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綠
發表於 2013-10-1 12:09:10
然而日後安西亞可是對自己這天一時的心軟後悔無比。
就算同伴們不喊他公主了,軍隊上的人還是照喊不誤。
之前可以無動於衷,現在卻有點刺耳。
加上大家對於他的種種猜測,與某些不可思議的現象,安西亞覺得自己實在,活得真累。
聽說有人私下舉行了長髮哀悼會,這是由於他把一頭美麗的金色長髮剪短了的關係,似乎還分為支持長髮好看的長髮派跟認為短髮也不錯的短髮派,反正從頭到尾,從南到北,都沒有人把他當成男人就是了。
士兵們盲目的狂熱令他有點心寒,當初真的應該一桶冷水潑過去把他們澆醒的。
「不要這樣嘛,沉溺於這種狂熱中的男人們也挺可愛的啊。」
看穿了他的煩惱的安羅這麼說,接著又開始哀號了起來。
「你有這種魅力應該多多珍惜才是的,想當初,我也是很受歡迎的,我多麼懷念隨便勾勾手指就能釣上一打男人的日子啊……」
想當初,無論是身為女性的安羅法,還是完全男兒身的稜,都是相當受到男人的愛戴的。
只是區別在於一個是明面的舞台下,一個是在暗處的地底。
「…」安西亞淡淡的瞥了安羅一眼。
安羅跟他是不同的生物。
判定了這一點後,安西亞決定不要再聽他說的這些胡話,直接轉頭走人。
也因此沒看到在他走掉之後,安羅那雙漂亮的紫眸中,閃過的一絲狡黠。
王軍於D.M.B的戰爭可說是漸入佳境,D . M . B已經逐漸被他們逼至圍困,反抗的力量也大不如前,對於這點,蘭那很得意地說是自己的突襲屠殺策略起的功效,大家也懶得反駁他了。
在戰場上,安西亞的表現與過去很不一樣,他不再只用晨光照,而是將所有神座的絕技都拿來運作了,下命令的同時,他自己常常也在最前面,以多變的招式剷除敵人。
時常有人說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而事實上的確是這樣沒錯。
過去的他和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儘管是內在的區別。
祭司公會方面,就如安羅所說,沒有半分動靜。
克茲果然下了封口令,沒讓哪個人把那天看到的事情說出去,除此之外,他也很識時務的沒有來詢問關於那天的事,就好像不曾發生過一樣,風平浪靜。
其實安西亞很希望祭司公會有人出來指證或者散步謠言,這樣他好歹能有讓人正視他的性別的機會,可惜天不從人願。
他這個「公主」,恐怕是一輩子當定了。
這個美麗的錯誤,對他來說真是個洗不掉的污點啊。
「躲在這裡發呆啊?」
安羅在軍營的一角找到了伊斯,伊斯有點被他嚇到,因為他想不到安羅能有什麼事找自己。
想不到就等於沒好事。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啊,就算是用想的,在說人壞話的時候也不要表達得這麼明顯吧?」
他受過的訓練,讓他可以輕易看出別人神情與眼光透露出的訊息,一般人在他面前根本是藏不住自己的想法的。
當然,西優席文很明顯的就不在於那個一般人的範疇裡。
「……找我有什麼事?」
「嗯──」 安羅出了個聲,接著愉快地說下去,「D.M.B要是完全敗北了,組織的成員會怎麼樣呢?自殺殉教?全部處死?或者被要求改邪歸正,改信正神就放過他們?」
伊斯顯然不太喜歡這個話題而皺眉。
「談這個做什麼,你是來冷嘲熱諷的嗎?」
面對他不滿的問題,安羅不以為意,只笑了笑。
「怎麼會呢?我是來幫你分憂解勞的啊,搭檔。」
伊斯看向他的眼神明顯帶著懷疑。
分憂解勞?他?
以過往的例子和安羅的個性來看,說是來添亂還差不多,他要是真的來分憂解勞,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的眼神怎麼這麼失禮?雖然想法都表露出來了,不過看在你沒說出口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好了。」
這種心思被看透的感覺還真是糟糕,伊斯無奈極了。
「說要分憂解勞,你要怎麼做?」
「問到重點了,這個拿去。」
安羅從身上抽出一個紙捲來,遞給他,他接過之後,展開來看了看,疑惑地問。
「這是什麼?」
「地圖啊,你居然看不出這是地圖,我為你感到難過。」
「……我是說,這是什麼地圖?」
「嗯,問話就該精準點嘛,這是一個無人使用的地底基地地圖。我已經連內部都畫得很詳細了,應該有用處的。」
「等等……基地?用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伊斯被他的話搞糊塗了,只好要他詳細解釋。
「D.M.B的人如果最後無處可去,就撤到這裡吧,夠明白了?」
安羅簡單一句話交代了自己的意思,伊斯一下子愣住了。
「你……」
「怎麼樣?我身上散發著慈善的光輝嗎?」
就算他真的有點意外,這也不是多小的恩惠,但是也沒必要說成這樣吧。
「為什麼?你有什麼理由幫忙?」
「地方放著也是積灰塵,反正沒用,不如拿來做善事,斷人生路斷得太徹底還是不太好的。」
伊斯聽了他的回答後,真的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你拿去給密提爾就可以了吧,我看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如果死要尊嚴硬撐著不肯撤,那麼我也沒辦法了,聰明人才能生存下來,笨蛋還是死死比較好。」
「這個基地是哪來的?」
憑空冒出這麼一個地方來也太奇怪了,而且都沒有人使用也不合理,總不會是安羅蓋的吧?
「過去王室興建的,為了在危急的時候能有個去處,不至於失去一切。後來規模越修繕越大,我想收納個千人萬人應該不成問題。」
安羅很順的向他說明了基地的由來,這又使伊斯的疑惑更深了一層。
「王室建造的秘密基地……你為什麼會知道?」
這個問題,安羅抿唇一笑,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還記得嗎?我以前曾問過你的問題。」
「…什麼?」
安羅的問題,無非都是一些沒營養的奇怪問題嗎?
