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說
發表於 2014-10-28 15:30:17
貳拾肆之章
碎雪的耳語,風妖精的森林。
失溫的擁抱,冰精靈的城堡。
染紅的微笑,大惡魔的戰場。
那些走過的風花雪月,到頭來只剩他一個人默默惦記。
說是淒涼也不淒涼,說是滄桑也不滄桑。
因為他早在神明大人永遠離開的時候喪失了所有喜怒哀樂。
犯下十惡不赦罪孽的怪物知道,自己就算死去也無法到達神明的身邊。
既然如此──
死了與活著、怎樣都無所謂了。
++++
啪搭──黏稠的水聲在寂靜的室內格外清晰,昏暗的光線隱約描出了一個纖細的輪廓,寬廣的大廳遍布著碎落的玻璃和破爛的布條,依稀可以辨別它們的前身分別為放置收藏品的櫥櫃玻璃窗與裝飾的窗簾,如今兩者都浸泡在冷卻而凝固起來的血紅中。
咕嚕──坐在大廳象徵主位王座上的人影捏起了一旁至於桌面雪白瓷盤上的深紅色肉塊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後吞嚥,纖長的指甲染著蔻丹般的緋紅,襯的他皮膚更加蒼白,黏著血塊的白金色髮絲隨著他仰頭的動作滑落肩膀,黑暗中一雙妖異的紅色瞳眸異常閃亮。
進食後他慵懶地闔上雙眼,數著朝著這裡而來的腳步,計算來者的情緒,心跳急促、呼吸腳步皆不穩,剛剛在外頭經過惡戰?看來留著安蒂爾看門也不適完全沒用。
主廳的大門被暴力強制打開,巨響震的耳膜微微發疼,他這才緩緩睜開映著嗜血色彩的眸子,微微扯動浸染著朱色的雙唇綻開僵硬至極的笑容,在那張過分喪失血色的臉龐上顯得駭人無比,
「你、你是誰!?父親跟母親在哪裡!?」年齡看起來不過十五歲的孩子殺氣騰騰的逼問,手持著一把西式長槍,槍頭對準一臉興味索然的人影,少年眼眶紅的彷彿在滴血,渾身上下布滿未乾的血跡和遭受鬼氣污染的傷口,最嚴重的磨過於是遍及半個身體的黑色詛咒,縱使他氣勢凜冽,依他現在的力量也不可能傷到坐在上位的人一分一毫。
突如其來的明亮抹清了黑暗,少年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的全貌,訝異的情緒溢於言表:「冰炎殿下──!?」
被少年稱為「冰炎殿下」的人噗哧的笑了,然而他這麼一笑馬上就被少年機警的發現那他所認知的面癱精靈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比起那位堪稱極品的美貌,眼前這位惡徒也不惶多讓,只是過度銳利精緻的面貌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刻薄冰冷。
「如今的小輩眼力真是愈來愈差勁了啊。」白金色的精靈感嘆道,伸手將另一個盛著肉塊的盤子拿起,歪著頭狀似天真的燦爛笑容讓少年打從心底感到畏懼,身體裡每個細胞乃至於肌肉都狂怒似地叫囂殺了眼前的精靈。
與他相連血脈不需要多加確認就能明白那肉塊曾是他最珍愛的家人。
「憤怒嗎?生氣嗎?悔恨嗎?」精靈笑瞇瞇的接連拋出幾個問句,然後在少年面前將血淋淋的紅色軟肉放進口腔嚼碎,動作還刻意地放慢許多使少年能明確觀察他家人的身體一部份是怎麼被吞食入喉。
少年雙眼愈發血紅,他目瞠欲裂地瞪著精靈的一舉一動,理智漸漸剝離,「父親母親、族人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做錯了什麼非得被這樣對待?你說啊──!?」
「嗯哼,這是個好問題。」分毫沒受到少年高亢火爆的情緒感染,白金色精靈咬著腥羶的食指,眨動血紅一片的眼眸悠哉自若地回答:「因為你們是可恨該死的妖師。」
「如何?親手殺掉鬼族化的親人是怎樣的感覺?」青年溫和地笑問,口氣像在詢問明日天氣如何那般無關緊要。
少年冷冷地勾起嘴角,對著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青年說道:「我現在能明白千年前先祖凡斯儘管背棄好友也要置對方於水深火熱境地的心情了。」
