱血的在雪地裡高舉著拳大喊喔了。

就跟在禮堂的時候一樣,非常大聲的吼出來。



之後,他們紛紛踏上了直升機。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在爬上機體時,千冬歲又聽見了那個聲音。



這次他終於確定了,聲音的來源就是自己沒錯。



沒有涇渭分明的黑白,大家在忙碌的生活中偶爾能夠聚在一起鬧鬧,聊聊以前發生的事情,然後不管是哥還是漾漾,都能夠不再受病痛的困擾,平安健康的走下去。

這就是千冬歲想要的生活,希望守護住的東西。



所以這場仗他無論如何都要打,而且一定要贏,因為至使至終他和這個世界爭奪的,就只有一件事情。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只有這一件而已。

沒有人可以欺負他的朋友、沒有人可以奪走他的哥哥,如果有任何人企圖想要破壞這種生活,在擁有力量後的現在,他發誓會戰到最後一刻,直到倒下以前絕不停止。



戰到一兵一卒都不剩,狠狠的對自己宣誓至死方休。

去爭、去奪,去死命地和這個世界鬥。


因為,這是他心裡頭最想要的生活,此生最大的願望。

所以永不放棄,絕不退讓。



直升機急馳過雪地,目標明確,而坐在上頭的人,亦然。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3 14:51:06

後記

他的字數是最多的,真的好久沒有寫這麼完整的文了,會生那麼長主要也是對於原作中千冬歲的致意。((雖然直到最後我都還是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掌握好角色

不放棄地去跟世界爭取的人,值得尊敬。
所以就越寫越長了orz

這篇的平衡點很難抓,主要是因為我沒有避開千冬歲和夏碎之間的糾葛,深刻的兄弟關係和朋友間的情誼,還有千冬歲對漾漾的重視、搭檔的關係,這四者的平衡點難抓到讓阿希想吐血orz
也不知道最後的成果有沒有出來就是了orzzz

圖書館那段主要是參考原作,等夏碎手術那邊也有點,因為場景實在太像了連我自己都會昏哈哈

後頭學長救漾漾讓自己受重傷那邊,因為只是見習又是新生,所以漾漾被算成非戰鬥人員owo

最後來講講一些設定

學院的升學,我用了彎家的分組概念,到高二時分類組。
夏碎隨身的彈藥比千冬歲多主要是因為他已經是特務組了,出的任務難度比新生高,而且千冬歲是去採樣,不可能帶太多武器,否則道具+武器他會被壓死((認真

另外,漾漾在學院中被暗殺時,大家發現的順序大概是:重柳+冰炎=>重柳+冰炎+阿斯利安(到這個時候學院中已經有學生開始參與按殺了)=>重柳+冰炎+阿斯利安+三人組

任務中學長所受的傷算重,可也並非致命傷,漾漾是因為要照顧他所以趕去千冬歲那裡時沒有神麼精神
夏碎燒燙傷得等級被定在三級,找了許久配上場景,就燒傷比較適合劇情的需要,在這裡跟夏碎致歉一下orz

真得是費了好番工夫,才將這篇跟2、6、10的劇情連起來owo


總之希望沒有雷到任何人QWQ,如果雷到了阿希先跟你們跪

如果喜歡可以表達一下支持,因為我真的很久沒發文了,最近搬家換工作很忙,還感冒ORZZZZ
((辦公室在裝潢,明天還要看裝潢,先睡了大家晚安owo///

先預告一下,下篇會回歸守護者,接下來是休狄篇喔
最近有點想寫休利短篇,不過是鬼族梗be,還在糾結,恩orz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7 12:39:36

午安,這裡是消失的阿希owo/

等等要繼續忙工作的事情,今晚通霄是肯定的。(茶
因為太長了所以就先放一半出來........一半就一萬五了((死目

首先得先說一下,休狄的這篇的時間軸是從他加入白陵開始講,一直講到現在這樣
阿希有過往癖,以前的事情不講清楚就是心很癢,結果手賤害死自己(死目

最後有點晚了,眼睛很累錯字可能會比平常更多,請慎入((遠目

阿,還有土石流那段是瞎掰的,這段請不要用大腦去看他謝謝OWO//

那麼

正文


25.休漾(上)



湛藍的海面捲起一波波的浪,浪尖奔跑在白色的海灣上,激起的水花飛揚在空中,豔陽穿透過澄清的水滴,熠輝成點點晶瑩的光。



然後下一匹浪追來,徹底拍滅前浪,將最美麗的那一刻定格成過往。

週而復始的覆滅與重生,這是海邊常見的定律,亦是所有王朝不可避免的宿命。



然而,辛德森家族卻堅信只要願意迎戰命運,未來永遠能夠掌握在手中。



他們深信自身的雙手,相信堅毅的心志能夠左右世界軌跡的前進。

為此爭戰、奮鬥,最終力盡倒下。



鮮紅的血滲進土壤滋養了大地,古樹的枝葉隨著清風起舞,林葉的摩娑聲遠遠傳過來,替戰士的英靈指引歸途;當風徹底消散的那一刻,所有的回憶也一同在空氣中褪色淡去



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生命勇敢迎向死亡,王族的犧牲保全了國家與人民。
他們是一雙雙臨空的大手,總在暴風中護在這片土地上頭,用生命延續生命,讓奇歐的歷史能夠在洪荒中屹立不搖,平穩的走下去。



然而,辛德森家族的付出、前進步伐中的堅辛,卻鮮少被世人明白、諒解。



一身黑衣的人佇足在玻璃落窗前,眺望著遠方,休狄‧辛德森蒼藍色的眼眸倒映著遠方矇矓不清的海島,雖然距離還很遠,但他卻已經能夠預見海岸每一處的折彎。



在腦海裡,非常熟練的描摹出土地每一吋的輪廓—就連色塊的分佈也無比清楚。

翠綠的嫩芽是如何鑽出黃土茁壯為參天大樹;碧綠的樹熬過了多少場風災才發展成如今郁蔥的樹海。

而人們又是如何利用這些自然資源來賺進財富。



對於這座島的時間歷史,休狄比任何人都還要來的熟悉。

因為他的時間也同樣刻在裡頭。



在經濟發展出現困境的時候,家族犧牲了一位表親,將之下嫁給重要的相關人士換取協議的簽訂….類似的事情不斷在歷史中上演。



有的時候是遠一點、有時候是很近的直系,他所認識的每一個人都逐漸的消失,化作了泥、成為這塊土地成長的養份。

前仆後繼,永不止息,維護著島上的平安和樂,讓生命永遠生生不息。



所以在某些時刻,眨著眼,望向古樹藍天,他會覺得那一切都是血色的,粗糙的樹幹中流淌著親人的血。

有母親、表親以及很多很多的親戚。



「殿下,該做準備了。」木質的門傳來輕叩聲,外頭的隨侍們如此提醒著。



不輕不重的應了聲,收回思緒,休狄整裝,沒花多少時間就將一切打理好。

看著全身鏡中穿著王子裝扮的自己,半晌,他緩緩地閉上眼睛。



再度睜開時,面上除了高傲之外的神色已然褪去—轉身、扭開門把他大步走出去。

沒有多去管兩側的侍從有沒有跟上,逕自穿越過長廊,一路上碰見的人全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

可他們的眼神卻並非如此。



不屑、嫉妒、仇恨,負面的情感在眼眶中打轉,各種難以隱藏的敵視在空氣中躁亂飄動。

只要他願意,其實可以很準確的去辨認這些意念的來源與方向,在經歷過嚴格的訓練後,要辦到並不困難。但休狄卻沒有停下來多花時間去處理,而是繼續往前,在船進港後一分不差的站在出口處。



當艙門開啟時金色的陽光竄了進來,驅散了空氣中冰冷肅殺的氣氛。



瞇起眼,在習慣強光後他看見了。



翠綠的山林襯著飛鳥的隊伍,彎延而下的河川是乾淨的藍色;城鎮依偎在大自然的旁邊,高聳的大廈穿過透白的雲,玻璃反射的陽光亮的似是燈塔,一點也不霧濛的空氣讓人能夠輕易地將整潔的市容收進眼底。

不管是走在街上的人、還是環境中的動物,都散發著旺盛的生命力,大自然與人類在這座島上找到了平衡。



撇開環境,交通的規劃、城市的規模、產業發展……….腦中所有的知識,都在告訴自己:這是座極為完美的城市。



『在也不會有人可以做的比辛德森更好了。』

遠望著眼前和諧美麗的景緻,身為家族的一份子休狄發自內心地感到驕傲。



一絲殺意突然闖入了溫暖的空氣。

那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沒有猶豫的轉過身、拔槍,抵在身後人的頭上,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後,蒼藍色的眼睛才開始捕捉來者的樣貌。



是一個侍從。



「殿下…?」



顫抖的聲音、害怕的眼神,除了這些以外,休狄還看見了眼眸底部對於權力的渴望與沒能把自己推下船的惋惜。



又是一個利慾薰心,想要摧毀王權的傢伙。

而像這樣愚蠢的賤民遍佈整個島上,就算沒有參與反抗,這些人也都出生、撫養自其它市民的家庭。

這是一個無解的循環,所有辛德森家族的人都明白,但他們卻還是義無反顧的為奇歐、為國家與人民犧牲奉獻。

為那些想殺死他們的人付出生命。



極為高尚的情操,這些王族的靈魂是高潔的,可惜那些愚民、賤民就是不能夠明白。

他們總是輕易的就被煽動、操弄,然後無腦的做出讓更多王族喪命的事情。



想到這裡,一股怒氣頓時湧上心頭。



直接扣下版機,片刻後大量的鮮血隨著屍體倒下橫流在地上,用厭惡的眼神瞪著整片的腥紅,休狄發自內心對一切感到噁心與憤怒。

在這個循環裡所有人都是兇手,他所在乎、認識的人全都是被他們殺死的。

這些賤民手上沾著血。

如果說王族是因為有百姓的存在,才顯的尊貴特別,那麼,他可以很大聲的說:辛德森不需要這些。

能夠做到自我犧牲的靈魂,其價值不需要由如此膚淺、愚昧又低賤的人評斷,流淌在血液中的堅強意志與品德更不用得到任何人的承認。

縱使沒有這些賤民,尊貴的血統依舊永遠尊貴。



一甩衣袍,懷抱著對於家族的驕傲、身為國家繼承者的榮耀,他在郵輪響徹天際的鳴笛聲中,高傲地跨出艙門。



那個時候,他的心裡只有一條坦蕩的路。









成為王的先決條件是什麼?

—答案是血統,並非受教程度,血緣決定了一切。


即使擁有知識,如果不是出生於王家,也難以具備強壯的心志與出色世界觀的,這是先天環境造就的差異。出身低賤的人即便受過訓練,要在高壓、殘忍的環境中,維持住自我依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然而,這種環境抗壓性和對於準則的堅持,卻是所有王族一出生就得學習的生活能力。



建立在此一論點下,休狄是無比反對伊穆洛和席雷去跟白陵有所牽扯。

雖然擁有言靈的力量,但褚冥漾不姓白,他並不是在繼承者家族中長大,現在出來繼承首領結局可想而之。



可颯彌亞和阿斯利安還是很堅持要跟去,無論自己怎麼勸阻、發怒效果都微乎其微。

雖然沒有明說,但同樣身為男性休狄多少可以感覺到他們對於褚冥漾的心思。



『這種時候應該要放下私人感情,以大局、家族為出發點來考量才對。』



即使對那兩個人怒吼這番話,大概也沒有用處吧。

一邊對於事態感到憤怒,束手無策的休狄一邊無奈地做出選擇。



那就是忍受黑手黨的骯髒,跟過去確保他們不受黑色事物影響、沒有被陰險的白陵家族欺騙,最大限度的保護兩位友人。

毋庸置疑,這是極為屈辱的決定—大慨就是這滿腔的怒火促使他選了雷之戒指。



拾起、戴上,在儀式過後擁有嶄新的身份與義務,

但這些並沒有改變什麼,對他來說同伴還是只有阿斯利安和颯彌亞,效忠的對象更不是首領,而是放在心裡頭的驕傲與原則。

直到那件事情發生以前,他的世界都還是這般狹隘。



那是一場戰役中所發生的事件。

就如同自己當初的預測,不具備純正血統的褚冥漾在繼任後,白陵內部隨即陷入了短暫的內鬥。



戰火從總部所在的城鎮一路延燒到近郊荒山上,各個守護者都分配到一塊區域,目標是肅清叛黨。

時節正值雨季,無論走到哪處都是濕漉的一片,漫天的雨水細細地洗著世間。



然而卻沖刷不掉空氣中的鐵鏽味。



黑色的人影躲在岩石後面,一頭銀灰色的髮狼狽地散開、貼在臉頰上。



一邊補充彈藥休狄一邊調整呼吸,腦袋中飛快轉著各種策略。

人數最多、火力最強的兩塊區域已經由颯彌亞和重柳族包辦了,面對這點人數照理來說不應該這麼難看。

問題出在雨勢。



他習慣使用的作戰方法是使用大量的炸藥,可惡劣的天氣不僅讓引爆變的困難,更影響了之後煙霧的飄動。

替代方案在這種叢林作戰也很難發揮……該死。



忍下怒罵的衝動,正當他起身、準備要轉移時,附近的草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聲,想也不想,端起消音槍休狄就要扣下版機—



「等等!」高舉著雙手褚冥漾神色緊張的從雜草堆中走出來「我不是敵人。」



….為神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安全屋裡等消息嗎?



「你跑來幹嘛!!」又打量了一會,確定是真身後休狄才放下槍,沒好氣的這麼問。



「我聽情報組說山頭發生豪大雨,就跑過來了。」搔著頭,面前的人笑的很蠢很尷尬。



就這樣?

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殺手在徘徊?



沒神經的發言實在很難不讓人上火,正當他想要發作時地面突然開始顫動。



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以一種高速逼進,四處漫流的水一下子變的非常混濁。



「小心!!」



還來不及做出判斷,褚冥漾忽然就朝這邊衝過來,在被撲倒、往後栽的同時,他看見一顆樹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從林間的縫隙噴飛出來,粗壯的樹幹在半空中滾動、茂盛的枝葉自他們的頭上低空掠過。



緊接著是氣勢萬鈞的巨大落石。

整片整片的石塊隨著鬆動的泥土,快速地從旁邊的山坡滑下來………他們遇上土石流了。



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

從地上爬起來,經驗讓休狄很快的判斷出目前的局勢,所處的位置太近,再怎麼跑也很難逃出災害的範圍。

而且旁邊的林子都有殺手在游走,現在莽撞的衝進去也是死路一條

怎麼辦?