等等…
好像有一次,安羅曾經認真的詢問過他…
『你相信……有肉體的記憶跟靈魂的記憶這樣的分別嗎?』
當時他並沒有太在意,但現在看來,確實是有些古怪的地方。
安羅法只是一個平凡的舞女,在他的記憶裡明明白白的這樣告訴著他。
但安羅的表現,始終都是如此的奇異,就算他們是第二代神座祭司,但與上一屆的人相比,安羅的實在是裡面變化最大的人了。
無論是他的外形,還是行為舉止。
那麼…有沒有可能,其實安羅有著兩種不同的記憶呢?
肉體的記憶,以及…靈魂的記憶?
「想起來了是吧?」安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有…兩種記憶,是嗎…?」
「是啊。」安羅無所謂的聳聳肩,「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不想失信。」
「…」他看著安羅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只是一個完整的記憶就讓他疲憊不堪了,遑論安羅有兩個…
想必知道王室祕密基地,恐怕也不是什麼一般人的記憶吧…
「至於你當時問我的問題…我想,大概兩個都有吧。」
「…你另一個記憶也是女人的記憶?」
「是男人喔,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普通男人有可能會想當王妃嗎?我這樣想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就是因為是男人所以才只能當王妃啊,唉,你的認知真讓我感到哀傷。」
「……反正還不是都沒實現。」他忽然覺得,要和安羅好好說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嘖,你果然還是這麼令人討厭。」
「…彼此彼此。」他這麼回覆之後,遲疑了下才說,「地圖…謝了。」
安羅瞥了他一眼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而他,則是繼續望著高掛在黑色布幕上的,皎潔明月。
晨綠
發表於 2013-10-2 12:50:15
在戰爭的壓力減輕後,自由時間也增加了許多,因此,得到了一日空閒的安羅,終於能抽空去看看雅希黎爾與泰佩姬莉沙了。
因為他在出發之前,還是禮貌性向安西亞說了一聲,結果就變成安西亞要跟他一起來的狀況。
跟安西亞一起出門實在不太自在,但是又沒有辦法拒絕,安羅實在鬱悶。
所以他也只能希望安西亞都去找泰佩姬莉沙就好,那麼他就可以跟雅希黎爾玩……閒聊幾句了。
整頓過後的瑪索西加大神殿出入管制嚴謹了許多,但是遇到神座祭司,還是一樣尊敬有禮,不會為難的,直接進入內部後,他們很快找到了這對母子,對於他們突然來訪,兩個人都很驚喜。
「你們看起來精神不錯,那天有點匆忙來不及打招呼,後來都還好吧?」
安西亞和安羅之中,若要選個人來負責打招呼寒暄,當然不會是安西亞。
以輕鬆的口吻聊了幾句之後,泰佩姬莉沙也對他們的平安表示了喜悅。
「幸好你們都沒事了……這次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們,我真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口頭上表示感激……」
泰佩姬莉沙話語中的真誠,他們都能感受到,安西亞低下了頭,安羅則是笑了起來。
「伯母別這麼客氣嘛,我們都是自願的,事情也有好的結果了,就別太在意了。」
兩個人都面臨生命危險的事,就這麼被他輕鬆帶過了,不過他們也確實都不希望看到泰佩姬莉沙耿耿於懷,事情都過去了,應該開心點才對。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們的幫助,謝謝。」
他們母子是無以回報的,這人情只能欠著了,不過安西亞跟安羅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特殊目的才去的,所以也無所謂,反而謝意收得太多,會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雅希黎爾到底是為什麼被抓的啊?」
耀在給他資料的時候,他又再次忘了問這件事,事後想到,只覺得為了這個特地聯絡他,似乎有點蠢,因此索性問這邊比較方便。
雖然他知道是因為那個項鏈的關係,可是,這麼明白的說出來反而會讓人起疑…
「大概是……因為那個項鏈吧。」
回答這個問題時,泰佩姬莉沙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那個帶著記憶痕跡的項鏈。
已經毀掉了……
「嗯?什麼項鏈?」 安羅做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
「那個項鏈,是緹依送給雅希黎爾的,似乎不可思議地具有消除所有黑魔法的力量……」
聽了泰佩姬莉沙的話,安羅忍住了回頭看安西亞的表情的衝動,接著問下去。
「不會吧?有這種東西耶?那……被D.M.B的人搶走了嗎?」
要是這樣的話,他一定要叫耀給他吐出來。
「不,被我摔碎了,那時候只想著不要給他們拿去。」
雅希黎爾解釋了一下當時的狀況,也覺得項鏈沒了很可惜。
「唉,罷了,沒有早點發現是這麼好的東西……反正邪教也快被驅離了,大家不會再受到黑魔法威脅,這樣一想也就覺得還好了。」
安羅說是這麼說,其實內心在滴血。
那種寶物可遇不可求啊!他也不可能叫後面那個人再做一個出來吧?