這段話戳中精靈內心深處最空洞的那個地方,流盡的鮮血在洞口塗抹著沉痛憎恨的記憶,本應淡忘的畫面竟重新復甦,不斷地在腦海裡放映,鼻尖再次充滿戰場上腐屍、血液、硝煙的氣味,一切的一切成功地激起他的暴虐因子。
精靈微笑著抬起手臂,一股濃稠的黑暗向少年的立足點奔騰而去,剎那之間吞噬了少年渺小的人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神啊請饒恕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是我的錯、請饒過我吧啊啊啊啊──!』
『讓我離開這裡啊我求求你!我不要待在這裡了嗚嗚嗚……』
『好黑、好黑......』
無數張慘白的臉孔、無數道悽厲的哀求慘叫交織著龐大的怨恨、不甘與恐懼的負面情緒,少年的意識在廣大的意識洪流裡就像飄搖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會翻覆滾落滔滔黑流。
「好好享受罪者的告解吧。雖然我認為你們再怎麼告解都無法洗刷自己的罪孽。」白金色精靈垂著眉眼頗有幾分慈悲憐憫的味道,然而比對他所做所為卻是諷刺得可笑。
「咿呀啊啊啊──......」少年的悲鳴忽然中斷,黑色的怨念之河詭異地前後蠕動,他扭曲的臉龐加入了眾人的行列,發出不成聲的呼喊。
精靈依然掛著溫柔笑靨,黑色的黏稠順著他伸出的手臂在原地打轉形成了一個小龍捲後竄入他的身體裡,無可比擬的巨大黑暗意念湧進意識海卻無法撼動精靈空洞的內心。
因為那裡沒有什麼可以動搖的了。
「沒想到你把那噁心的東西養在身體裡。」處理完外面的事物而打算看看裡面情況的安地爾見狀,露出厭惡作嘔的表情。
「彼此彼此,養著鬼王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尼格蘭姆不動聲色地反擊。
「嘖。」意義不明的咂舌,曉得自己絕對說不過他,安地爾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你把妖師分家明目張膽的屠殺了就不怕本家會查到?」
「沒事的。」尼格蘭姆恬靜地笑道,鬆開另一只手掌,一枚閃亮的銀色徽章落在血濘之中,「他們沒那麼容易找到我。」
「這栽贓嫁禍的意圖也太明顯了,現任妖師族長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安地爾手交叉環在胸前,幾分挑釁地揚起眉嘲諷。
「而且這裡滿是鬼氣。」
「那就是犯人與鬼族勾結,謀害妖師一族,在沒有任何證據遺留的狀況下 兩族必會心生懷疑,即使外界看起來多麼像刻意為之的假證,也會使他們產生嫌隙,誰也不會安然無事。」精靈極有耐心的向男人解釋此次行動的目的。
「呵,你還是一樣可怕的讓人毛骨悚然。」安地爾低笑,青金色的眼眸映著漫天緋紅。
ruby79723
發表於 2014-10-28 19:38:27
板凳坐:D
大大妳好,新人一枚
終於鼓起勇氣留言=口=
大大加油!!
(話說不小心抓到錯字前五行的安地爾 中間的"蒂"<打錯了)
夜說
發表於 2014-10-28 19:49:28
292# ruby79723
你好喔/
謝謝支持的說www給你沙發啦幹嘛坐板凳www
錯字啊哈哈哈哈(逃避現實
醉喵ㄦ
發表於 2014-10-28 19:52:35
噢噢噢噢噢!!!
老安出現了~~(搖尾
好久不見了老安(揮掌, 最近做了甚麼傷天害理的事阿(诶?
老安突然出現,突然覺得帥!!(笑
夜說
發表於 2014-10-28 19:56:43
294# 醉喵ㄦ
他已經快淪落為打雜小弟了.....
加油啊!安地爾!!(燃什麼#
米可雅
發表於 2014-10-28 21:54:40
安地爾你弱掉了啊=A=
你以前威風凜凜的樣子是死去哪裡了!