「你沒事吧?」從泥地裡爬起來褚冥漾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情況危急,在思考對策時又受到干擾讓休狄很是抓狂,氣到想要破口大罵,難聽的字眼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又在最後一刻被硬生生的吞回去。



因為他意識到一件事。



「你知道會發生土石流?」



抹掉臉頰上的碎石,用袖口擦掉血,褚冥漾站起來「也不算知道….在聽簡報時有不太舒服的感覺,所以才決定過來一趟。」



「王子殿下你….」



後頭的話休狄其實聽不太清楚,越來越多的石塊從山坡上滾下來,斷成兩截的大樹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掩蓋住其他聲音。



但他看的很清楚。





知道現在講什麼都會被大自然的憤怒壓過去,沒有繼續說話,褚冥漾閉上嘴沉默幾秒,過了一會才轉過頭看向泥流與砂石,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一絲恐懼。



「我們不會有事的。」



極為篤定的語氣之後,是空氣狠狠地震動,那時候的他並不清楚這代表什麼意思,所以對於這番話,心裡頭的感覺是不屑與困惑。



「你怎麼可以如此確定?」抓住手臂,粗暴地將對方扯過來,休狄看著很反常的人厲聲質問。



「因為我是這一代的白陵首領。」



按了按被抓痛的地方,褚冥漾直視著他的眼睛。



「所以我們一定會沒事,因為這是由我所說出來的話。」



雨還在下,他們兩個身上全是黃沙枯葉,模樣除了狼狽之外不會有其它字眼可以形容。

但是在那一刻,看著眼前字字句句都鏗鏘有力的人,休狄竟然找不到一絲不堪難看。



他當然耳聞過白陵世代傳承的言靈能力

但可能嗎?

連這種事情都做的到嗎?



就在他想要駁斥這種荒謬的自信時,一顆頓位極重的石頭吃力地從坡上滾下來,然後被擴張成扇形的泥流慢慢推到他們旁邊,最終停下。



來不及目瞪口呆,褚冥漾捉過他的手腕就往石塊跑。

他們邊跑四周邊傳來槍響,好幾顆子彈都是擦著身體過去的—那些子彈休狄認得,是狙擊槍用的。

土石流清空了這一帶的林木,他們的行蹤已經曝露,不幸中的大幸是天氣惡劣,風速也不穩,即使看的見要打中也非常困難。



一到巨石背後他們立刻蹲下,原本只到腳裸的泥流此時也開始上漲,只要雨勢不停即使找到遮蔽物也撐不了太久。



可言靈的力量似乎遠遠不止如此。



有巨石擋著,許多石塊過不去開始堆積,很快的就到達一定的高度,等到滿溢後最上層的石塊被水流帶到旁邊,先是一小片,在加上斷木,沒一會就累積成如同小三角洲般的東西。



他們和水流、殺手之間出現了一大塊由碎石與枯木形成的屏障,看著奔騰而過的泥流與打在石塊上的子彈,休狄不得不承認,他心裡頭是震撼的。



就算是巧合好了,在自然環境中要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低到不可思議,而發生了、又那麼剛好被他們碰見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

然而他們就是碰到了。



惡劣的天氣、滿山的殺手、人力難敵的自然災害,他們兩個毫髮無傷的在這三者間存活下來。

這是一個奇蹟,沒有人能夠否認這件事情。



「等等就會有人來幫我們了。」



一樣篤定的語氣。

轉頭,看著身旁的首領,休狄久久說不出話來,一股複雜的感覺在心裡猛烈地發酵。

那是他第一次見識到言靈的力量。





事後褚冥漾理所當然的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摀著快被擰爛的耳朵,全然沒有領袖樣子的人連連道歉,在一片喝斥聲中休狄不語的站在旁邊。

和使用力量時的魄力相比,前後的反差大到讓人搖頭—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人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能力。



如果人心真能藉由語言體現,奇蹟的發生可以被選擇,那麼由這樣子的人所建立的家族,會是什麼模樣?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他使用守護者權限,偷偷調閱了白陵一族的歷史—那些從前自己嗤之以鼻的東西。

跟因為利益而結和的其他黑手黨不同,白陵成立的宗旨在於保衛。當時這一代的環境很糟糕,毒梟群聚掌握住大部份的資源,讓居民生活非常困苦,破舊的房舍在街上林立、聲色產業遍佈…….簡單來說就是沒有任何人想接手的貧民窟。



這種現狀直到白陵家族的出現才有所改變。將總部設置在這裡,初代的首領使用先天言靈能力,率領守護者與當地的居民,以暴制暴地奪回屬於他們的土地。



在這之後他們將勢力收回宅邸,幫助居民自力更生,改善了很多人的生活,也因為初代根本性的將問題解決,附近區域的人對於白陵都有很深的敬重。

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正義,有人得利就有人被犧牲。



最初的毒梟是他們的第一批世仇。



隨著顯赫名聲到來的沉重責任,讓白陵在往前走的路上得罪了更多人,當他們終於替裡世界建立出秩序時,身邊已經沒有不想除掉他們的人了。



於是之後的首領幾乎都死在暗殺。



看到這裡,休狄闔上了書。望著陳舊的書皮,泛黃的色彩不自主地讓人聯想到奇歐的史冊。

奇歐的統治者、他的源頭,辛德森家族。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兩者間的歷史真的非常相似。



「…….敬重嗎?」



垂下眼簾,這麼呢喃完後他推開桌子、大步走了出去,留下破舊的書本躺在桌上。








在那之後,他變的稍微積極一些。

以往除非阿斯利安拜託,不然是絕對不可能配合總部執行任務的—但現在只要被分配到,幾乎都會好好做完—對此颯彌亞和阿斯利安都曾私下來找自己談過,無論是哪一個,休狄都沒有多做解釋。



他就這樣默默地參與,從基楚事務到情報蒐集,地盤邊際的小糾紛在到各大戰役,由原本不定數的角色走向固定戰力。



時光飛逝,歷經一年的動盪局勢總算穩定下來,接踵而來的是雪片般地邀請函—

作為黑手黨龍頭,社交季是絕對不允許缺席的重大時節。



然而,『比起打打殺殺,吃飯聊天絕對要輕鬆許多。』這句話對於他們的首領顯然並不適用。



手拿氣泡水,休狄的臉色比外面的夜還要黑。

看著被左右夾擊、困在人群中不斷露出僵硬微笑的人,他實在很有衝動賞他一枚炸彈,然後在順手扔給旁邊的人群一打。

吃個飯搞的這麼狼狽該說不愧是愚民嗎。



有些焦慮的瞇起眼,不近不遠的距離是他為了王族的尊嚴所選的,眼下反到成為阻礙了。

總部分配下來的任務是保護首領安危,事端才剛平息這種被包夾的情況要盡可能避免……..過去還是不過去?

就在休狄還有些猶豫的時候,和褚冥漾談話中的惡靈家族首領,忽然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臂。

這是一個極為敏感的動作,剎那間會場的空氣幾乎凍結,許多賓客嚇的瞪大眼睛。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雷之守護者。

一個箭步衝過去、拍掉那隻手阻止所有可能的突發狀況,拉著自家首領臉色很黑的守護者抿緊唇大步往外走。



到了無人的中庭,休狄立刻停下腳步、掉頭衝著還一臉傻樣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的人,劈頭就是冰冷的訓斥



「你當這裡是學院嗎?如果他手上藏著毒針,你已經死了!」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褚冥漾這才白著臉道歉「………對不起,我還是不太習慣去注意這些。」



「謝謝王子殿下特地跑過來救我。」



被道謝了還能兇到哪裡去。

又瞪了一下,休狄這才冷哼一聲別過頭,各自看著院中的花花草草他們相互沉默。


「王子殿下為什麼最近變的比較….哦,有在注意白陵這邊?」或許是因為氣氛太冷,左右看一下,最後選擇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的褚冥漾,在脫離人聲嘈雜的宴會後很明顯變的自在許多。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環起手抬高下巴,遠望著天上的星星,休狄頓了一會才說話。



「…..你都沒有想過要詛咒這一切嗎?」



「蛤?」沒有反應過來的人發出單音節,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像是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涵。



換作是平常,這副蠢樣肯定會換得自己一頓冷嘲熱諷,可今天他不曉得是從哪生出耐心,竟然放慢步調解釋起來。



或許是因為他心裡頭也有著困惑吧。



這麼想著,休狄開口「你至所以要過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就是因為有這群無知的賤民在。無論白陵為裡世界的秩序做了多少犧牲,他們永遠短視近利,為了錢總是能夠輕易被煽動。」



「你不詛咒這一切嗎?這對當代的言能力者來說並不困難吧」


聽著自己冷冷的聲音,褚冥漾沉思了一會後很認真的回答「吃飯噎到算嗎?」



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人,掐住拳頭、精神上深呼吸幾次後休狄還是忍不住低吼「都要被殺死了還只想到這些?愚民你連神經都沒有嗎!」



「也不全然是這樣。」抓抓頭,將手撐在草地上,少年的聲音在夜風中變的輕柔「我很想找到然、把他帶回來—而這是我選擇當首領的原因………就算是為了錢,那些人背後應該也有像這樣子的動機與原因。何況白陵也殺過不少人,所以被記恨也不能說啥。」



「就因為這樣同情他們?」瞇起眼睛,他失望到幾乎想掉頭就走「那些賤民就是蠢到無法理解,為了秩序犧牲的必要性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他們永遠不會接受事實,更不會感謝你。」



褚冥漾沒有說話了。

過了很久,他將手環抱住膝蓋,黑色的眼眸凝望星河,一開口卻是一年多前的往事 「土石流那次其實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如果那時候我堅信泥流會衝進敵人最多的林子,我們就不用躲的那麼狼狽、說不定還能反殺回去呢—如果是然,他肯定可以馬上考慮到這些。」



「我不是然,做不到他那樣果決強悍,沒辦法使用言靈去永久結束掉誰的未來,到現在也還是不習慣去從家族利益考量事情……..和他相比,真的是很不適任的首領。」



「腦袋裡想的事情也沒什麼重點,以前學長還有在偷聽時,常常抱怨盡是些沒營養的東西—大概就是這樣子吧我,很普通、想的東西也很小很腦殘。」



「所以在坐上首領位子後,考慮的也不是怎麼擴張家族、消滅世仇,而是要怎麼利用言靈讓你們每天能夠平安回來,還有怎麼找到然,在我眼裡就只有這些事情是重要的,這點其實跟外面那些…哦..賤民?沒有什麼不同。」



「我和他們同樣渺小,都只能考量身邊人的事情。所以感謝或者理解,去提這些也很奇怪吧,因為彼此當初都不是想擁有這些才去做這些事情的。」站起來,拍掉西裝上的泥土,褚冥漾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語落,掠過自己就要往回走。



其實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清楚了,可休狄聽著卻有種朦朧的感覺。

道理上都說的通,但仔細想過後不難發現—褚明漾的話裡感覺不到堅持。

王族為了大義捐軀、賤民為了利益前仆後繼,這些就是他們的底線,是足以付出生命的追求。

那他呢?他的意志又是什麼?

何況繼續這樣下去…………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對著那人的背影脫口而出「繼續這樣下去,你會死在他們手裡。」



前進的腳步嘎然而止,轉過身首領看向這邊,漆黑的夜將那雙眼襯的明亮



「或許吧,不管是我還是冥玥遲早都會碰到,但如果目標只有我們其實也算是挺幸運的了……畢竟平常出任務的都是王子殿下你們阿。」



這麼說完後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了,那背影走的很堅決,像是不容許任何人反駁這件事情。



害怕他們被牽怒嗎?

在面對土石流和殺手時,可都是面不改色的阿。



沒有馬上追過去,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後休狄才跟上。



他想,這就是褚冥漾的堅持了。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7 12:43:29

最近總是會想到。

那天晚上、那股意志、那雙明亮的黑眸。

就像壞掉的錄放機不斷在腦海裡反覆撥放,揮之不去。



休狄不停的思考、回想然後繼續思考,抓住空檔就去想他們價值觀上的差異,去思忖話中的道理,希望藉由這些舉動讓自己擺脫在意的感覺。

而結果,他是成功了卻也算失敗了。

那股著了魔般的在意,最終竟演變成一股恐懼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完全不懂,在覺得莫名其妙的同時焦躁感也從心底升起。



如果沒有海盜事件,休狄覺得自己真的會煩躁到去炸總部。



在社交季結束沒多久,邊境的海岸隨即傳來騷亂。鄰國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難民集結起來,組成團體帶著不知道哪來的彈藥在海上與沿岸行搶,昨晚不僅搶了白陵的地盤還帶走了好幾位他們區域的女性住民。



收到求救訊號後,總部馬上召開會議—扣掉在外出任務的雨和嵐,總計有四位守護者可以投入到救援任務裡。

目標有五人,根據情報部提供的訊息,其中兩人固定待在船長室,剩下的武裝三人會在甲板上遊走巡視。



首先,需要優先擊殺的為船長室的兩人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操控船隻。眼下白陵致所以能夠出手是因為船還在領海範圍之內,如果脫離這個區域跑到其他國家,到時候除了被帶走的住民會很難脫身外,作為黑手黨的他們可能也會有麻煩,所以兩人組必須要先處理掉。



但船長室只有一個通向甲板的出入口,如果從甲板潛入萬一被發現,敵人將雙層的不鏽鋼門反鎖,那麼失手的機率就會變得非常高。



最好的方法就是分成兩個小隊,一隊在海上狙擊,另外一隊登船處理掉剩下的三個人。

這是一個看似簡單、合理可卻極為困難的方法。



經過幾番討論後,他們最終採用雨之守護者在通話中建議的分配,由擅長狙擊、槍械的阿斯利安和休狄擔任狙擊手的位子,暗殺者出身的另外兩人負責潛入船內。



此次會議結束後這份命令即刻生效。兩個鐘頭後,晚上十點整正式展開行動。



他們分頭進行裝備調整與後勤人員的調度,除此之外休狄和阿斯利安還整理出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從子彈的挑選到如何擊殺那兩個人,這中間所有的障礙全都被細細地梳理出來。



為了隱蔽行動他們無法使用大船,最多就是橡皮艇—而像那樣子的小船不僅很不穩,更沒有空間讓他們帶輔助射擊的觀察員。

在來就是射擊的時間點,夜晚的海面視線非常昏暗,所以勢必要等到天亮—然而,一亮行蹤就會曝光。

所以他們開槍的時機,就只有天亮的那一瞬間。



沒有後援、風速很強、支撐也不穩,機會又只有一次………毫無疑問,這是特種部隊等級的狙擊任務。

上車之後,除了西瑞沒有人說話,執掌成敗關鍵點的兩位守護者更是全程繃著臉。



單憑他們兩個,能做到嗎?