總之機緣就是這個樣子的,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對了,安西亞怎麼換了打扮呢?頭髮也剪掉了,好可惜呢」
在話題進行中,泰佩姬莉沙忽然關心了安西亞一句,只是是一句讓他倍受打擊的話。
連泰佩姬莉沙也不認為他是男人。
「呃……這個……是有原因的……」
安羅注意著安西亞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來他想不想要自己幫他解釋。
「嗯?」
看泰佩姬莉沙一副等著聽原因的樣子,安羅放棄了。
「伯母自己問他吧!雅希!我們出去散步!」
「咦?什麼?--」
雅希黎爾還沒反應過來,根本尚未答應,就給安羅用蠻力硬拖出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完全不給人發表意見的機會。
「……」
安西亞看著他們兩個快速跑走,攔都來不及攔,泰佩姬莉沙也是目瞪口呆,最後也只是笑著歎氣。
「安西亞,一直以來都很辛苦吧。」
泰佩姬莉沙看向他的目光是柔和的,她還是一直把他當作是克薇安西亞吧。
「不會。」
就算辛苦,他也還是會這麼回答,他的個性就是這樣的。
他們之間要找到什麼話題也不容易,只是兩個人各自走神互看的話也太尷尬了點,所以總覺得還是該找什麼來聊聊。
在泰佩姬莉沙還在想話題的時候,安西亞居然先開口了。
「你比較辛苦,十幾年來,一直的。」
聽著他有點詞不達意的慰問,泰佩姬莉沙怔了一下,隨即覺得胸口有種情緒擴散了開來。
十幾年來,她真的過得不快樂。
雖然有兒子的陪伴,但那只是她的生存意義了,應該說是最後的精神支柱吧,要是倒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她偶爾也會想,躲過那麼多的災難活 下來,沒有年輕早逝,也許稱不上是幸運。
只有她一個人被命運留下來,度過這無奈又悲傷的時間,什麼都不能與心愛的人共同面隊。
一直都像是置身事外,一直都如同事不關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早已遺失了快樂的能力。
「需要幫助找我,任何事情。」
安西亞很希望自己能幫助她,雖然他也許不能再幫忙幾年了。
他與他的同伴,都像是絢爛的煙火一樣,璀璨、短暫即逝。
這一次他還是會離她而去,還是會比她先告別這個世界。
「為什麼……總有人對我好呢?」
泰佩姬莉沙神情恍惚地說著,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也縹緲無神。
「你不等於克薇安西亞,不是嗎?」
「……」
他一時也無法回答什麼。
泰佩姬莉沙的眼睛,從來都是那麼澄澈、美麗。
那是沒有抱持任何期盼的雙眼,而他也沒有法子給她任何期望。
他已經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就算站在她面前,她也認不出他來啊。
因為他沒有了過去的光輝燦爛,沒有了過去的音容姿態。
他有的,只是繼承下來的情感,以及缺塊褪色的記憶罷了。
這一刻,他真的想拿回屬於自己的從前。
即使他們不可能一起回到過去,那個他與她還有著美好未來的時間點……
『虧欠了多少人啊?』
『而且是,拿什麼都不能彌補的……恆久遺憾。』
被安羅一路拖出神殿的雅希黎爾,在為自己的「柔弱」感歎後,就認命待在他身旁聽他碎碎念了。
「出來真好,有安西亞在旁邊壓力就是很大。」
安羅深呼吸一口氣,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啊,出來空氣的感覺就不一樣了,我一個青春美好的美少年為什麼一定要待在那樣鬱悶的空氣裡呢,現在這樣真是好多了,呼。」
雅希黎爾在想,如果他不主動說話的話,安羅不曉得還會自言自語多久。
「嗯…安羅,我到現在好像還沒跟你說過…」
在那天之後,因為戰事的繼續,雅希黎爾根本沒有辦法和安羅見到面,自然的也就無法與他道謝了,即使安羅覺得沒那個必要。
「欸,就說過叫我小紫了。」安羅撇撇嘴,「說什麼?」
「謝謝,你過來救我。」
「反正你已經答應我了,不就互不相欠嗎?」安羅攤攤手,表示不在意。
「不過… 怎麼現在不叫公主了? 」老實說他確實很好奇這個問題。
「小孩子不要問這種問題。」
……什麼小孩子?你是比我大多少?而且這個問題跟小孩子又有什麼關係了?
「雅希,劫後餘生,對人生的價值觀有沒有改變呀?」
不等他追問,安羅就笑瞇瞇地問了他別的問題,果然是狡猾得很。
「為了榮耀這種東西賭上性命不值得吧,生命還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你還有興趣上戰場嗎?」
「價值觀的確有點改變。過去的我想法可能有點天真,我有檢討。」
雅希黎爾乖巧地表示。
看來當初說什麼王啦王妃的,果然是鬧著玩的。
「嗯,那麼日後有什麼打算?」
被問到這個問題,雅希黎爾眨了眨眼。
「不是說好要拜你為師的嗎?」
「哦∼」安羅聽了,故意做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那叫一聲師父來聽聽?」
「…師父。」
「乖∼」安羅勾起了嘴角,拍了拍雅希黎爾的頭,「那麼你就到為師的神殿裡去實習吧!」
「是!」雅希黎爾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讓原本玩得很樂的安羅愣了一下。
「雅希,你知道去我的神殿實習的意思吧?」
「知道啊,當實習祭司不是嗎?」雅希黎爾眨了眨眼,笑著說道,「反正從基礎學起也比較好啊。」
安羅聽了,當場呆滯了三秒。
「雅希,你發燒了嗎?」
「我沒有。」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腦袋敲壞的?」
「沒有……」
「騙人!沒壞掉怎麼會這麼想不開?」
把祭司說得好像是什麼吃人的職業似的。
「這不是你提議的嗎?」
安羅沉默了一陣子,似乎是在想要用什麼話打消他的念頭。
「我說笑的!你好好一個年輕人,把生命奉獻給神做什麼?沒什麼薪水,還不能結婚生子,也不好照顧你母親,未來根本沒什麼前途,你選這種職業好處到底在哪?」
雅希黎爾聽了他的勸阻之後,笑著搖搖頭。
「其實我覺得當祭司還不錯,至少可以回饋給以前那些照顧過我們的人…我回去之後再去和母親商量一下,以後找些時間回來看她就行了吧。」
「這哪裡算不錯了啊?!我問的好處在哪啊?」
「一定要有好處嗎?」
雅希黎爾看似在裝傻。
「廢話!沒有好處還做,你是傻瓜啊!」
安羅吼出來的話莫名的好像罵到了自己,發現到這點後,他也不滿了一下,雖然不是第一次失言了。
「我也想試試看,不求回報為別人奉獻。」
雅希黎爾微笑說著,這應該才是真正的理由。
「背負著舊王室血統的我,以我的能力能夠做的,能夠償還給人們的,也許只有這樣了……這也是作為『王子』的責任吧。」
「你有因為這個血統拿過人民貢獻的好處嗎?王國變成這樣也不是你的錯吧?那麼,責任何來?」
面對安羅的質問,雅希黎爾搖了搖頭。
「不是的……這是原罪啊。」
從出生下來,就烙在身上的。
靈魂裡,血液裡,抹殺不去的。
永遠不能改變的東西。
「……原罪是嗎?」
複述一次他說的話後,安羅的神情顯得苦澀。
他懂。
就是因為懂,所以說不出話來吧。
當然雅希黎爾是可以選擇為自己而活的自由人生的,但如果接受、面對,就是他想要的生活,那麼他又能說什麼呢?