善良的天小蝎
發表於 2014-10-29 21:19:50
嗯…我一直以為我留言了,可是…原來如此原來…哦!幹!什麼記憶力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呢?為什麼我會覺得尼格蘭姆和夏法爾一樣是兵器呢?
夜說
發表於 2014-10-30 18:28:04
今天不更文了QwQ
全身肌肉酸痛,連舉起手都有困難.....(眼神死
請各位耐心稍待一日(鞠躬
夜說
發表於 2014-11-2 15:43:20
貳拾伍之章
死神冷笑
黑色陰影揮之不去
選擇存活或是毀滅?
無解、無解
不願意在世上苟活
也只是好聽的謊言
誰不希望活著呢?
還是無解、無解
千年前的錯誤
累積滿山滿谷的怨恨
為何要讓它們在現世重演?
總是無解、無解
犧牲的血液
無法得到救贖的靈魂們
誰來告訴祂們
死亡不是毫無意義?
可笑、可笑
可笑呢。
++++
「族長!林一支妖師族已被殲滅!」
「報告族長!經過勘查後卻人無人生還!」
「族人的靈魂全部不知所蹤!在場沒有任何精神術法的痕跡,但是瀰漫著濃重的鬼氣!」
「我們在主廳發現瑩之森精靈族的徽章──請族長定奪!」
下屬接二連三的報告殺得白陵然措手不及,他坐在辦公桌後,雙手交握抵著下頦,臉色陰沉地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褚冥玥慣例地面無表情隨侍一旁,波瀾不驚的聽著上報的惡耗,只有在聽到「瑩之森精靈」關鍵字時手指不自覺得收緊,下意識看向臉色極度不好看的然。
「小玥,傳令下去,封鎖消息。」
「然,這麼做──」
「我說封鎖消息,不再重複第三遍。」
褚冥玥嘆了口氣,丹鳳眼依舊魄力十足,「我知道了,馬上辦。」
等到褚冥玥離開了族長辦公室,白陵然才像是脫力的塌下肩膀,改以額頭抵著手背,這種情況不僅一次,最近有不之明的人物不間斷地殺戮妖師一族,比起百年前的屠役更加猛烈,甚至不留半點喘息的餘地,簡直就是要讓「妖師」這個族群從世界上徹底滅絕。
毫無顧忌的進行著屠殺的同時且不留任何證據,氣息、元素運動的軌跡、周遭傳地訊息的精靈……什麼也不殘存,被血洗的族門灌著冷風,屍體整齊的疊放在一塊如同呈現了兇手的惡趣味,完全感知不到族人的靈魂,白陵然不禁苦笑,現在該絕望了嗎?
他仰頭釋放了淤結在肺葉的悶氣,每當獨自一個人的時候總會回憶起身為無之羔羊的小表弟,雖然一開始他跟冥玥就打算讓他遠離事端,可一方面他也在嫉妒著可以逃避一切的褚冥漾,如今思索下來,果然當初不該讓他牽扯上這邊世界的醜惡,他或許還能在原世界過著普通的生活,衰一點沒關係,不需要強大也無所謂──只要他還能平平安安的、活在這個世界。
「真是軟弱啊……」單手掩面,他忍俊不住地乾笑,嘲嗤著自己的空想與天真, 逝者已去,這話說的豁達,天下又有幾人能真正放下往昔的苦痛與憎恨呢。如果先祖凡斯能冷靜的看清現實而不被仇恨支配、如果安地爾不曾與兩人相遇、如果最初的最初凡斯與亞那錯身而過──那麼,今日又將成為什麼樣子?
無端的思考伴隨著疲憊向他襲來,勞累了數天未闔眼的白陵然只感到一陣暈眩,黑暗轉瞬之間覆蓋了眼臉,熟悉的冰冷包圍住他,緊接著他便墜入了不見底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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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快起床。」母親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深深明白這只是幻覺。
「…快給我起床!」一拳往他臉上招呼,命中目標後白陵然痛得跳起來,縮到一旁,苦笑著呢喃,看吧看吧,溫柔只是假像。
「上學都要遲到了不要讓小玥和漾漾在樓下一直等你!」母親一扭頭,淺褐色的馬尾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度,風姿猶存的婦人這麼說著出了他的房門。
嗯?小玥…漾…漾?他們不是應該──應該怎樣呢?