休狄很難給出答案。不管是阿斯利安還是他都是受過訓的專業人員,但機會只有一次,在這個前提下他們身上的壓力巨大到可怕。



「喂」一路上都在唱獨角戲的晴之守護者,煩躁地撓撓頭「看你們一個個都結張屎臉,就算失敗了又怎樣?大不了就是掀了那艘船而已,大爺行走江湖殺幾個人而已沒在怕的!!」



休狄用鼻孔的噴氣聲回話—被鄙夷了整臉,五色雞頭徹底發難,翻過座椅就要撲過去揍人。

一旁的阿斯利安眼明手快的把他們隔開,最角落的哈維恩沒有說話,就只是冷冷的看著衝突中的三人,很難得沒有火上加油的轉開視線。



反常的言行是什麼意思他們彼此都明白。

重重地哼過氣,爭執中的兩人各自坐回位子上—就像是說好了一樣,車子這時候也抵達目的地了。



一打開門海風中濃濃的鹹味隨即鑽進鼻腔裡。

扛著狙擊槍,最早要出發去埋伏的霧和雷凝視著黑色的海平面,眼神無比銳利—現在是午夜十二點,距離計劃中的出發時間還剩下一小時。



能不能夠成功,就靠這六十分鐘的準備了。





除了來接應的人手,鎮上許多戶人家都沒有熄燈,一眼望過去亮晃晃的一片,絲毫沒有深夜的樣子。

是因為剛被襲擊過嗎?



最後一次測量過附近的風壓,休狄放下手中的器具,正想要離開營地去休息一會時,細碎的啜泣聲乘著風傳過來。



「首領、我女兒回的來嗎?」

是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停下腳步躲在牆角,他側耳聆聽。



「白陵承諾過會保護這一帶的居民。」安慰著婦人,褚冥漾總是聽起來很怯弱的聲音,此時此刻平穩到令人心安「所以你女兒一定會平安回來,擁有言靈的我們從不許下不會被兌現的諾言。」



接下來是沒完沒了得哭天搶地。

就在他幾乎要理智線斷裂得出去炸死那個老太婆時,首領總算是扶著她到旁邊去了。

直到聲音徹底消失,休狄才從牆後走出來—看著人離去的方向,蒼藍色的眼睛忍不住瞇起。



這大概就是褚冥漾堅持要跟過來的原因吧。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

剛剛那些說詞全都刻意避開守護者,一個勁的把事情成敗全歸究在白陵身上—那人刻意引導賤民這麼想。

如此一來,不管他們有沒有做到,承擔後果的都不會是出任務的他們,而是做為首領的褚冥漾。

矛頭只會指向他而已。



意識到這些後,久違的恐懼感一時之間全都湧了上來。



「嘖。」替自己到了杯水,粗暴的一口喝乾,休狄收緊手、將杯子捏的粉碎。



距離出發的時間,剩不到十分鐘。






一身黑的兩人趴在象皮艇上,端著槍他們瞄準遠方的船隻,屏息等待破曉的到來。

以防萬一,他們說好輪留閉上眼睛,一次十秒,讓身體不要因為習慣光影的變化而錯過時機。



這讓休狄有很多時間去思考來到白陵後發生的事情。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和阿斯利安搭檔了。

算起來,是自從成年後吧.........總之,是一段以年來計算的時間。



如果那天自己沒有選擇當雷之守護者,他們還能夠像這樣子並肩作戰嗎?



瞄了眼身旁的人,休狄持續戒備。



不能吧。



「你覺得我們辦的到嗎?」十秒到了,在睜開眼睛的同時阿利拋來問句。



沒有接話,他閉上眼。

往事隨著心裡頭的秒數,一幅幅跳出來。



『十』



指頭上沉甸甸的戒指自從繼承儀式後就一直戴在手上,就任的那天他們都曾經發誓過會履行守護者的使命。

而雷之守護者的職責,就是獨自承受傷害,保護家族成員。



『八』



海浪的聲音跟土石流的水聲混雜在一起,滿山遍野的危機中,那個冒著被射殺的風險也要親眼確認他安危的笨首領,拉著自己的手拼命往巨石跑。

就是在如此狼狽的一天,他被言靈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住。



『七』

破舊的史書上,寫著和辛德森家族同樣慘烈的歷史。時間前進的很快,曾經他們都被人民敬重過,如今卻都過著膽戰心驚的生活—可不管是哪方家族裡的人,似乎都能夠諒解這種愚蠢的人性私慾。

因為和他們同樣渺小,所以不求感謝與理解的去同情。

休狄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這麼說完後那人勾起的笑有多淡。



『五』

好似墨染的天,點綴在上頭如鑽的星,和這一切相比也毫不遜色的明亮眼眸。

褚冥漾看著自己,堅定的道出了自身的堅持。

不害怕死亡的他唯一恐懼的就是牽連到身邊的人。



『二』

個性怯弱的首領努力用平穩的聲線,安撫女兒被綁走的婦人。

毫不猶豫就將責任獨攬在身上,在送他們出發時隻字不提自己做了什麼…….其實整起事件中,壓力最大的既不是他也不是阿斯利安,而是做為首領的褚冥漾。



『一』

如果他們失敗了,所有的砲口就都將指向那人。

所以決不可以失手。



一股強烈的決心徹底壓過休狄心裡頭的所有恐懼。



「我們辦的到。」睜開眼,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他所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充滿著濃烈的決意「首領相信我們可以做到。」



愕然地看著自己,過了半晌阿斯利安才回過神。



勾了勾嘴角,霧之守護者忍不住有些感嘆地這麼說「休狄,你真的變了。」



「哼。」沒承認卻也不否認,用冷哼回答完後,他們一同斂起神色,將槍口端正。



黎明近了,雲和晴這時候應該也出發了。

所有的感官一下子變得很敏銳,風的流向、海浪的律動,在也沒有交談,此時此刻他們兩個只顧得上去感受這些。

用每一個毛細孔去感受風速,稍微動動手肘確認橡皮艇的支撐力後,隨著周遭亮度的提升,他們呼吸的頻率極速下降。



當視野亮到足以看清楚目標時,不用任何指令他與阿斯利安同時閉氣,渾身上下的注意力凝聚到最高點,除了自身的心跳外完全聽不見其他聲音。



就是現在。



電光火石之間板機被扣動。

伴隨清脆的破碎聲,兩朵紅色的血花賤在透明的玻璃上。



命中要害了嗎?

握著狙擊槍休狄不敢鬆下警戒,就怕有個意外姿勢跑掉會無法及時補上一槍。



少了觀察員,他們只能依靠潛入組的信號彈,來判斷任務是否成功還是出現變數。

在等待的幾分鐘內,冷汗浸透了背上的衣物,即使汗珠滑進眼裡也硬忍不敢眨眼。



就在他們緊繃到幾乎要不顧一切,離開崗位自己去確認時,一個人影忽然跳到船頂上,一頭閃亮亮的五色頭毛在海風中惹眼的晃動。



對看一眼,休狄相信阿斯利安現在也是同樣的感覺。

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看到羅耶伊亞家的人。



「成功了。」從地上爬起來,搥著腰拄著狙擊槍,看著頭上的豔陽阿斯利安笑的很開心「漾漾肯定會鬆一口氣。」



「恩。」不置可否地應了聲,閉上眼睛享受完一陣海風後,總是板著臉的休狄很難得看起來心情不錯「愚民就喜歡大驚小怪。」



看了看身旁的友人,一想到對方剛才那種拼命的勁頭,阿斯利安忍不住加深了笑。

大驚小怪的到底是誰啊?



「……..你笑什麼?」



「不,沒什麼,什麼事也沒有。」

還是等王子殿下自己發現好了。

到底在驚什麼,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這麼想著,阿斯利安主動駕駛起船隻。









一到飯店他們幾乎倒頭就睡。

高度專注力後是強烈的疲倦,原本的行程硬是被延後,直到下午休狄才被喧嘩聲吵醒。



「煩死了!!!」起床氣讓他憤怒地霍然起身,然而偌大的房間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聲音源自於外頭。



又花費幾秒清醒,扯過外袍他走近落地窗,定睛一看不禁愣在原地。



街道上全是人,滿滿的擠在一起延著飯店正門口的主要幹道一路延伸出去看不到盡頭—人數多到連旁邊的小路也被塞滿。



……..他不記得這一帶來了什麼重要人物。



皺著眉思考了幾種可能,卻全都不符合現況,就在休狄想要乾脆抓個路人來逼供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



「很壯觀對吧?」端著早餐,阿斯利安愉快地走了進來「聽說附近城鎮的人也正往這邊聚集。」



朝對方投以不解的眼神,沒有挪動腳步他在原地等著解釋。



「雖然離總部有些路程,但是這一帶的居民很多都從那裡搬過來的。在太平期間,人口增加後的第一批遷移潮中,出走到這裡發展,因為這樣許多住戶都還保留著對於白陵家族的敬重—時至今日他們依然相當感謝初代首領。」確定對方有在聽後,阿斯利安才繼續說下去「以前處境還沒有這麼艱難時,白陵首領其實很常外出視察、和居民交流,直到第四代因為這樣死於刺殺以前,都是如此。」



沉默了一會,靠近窗褐色的眼睛在觸及引頸期盼的人們時,變得非常溫暖「已經很久沒有白陵首領願意像漾漾這樣,冒著風險出來探望他們了—在加上昨晚的事情被傳了開來,才會導致附近的居民全都湧過來。」



「這些人全都是為了一睹我們所效衷的第十代首領而來的。」



簡直就像宗教上的朝聖。



聽著友人驕傲的語氣,休狄緩緩地閉上眼。

他發覺自己好像多少能夠明白了



為什麼黑手黨也能夠成為古老家族的一員、為什麼褚冥漾不忍心詛咒這些賤民、阿斯利安語氣中的驕傲以及樓下那些人眼中近乎信仰般的崇敬。

這些全部都能夠理解了。



白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奇跡。

能夠讓奇跡發生的首領,以及足以完成任何艱鉅任務、戰無不勝的守護者們….什麼是傳奇?

他們就是傳奇。



而身為其中的一員任誰心裡頭都會感到無比驕傲。

阿斯利安是,他也是。



「趕快整裡吧,他在大廳等著我們。」拍拍自己的肩膀,沒有多去解釋那個他是指誰,阿利說完後隨即退了出去。



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們兩個彼此心裡頭都存在的,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而已。



隱隱約約的,一些以前搞不懂的事情開始有了輪廓。

拉下外袍,休狄轉身走向浴室。







他們趕在日落以前出發。

即使太陽快要下山,人群也絲毫沒有要解散的跡象。



當插著白陵旗幟的車隊緩緩地從地下室開上來時,街道瞬間爆開的激烈歡呼聲讓休狄頭痛到差點沒搖下車窗扔他們炸彈。



按著瘋狂抽動的太陽穴,深呼吸一口氣他拼命忍住胸口狂爆的怒氣。



可司機就像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憤怒,開沒幾下忽然就停車。



「怎麼了?」



「是海盜事件的受害者,他們站在路旁首領想要向她們打招呼。」坐在前座的哈維恩開口解釋。



「別完全搖下車窗。」



「只開一半。」哈維恩點點頭表示理解,過沒多久褚冥漾的車窗被降至一半的高度。



站在外頭的是昨晚哭天搶地的老太婆和她手臂包著繃帶的女兒。

一看到首領,老人家立刻激動的連連道謝,那個歷經海上波折的女孩子也用劫後餘生的表情哭著說謝謝。



兩個女生站在路邊哭成一團的畫面讓褚冥漾很是傷腦筋,他被明令過不准下車—實際上最好連窗都不要開,現在開一半已經是守護者的底線了。



可這個距離他講什麼對方也都聽不見。



想了想,他轉頭看向司機「車上有紙跟筆嗎?」



「有」



接過東西、快速的在上頭畫了一下,過沒多久褚冥漾拿起紙對著窗外的母女晃了晃。

藉著夕陽橙紅的光,休狄很清楚地看見了—那是一個笑臉,代表微笑的弧線被畫的很彎。



舉著那張紙,他們的首領笑的靦腆。

不知道是不是圖案真的起了作用、還是褚冥漾的反應太奇怪,婦人和女孩竟然真的破涕為笑。

不再哭泣,掏出手帕擦完臉後,她們綻開笑容一同向車隊深深鞠了一個躬。



就像是化學反應中的催化劑,這一彎啟動了人群的連鎖反應,一時之間到處都是鞠躬的人,沒一會整條街上竟然找不到一個還站著的民眾。



抓抓頭,年輕首領的表情滿是尷尬,顯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場面,最後只能默默搖起車窗,對著司機低聲說道「………我們走吧。」



「漾~這種時候怎麼能夠落跑,應該要像個男子漢勇敢的踹開車門,高呼一聲統領江湖才對阿!!!」



「不了謝謝,我只是想確定她們真的沒事了而已…更何況統領江湖也不是僕人該做的事情阿。」將掛在肩上的手臂拔下來,扔回後面,褚冥漾看著窗外的群眾,也跟著一起笑。



「說的也是,不愧是大爺的僕人!」



後來似乎又說了許多沒營養的話,沒有將注意力拉過去,看著融進暮色裡,對白陵滿懷崇敬的群眾,休狄很快就注意到差異。



這些人會鞠躬,絕對不光是出自於敬重,否則在車隊一出現時就該這麼做了。很顯然這件事情的發生,跟褚冥漾安慰婦女的舉動有關。



很突然的,他想到了那日在中庭的談話。



瞥了眼正在和晴之守護者打打鬧鬧、笑的很無奈的人,將視線掉轉回來,休狄思考片刻隨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同樣渺小。

即使站在權力的最高點,褚冥漾一點都沒有首領架子的性格讓他能夠輕易地理解民眾,反之也很容易被理解

因為理解,所以能夠發自內心的去敬重—他在屬地內的聲望說不定會是有史以來最高的。



然而,這樣就能算是好首領了嗎?

這是很難斷言的事情。



因為褚冥漾是最適合言靈力量的人,卻也是最不適合擁有力量的人。

不過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



看了看外頭把他們當成傳說在景仰的民眾,環視車內一圈最後休狄的目光落在前座。

正在和霧之守護者討論公事的人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視線,神色雖然疲倦卻很專注認真。



如果白陵的首領是這個人的話,他願意一直戴著雷之守護者的戒指。



夜色逐漸降臨大地,車子行駛在黑濛濛的路上,逐一亮起的昏黃路夾雜在人群裡送著他們。

前面的路很黑,但此時此刻休狄心裡是雪亮的。



新生的榮譽與驕傲雖不如太陽炙熱亮眼,卻也有月牙的白暈柔光。



這個時候的他,心裡頭儼然出現了一條可以抬頭挺胸行走的黑色道路。

於是乎,岔口出現了。










奇歐王子的身份、身為辛德森一員的榮耀。

以及,做為白陵雷之守護者,效忠於第十代首領的驕傲。



在意識到這些後休狄明白,這兩條路總有一天勢必會糾纏在一起,岔口會出現在自己眼前,選擇將會被做出。

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時間點會來的這麼快。



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下褚冥漾倒下了,醫生說今晚是關鍵的一晚。

家族裡的庸醫明示自己,恆柏利之星可以緩解病情。



—實際上也絕對可以。

從小吃到大,休狄比誰都還要來的清楚這種藥草的功用是什麼,可相對的他也知道,一但將東西交給褚冥漾將會有哪些後果。



他永遠忘不了那晚的掙扎。

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過往所有的畫面與濃烈的恐懼一同衝進腦海裡。



奇歐的土地、海的味道、王宮的石柱,宮廷裡的花花草草以及母親的墓碑….