「為什麼你明明變成熟了,我卻也無法覺得高興呢?」
他歎息著,問出了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那是因為,你真心關心著我吧。」
雅希黎爾給了他這樣的解答。
「師父,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啊。」
「哼!看我怎麼在三年之內把你磨練成封魔祭司!」
「……你會不會太嚴格了啊?」
「嘖,做徒弟的就要乖乖聽話才是!」
還是在那片藍天之下,少年改變了初衷,決定了他的未來,最初的決定,也就煙消雲散。
他不再是保護他的盾,但是他還是願意給予他祝福。
他們不再由誓言約束,但是誓言曾經繫上的線,依然存在。
wind0201cloud
發表於 2013-10-5 11:11:33
綠∼∼∼∼
你更好多喔∼
不過快段考了,我可能最近不會上來喔(哀怨)
而且我們期中考在雙十國慶隔天和隔一個星期一二……(默)
所以我要那個星期日才會上來喔
不過可能星期三就溜上來了ww
晨綠
發表於 2013-10-11 17:53:52
難得有一整天空閒的時間,安羅在瑪索西加大神殿外思索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去看愛修。
而那個某人就順便看個兩眼就好,他認真的這麼想著。
自從上次在祭司公會發生了那些事之後,他沒再去看過西優席文一眼,就連通訊魔法也不傳了。
至少在拒絕過十來次通訊請求之後,西優席文才沒有再發出要求。
可能是受到那個幻象的話的影響吧,他現在只要想到西優席文就會覺得一陣煩悶。
這種心情真的不適合他啊,或許應該要找個機會把人揪出來好好的揍一頓,才能解他心頭之悶吧。
既然決定要去看愛修了,自然就還是要向安西亞報備一聲。
結果,不出他所料的,安西亞又跟著他一起走了。
「安西亞…你不是昨天才過來看過愛修嗎?」
他很疑惑,或許愛修對安西亞來說很重要,但也不至於天天都過來探訪吧?
安西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所以他才不喜歡和安西亞一起行動啊,不只是壓力大,就連話也不回答,這要他怎麼辦啊?
與瑪索西加大神殿相比,愛修諾神殿裡的戒備相對的低了不少,或許是因為有某人鎮守在這裡,所以祭司公會的人也比較放心吧?
畢竟上次D.M.B的偷襲,在這裡根本沒有任何一名人員受傷,而瑪索西加大神殿卻是死傷慘重。
那個人,以前可是掌管著整個皇宮的結界的人啊,才幾個實力不濟的邪教徒,怎麼可能破的了他的結界呢?
想必是在發現有人在攻擊結界之後,就出去將人直接解決掉了吧。
「找國師?」
聽見安西亞的聲音,他才勉強將心神拉回來,而後搖了搖頭。
「看愛修才對。」
安西亞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看著他,看起來是相當不信。
他聳聳肩,在敲了敲愛修房間的門之後,裡面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熟悉嗓音。
「誰?」
「…」
他的身體很明顯的僵硬住了。
「安西亞。」不理會安羅的反應,安西亞便如此答覆著表示了自己的身分。
「請進。」
彷彿是不給他猶豫的機會,安西亞直接拉著他進去了。
「今天有好點?」打開房門後,安西亞一開口就是詢問愛修的身體狀況。
躺在床上的愛修看見安西亞過來,顯然是十分開心,但聽見他的問題後,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不用擔心我,有國師在…安羅你也來了啊。」
不甘不願的被安西亞拖進來後,安羅朝愛修禮貌性的笑了笑。
「嗯,我來看你。」
這麼說起來他好像是第一次過來探望愛修啊?
因為基本上都會有人和他說愛修的狀況,而且安西亞也常過來,他實在沒什麼必要再來探訪了。
當然,今天是例外嘛,一直悶在軍營裡也夠無聊的了。
「聽說戰事很順利?」
「是啊,再過不久就結束了吧。」
「感覺時間過得真快…我後半段幾乎都沒有參與到…」愛修有些喪氣的說著。
「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吧,搞不好還可以打個幾場?」
「怎麼可能說好就好…」
「有可能。」安西亞直直地看著愛修,「一定可以好起來。」
聽安西亞這麼篤定,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感覺,安西亞肯定知道怎麼解決愛修的狀況。
「公…安西亞有什麼辦法嗎?」
看來愛修也相當不習慣突然改變稱呼,有時候好像還是改不太過來。
「…」安西亞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一陣子的沉默後,終於安羅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笑咪咪的問著。
「對了,愛修你對安西亞的新造型有什麼感想?」
「嗯…」愛修百般惋惜的看向安西亞的頭髮,「好可惜…」
安西亞皺了皺眉。
「長髮,麻煩。」
「會嗎?」安羅不解的望向安西亞。
他可是一直有想把頭髮留長的打算呢!
而且,其實安西亞覺得麻煩的,應該是那些狂熱的士兵們吧。
「安西亞喜歡就好,反正只是不穿女裝而已…」愛修越講越微弱,話語中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遺憾。
「可是愛修,安西亞不穿女裝還是很受歡迎呢。」
「…原來就算換成男裝,公主的魅力依舊強大啊。」愛修愣了一下,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似乎還再說什麼的安羅,忽然被一道異常平靜的聲音打斷了。
「安羅,你跟我出來一下。」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西優席文,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而後和愛修以及安西亞打聲招呼後,便起身一把抓住了安羅的手,將人拉了出去。
「…安西亞,你知道他們兩個怎麼了嗎?」愛修愣了ㄧ下,不解的詢問著安西亞。
「不知道。」安西亞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大人,您幹什麼啊?」安羅在被拉出來一段路之後,才甩掉西優席文的手,在那氣憤的外表底下,似乎藏了一點…心虛。
「…終於沒把我當空氣了?」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安羅,西優席文語氣平淡的問著。
「誰把您當空氣了?」
「你。」
「…我沒有。」安羅扭過頭望著一旁的雕像,似乎是在欣賞它栩栩如生的樣貌。
其實他根本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西優席文,應該是要先揍一頓,還是罵一罵就好?即使他什麼事都沒做。
「沒有?」西優席文瞇起了眼睛,伸手將安羅的臉扳回來面對著他,「看著我再說一次?」
「…您這麼堅持是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你想知道?」安羅臉色一沉,似乎是有些惱怒了,居然連敬稱都省了。
他掙開西優席文的手,接下來一拳往他的臉上揍過去。
「…!」西優席文似乎是沒想到安羅居然會攻擊他,愣了一下,但身體卻本能的退了一步,躲開了這一拳。
「你,固執的要命、」安羅一往前,用右手朝西優席文的腹部,由下往上揍了下去。
「安羅,你是怎麼了…」西優席文一個側身,再次閃躲開了攻擊,但卻有些不解。
照理說,安羅如果認真跟他打的話,他應該堅持不了一分鐘就落敗了吧。
那麼,為什麼他還能夠如此輕鬆的躲開呢?