揉了揉太陽穴,將這種莫名的違和感當成沒睡飽的不適,很快地整理好衣著,背上書包走下樓,父親坐在客廳看著報紙,低頭綽了一口咖啡,瞄也不瞄他一眼:「然,今天比平常晚起了五分鐘。」
「啊、是的,真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然溫和地彎起眉眼對應道,父親滿意的頷首。
「快去吧,小玥的耐心我想已經用盡了也說不定。」
門外,高挑冷麗的少女一臉冰霜地像尊門神手環在胸前佇立,身旁圍繞著幾乎實質化的烈焰,及腰的長髮似乎帶著電流,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抽出十字弓給他一箭。
「呦,表哥你可讓我們倆好等。」果不其然,小玥一開口就是諷刺意味十足。
「沒、沒什麼啦......其實也沒等很久──嗷,好痛!」傻兮兮地陪笑臉的小表弟話還沒說完就挨了小玥毫不留情的一掌,眼角泛淚的抱著發疼的腦殼縮到一旁哀怨去。
「哎呀,抱歉抱歉,偶爾睡過頭就原諒我一次吧?」然一貫溫文儒雅的笑著道歉,看著他那無懈可擊的微笑讓褚冥玥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於是她冷哼了聲調頭就走。
然微笑著凝視少女孤傲挺直的背脊,虛幻與現實混淆的模糊感再次湧現,搖頭甩去悄悄滋生的不安,他趕緊追上,順手拉了還在消沉的表弟一把,
這時他瞥到了褚冥漾光滑潔淨的手臂,猛地蹙起了眉頭,真的有什麼不對勁。
「然?怎麼了嗎?」漾漾吊起眼角小心翼翼的頭瞄一瞬間沉下臉的表哥,神情掩不住畏怯。
「沒事,快走吧!免得小玥真的要生氣了。」
到公車站的路途上,他們與一對如膠似漆的夫婦擦肩而過,俊美帥氣的銀髮男人與美麗的紅髮女性牽著年幼的孩童,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得叫人眼紅。
於是日子平淡無味地過去了,他與冥玥一齊考上了外縣市的知名大學,漾漾隔年也憑藉著熬夜苦彌補拙劣,跟隨他們的步伐,度過了充實的大學四年。
他看著小表弟漸漸抽高,宛如樹苗成長為大樹,稚嫩的臉龐揮別了青澀,肩膀也變得寬廣厚實許多,人也隨著時間的洗禮展現出穩重的一面;再看著他與自己命定之人相遇,步入婚姻,組成美滿的家庭。
當年脾氣火爆的表妹成年後就內斂許多,然而雷厲風行的辦事手段依舊沒有褪色,不久後他坐在教堂裡,望著褚爸爸握著她的手,冷傲的女子一身高雅的白紗層層相疊,似是一朵綻露芳華的白蓮。
主持儀式的牧師背後是大片神聖的彩繪玻璃,雙手交握著聆聽牧師敦厚的聲音朗誦著一輩子的宣誓,陽光投過玻璃在他們身上鍍了一層七彩眩目的光暈,他們虔誠的給予彼此一個吻,掛著欣喜的笑容向眾人宣告他們的愛情。
然在台下負責拍手,他也無比愉悅地笑著,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俄傾間,過份耀眼的光芒錯開了視線,將眼前所見之物狠狠割碎,白紗的身影在眼前化為漫天飛舞的白玫瑰。
等等啊──他驚恐的伸出手欲圖挽救流逝的碎片,卻眼睜睜看著流轉著光暈的細絲從指縫流過,最後什麼也不剩。
「原來──是夢。」妖師族長再次睜開眼眸,百頁窗透進的陽光一如夢裡投射在幻影身上的幸福。
是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
少風
發表於 2014-11-2 16:00:30
少來了!!!!(大力的揮手
尼格蘭姆到底和千年前的人是什麼關係啊??
為什麼他好像很討厭妖師呢?
然的夢感覺很美好的說,若他們不是妖師或許真的有成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