那裡是他的故鄉,銘刻著大半回憶的地方。



休狄甚至不用睜開眼睛都能夠在紙上畫出奇歐的模樣。

明明是如此深刻,可為什麼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腦袋裡的畫面卻是褚冥漾完全沒有血色的面容?



其實回頭想想,那個人的缺點根本多不勝數,不適任首領的原因更是難以細數的多。

社交障礙、愚鈍的腦袋以及糟糕的身手—這還沒加上慘烈的判斷能力。



不管用哪一邊的腦想,他都不適合這個位子,即使救活了也一點意義也沒有。



但除了褚冥樣以外,還有誰不懂這些也依然能夠坐穩首領之位?

白陵哪一任的繼承者可以聚集起這麼多實力頂尖的人?

除了他以外,還有誰出了狀況能夠讓自己如此不知所措?誰能?

就只有他能。



這麼回答完後,休狄整個人忽然空白了一下宛如被雷擊中似的。

然後是長長的平靜。



是阿,就是這麼回事。



瞭然得閉上眼,他總算明白自己這陣子以來的變化是因為什麼。



原來是他早就栽了,老早就把整個人都輸出去了。



抹了抹臉,一種無力的感覺自心底蔓延開來。

在感覺到那份恐懼時,就應該想到那是因為自己害怕褚冥漾會真的被那群賤民殺死的緣故。



這已經不光是很單純的在意了。



不再猶豫下去,拿出手機休狄撥出通話,簡單交代完後在心腹的詫異聲中,他結束談話。

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麼選擇,早在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就已經走在那條道路上了。



那一晚,他將恆柏利之星交了出去。

就如同當初的誓言,作為雷之守護者勇敢地去承受傷害,保護好家族成員。



他守住了那個人。



休狄就這樣守著、看著直到獨角獸捎來消息的那天。









霧帶著首領出去了。

比起阿斯利安,他現在已經更為習慣用一個字去稱呼自己的這位友人。



坐在沙發上看著桌面上散亂的文件,支著下顎休狄藍色的眼睛反覆在資料上遊走。

到底是哪個叛徒將恆柏利之星的情報外流出去,已經不是當前最需要擔心的部分。

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多少、是誰拿到這項情報、目的是什麼。



仔細檢查白陵總部周圍城鎮的機場,還有港口的進出紀錄,這幾天他都泡在長長的名單裡沒日沒夜的找著。

即使沒有嫌疑犯,如果懷抱目的潛入也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終於,在翻到最後一頁入港的船隻名單時,休狄總算在上頭發現到可疑的部分,重新將那艘船的名字拼湊起來,一個令他噁心到不行的字眼就這麼出現在紙上。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會用最惡劣的方式去查證情報的真假。

該死!



憤怒的一拍桌子,休狄直接衝了出去。

邊跑他一邊撥出通話,在接通後顧不得走廊上還有其他人在,抓著電話就是一陣大吼。



「褚冥漾你人在哪裡!!!!!!」

後記

在說設定前先講一下為何要生那麼長。
其實家裡第二部沒改名就是為了摔倒王子,我很想寫下集中的某一句話((對你沒看錯一句,才導致了第二部也還是用這個名字。
為了讓下不要太突兀,感情上比較能夠連接,所以上很長orz

在來就是設定的部分了。

圍殺海盜那段,他們搭的是橡皮艇沒錯,碼數夠遠的話跟小艇的高低差應該還是能夠克服的。

來說說白陵的設定
白陵並不是國家,他只是黑手黨,但在設定上來說白陵的總部是蓋在一個很弱的小國之內,當地的政府連培養自己的特種部隊都做不到,才會導致居民遇到事情會跑去求黑手黨。
所以你才會看盜領海什麼的說法ww


最後就是阿希超忙,每天都要超早起床((吐血
所以產量降低不少,抱歉抱歉((合掌

總之希望各位太太沒忘記我QWQ//((揮手帕,有點久沒發文手生之中還希望大家食用愉快OWO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8 13:14:08

午安,這裡是終於把下擠出來的阿希owo///


首先.......我終於擠出來了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打到超崩潰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看著文章的字數一直跳真心煩悶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好了,我崩潰完了,開始進行說明


主線的劇情幾乎都交代在這邊,所以後面還有打算繼續追的,這篇要仔細看(被揍



那麼

正文




千冬歲還是沒有傳來消息。

抱著一袋日用品褚冥漾心不在焉的走出超市。

本以為很快就會有進展,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麼容易….而且仔細想想,如果接連不斷的事件背後真有人在操弄、學長跟重柳族離開的時間點會這麼近不是巧合,那麼讓千冬歲一個人去查是不是太危險了?

當初做決定時,果然太草率了。
可如果要在找人幫忙,誰會比較適合?

夏碎學長已經不能夠在出太危險的任務了,班長…要找班長前,得先找提款機看看戶頭裡餘額有多少才行。

彷彿聽見自己被活剝一層皮的痛苦慘叫聲,抱著牛皮紙袋褚冥漾忍不住抖了好大一下。
還沒從天文數字的委託費中回魂,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就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讓他二度驚嚇到差點把東西摔出去。

回去之後一定要把這隻鬼手機給換掉!!!

在路人的側目之下,褚冥漾慌張地將電話掏出來,按下通話鍵後咆嘯聲隨即傳過來。

『褚冥漾你人在哪裡!!』

腳下的步伐幾乎在同一時間僵住。
大概整整有三秒鐘,他腦袋是全然空白的一片。
是休狄的聲音,可…..褚冥漾?

在一起算起來也有段時間了,直到現在他都還沒聽過那人喊自己的名字,現在突然…..等下該不會下紅雨吧?

回過神來繼續往前走,正當他準備要回答時,一抬頭剛好目睹了可怕的一瞬間。

從停車場的角落忽然竄出好幾個蒙著臉的黑衣人,一出現後筆直的就朝等在車外的阿斯利安衝過去。

「阿利學長小心!!!!」

顧不得回話,褚冥漾奮力的大喊。

很明顯受過專業訓練的蒙臉人沒幾下就衝到阿利的左邊,慢了兩秒阿利學長才發覺到被襲擊的做出反應,可已經太遲了。

站定、穩住、蓄力,重拳在一個呼吸之間快狠準的朝著下巴揮過去,當他眨完眼,看到的已經是守護者往後摔飛的畫面了。

好快。
出招的速度與精準讓褚冥漾渾身起滿雞皮疙瘩—這些人有備而來,他必須快點離開這裡才行。

當機立斷,拋下手上的袋子他撒開腿就要跑,可一轉身卻直接撞到人—雖然是人,但硬的像是鋼板,肌肉扎實到不可思議,熊熊撞上去不僅鼻梁超痛連頭都暈了。

按著發昏的腦袋,延著黑色的布料往上看,最終他看見了被遮到只剩下一雙眼睛的臉。

還來不及想『完了』,一塊白布就直接覆住了他的口鼻,在接下的幾秒內儘管已經閉氣努力掙扎,但趕過來蒙臉人一二三很儼實地扣住了他的手腳。

掙脫不了那股巨力、氧氣不斷消耗下褚冥漾的意識逐漸遠離,沒多久就敵不過藥物的軟下身,昏迷在原地。

原先緊握在手的電話落到了地上,休狄的聲音不斷自聽筒傳過來。

在將人抱上車之後,冷冷地瞥了地上的手機一眼,蒙面人提起腳將機體踩爛。











他醒來時首先感覺到一股暈眩。
下意識挪動四肢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綁住。

轉動手腕,沒有過多摩擦的感覺讓褚冥漾推測綁住自己的應該是塑膠手銬。

「醒了嗎。」冰冰冷冷的聲音後是粗爆的拉扯—扯著他的頭髮擁有藍色眼睛的西方人不顧他還在掙扎,直接就動手翻動眼皮從瞳孔確認狀況。

又檢查了幾個地方,綁匪才朝同伴點點頭。
一番毛手毛腳讓他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腦袋中悶悶的暈眩感完全退去,稍微打量了一下環境,褚冥漾發覺自己好像………….被帶到了總統套房?

地板是很高檔的大理石,四周的牆面也是,就連石柱也雕刻了許多花紋—是時代太進步了,還是自己太落後?一般來說不是應該要被帶到荒郊野外的破舊小屋嗎?

這麼金碧輝煌都不怕被綁的人太舒服不願意招供嗎?
還是這就是目地?

亂糟糟的想著,轉動眼珠他注意到房間的正中央擺滿許多器材,一個個小螢幕框裡播著飯店的走廊—似乎是解析度極高的監控裝置。

房內的人統一穿著西裝,一眼望去有十三個人,看守自己的四人,門口兩人,監控畫面兩人,另外四個人守在一張一看就很高級的沙發椅旁。

椅上坐著一個假寐的男人。

褚冥漾最先注意到是很長的腿,然後是銀灰色的短髮,黑色的西裝將白皙的皮膚突顯出來,墨綠色的領帶用金色的………奇歐花紋的領帶夾?

而且款式很明顯跟一般人不同,華麗的程度簡直不輸給摔倒王子—等等這麼說起來,其實連那頭銀髮也都很相似。

他是休狄的誰?

似乎被自己的視線打擾到,睜開眼不輕不重的睨了這邊一下後,男子起身,走近監視螢幕。

「他到哪裡了?」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點,飯店的燈忽然閃爍一下。

第一格視屏窗在爆炸的煙霧後斷訊,取而代之的是黑白色的雜訊條紋。

「休狄殿下在一樓大廳,預計十分鐘後就會突破到這裡。」

「恩。」應完聲後,將雙手插進口袋,貌似主嫌的傢伙踱步晃了過來「你很鎮定,是因為知道他馬上就會找過來嗎?」

「我們的儀器偵測到你身上有發信器,不過搜身之後什麼也沒找到」蹲下來,將他的褲管往上拉,男子盯著暴露在空氣當中的紅寶石腳鍊,不知道是角度問題還是心理因素,墨綠色的瞳剎那間看起來極為森冷。

「果然是因為這個吧。」

「你想做什麼?」忍住腳裸傳來的陣陣涼意,褚冥漾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他確實是仗著腳鍊篤定其它人可以馬上找過來。
哈維恩曾經說過沒有人可以把它拆下,醒過來時也確實好好地鍊在腳上,所以他才會不擔心求援的問題。

何況比起去思考怎麼逃離這種滿是精兵的環境,現在褚冥漾還比較擔心敵人的目的。

他們抓住自己,原本以為會難逃一頓嚴刑逼供或者毒打,可醒來到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這很奇怪,也很可怕。
遠遠比那些可以輕易預想到的狀況都還要來的驚悚萬倍。
因為這種未知促使他在講話時少了底氣,宛如沒有籌碼的賭徒坐在賭桌前無所適從。

沒有搭裡他,男人緩緩地站起身、走回沙發椅,自底下的夾層中取出一個印有奇歐花紋的手提箱。

房間猛地劇烈晃了一下,擺在桌上的酒應聲倒下、摔碎在地毯上,深紅色的液體一下就被吸收,形成一個個汙漬。

「休狄殿下闖過三樓,正朝四樓前進…按這個速度五分鐘後一定會到。」堅視螢幕的保鑣轉過頭來,用驚恐的口吻這麼說道。

「銷毀帶不走的物品與資料。」

「是!!」

房間內頓時亂了起來,但這好像都影響不到他。

一邊輸入密碼,男子一邊下令,在輕脆的喀擦聲後,箱子被打了開來,從裡頭取出針筒跟一瓶白色的藥劑,用著優雅的動作他將東西裝填進去。

稍微擠出一點,確定沒問題後,揚了揚下巴,男子示意手下替褚冥漾鬆綁。

「有些事情想跟你確認一下。」強硬地捉過自己的手腕,拉開袖子將針頭狠很扎進去,沉沉的聲音中掩藏著冰冷的笑意「但比起血肉橫飛的拷打,我比較喜歡用這種方式。」

「兩分鐘!!!!!」

褚冥漾很想掙扎,但被四個人壓著就連扭一下手腕都非常困難。藥劑一口氣全被注射進去,白色的液體沒幾下就從管子裡消失。

隨手將針頭往旁邊一扔,男子脫下白手套,接過隨從遞過來的新手套、戴上。
墨綠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連反抗都做不到嗎?」
「會看上這種人,兄長也當真墮落了阿。」

你自己過來試試看!
正當褚冥漾不服氣的想要回嘴時,一張開口才發現嗓子變的嘶啞,如果沒被禁錮住他肯定會伸手摸摸自己的喉嚨。

看著自己驚恐的表情,男子勾起一個淡淡的冷笑。

「休狄王子突—」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臉上還掛著笑的人忽然伸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過保鑣腰上的槍、回過身直接就給正在報告的監察兵一槍。

子彈正中腦門,強大的後座力硬聲聲折斷屍體的頸骨,磅的一聲士兵撞在房內正中央的名貴器材上,碎裂的玻璃散的到處都是。

激烈的場景過後是整室的鴉雀無聲。

「他不配那個稱號。」用冷到足以把人保鮮三百年的口吻這麼說完後,將槍拋還給被嚇傻的保鑣,男子伸出手指將領帶拉鬆。

在一道道恐懼的目光中他走向衣架。

拉了拉其中的一個把手,打開房內的暗門後疑似休狄胞弟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停頓了約略五秒鐘,被留下來的隨從們才回過神來的趕緊跟過去。

沒有人多去看同伴的屍首一眼,他們只管拼命往通道擠,活像有鬼在後面追似的。

在最後一個人鑽進暗道時,房間的正門應聲炸裂,破碎的木板猛地彈飛出去、擦過他的臉,砸上後方的窗戶,大量的煙塵鑽進房內,一時之間能見度低到不可思議。

「咳咳…」儘管已經用被鬆綁的手摀住嘴巴,褚冥漾還是難受的乾咳起來。

不等他咳完面前的煙霧就被撞散,黑色的身影跨出沙塵站到自己面前,毛邊的靴沾上許多血,就連華麗的外袍也都像浸在血裡,無法被吸收的血珠順著衣擺滴落在毯上。

尖銳的殺意彌漫在空氣當中。

提著槍,很明顯是一路殺過來的摔倒王子臉色黑的可怕,濃厚的血味從他身上飄過來,在聞到的瞬間其實很想吐。

但現在不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

硬生生壓下翻湧的噁心感,褚冥漾連忙開口,想將敵人逃走的方向告訴自家守護者,然而就跟剛剛一樣,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很快就注意到不對勁,皺起眉、休狄蹲下來檢視他的狀況,一看見手臂上的針孔臉色就變了。
如果剛剛是平底鍋的黑,那現在就是燒焦還冒煙的版本,急急地解開他身上的手銬,沒有多花時間解釋,雷之守護者舉起槍對著後方的玻璃就是一陣掃射。

在轟隆隆的巨響中,褚冥漾只感覺腳上一輕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把他夾在腋下,摔倒王子往前衝,那個方向是……………窗戶!