「什麼都不說、」安羅完全不理會西優席文的疑問,只是一揚腿,朝他的所在掃過去。
「…」西優席文雙腳一蹬,跳離開原本所站立的地方。
知道安羅是在發洩自己的怒氣,所以他有些猶豫,是不是要停下閃躲的動作,讓他好好打個過癮。
畢竟安羅說的,都是事實,他無從反駁。
「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丟、」像是不給西優席文考慮的機會,安羅一個箭步,又是一個拳頭往他的胸膛送過去。
再次退後一步,西優席文險險躲過攻擊,但是他的背後似乎好像已經是牆壁了…
算了,就讓他打吧…
打定主意,他便不再做出躲避的動作,只是望著安羅那張秀麗臉蛋綻放出越發燦爛的笑容。
「你有考慮過我嗎?」見西優席文那明顯放棄閃躲的舉動,安羅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大力往前一推。
碰的一聲,西優席文向後撞上了牆壁,雖然安羅已經有控制力道了,但難免還是會有疼痛的感覺。
「你在意的人,真的是我嗎?」安羅盯著西優席文的雙眼,那雙有如紫晶般的眸子底下隱藏的慍火,正持續的燃燒著,「你這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西優席文愣愣的看著抓住自己領子的人,墨綠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瞭然,最後,他低低的笑出聲。
「我的確是個固執的大混蛋,不過…」西優席文直直的盯著安羅的雙眼,「我現在看見的、摸到的、感覺到的,全都是你,安羅。」
「你…」
「是誰說過,死掉的比不上活著的?」西優席文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我想珍惜眼前所能觸及的,不對嗎?」
「你還有理了?」安羅瞪了西優席文一眼,但眼底似乎多了些喜悅之色。
「我說過…」西優席文伸出了手,撫上了安羅的臉,「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所以?」對於忽然跳脫的話題有些不解,安羅那雙迷離的紫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所以…」西優席文那張俊美的臉上,似乎換上了玩味的笑,「你的臉很漂亮,你的身體也很漂亮。」
「…您果然是混蛋,大混蛋!」安羅憤憤的吼道。
拿過去他說過的話來堵他,這人也真是有夠惡劣的了!
不過當時的話他還記得那麼清楚啊…
對於以前想要讓西優席文遠離自己的想法,安羅不禁有些感嘆。
「我知道。」西優席文的目光閃了閃,最後將放置於安羅臉側的手移了開來,挪至後腦勺把他的頭壓下來,自己則是吻了上去。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吻,安羅愣了下,接著把揪住西優席文領子的手放開,順從的環上了他的頸,回應著他。
兩人的身子貼的緊緊的,西優席文扣著安羅的後腦,深切的吻著,柔軟的舌突破了牙齒的防衛,舔過了牙齦,最後和安羅的舌糾纏在一起,掠奪他的呼吸。
來不及吞嚥的唾液從嘴角慢速流下,停滯於形狀美好的鎖骨上,形成了曖昧的樣貌。
「…您……」終於重新獲得空氣的安羅,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緋紅,迷濛的眼神看起來更加地,引人犯罪。
「…今天,整天沒事?」見那誘人的姿態,西優席文那墨綠色的瞳沉了沉,用異常低啞的嗓音詢問著。
「嗯,不過安西亞…」大概也知道西優席文想做什麼,安羅遲疑的說著。
「沒關係…」
「您…」
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於此,所以也無法得知安羅原本說的到底是什麼了。
「原來安羅和國師是這種關係嗎…」
「嗯。」
「安西亞,你知道?」
「不知道,回去休息。」
「喔…」
原本要出來勸架的兩個人相望了一眼,才開始往回走。
「想不到星鏡神座和國師大人是這種關係…」站在轉角處的女祭司呆愣愣的說著,最後毅然決定回去和朋友聊一聊今天發現的八卦消息。
而日後終於成為眾人矚目焦點的安羅,卻又開始埋怨自己身價暴跌…等,這又是題外話了。
晨綠
發表於 2013-10-11 17:56:00
153# wind0201cloud
有更很多?我覺得我又慢下來了(喂
欸,考試怎麼排成這樣啊?
一次連三天考完會比較好(趴
考試加油!(揮旗
清明雨
發表於 2013-10-11 23:12:38
154# 晨綠
(燦爛
大人您開始更文了!!
國師大人(?)和安羅果然還是場場閃亮!場場幸福滿點!(?)
恩,國稜/國安 最棒了!
是說這該不會,要完結了吧......?
這種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哪
第一次追長篇的文還真是心情複雜啊.....
鑄愛又開始了天天等日更。
我們的段考......(遠目悽悽慘慘戚戚。
晨綠
發表於 2013-10-12 18:48:30
156# 清明雨
怎麼你說的好像我很久沒更文似的(遠
我最近應該,會努力把這篇拼完吧(偷瞄
(怎麼還這麼多啊(哀怨
第一次追長篇?(望
我很多篇都是長篇說(默
放心還有番外的嗯(?
對啊,我也是昨天才發現的(望
不過鮮幣只剩一千多了,嘖嘖
現在要儲鮮幣有點麻煩(嘆
段考加油(揮手
晨綠
發表於 2013-10-13 13:27:41
今天的戰事結束後,原本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的安羅,在發現神情相當不自然,四處張望的安西亞之後,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隱匿起行蹤,偷偷的尾隨在安西亞的後面。
他有自信能夠跟蹤安西亞,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而且還不會被發現。
畢竟,他可以說是跟蹤人的專家了。
觀察一個人的神情姿態,再考慮是否要加以調查,以前這是暗部使一定要具備的能力。
而很明顯的,安西亞今天的樣子是很值得讓他跟蹤的。
或許這可以算是職業病也說不定,因為之前行徑可疑的伊斯也被他跟蹤過了。
但他本人卻不以為然,似乎是恨不得將同伴的祕密一個個挖出來。
可能是因為最近的日子又開始便得輕鬆了些,他才有這樣的閒情逸志吧。
在安西亞向某個人詢問之後,便瞬間離開了。
他知道安西亞是使用瞬間挪移離開的,但也不著急。
「請問你有看見公主嗎?我有要事找他。」他向安西亞方才詢問的那個人這麼問著,並且來回踱步,裝做一副相當著急的樣子。
「公主…剛才問了神之子陵墓的位置後就離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在哪裡,抱歉。」
「好的,謝謝。」
安羅沉思了下,又和那人要了確切的位置後,才使用瞬間挪移離去。
神之子,緹依殿下的陵墓…
安西亞去那邊做什麼?該不會是想看看以前的自己的屍體吧?