意識到對方想要幹麻時已經晚了,連反悔跳車的機會都沒有,跑步快的跟鬼一樣的休狄已經夾著他撞破窗,跳下樓了。

風的聲音、地心引力,失重感……錯綜複雜的感覺凝聚成讓眼睛瞪大在瞪大的極端恐懼,褚冥漾被嚇的幾乎要咬舌自盡—還好現在沒有聲音,不然隔天報上的頭條絕對是白陵首領淒厲慘叫云云。

可繼續這樣,頭條也只是換成白陵首領墜樓慘成肉餅阿!!

然而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完全沒有想變成餅的摔倒王子,動作迅速地擺好姿式開始射擊,所有自己見過、沒見過的各種彈藥全被打了出去—他幾乎是用零點幾秒的速度在狂扣板機。

大批大批的彈藥形成的後座力減緩了下墜的衝擊,他們落下的速度越來越慢,在快到地面時休狄衝著遠方的阿斯利安大吼

「快拿過來!!!!」

拿什麼過來?
抬起頭,困惑的望向那人正當褚冥漾想要問時,一股腥甜飛快地從喉嚨深處直直往上竄,
這種味道他很熟悉,那是血的味道。

大把大把的血像是不要錢的往嘴巴裡衝,沒一會就滿溢出口腔沿著嘴角往外延流。
灑出去的血是純黑色的,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汙染似的。

褚冥漾想伸手抹掉嘴巴上的血,可一出力才發現身體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在落到地上時,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哪一處不是火燒的痛了。

把槍扔到旁邊,扶著自己休狄的表情活像閻羅王再世,降了最起碼有十個色階的臉佈滿各種要把人炸成粉碎的兇狠。

抱著他摔倒王子又咆哮了幾聲,在一片混亂中阿利學長的聲音、還有警消的鳴笛聲全都陸陸續續的傳過來。

所有的一切在一隻手扯開他的衣領後全都消失不見。
針頭細小的冰冷感。

那是他最後感覺到的事情了。






一股強勁的噁心感在睜開眼的同時湧了上來,反射性想要起身嘔吐,然而一動褚冥漾立刻又摔回床上。

「漾漾!」端著盤子從外面走進來的阿斯利安趕緊放下東西跑過來,扶著他靠好牆後,隨即將嘔吐袋遞過來。

抓著袋子死命的吐,把胃到空之後又乾嘔了好一陣子,翻湧的噁心感才被消耗殆盡。
抹掉眼角生理性的淚水,紅著眼眶,好一點的褚冥樣抓著自家守護者就是一陣急切的詢問「..他們的目標..好像是休狄..他在哪裡?」

「你先告訴我,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沒有回答,一聽到自己宛如唐老鴨的聲音,阿利學長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除了擔心之外看起來還非常緊張。

因為阿斯利安很堅持如果不先回答身體的問題,就什麼事情都不解釋,無奈之下褚冥漾只好老實將醒來後的感覺交代清楚。

先喝了口水將嘴巴裡酸澀的味道去掉,潤完喉之後,他的聲音很明顯恢復許多「除了噁心之外,關節的部份非常痠,另外胸口的部分在呼吸時會隱隱作痛。」

「頭與腹部不會痛嗎?」

「恩。」

收到點頭,阿利整個人頓時鬆懈下來,示意他好好待在床上後,隨即拿出電話走到外面。
從飄進來的聲音來判斷,應該是在跟其他人報告這邊的狀況……..當首領當到這麼像下屬也算是一種才能吧。

不過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才一點點的量就讓他有種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圈的感覺?

「伊多正在趕來,預計明天早上會抵達。」其實沒有講很久的人走進來,衝著他露出溫和的笑容「還好有趕上。」

「那到底是什麼?」如釋重負的模樣,讓褚冥漾更加確信自己肯定差點去見阿嬤了,事關人生安全他忍不住放下水杯,認真的詢問。

「能夠瓦解恆伯利之星作用機制的相對藥物。」頓了一下,阿斯利安似乎在想怎麼用簡單明瞭的方式解釋「簡單來說,就是恆伯利之星的剋星—我想應該是奇歐的王族在研究中發現的副產物。」

「…恆伯利之星?」搔著臉頰,這是他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先不提唸起來多奇怪,按照阿利的說法,他的身體裡有這種物質。
但褚冥漾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吃過名字這麼特別的東西

總不會是誤打誤撞吃進去吧?也太冤枉!

「就是休狄拿給你的藥品,因為加工後容易養化,通常會用鐵罐密封儲存。」

「!」

要不是嗓子不給力,他肯定會大叫出來。

那個黑色的泥漿泡泡罐!!!

原來摔倒王子從家裡帶出來的藥物就是恆伯利之星嗎。
可這跟事件有什麼關聯?

自動從他臉上讀出疑問點,阿利學長非常體貼的解釋起來「奇歐其實一直存在著繼承者的問題。策劃整起綁架案,銀色頭髮綠色眼睛的那位、也就是休狄的弟弟,你已經見過了對吧?」

「恩。」

「他一直非常想要王儲的位置,但因為能力遠和性格都不適合掌權,原本是沒有機會去跟長王子的休狄爭權—直到他掌握了恆伯利之星的情報。」

「和白陵的處境相同,辛德森家族在掌權的過程當中,也面臨了許多暗殺、毒殺的問題,可不一樣的地方是,奇歐的土地上生長著一種藥草,擁有維繫生命的能力。」

「舉例來說,過敏是身體對抗外來傷害的一種正常方式,但太過激烈又或者時間久了,還是會威脅到身體健康,嚴重甚至會休克—中毒其實也很類似,人體在排除這些外來傷害時,同樣會產生類似的問題。」講到這,阿斯利安停了下來,給出一點思考時間。

把話在腦海裡轉了一圈,整理完褚冥漾將結論拋出去:

「就像吃壞肚子,跑廁所最後脫水、發燒一樣嗎?」

「是的。」笑著點點頭,阿斯利安把話接著說下去「激烈的解毒反應,是許多中毒者喪命的原因之一。而恆伯利之星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讓我們的身體產生幻覺緩解這段過程,使醫療系統能有更充足的時間去解決病症、並且同時維持住患者的日常生活。那個時候你能夠醒來,就是休狄讓你服下恆伯利之星的緣故。」

褚冥漾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阿斯利安指的是最初中毒昏迷的事情。
原來從那時後就已經開始了嗎?

「冰炎所開發出來的排毒機制,需要時間才能完全發揮效果,休狄原本打算利用這種藥物來幫你走過療程,但眼下要繼續幾乎是不可能了—因為他很有可能會失去王儲的身份。」

整個怔在原地,一時之間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過了許久才找回聲音,顫顫地開口

「……什麼意思?」

「這種藥草的價值遠遠超過有價無市四個字。」斂起笑,阿斯利安的表情非常嚴肅「只有歷代辛德森家主與繼承人,才能夠服用恆伯利之星—換句話說,這是所有辛德森家主共通的弱點。你也體驗過了,這種藥物只要外流出去被有心人拿去研究,是可以誕生出逆轉反應的物質。因此,在奇歐的法律中,如果王族將恆伯利之星流傳出去,是叛國罪。」

「王子殿下的胞弟,就是想藉由你確認『恆伯利之星被流傳出去』這條情報的真偽。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你帶走、吸引休狄去救,之後算準被突破的最後一刻,在你身上施打足以瓦解機制的藥物。假使情報是真的,休狄肯定會放棄追擊、留下來救你—因為反應全面的瓦解在短時間內就足以致命。」

看了看手掌,爾後握緊拳,說到這裡褐色的眼睛轉沉,目光也趨於銳利。
變化間的理由褚冥漾明白,他相信自己臉上也是相同的表情。
發自心底對於這種,利用人性弱點的手段感到憤怒。
為了追求權力,人到底可以壞到什麼程度?

「這是一石二鳥的計劃,不僅能確認情報的真假,也能間接確定漾漾你是否是休狄的弱點。經由這些,我想他已經能夠百分之百確認所有事情,現在肯定在著手策畫要用什麼檯面下的方式,最大限度的去瓦解休狄在奇歐的勢力—畢竟直接向民眾公佈,恆伯利之星被同是王族的兄長外流出去對整個皇室都沒有好處。」

自主冷靜了一下,喝了好幾口水後,褚明漾才能夠比較理性的去考慮這次的事件「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麼?」

「現在的局勢對我們相當不利,但也不是沒有轉機」捏了捏他的肩膀,阿斯利安示意自己放鬆「據我所知,在奇歐的歷史當中還沒有人犯過這項法條,休狄是第一個觸犯的人、又是王位繼承人,沒人說的準他最後會面臨什麼。好一點可能失去王儲的身份,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照實被判刑,永遠被逐出那塊土地,陷入被追殺的處境—但只要這件事情還沒被攤在群眾面前,依然就有轉圜的餘地。」

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性情向來溫和的人臉上滿是怒氣「島上還是有許多人表示支持休狄,我想只要他願意回去處理,是能夠避免事態繼續延燒下去的。」

「那他什麼時候啟程回去?」

「….王子殿下還在房間裡。」沒有馬上回答,遲疑了幾秒阿斯利安才這麼說。

這種說法很奇怪。
不是回日期,而是答狀態。

褚冥漾馬上就察覺到話中另一層面的意思。

「休狄不打算回去嗎?」緊張地抓住面前人的手,他難掩焦慮。



剔透明亮的褐眼靜靜地凝視著自己,就像塊乾淨的畫布,簡簡單單就將房內的人事物覆上一層溫暖的色彩。
談論的問題明明很尖銳、急迫,但是阿斯利安的眼神看起來卻很溫柔。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於是出聲輕喚

「阿利學長?」

「所有守護者都知道恆柏利之星的事情,但我們都沒有阻止…因為那是休狄以自身的意志去做出的決定,不是奇歐的王子殿下,而是雷之守護者的休狄.辛德森。他自己決定要冒這個險—漾漾,你能夠明白對他而言你有多麼重要嗎?」

「在我進來以前,照顧你的一直都休狄,他很擔心你醒不過來,守到剛剛才被我趕去休息....這件事情到底要怎麼處理、休狄今後的道路,除了你和他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評論了。」

阿利在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字句間流露出真切誠懇。

低下頭,看著淨空的水杯,褚冥漾沉默了。
他能夠明白這些話。

休狄在整件事情當中的付出、抉擇間的情感,早就已經深刻到其它人難以去多說什麼了。
無論是要回去奇歐,還是留在白陵,都是只有身為當事人的他們,才能夠去討論的事情。
是勸阻、還是贊同,全看自己如何選擇了。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從嘴巴裡將這句話擠出來。

「我明白了。」

「如果你想見他,就休息一會在去吧…他不會想看到你氣色不好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輕輕嘆了一口氣,阿斯利安扯出笑容「我去把吃的拿過來…怎麼了嗎?」

捉住那人的衣襬,褚冥漾筆直地望向那雙蜜色的眼睛「阿利學長,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的眼睛怎麼了?」

那個時候,在停車場被襲擊時阿斯利安的反應很奇怪,不自然的停頓就像沒看見左邊的敵人。
可他卻一點要解釋的樣子也沒有。

「…………」

終究還是瞞不過嗎?
就和門外首領所說的一樣阿。

閉上眼睛在心裡頭重嘆一口氣,霧之守護者收回腳步、坐回位子上。

「漾漾,你還記得式青回來的那一天,有說過他帶回消息、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恩。」色馬那時候確實是這麼說的,雖然好奇但報告的對象是老姐,他也實在沒膽量直接去敲她房門問是什麼事。
時間一久,這件事情也就漸漸被忘記了,現在提到才又想起來。

「他帶回來許多消息,其中一條是關於白陵然的下落。」

掀開被子,褚冥漾激動的想要下床,一動作馬上就被有所準備的阿斯利安再壓回去「冷靜聽我說完。」

「他被耶呂帶走了。這件事情的發生、我的眼睛,還有其它人碰到的事情,全都跟近年來耶呂一黨的壯大有關—確切來說,是跟名叫安地爾.阿希斯的男人有關。」

聽到這裡他忍不住皺起眉「安地爾.阿希斯?」
作為首領,即便能力不是最好,敵對陣營到底有誰還是必須要熟記的。

但這個名字卻從來沒聽說過。

「他是你上任前才加入的」看出了他的疑問點,阿斯利安重新到了一杯水、遞過來「行蹤非常詭異,獨角獸花了一番工夫才查出有這號人物存在。」

「安地爾精通毒物,我們懷疑你中毒的事情他也有參與—除此之外無論是情報收集,還是武術、謀略,也都相當擅長,可以說是十項全能也不為過。」

「所以耶呂近年來才會擴張的這麼快嗎?」

「沒錯」點點頭表示肯定,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紙和筆,阿斯利安開始在上面書寫。

褚冥漾湊過去,發現到他在畫的是一張樹狀圖。

「耶呂一黨的最終目地是顛覆白陵對於理世界的統治。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安地爾佈局許久,先是讓你中毒,利用我們會救你這點,消耗掉守護者的力量,完成這個階段後在開始逐一擊破。」快速的畫出框與箭頭後,阿利在最下面寫下所有人的名字。

「冰炎最先被盯上,伊沐洛名下的藥廠被安插進間碟,促使整個營運出現問題,逼著他離開總部回去處理」 將學長的名字打上一個大叉叉後,筆尖繼續往旁邊移動「漾漾你在中毒後雖然服下了恆伯利之星,身體卻相當虛弱,如果沒有短時間內開發出解毒機制,也撐不了太久的時間—所以冰炎那時候請雨之守護者將相關人士全帶回白陵,唯有他才能夠在兩天之內完成這項任務。被帶回來的人之中不乏政商名流,這對白與黑的秩序造成不小的影響,有人刻意將這條情報洩漏給重柳族,促使他們下定決心要抹除掉我們的雨守…為了迎戰,他也離開了。」

褚冥樣看著圖紙上第二個鮮紅的叉,忍不住抿緊唇。

「最後是休狄,就像一開始說的,他現在面臨叛國罪的問題—至此,家族中最強的三位守護者,在行動自由這一層面上算是完全被限制住了。」

當阿斯利安這麼說完後,他才猛然驚覺到遭受突發事故的,真的全是在實戰中表現很強勁的守護者。
—這些事情都是策劃好的,沒有任何取巧的成份在裡面。
雞皮疙瘩幾乎同一時間泛起

第一次,他對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感到毛骨悚然。

「很遺憾,白陵在這一連串事件當中的反應,全都被他們算中了—我想敵人肯定是這麼認為的。」熊熊地將話鋒一轉,看著自己有些換不過來的表情,阿利學長笑了笑「在伊沐洛出現問題時,門外首領就率先警覺到事件背後還藏有事件,比其它人更早開始調查。」

「冥玥?」

「恩」阿斯利安轉過身,從隨身包裡拿出牛皮紙袋交給他。
看的出來東西保存了非常良好,一點折痕都沒有,封口處還蓋有門外顧問機密文件的印章。

「因為和白陵然的失蹤有關,安地爾原先就被我們鎖定尋找,接下來冰炎發生的事情更讓她確信,耶呂一黨已經準備好要展開全面的戰爭了。不在潛伏於歷史之下,他們準備好要掀動世界了,所有的舉動,全都是為了迎接開戰的那一刻。」

戰爭嗎?
成為黑手黨也有段時間了,對於這個詞褚冥樣還不算太陌生。但是在缺少人手的情況下,爆發全面的戰爭……這一仗將會很難打。
這次的敵人遠比以往還要危險非常多。

「我的左眼,就是在偵查安地爾的行蹤時失去的—大部分的神經已經損壞,現在的視力幾乎等於零。」微微低下頭,伸手摸了摸眼睛,阿斯利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空白。

不是難過、亦不是憤怒,而是空白。
就像他的身體從今以後,都有一處難以補上的空白一樣,那種空缺意味著永遠的失去。

意識到這點後,褚冥漾忍不住捉緊腳上的被子,放柔了語調輕聲叫喚。

「…阿利」

他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事實上心裡頭確實也很愧疚。
這麼想或許很自私,但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身邊的人因為黑手黨的戰爭而失去任何東西。
無論怎樣都不願意見到。

「我沒事」收回心神,拾起笑,阿斯利安反過來安慰自己「至少所有的犧牲都沒有白費,我們已經成功找出耶呂一黨、安地爾藏身處的確切位置了,就在東歐。詳細的地址、參詳的作戰方式,門外首領都已經註記好放在信封袋裡了….她走之前囑託我找個時機交給你。」

「冥玥去哪裡了?」邊聽褚冥漾邊動手將袋子打開,裡面的資料其實沒有很多,一捲建築物藍圖、和不超過十張的資料,但上面全都寫滿字。
確實是老姐的筆跡沒有錯。

「有情報顯示,耶呂正在召集所有幹部,地點就在東歐的聚點,她想趁這個機會一口氣將事情解決,所以先出發前往當地佈置戰線。」

「大概就是這樣」阿斯利安停下來,留時間給他整理思緒。

一下子聽到這麼多消息,褚冥漾確實有點混亂。
默默在腦海裡將所有事情配上時間軸想過幾次後,當下他其實很想問這些秘密行動到底背著他持續多久,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從阿利的說詞來看,決定要隱瞞的應該是老姐,而冥玥絕對不是閒著無聊就把事情都往身上攬的人。
她會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眼下事態已經急迫到,冥玥連坐下來親自解釋的時間都沒有了。

所以感覺不被尊重什麼的,現在就先放到後面吧。
耽誤之急是要….

「首領。」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褚冥漾一愣。

從來沒有用這兩個字叫過他的人,用極為認真的表情說話「目前為止的行動,全是門外顧問與守護者私自的判斷,和家族無關。白陵與耶呂一黨,在表面上仍然是壓制與被壓制的關係。」

「是否要動用武力解決終究還是取決於您。白陵今後的方向、裡世界的秩序………請務必好好考量這些。」

站起來,阿斯利安微微彎下腰「為了不妨礙您休息,我先行告退了。」

說完隨即轉出去。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但聽的出來裡頭有著尊敬。

…….首領嗎?

看著手上的戒指,褚冥漾再一次感覺到指環的重量。
他是白鈴首領,所以無論是家族方向、還是整個裡世界…….全都是自己必須要去考量,甚至去做出決定的。

『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阿利學長是想這麼提醒他吧。

低下頭,在看見腿上的信封時,褚冥漾也注意到了手臂上的紅色小點。
那是針孔留下來的傷口。

休狄還在房間裡沒有走。

在決定這些大事以前,他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先處理。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18 13:14:34

看完手上的文件,又休息好一陣子,直到身體恢復力氣後褚冥漾才下床。
扯過長外套披身上,他走在長廊上,窗外的景色是一片墨染的黑—在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

有句話說黎明前夜總是最黑的,經歷過這麼漫長的一天後,在見到曙光時肯定會很感動吧。

『你的狀況不如想像中良好。』如果恆伯利之星的作用只是緩解的話,難怪哈維恩看到他就很緊張、還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雜亂無章、胡思亂想,腦袋裡是不受控制的一場混亂,而這種混沌狀態,在踏上三樓地板時,很神奇的瞬間消失了。
褚冥漾的思緒跟腳步一起停了下來。

休狄的房間就在這條走廊上,這是最後一段路了。

他走過不下幾萬次的走廊,剎那間看起來竟有些陌生。
當初他們一起搬進來、改裝房間、談公事跑來跑去,到在一起後的下午茶,這些事情鮮明到就像昨天才發生。

『休狄.辛德森到底是怎麼樣子的一個人?』
如果是幾年前,自己肯定會下意識回答:很難相處的人。

可認識一段時間後,他發現到王子殿下其實並沒有像大家所說的,那麼難以理解,就是有自己的驕傲個性彆扭了一點,還有不太會表達,這點多跟人接觸就能夠改善了。

褚冥漾原先是這麼認為的,直到當上首領才發現,事情不全然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以前,他可以很直接地表達出對某些事物的喜好,喜歡吃蛋糕就說喜歡吃,可當上首領後,如果讓人發現他喜歡吃蛋糕,隔天總部就會收到一大堆甜點,而其中一半都有毒、說不定還藏著炸彈。

那個時候,他才明白為神什麼摔倒王子個性會那麼彆扭,講話那麼衝,連想對一個人好都要用那麼迂腐、國小生的方式。
坐在他們這種位置,任何外放出來的心緒都能夠成為攻擊點,所以跟人接觸進而去改善什麼的,實在太天真了。

為了要生存下去,那是休狄永遠不能夠去學會的說話方式。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當初覺得難以理解,等到站在同樣的高度時,才能夠明白對方的心境與考量點。

所以,他是比誰都還要明白的。
休狄身上所有的性格,全是因為奇歐王子的身份,可以說奇歐王子造就了他這個人的一切。
遠大於全部的定義,而是等於。

但現在他即將失去這些。

身體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一股力氣,促使他邁開腳步朝著墨綠色的門板走過去。

門沒有關,光線穿過縫打在地板上,拉出了一個明亮的框。

沒有敲門,褚冥漾推開門走了進去。
第一眼見到是紛亂的紙張,然後是陽台敞開的窗—休狄就站在外頭,環著手背對門口。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跨過散落在地上的紙,然後走近餐桌,將手上的牛皮紙袋放下。
桌上擺了一大堆資料,疊的很高,最上面都是圖紙。
其中一張褚冥漾認得,是以超市為中心附近的街道圖,上頭有幾個紅色的圈。
期間休狄都沒有反應,就只是站在那任憑自己在房間裡頭翻來翻去。

又看了一會,他才走向陽台,還沒近身就聽到前面飄來零下三百度的話

「你的潛行還是一樣沒用。」側過身,蒼藍色的眼珠子微微瞇起「庸醫已經准許你下床了嗎?」

「伊多明天早上才會到,我是自己跑下來的…..有先休息一陣子在出來啦。」面對轉為瞪視的兇狠目光,褚冥漾很沒骨氣的摸摸鼻子補上一句。

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打轉,往前幾步他將距離拉至並肩「王子殿下不打算回去嗎?」

重重地哼了一聲,抬高下巴,即使處境糟糕透頂,休狄的態度依然非常高傲「本王子的事不需要愚民干預。」

是干預而不是沒資格過問阿。

默默在心裡感嘆自己也聽的懂這種話中話了,褚冥漾想了一下,決定換一個方式講「莉莉亞還在奇歐,其它你認識的人也都在還在那裡,如果王子殿下不回去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遇到和我一樣的危險……我認為『他』絕對做的出這種事情,即使是這樣也沒關係嗎?」

直到剛剛都還正常運轉的人不說話了。
隔了好一陣子,他才有點慢的開口

「…4.5秒」

「那個時候你只差4.5秒就死了。如果再來一次,我不一定可以在時間內把你帶出來。」

低下頭,休狄看著手掌心沉思。

太跳脫的節奏讓氣氛一下子冷下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的褚冥漾,只好乾笑幾聲,撓撓臉硬著頭皮講話「好像真的很嚴重喔。」

「每次你這麼沒神經時我都很想直接炸死你。」猛地收緊手掌、抬起頭,摔倒王子極惡的眼神狠狠掃過來。

雖然知道對方不會真的這麼做,但他還是很沒種的偷偷抖了一下。不過會這麼兇,也是因為真的很擔心吧?
不應該說是…….

「其實你不是不想回去。」想了一下,發覺應該真的是這樣後,許多話自然而然的就脫口而出「而是因為擔心白陵、擔心我,所以才會還在這裡吧。」

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那個人只是沉默地望向遠方。
對於身份如此尊貴的人來說,面對質問一但沒有反駁,就算是默認了。

果然嗎?
其實從剛剛開始就有感覺到,休狄只要一開口話題幾乎都圍繞在他身上。
而且房間裡頭擺的圖紙,也都是這一帶的街道圖—尤其是超市附近的幾條街,好幾個死巷都被圈出來。
首領在自己的地盤被綁架,代表維安出了很大的漏洞,對於街道的管理與通行勢必需要一番整頓。
除此之外和耶呂的戰爭也近了,戰力上已經少了學長和重柳族,如果又少了休狄,局勢對他們來說將會很不利。

怎麼想把人留下來才是對白陵最好的,摔倒王子肯定也是這麼認為,才會沒有直接走掉。
但他果然還是…..

「西瑞回老家了,我想他是想找九瀾大哥過來幫忙。」

一提到五色雞頭休狄馬上滿臉不屑的用鼻子哼氣,但聽到九瀾可能會過來後,臉色立刻緩和許多。

九瀾的實力很高,又懂醫術,如果他願意參戰他們的勝算會多很多。

「雅多、雷多也會跟伊多一起過來,千冬歲和夏碎學長應該各自也有行動,所以…….」是的,大家之前至所以會沒有動作,是因為學長還有冥玥,並不希望自己知道這些事情。
但現在他什麼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不管是千冬歲還是夏碎學長,應該很快就會行動才對。
說不定喵喵和萊恩也都曉得要開戰的事?搞不好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也說不定。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

現在他想要說的是—

「你走吧。」

休狄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複雜。

「白陵不僅僅屬於我,它屬於掛心在這裡的每個人,但奇歐只有你,它是你的國家,只有你是奇歐合法的繼承人…….所以王子殿下,請回去吧。」

「回去吧,你的國家需要你。」

他看著他,一瞬也不轉的看著,真真切切用整顆心去看,眼目中流轉的情感是愛情的鮮紅色、亦是割肉劃骨的血紅。
這些話不管是對他、還是休狄而言,聽起來都是一種傷害。但他必須要說,因為這個世界上唯有他可以對他說這些。

誰適合當王、誰應該為王,不是奇歐人的自己都沒辦法去評論什麼。
可無論如何,褚冥漾都希望休狄還是奇歐的王子,不希望他為了要當守護者、為了白陵犧牲掉近乎一半的人生付出。
阿利的左眼、重柳族被追殺的遭遇,休狄……….他真的不希望他們遭遇到這些。
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看見自己的情人去承受這種痛苦。

更何況,真正要去承受痛苦、肩負起保護家族的重責大任的人,是首領才對阿。

休狄看著他,很久很久之後才移開目光的閉上眼睛。
空氣中閃過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抬起手,摔倒王子自脖子上解下一條銀色的項鍊,然後繞到後面,直到髮絲搔過脖子褚冥漾才驚覺那人現在正彎著腰

「別動」

跟冰塊一樣的兩個字砸過來後,他立馬整個人僵直,任憑對方在自己頸後摸來摸去。

「好了。」沒有走回來,右手搭在他的肩上,戴著黑手套的左手繞過腋下,拿起掛在胸前的銀色飾品,休狄用清冷但並不兇惡的語氣這麼告訴他「這是引爆器。」

要不是人就貼在後面褚冥漾肯定會一秒炸開。
沒事在人身上裝引爆器要幹嘛!不會真的打算要炸死他吧?