不過都放那麼久了,除非是用特殊方法保存,否則的話,也只剩一堆白骨而已吧。
這麼說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稜被那個混蛋傢伙埋在哪裡…
基本上,應該是沒有人會知道,自己死後後被埋葬在哪的。
他將目的地的位置設定好之後,便使用多次的瞬間挪移,將自己移動到陵墓的所在地。
他到達位置後,瞧見那座建築物的樣貌後,有些愣住了。
深黑色外觀的建築,模樣就像是一座宮殿,事實上這也是仿那座已經燒掉的琉璃宮裡的一處建造的,因為其代表的意義,而拿掉了一些繁複的華美裝飾,整個殿堂多了點平實之感,靜靜立在那裡的樣子,就只是單純存在著,沒有帶來壓迫感。
慕升宮嗎…
眨了眨眼,難得的,他心中漾起了一股懷念的情緒,即使那個宮殿和以前的有些出入。
雖然他以前確實很少與王子有交集,但要認出這座宮殿的樣貌,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慕升宮,這是屬於過去輝煌燦爛的某個人的陵寢,象徵了人們對他的追思紀念,對他的不捨,以及對他的尊敬。
對於那個人的離世,老實說他是有些訝異的,因為他以前多少也聽過西優席文向他提起的,那個人深不可測的能力。
天才,真的就是天才,一個魔法只要看過一次就可以學會,而且還使用的得心應手,這根本就是普通人所望塵莫及的程度。
而且,他所知道的祕密,在以前只有三個人知道的事實…
緹依﹒西卡潔,並非伊莫色斯之子,但卻依舊有著皇族之人擁有的金髮碧眼。
關於這點,他也困惑了許久,但伊莫色斯都不在意了,他們也只能當做不知道。
所以,安西亞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呢?
總不可能只是在外面看看就回去吧?
看著佇立在大門外許久安西亞,他如此疑惑的想到。
當安西亞終於挪動了他緩慢的腳步後,門口的接待人員也發現了他,證明著身分的手鐲讓接待人員笑容滿面的迎上前去。
那個接待人員的語氣相當客氣,說了一些寒喧問暖的話語,但安西亞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您今天來這裡,有什麼事呢?」
說著說著,終於問到了這句話,同時也是他想問的。
人嘛,有些好奇心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雖然他的好奇心,似乎太過於旺盛了點…
「我想進去看看。」
安西亞如此平靜的說著,但他卻在那個話語中抓到了一絲顫抖以及不安。
接待人員恭敬有加的帶領安西亞進入內部,而他也悄悄的跟了進去,雖然安西亞現在的狀況要發現他也是很難的事,但他還是一直在後面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
他們從陵墓的入口下了階梯,因為安西亞說想一個人安靜進去,所以接待人員便讓他一個人留在室前,跟他約了下來接他的時間。
寂靜的空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就在後面靜靜地看著安西亞,遲疑的伸出了手,卻遲遲沒將門推開。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面對……」
安西亞低聲呢喃,那張總是沒有表情的細緻臉蛋多了幾分掙扎。
「怎麼能為了從前的身份,拋下現在的名字?」
雖然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他有些感嘆。
以前是以前,而現在是現在…兩個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過去並不是束縛啊,安西亞。
在做出決定過後,安西亞猶如想脫出束縛一般,逃離了那個地方。
而他,看了看那沒能開啟的過往門扉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殿下,我就不進去看您了。」
輕柔的聲音帶了些許的疲倦,他轉過身,挪動步伐離開。
今天,也算是收穫良多了吧。
*
少女時期時,夢境的色彩是瑰麗的,她的夢裡有著浮動的色塊,可愛的動物,或是開心笑著的佳人。
溫暖而明亮,模糊卻又能深刻感受。
一直都是那麼單純的夢,單純得像是她的心性,簡單而只想要平實的幸福。
而幸福,究竟是什麼呢。
她曾經以為幸福是每日都有歡笑,生命中沒有不如意的事,年輕時的她也曾認為幸福是與喜歡的人共度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時光……
後來的她,逐漸知道什麼是奢求。
即使覺得求得不多,求得不難,所求的一切,還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一度她給了幸福一個定義,來自過往,來自記憶,不會持久,也不重複降臨。
時間之河流動著將她淹沒,而她只想緊緊抓住手上的事物,緊緊抓住剩餘的,感受幸福的可能。
但它們還是一個一個溜走了,如同笑著他天真。
現在的夢,顏色總是不甚鮮明,而她也不再像過去,能在清醒後記得夢見了什麼。
是快樂的夢,還是悲傷的夢呢
而又是記得比較好,還是不記得比較好呢。
只是今天的夢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同。
陰暗的色彩散了開來,恍若撥雲見日。
夢中難得有的自己,對鏡時看見的是當初年輕美麗的樣子,雖然微笑起來,仿然是現在的自己會有的笑容。
幾乎喪失了悸動的心不知為了什麼而雀躍鼓動著,好像知道接下來會夢見什麼而滿心期待,滿滿的欣喜。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把自己打扮得比平常好看幾分,希望自己呈現出來的,能是美好的樣子。
記憶中的路是清晰的,而夢中的路是模糊的。不知道路邊有什麼,也不知道走了幾步,目的地就自然出現在面前了。
他坐在樹下看著書,漂亮的金髮,比起陽光還要燦爛,發現她到來時露出的笑容,也好看得像是能融化所有人的心。
每次都是這樣啊,其實她也很想來到他身後嚇他一跳,只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緹依。』
儘管她對他投注了那麼深的感情,從來沒有散去,這卻是他第一次在她的夢中出現。
所以,她才會這麼高興,這麼喜悅吧。
『很久了。已經過了很久了……所有不能接受,不能諒解的事,現在也都能了。』
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而他也只微笑靜靜聽著,沒有回答。
『雖然還有很多不懂的事,但是比起你在,其它事也都不重要了。』
在聽著她說的話時,他注視她的眼神,很溫柔很溫柔。
雖然彷彿帶著一點憂傷,那笑容還是漂亮的。
『這一次,留下來好不好?』
明知這是夢的,她還是問著這樣的問題。
『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一樣沒有給她答案,只是伸出手,輕輕摟過她,手習慣地放在她的髮上,慢慢撫著。
好像在說著,他就在她身旁,不會離去一般。
以往度過的每一次相間,都像是這樣。
像是夢一樣。
『能夠再見到你,我好高興。』
一樣笑著說,她一面擦了擦眼角。
沒有濕潤的感覺,只是覺得似乎流淚了。
『而這,是不是因為,其實我真的見到你了呢?』
她也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
但是,她在這一瞬間,忽然就這麼問了。
『來到了我面前……拯救我,守護了我……我什麼也不能說白,但是在這裡,我可以向你道謝吧?』
他俊美的臉孔愣了愣,卻也沒有反對。
『已經不用再為我做什麼了,我真的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靠在他的懷中,她細細說著。
夢還能持續到明日黎明嗎?
就算是如此短暫的夢之會,她也滿足了。
幸福究竟是什麼呢。
她作著夢,寧靜而祥和的氣氛。
他是她轉瞬而逝的幸福……也是因為他不屬於她吧。
『我只是希望……這一次,你能夠幸福。』
雖然不是她能帶給他的。
夢中的風是柔和涼爽的,是在夢中,卻也起了倦意。
在那溫暖的懷抱中,她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醒來之後還會不會記得這個夢,也不知道夢中的感覺與笑意,能不能保留到現實。
但至少她是在夢中帶著微笑入睡的。
伴著她永遠不變的戀人。
晨綠
發表於 2013-10-13 21:16:33
章之十九戰役末端
一味地堅守著過往的約定,
無論遇到再大的阻礙,也不曾放手,
這樣的我,是否太過於愚昧?
人死不可復生,這我也明白,
但還是如此的執著,
守護著那,
不可能實現的諾言。
是時候,該放下了吧…
─ 密提爾
病人安養身體的地方,一向該是寧靜安適的,而他在進來的時候,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今天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來的,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或許只是想把事情做個了結吧。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是睡的很沉,在他坐到他旁邊時,也沒有驚動到他。
雖然自從西優席文過來了之後,愛修清醒的時間很明顯的增加了很多,他確實是感到開心的。
但是,他也知道,西優席文這樣的處理方法,也只能拖延個一時半刻。
自己該怎麼做,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今天他來,並不是要和愛修聊天的,所以,愛修正昏睡著,是給他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以他的身分過來愛修諾神殿,是不需要通報的,所以,西優席文應該是不知道他過來了吧。
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呆愣愣的坐在床邊,盯著愛修那張沉睡中的俊美臉龐。
愛修的睡臉相當平靜,沒有痛苦的神情,自從西優席文過來幫忙後,愛修感到疼痛的次數縮短了不少,雖然他不知道這樣還可以維持多久。
他不敢問,不敢面對。
但是,在中了黑魔法之後,他卻知道了,該如何解決愛修痛苦的方法,從那破碎的記憶中得知。
他是想過很多很多,才決定過來這一躺的,有的事情……如果只有他能夠辦到,而又是他所希望的話,那麼為此而做出一點犧牲,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坐在這裡,他的腦袋一面空轉了許久。
被敵人刺傷的胸口,已經痊癒得不會妨礙到行動了。
那時候會被刺傷的原因,他也可以明白。
只是太過習慣愛修在身邊,替他擋下所有的攻擊,一時就忘了那時是自己一個人的。
愛修跟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把該做的跟其實不需要他做的事情做得很好,雖然他沒有誇獎過他……
現在他躺在這裡,撐著虛弱的身體活著,原因不是別的。
就是因為那滴血而已。
愛修諾所得到的,那滴血中蘊含的力量造成的影響。
所以只有他倒下了……所有的人裡面,只有他倒下了。
與當初的愛修諾,同樣的原因。
那畢竟還是不能容納於正常身體的力量,畢竟還是會產生排斥。
所以他所要做的……
「這樣做是好的,對吧。」
以輕輕的聲音,他詢問著,不知對象是自己還是誰。
緩緩伸出的白皙手掌,抵在愛修的胸膛上,做的是近似於當初轉移力量的過程,只不過是逆轉了過來。
只要吸取過來,愛修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
只需要這個動作…
「這樣真的是好的嗎?安西亞。」
他的手被抓制住,而那聲音的主人,正是幫助治療愛修的人。
他的老師…西優席文﹒休勒西。
「 不是嗎?」
「可以告訴我,你想做什麼嗎?」西優席文放開了他的手,蹙起眉,「你應該知道他體內的力量是什麼吧?」
「將力量,吸收回來。」
他說的平靜,似乎並不在乎自己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那種力量,你就有辦法承受嗎?」西優席文看起來是相當不贊成他的做法,「況且,我已經將他體內的力量壓制下去,如果你貿然吸取,受到傷害的也不只是你,破虛神座也是。」
「你可以幫助我的,對吧?老師…」他抿了抿唇,像是在溺水時看見了一根浮木般,緊抓不放。
「…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試試。」
這麼模稜兩可的答案,老實說他真不知該怎麼辦,但聽西優席文說的如此嚴重,他也只能答應。
「什麼問題?」
「你知道你以前是誰了?只需要點頭或搖頭就好。」
雖然不清楚西優席文如此詢問的用意,但他還是點點頭。
「是嗎…」西優席文的目光閃了閃,也沒有刁難他的意思,直接將手伸出,抵在愛修的胸膛上,「配合我的動作,我會將你們雙方所受的傷害減到最少。」
聞言,他便將手掌放在西優席文的手背上方。
在西優席文的引領之下,被壓制的力量開始聚攏,集中在胸膛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慢慢來。」
雖然不明白西優席文到底要做什麼,但他還是開始吸收那原本就不屬於愛修的,那強大的力量。
貼在西優席文手背上的手,開始發出純潔的白光,但是卻沒有吸收至他體內的感覺,而是擴散到空氣中。
白色的光芒一再地流出,直到房內被象徵聖潔的白光所點亮,掌心相貼之處不再溢出白光之後,他們才停止動作。
給出去的應該是難以收回,照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那股力量確實已經完全根除了,老實說他有些訝異。
不過…這是當初愛修諾為了緹依背負的啊。
為了他背負下他應該做的,守護這個王國…
而今他也只是將之回收,如此而已。