沒去管他現在到底是要炸毛還是噴毛,摔倒王子動手將吊墜翻過來「按下這個花紋後,不管在哪裡,我的私人轟炸機都會在五分鐘內趕到,向引爆器發出來的座標進行全面轟炸。」

「五分鐘內一定會到,記清楚了嗎愚民?」

「記住了、記住了。」瞬間變兇惡的語氣讓褚冥漾連答兩聲。

他自那人手中接過想要幫忙的心意,『奇歐未來的王一定是你』這句言靈一瞬間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他忍住了,因為明白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有多麼的驕傲,王子的尊嚴絕對不會允許他去依靠任何一種力量來贏得勝利。

果然只能這麼做了吧。

「這是來自白陵首領的直接命令。」褚冥漾感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震了一下「今日謀殺案主嫌的逮捕,全權交由雷之守護者負責,總部會調派一隊瓦利亞的精英暗殺部隊支援你,這項命令即刻生效。」想了想,他將戴著首領戒的手反著朝後舉高。

那麼高傲的人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去驥望他會配合任何人更是不切實際。
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沒有這些、也不需要這種尊卑,維繫住這段關係的,僅僅是對於彼此的深切理解與包容而已。

搭在肩膀上的手移開了,褚冥漾感覺舉在半空的手掌被輕輕握住,過沒多久指關節處隨即傳來柔軟溫熱的感覺。
他可以感覺到休狄吐氣時的水氣。

放下手時他忍不住笑了,下一秒後腦勺立刻就被警告性的輕彈。

這或許是雷之守護者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吻手禮了。


將背抵在那人胸前,他們一起迎接黎明的到來,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當光完全劃開黑暗時,沉默同時被打破。

「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答應我,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回來好嗎?」

「恩。」





他們被景仰過,也被深深的唾棄過。
不斷的失去、擁有,做為時局的受害者、歷史中的加害者一路走到了這裡。

而如今他的家人正在不斷的被迫害。




瑪莎拉帝的引擎聲果然不適合清晨這麼寧靜的氛圍。

站在陽台,目送銀亮的跑車開出去,褚冥漾下意識摸向頸上的吊墜。
這已經是自己送走的第三個人了,也是在這場戰爭當中,被傷害的第四個人。

「叩叩」過沒半秒阿利學長的聲音出現在外面「漾漾是我,你在裡面嗎?」

「請進。」

幾秒後室內多了一個腳步聲,刻意的出聲讓他聽見「伊多差不多要到了,你….」

「阿利學長」打斷之後的話,轉過身,褚冥漾背光站著「我們是黑手黨對吧?」

「對」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這些,阿斯利安皺起眉「怎麼了嗎?」

「所以我想,這次就用黑手黨的風格來解決吧。」

這麼說完後,很多事情一下子湧了出來。

學長、重柳族、休狄都是救了他之後才被算計,會這樣全是因為耶呂想要在戰爭當中贏得更多的權力。
為了這些,他的家人被傷害、被迫害,陷入絕境。
為了這些,他一一與情人道別。

閉上眼睛,褚冥漾深呼吸一口氣「請去準備運輸機吧。」

他幾乎要忍不住雙拳中的顫抖,對於戰爭的害怕與對耶呂一黨的憤怒全都混雜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強烈的決心。
他們不該被這樣對待,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家人。

在驚愕的目光,褚冥樣一個一個字說道。

「我們開戰吧,以白陵第十代首領褚冥漾之名向耶呂一黨全面宣戰。」

這是白領首領的選擇、亦是褚冥漾的選擇。
悍衛治序、保護家族、終結迫害。

—開戰吧。

他要,保護他的家人。











後記



劇情上如果有看不懂在和我說QWQ//

這篇之後會進入戰爭,下一篇沒意外會是西瑞,然後伊多。

休狄在之後的戰爭篇中不會出現,重柳族可能一下下(?,冰炎會出場。

踢掉一個黑袍跟重柳族後,我安排九瀾、雅多、雷多、戴洛、蘭德爾、尼羅出場.....哇哈哈恭喜我成為徹頭徹尾的冷CP生產者ORZ

總之,為了節奏的關係,戰爭篇不會很長,但是我會努力讓大家帥到飛起來劇情又很緊湊的QWQ9



來談一下這篇



從被救的時候開始在意

在意之後開始去了解

理解之後被吸引

在被吸引之後的曖昧當中欺騙自己

最後,圓不了謊的對自己坦承一段感情的確立

在承認的那一刻明白,這是愛情。



於是付出、犧牲,並且選擇支持

在一起之後,理解彼此的差異,各自找出支持對方的,自己的方法。



休狄幫助褚冥漾坐穩了守領的位置,幫他延續了生命。

褚冥漾最後選擇讓休狄離開,助他奪回自己的尊嚴、國家以及嬌傲。

兩個人各自的選擇中,所考慮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順著時間成為相互支持,相守而立的互補存在。



他們都不夠愛惜自己,然而有幸遇到一個願意幫他們愛自己的人。



因為有失去,所以深刻,因為有回報,所以信任。



「這是愛情阿。」

希望上與下,有將這句話、這些感覺傳達出來。

有將我想傳達的壯烈和親暱表現出來。

因為如果沒有,我之後修文又要砍掉這篇重來了(吐血((白眼



休狄愛的嚴厲、冰炎愛的溫柔、重柳愛的深沉,同樣是傲嬌,休狄又比其他兩個人還要更不坦率。

他的心意不會比別人差,卻因為不會表達的關係往往要吃虧許多

講難聽的話刺激莉莉亞、甚至甩他巴掌我認為都只是他希望莉莉亞趕快進步到可以跟上他、保護自己的程度,

那是一種很嚴厲生硬的愛。



一樣是王子,和學長不同,他在王家成長,一言一行,表達出的喜好都會影響到許多事情。

尤其是在對人的關係上,對誰比較好、特別在乎誰都是很危險的。
於是他成為了今天的模樣。

沒辦法直接、明瞭得和誰吐露心聲,因為她已經忘記這種作法,也無法在去學會這些了。

這是我認知的部分休狄,也是我想寫出來的摔倒王子


希望太太們還能接受

另外,其實我想的那句話是「每次你這麼沒神經時我都很想直接炸死你。」就這句xDD
寫篇同人可以扯成這樣我也是醉了ORZ。

恆伯利之星的效果是掰的,原型是黑色的蔓珠沙華。

花語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無間的愛和復仇,凡間的無愛與無仇,被傷害的堅韌創痍的心靈,生的不歸之路。

覺得貼切就拿來用了owo


最後,希望大家吃的還開心owo///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2-20 12:34:50

夜安各位大大,這裡是更文希owo///

首先,我終於把九瀾生出來了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吐光寫槽

總之,這三個月發生很多事情,阿希打字的時間不多,所以這篇的九瀾怎麼看都覺得很崩((跪倒,我盡力了orz
然後約略七千多字吧orz我也很想給他萬字慢慢講,但實在沒那麼多時間QWQ

好了,廢話就到前面那幾行,我對這邊的九瀾稍微做了一些改變,就是他不像原作一樣可以順手摸內臟,但還是戀屍狂無誤。
然後他覺得漾漾可以收藏的地方有燒微被我改掉這樣(遠目

並且,這邊的九瀾,病病的orz就是感覺很神經病,因為是九瀾的視角所以所以.....我就失手打成這樣了((倒

有西漾、戴漾,可能有少數的九西,總之不喜者別點進來,很愛這些角色有潔癖的也別點進來,因為我真的覺得我這篇手還是硬的,整個感覺沒有回來。



都可以接受的話,看完就不要機機歪歪,老子都警告過了還自認命硬點近來被殺清血條真的不要怪我,我會報警+1喔

(....我真的生的很崩潰otrz


那麼

正文







他一直以為不會有這一天。

即使房門被碰的一聲踹開,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也依然沒有消散分毫。



「老三,有架可以打你來不來?一句話!」



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小弟如是說著。



將視線從手術台上的屍體移開到門口,看著來勢洶洶的人,九瀾沉默了幾秒後,有點慢的答道。



「好阿。」



然後無視愣在原地的西瑞,轉身走向洗手槽開始清理雙手的髒汙,冰涼的水一下子就將深色的血漬沖的一乾二淨。



將手掌按在細滑的陶瓷上,透明的鏡片上倒影出湍急的水柱,冷光在黑色的髮絲上游走,藏在劉海後的細長金眼緩緩的瞇起。



就在幾分鐘以前,作風向來溫和的第十代白陵首領向耶呂一黨全面宣戰了。

整個裡世界像炸開的鍋爐,這麼大規模的戰爭,又來的如此突然—這一次沒有人可以好好坐在邊上看戲,不管結果如何,混亂都是免不了的。



可是作為羅耶伊亞家的人、兩個世界的邊緣人,戰爭的爆發反到是他們最賺錢的時候。



關上水龍頭,隨手扯過一塊毛巾擦乾手後,九瀾走向櫃子,從上頭取下黑色的手提箱。

箱子的邊緣用黑金色的骷髏裝飾,開口的位置是雕琢細致的人類頭骨。



「……老三,你今天吃錯藥嗎?」維持著警戒,西瑞晃過來—九瀾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太過乾脆到讓人覺得很有問題。



「叫三哥,沒禮貌」打開來確認過武器的狀況後,細長的手指啪的一聲將箱子蓋上,抬起頭,厚重的鏡片反射著光「順眼的屍體都歸我,可以吧?」



覺得褚冥漾應該不會介意這些,想都沒想西瑞直接點頭,拇指大力一比「行!」



「那你的手也順帶讓我切下來收藏?」



「去死吧!」一級警戒隨著這句話的出現猛然升到最高級,拿出拳刃、後退幾步羅耶伊亞第五子,直接擺出幹架的預備姿勢。



感覺很奇怪什麼的,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就衝著這句話,他可以直斷言眼前的傢伙如假包換就是那變態沒錯!



瞬間炸毛的樣子讓九瀾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的轉向門口「到了喔」



「什麼?」跟著轉過頭去,西瑞這才發現連接房門的走廊上多出了幾個人影。



「老爹的部隊。話說回來,這種程度的氣息都察覺不到…..嘖嘖西瑞小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這樣萬一掛了,也還有一部份會被美美的留下來喔。」



「渾蛋!!等本大爺解決完那群雜魚後在回來料理你!!」到此已經完全確定自家兄弟,除了本來就壞掉的腦袋之外,沒有其它哪裡不正常的西瑞,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據說他好像是被找去幫忙的?



站在原地挑眉,聳聳肩,九瀾打開手提箱,拿出擁有鎌刀型態的反器材步槍。

這個時期是家族最賺錢的時候,任何一舉一動都會牽動生意,老爹為了減少時局的變數勢必會想辦法將他們留下,所以他可不以偷懶太久。



因為來的肯定是家族精英,光靠西瑞小弟一個人是絕對無法戰勝的。



扭了下脖子,骨頭摩擦出幾聲喀喀聲後,九瀾閃身加入混戰,外頭果然如他預想的一樣,是家族的兩隊主力部隊。



兵器在交互撞擊的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響,鎌刀鋒利的刃口割向敵人的腦袋,當血花飛濺的那一瞬間,破碎的血珠越過髮絲噴到了他的臉上。



溫熱的血賤在膚上卻是冷的。

爾後九瀾才意識到,原來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沒辦法相信。



他真的打從心底以為不會有這麼一天。



















白陵每一代的首領,帶領家族的方式都迥然不同,差異的風格讓他們各自擁有非常清楚的歷史定位。



開創家族的初代守領擁有『最強』的稱謂,第二代首領則是殘暴…一路下來,現今的人們對於第十代守領的平價卻相當的參差不齊。

溫和、軟弱、強悍的言靈能力、很弱的身手…..諸如此類的平價在大街小巷中廣為流傳,可唯有一點卻是大家口徑一致的。



那就是『第十代的守護者是史上最強』



—既然如此,又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坐在轎車裡,聽著胞弟呼呼大睡的打呼聲,九瀾支著下巴望著窗外的景色。


一片黑壓,他們離開宅邸正好是夜最深的時候,在過幾個小時天空就會完全亮起來。

褚冥漾離開學院的那一天,時間比現在早了點,是清早,綠地的枝葉上還留著沒有散去的朝露。



清晨的空氣聞起來透著一股濕氣,混雜著青草味挾帶著冷意。



站在保健室裡,隔著玻璃他遠望著校門口送行的人群—千冬歲、米可蕥…都是一些熟面孔,戴洛意外的不在裡面。



西瑞小弟也不在,冰炎也是。

『大概在外面等吧。』



這麼想完後,九瀾伸出手調整瀏海上的眼睛



「如果想看得更清楚,直接下去送行就行了。」隨著氣息出現的是刀鞘晃動的喀拉聲響,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最終停在他的身旁。



站在離窗更近的位子,戴洛凝望著人群,表情說不上是哀傷,卻也沒有笑意。



褐色的眼珠裡流轉的盡是種難言的眷戀。



「那你又是為什麼會在這裡?」揪著人看了好一會,九瀾將視現掉轉回來的同時隨口拋出問句。



「和你一樣。」



一種密秘被揭穿的驚悚感促使他猛然轉過頭去。



像是沒有感覺到自己刺人的目光,戴洛自顧自地說著「阿利跟休狄都會跟過去,據說還有重柳族,冰炎、西瑞、哈維恩........他的身邊將會有很多人跟著。」

「不會有問題的。」語落,還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種語氣算不上遺憾,也不是擔憂或者不安,比起這些,更像是種安慰。

「恩。」發覺到對方沒有惡意,也沒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九瀾這才鬆下戒備的應聲「我知道。」



他們就這樣站在窗邊,平靜地目送人走出校門、被其他人接走。



『不會有問題。』



那一天,他確實是發自內心的認為:這是一道很堅固的牆、極為強悍的屏障。

所以既不憂慮也不焦躁,就只是靜靜地將人送出去。



但如今這道牆卻損壞到需要誰來支援的地步。



他的思緒停留在這句話,沒有繼續前進、卻也沒有往後退。

窗外的光影隨著時間的流逝飛快的變化著,很快的樹枝的顏色不在是黑色的區塊,樹幹濃沉的褐色在光照下也轉清許多。



車輛又平穩的駛了一陣子,才慢慢地減速。



當黑色的欄杆出現在道路的盡頭時,西瑞睜開了金色的眼睛,一分不差準確到就像是聽見鬧鐘。

九瀾只看一眼就明白,那是生理時鐘。

他很習慣這段路程,顯然相當頻繁的進出總部。



看來,都有好好回來過夜呢。



一想到對方在本家種種離經叛道,死硬不肯回去的反差行徑,他忍不住勾起一個笑。

果然無論是誰都會改變阿。



「老三,你笑什麼?」



「沒什麼。」嘴角的弧度被加深了,配著黑色的長髮與車內黯色的空間,那笑只顯的陰恻「要先開作戰會議嗎?」



早在人回來以前,家族的情報網就指出白陵的狀況並不樂觀—那麼實際的情況肯定更十萬火急,開作戰會議勢必刻不容緩。



然而西瑞小弟的反應卻出乎自己的預料。



沒有馬上跳起來說好、或者配上奇怪的電視據台詞,面前的人頓了一下,才很不自在的開口「………..你可以先去看一下漾的情況嗎?」



原本都作好要馬不停蹄繼續忙的九瀾,張了張嘴巴沒有說出一個字。



就像是在泥沼裡丟入一塊大石,漸起的水花是混濁不清的顏色,激起的波紋亦是沉甸甸的。

一股極為晦澀的情感梗在胸口慢慢地發脹。



直到車輛駛過大門、掠過陰影,他才將所有衝動完全壓制住,找回聲音般的輕笑出聲。



「發什麼神經!」本來就已經很困窘的西瑞整個從座椅上彈起來,也不管車子還沒完全停好就直接揮舞拳頭撲過去。



「我看,你還是先讓我幫你把手切下來保存吧,真心的。」



『竟然如此赤裸裸,真的是很糟糕的情況阿。』



在心底,對自己、對著誰說完後,瞇起金色的眼睛,九瀾掏出手術刀迎擊。

















和煦的陽光穿過玻璃,落到了紅色的地毯上,雖然是冬季今天卻難得是個晴天。

但在好的天氣都沒辦法驅散空氣中的緊繃感,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走在長廊上,前往首領室的九瀾打量著沿途的景色。



他們到的時後天才剛亮沒多久,但整座宅子裡的人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眼睛幾乎都佈滿血絲,腳下的步伐匆忙,看起來就像忙碌了整晚。



不管是眼前的景象,還是流動在體內的殺手血液都讓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很近,非常非常的靠近,就像在這棟宅子上空似的。



果然狀況非常不好嗎?



在前面帶路的西瑞小弟忽然停下腳步,面向走廊盡頭的門板,邊說邊抬起腳「漾~在嗎?」



理當要配上敲門手勢的句子搭上的卻是踹門的動作。



全白陵唯一敢這樣踹開首領大門的晴之守護者,收起腳,大辣辣的走進首領室,然而走沒幾步就停住了。



跟著進去的九瀾很快就知道為什麼。



坐在椅子上的褚冥漾,左手拿著一疊文件,右手正柔著眼睛,表情有些睡眼惺忪,顯然原本正在打頓,這一腳發出的聲響將他吵醒了。



站在前面幾步的人忽然嘖了好大一聲,表情看起來非常懊惱。



扒扒頭,西瑞湊過去「漾~要睡就去床上睡阿。」



褚冥漾搖搖頭,說了些什麼,大概是拒絕的話吧—不過顯然反抗無效。



環著手站在旁邊,九瀾看著自家兄弟無視意願把人扛去旁邊的床上時,忍不住瞄了眼最近的玻璃。

透明的鏡面倒映出略微下垂的嘴角。



不用任何人說,他也曉得藏在瀏海下的表情肯定不怎麼好,不對、應該說是壞透了。



收回視線,將目光轉投到專注交談的兩人時,心裡頭的那股晦暗就像是被搔動般地蠢蠢欲動。



—如果老爹看到他兩個兒子這樣,說不定會派人來暗殺褚冥漾呢。



瞇起金色的眼睛,又忍了一下,九瀾終究還是按耐不住的走過去,主動破壞那幅畫面。



幾乎在他邁開腳步的那一瞬間,西瑞就警覺的停下交談轉過頭來。



兩雙金色的眼睛相互瞪視著,完全不清楚情況的褚冥漾坐在旁邊滿臉一頭霧水。



這樣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或許是有求於他、或許是終於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對手,總之西瑞小弟率先移走目光,轉回去又跟褚小朋友講了幾句話後,就自己站起來朝這邊走過來。



在要擦肩而過時,才硬是抓住他外套的袖子往下扯「蒙古大夫,本大爺的僕人就交給你了,好好看,看不好包你吃不完兜著走!」



被強迫低下頭,九瀾也不生氣,看著自家小弟像是察覺到什麼,警戒又兇狠的目光時,垂下的嘴角忽然揚起。



誰讓誰兜著走還不一定呢。



「是、是」輕巧的將袖子抽回來,九瀾笑著應聲,直到門被碰的一聲摔上、人完全離開房間後,他才走近床畔。



床褥上坐著的正是掀起外頭風浪的那人。



褚冥漾就坐在那,一雙眼睛揪著他看。



這段距離並沒有多遠,照理來說應該一下子就走到了,但九瀾就是覺得很慢—這絕不是步伐的問題。



整個空間忽然全都靜了下來,一切都像是慢動作。

心臟的跳動、吐息、風的聲音在到時鐘的滴答聲,所有細碎的片段都被放大,在只有聽力的灰白世界裡無限延伸。



九瀾看不見絨布光澤的變化,看不清床架的原木究竟是什麼顏色,在這個失去色彩的世界裡,他的視野就這麼被釘死在那個人身上,耳朵的聽力堂而皇之的被困在心臟多出來的兩個節拍裡。



一下、在一下,那多出來的聲音回報著他們之間的距離還剩多少就清零。



像是到數計時,但是腦袋竟然給不出答案—到底在數什麼,似是張滿如月的弓,搭著箭矢不得不發卻沒有方向。



『很近了。』

他對自己說著,感覺得出來意有所指,卻又不明白話裡的意思。



當他站定,心臟幾乎要跳停的那一刻,褚冥漾說話了。



「九瀾大哥,好久不見。」



禮貌性的招呼,卻像是把鑰匙,一口氣解開了剩餘的感官。



他開始看見,穿透玻璃照進來的光在地毯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床架的深色在光芒之中褪成了淺褐,純白的床罩在酒紅的被褥中露出來一小角,然後是戴著紅寶石鏈的腳裸,長期藏在褲管下的小腿有著偏白的膚色。



沿著身體的線條往上,九瀾金色的眼睛最終定格在褚冥漾有些憔悴的面容。



這不是他們繼承家族後第一次見面,來的路上也早就聽聞過開戰的事情—作為治療者、殺手,戰爭和黑暗對一個人的傷害他是在清楚也不為過了。

明明是這樣。

可凝視著那張臉,他心裡頭的感覺,竟像是頭一次意識到這些。



強烈、深刻,極度的衝擊。



一瞬間,存留在意識裡的所有不真切與渾渾噩噩,全都被驅散開來,在那人猶如絲線的吐息之間,世界是完全鮮明的。



頭上的水晶燈折出來的光襯著褚冥漾沒有血色的臉龐,全然的死白色之中明亮有神的黑眸倒影著他的身影。



「九瀾大哥?」



像是沒有聽見呼喚,九瀾在也壓抑不住地伸出手指,撫摸略微冰冷的臉頰,指間滑過鼻梁,遊移到凹陷的眼窩、掠過突起的顴骨,最後捏住削尖的下巴。



在這個角度,所有的一切都一覽無遺。

他看見了一腳踏進棺材的人,而在這之後是絕對稱得上華麗的背景。



在最華麗的權力殿堂,一個被死亡糾纏的少年王—九瀾不得不承認,這一切真的非常有吸引力。

致命的吸引力。



『收藏他。』

他幾乎要分辨不出來,在心裡頭瘋狂說著這句話的,是被感情絆住的自己,還是比較理智的那部份。



或許都有,畢竟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是很好的下手時機。



細細的摸著那人下顎的輪廓,感受著骨頭的線條,當他都已經在盤算要怎麼截肢時,那雙黑眼卻還是睜的又圓又大。



配著疑問的表情,那畫面怎麼看怎麼傻氣。



九瀾就這樣腦袋邊轉著無數種分屍方法,眼睛一邊在那人身上流轉,新鮮的肉體鮮豔明亮到就像是朵色彩斑斕的花。



開的嬌豔,純粹到美麗。



看著那雙眼,他不禁深深覺得這是個很兩難的抉擇,他想要留住最美的時刻,可如果這一刀下去,他在他身上所感覺到的一切,就會慢慢地被時間啃食殆盡。

在多的福馬林都無法將哪一種情感永遠留存在那裡。



想到這裡,九瀾緩緩的收起手,站起身準備藥品。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晃一圈的褚冥漾,坐在床上不明所以、整個人困惑到不行。



還是跟以前一樣把所有問題都寫在臉上。



準備著針筒,不打算解釋的九瀾先開口「褚小朋友,你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狀況比我之前看到的更差了?如果只是沒有好好休息絕對不可能這樣。還有,白陵跟耶呂的戰爭又是怎麼回事?」



一口氣將問題拋出去後,果然褚冥漾一下子就忘記自己剛剛的異狀,認真的解釋起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邊進行治療,九瀾也時不時的應聲,他聽得很專心,無論是內幕還是那人說話的口吻,在到發音的方式,全都好好的記著。



垂下眼簾,他的腦海裡浮出聲帶的結構與震動的方式。



「大致上就是這樣—怎、怎麼了嗎?」看著忽然摸向自己喉嚨得指頭,被嚇到的褚冥漾本能的往後縮。



「沒什麼…對了褚小朋友,既然這次的戰爭風險那麼大,萬一掛了你的屍體要不要考慮給我?」盯著越看越完美的喉嚨,九瀾勾起友善的微笑,如此提議著。



「不要!」



「不然先讓我切一部份下來收藏,如果死到連灰都沒有至少還有個紀念。」



「我拒絕。」嚴正的這麼說完後,滿頭黑線還有點抖的褚冥漾默默的爬向床尾,挑了離人最遠的位置下床。



在過十幾分鐘就要開會了,到時候很多幹部都會到場,他需要換上比較正式的服裝才行。



緊湊的行程讓褚冥漾一時之間只顧著埋頭換衣服,等到都準備好一轉身,才發現工具都已經收好的人正靠著柱子看著自己。

                                                                                 

九瀾沒有笑,唯一露出來的嘴唇一點弧度也沒有,這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氣氛很尷尬,如果是以前他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是跟學長他們在一起後,『都是男生阿』這種理由早就不能用了啊!



就在他尷尬到想破罐破摔,裝死闖過關去開會的時候,沉默半天的人終於開口了。



「釦子。」



「什麼?」



放下手提箱,九瀾邁開腿走了過來,靠近之後微微的彎下腰。



隔著薄薄的布料,褚冥漾清楚感覺到指尖在他的胸口是怎樣挑開一顆顆鈕釦的,從第二顆開始解,一直解到最下方,在慢慢的釦回來。



該死,自己從一開始就釦錯順序了,大概是太累的關係…….他胡亂想著各種理由、解釋,就是沒種去拍掉對方的手。

要知道拍的好是運,拍不好被剁掉就是命阿!



短短幾分鐘被尷尬的感覺硬是拉長成好似天成地久—終於,九瀾釦完收回手了。



就在褚冥漾鬆一口氣,以為都結束了想要移動時,才發現那個人還維持原來的動作,彎著腰。



黑色的瀏海在面前晃阿晃,一瞬間他才意識到,其實他們貼的很近。

細長的金眼穿過髮絲的縫隙,直直的望過來。



「真的不考慮看看?永遠跟我在一起,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喔。」



「….蛤?」這句話好像在講標本的事情、可又像在指別的事情—總之聽起來很奇怪、非常非常奇怪。



拒絕是理所當然的,可話都到喉頭了,卻怎樣都吐不出來,一時之間褚冥漾只能呆站在原地。



因為那雙金色的眼睛。細細長長、平常瞇起來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懶洋洋的野獸,但今天卻給人格外強烈的兇險感,就像是某種冰冷的兇獸站在眼前一樣。



九瀾給人的感覺很危險。

—如果拒絕的話,說不定會在這裡被殺掉。



「…………..」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他們兩還是像對峙的動物一樣僵持不下,最後不曉得是等的不耐煩 ,還是有其他原因,沒有繼續為難他,九瀾轉過身、走回手提箱旁邊。



拎起包包,好像又恢復原樣的人衝著自己勾起一個與平日毫無差別的陰惻惻微笑「說說你的對策吧,褚小朋友。」



「你願意幫忙嗎?」



看著褚冥漾激動的神情,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九瀾就只是笑笑的扔出一句「順眼的屍體都歸我?」



「可以。」和西瑞小弟一樣,想都不想那句順眼有沒有包含自己的傻孩子,直接點點頭「那我們邊走邊說吧,九瀾大哥。」















在一個請的手勢過後,他們並肩走在長廊上。



褚冥漾很認真講述策略,認真到都沒發現手上的手帕是自己遞過去的,抹掉冷汗時一點都沒想起剛剛到底有多尷尬、驚悚。



九瀾凝視著那半條被冷汗浸濕的手帕,很清楚每一滴都是被自己嚇出來的。

他久久沒辦法移開目光—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剛剛才會收手。



很快的,他們抵達了這次要使用的會議室。

停下了腳步、停下了路上說個不停的話,站在這扇門前面的褚冥漾,忽然間整個人完全安靜,表情很是躊躇。



那個樣子在想什麼,真的在明顯也不過。



越過人,九瀾長腿一邁,沒有猶豫的推門而入,後面隱約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卻也沒有止住他的腳步。



他在擔心他,如果是平常或許自己會感到很高興。

但是在最需要人站出來的這一刻,九瀾並不想要這種溫柔。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全聚在他身上。

金色的眼睛隔著黑色的髮絲冷冷的回望,絲毫沒有畏懼。



正當九瀾勾起詭笑,想要開口講話時,那人這才緩步走進來,邊走目光邊鎖在自己身上,臉上匯集各種愧疚憂慮。



他忍不住收斂起眼底的冰冷,像隻不滿意伙食的貓,瞇起了眼。



想要殺死他、想要守住他,留住這份色彩斑斕的情感,兩個聲音都在叫囂,兩種情感都在刺激著九瀾骨子裡的張狂。



如果這份喪氣來自於戰爭,那們他會結束這一切,作為主力。



這場仗很硬,但是,他打的起。



這一次,九瀾露出了近乎黑暗的笑容。



後記


首先,覺得九藍收藏人體是因為人體美的,小心會被我接下來講的話雷到。


九瀾的人格被我設定成兩個極端值。

一個是愛到想殺了收藏,一個是不跟弟弟爭的哥哥

一開始漾漾離開學院的時候,後者的思考方式贏了,但最後卻搞成這樣。

『不管是誰都沒有保護好他。』
這種想法讓九瀾比較張狂、比較瘋狂的個性取得了思考主導權,所以才會越到後面張狂的個性越明顯,也越來越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思,因為他曾經把自己的寶物拱手讓人,卻被糟蹋成這樣。

所以這篇的九瀾面對西瑞,無法完全的退讓,甚至對漾漾提出了邀請。

中間有一段比較意識流,主要是因為那段期間九瀾很大程度是在跟兩個層面得自己對話。
希望友把九瀾很危險、瘋狂,卻又有理智,這一層面的吸引利給寫出來。



.....反正不管有沒有老子注定要把這篇砍掉種練了,大概OTZ


大致上就是這樣


喜歡可以留言推薦、收藏追追OWO///

最後再放一次表單:https://docs.google.com/forms/d/1MtXjBj6j72i6dN8FEyCl0_hSdbnmpn2dRUZ96-eJtOU/edit

好了我沒存稿了,完全,所以接下來萬一很久沒更歡迎催文owo//

夢緋 發表於 2017-3-30 00:29:38

哇哇哇大大求更文吶~~每個角色寫的實在太傳神了啊~而且很好的詮釋   讓人又重新思考了一次對那些角色們的定位與了解大大太厲害了~~加油期待更新窩♥

J.RK/幻希 發表於 2017-4-6 11:28:03

夢緋 發表於 2017-3-30 00:29
哇哇哇大大求更文吶~~每個角色寫的實在太傳神了啊~而且很好的詮釋   讓人又重新思考了一次對那些角色們的定 ...

謝謝XDDDD喜歡就好OWO///

然後我要更了X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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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特傳同人] 那些家裡的事情(all漾))-27.5(三多篇)(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