移開手後,他的臉色變得相當蒼白,而西優席文也沒有好到哪去,他大大的喘氣著,大汗淋漓的樣子看起來相當狼狽。
一身黑色的衣物在白色的空間底下顯得相當突兀,西優席文站直起身,走到窗口將窗戶打開。
白色的光芒緩慢的從窗戶離開,飛向天際,就猶如寒冬時的飛雪般,只是不同的是,雪花是下降的,而光芒卻是上升的。
直到房間恢復原本的色彩後,他呆愣愣的看著一臉疲倦,倚靠在牆上稍做休息的西優席文,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只是贖罪,就只是這樣而已。」西優席文的聲音宛如嘆息般。
至於是什麼罪過,西優席文並沒有說出來。
而他,也是相同的道理。
這一件事,他不是以安西亞的身份做的事。
只因這是他虧欠的……也是安西亞所願。
他輕撫上了愛修那沉睡的臉龐,薄唇微開,輕柔的說著。
「會好起來的。」
這次,不再是空口強人所難的要求了。
「你會好起來的。」
晨綠
發表於 2013-10-15 20:26:15
這天是個令人高興的日子,因為有令人高興的消息。
在風聞了那個消息後,前線的士兵們都真心感到欣喜,神座祭司們還特別放了一天假,就為了一起慶祝。
破虛神座康復了。
不可思議的奇跡,就是在說這類的事情吧。
隱藏於底的真相,說到底其實也只有兩個人知道,而安羅並不是其中之一,雖然他隱約能夠感覺到什麼。
他想,或許這件事和西優席文以及安西亞,有著很大的關係,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的,他就是這麼認為。
西優席文在愛修諾神殿裡的事,基本上是很少人知道的,畢竟他也沒有大肆宣傳,只是如同以往的沉默。
這天,他們難得一起去探望愛修,大家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的興奮。
西優席文並沒有出現在愛修的房裡。
對於這點,安羅心底雖然有所疑惑,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我們連你的墓誌銘都還沒想好,你竟然就好了!還真是神奇呢!」
「墓誌銘這種東西再怎麼樣也是我自己想吧……」
「嗚,太好了,我也不必煩惱要燒什麼東西給你了,那些玩具我都很喜歡的……」
「珞,你什麼都不燒也沒關係……」
「愛修!你好不容易好起來了,一定要記得把絕技先交出來再死啊!」
「……到底是來慶祝我康復還是咒我的?」
一見到坐在床上,看起來精神良好的愛修,大家亂七八糟的話就胡亂說了一堆,讓人哭笑不得。
探病的禮物還是各有各的風格,像是「敵人臨死前求饒哀號的錄音魔法球」這種東西,就讓愛修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病倒反而還比康復輕鬆的感覺。
「你是怎麼好起來的啊?是真的好了嗎?不是迴光返照吧?」
這群人開口都說不出好話的,不過疑惑說出這句質疑的伊斯,當場也立即被安西亞在頭上賞了一記。
「怎麼好的……?好像睡一睡就自己好了把……」
愛修對於這個問題也答不上來,因為他真的沒有特別做什麼事,康復了又是事實,而且理當是他的治療者的西優席文,到現在卻依然不見蹤影。
所以他也無從得知,西優席文是用什麼方法將他的病完全根治的。
是的,並不是如同之前的暫時壓制,他可以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他觀察了一天,就連偶爾牽動的疼痛都沒有。
「有這種好事?」
安羅聽了之後,看起來相當訝異。
「這應該叫什麼?上天的眷顧?」
「好人有好報?」
大家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這種奇怪的事情也不是天天在發生的吧。
「身體也檢查過了,跟之前比起來好多了,沒有多少異狀,使用力量也不會不舒服,只是之前病著的時候受的傷害還要調養就是了。」
幫他做檢查的人是這麼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當時那人的神情似乎還比他開心了一百倍。
當然,他能夠痊癒,也是相當愉悅的,不過心底總是有那麼一點點惋惜,畢竟能夠讓安西亞天天親自來訪的機會就沒有了。
但是,仔細想想,之後就可以形影不離的陪伴在安西亞身邊,這麼一來,心裡也就舒坦多了。
「我可以回去上戰場,跟你們一起戰鬥了呢。」
愛修解釋完自己的身體狀況後,笑得很開心。
畢竟,之前只能待在神殿裡,躺在床上偶爾翻翻書,其他的什麼都不能做,也實在是夠他受的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給他潑冷水了。
「哎呀,很可惜,戰爭快結束了呢。」
「咦……」
雖然之前安羅來訪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但在這時又提醒他,無非是再讓他受到一次打擊。
「是啊,在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就要贏咯。」
「呃?」
「你現在要回來,有點晚啦,能打的沒幾場了吧。」
他們好像以欺負愛修為樂一樣,一直說到他變沮喪為止。
「我真的休息太久了嗎……這樣說來,我也覺得力量變弱了,我已經沒用了……」
愛修會覺得力量變弱也是當然的,畢竟之前在他體內亂竄的力量已經被排除了,而那股力量雖然是導致他不適的主因,但同時也是力量的來源。
雖然他本人並不清楚這幾個事實就是了。
「別這麼說嘛,多一個人也不錯。」
「是啊,說是快結束,其實也還沒結束嘛!」
於是他們又得開始安慰他,真是不知道在做什麼。
「公……安西亞,你都還沒跟愛修說話呢。」
「愛修好了,你應該很高興吧?」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安西亞身上了,連愛修也看了過去,就等著看他會說出什麼。
「……」
安西亞依舊保持沉默,不曉得是想不出話說,還是在大家的注目下不好意思說。
不過,取而代之的,那薄紅的唇,彎出了一個生澀的微笑。
像是為了他們的重生而感到的,真摯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