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佐倉佑 於 2010-3-14 14:00 編輯
※03
在那之前,雷瑟從來都沒想過,推門進去後會讓他看到那樣的畫面。
在得知明明昨天一整天都是工作日,他們聖殿時二聖騎之首格里西亞卻跑得連一個影都沒見到的時候,雷瑟不否認自己第一時間是先想到,自己那年紀長到二十三歲性格卻越活越回去的好朋友…大約是翹班了,再過一會兒才考慮到了對方沒出現也許是人身安全問題。
雷瑟想,這也怪不得他,畢竟他對格里西亞老愛翹班偷閒、前科累累的印象可不是什麼『因為自己很喜歡他』這種不成理由的理由就能忽略的。
他的老師夏佐也總是這麼教他:『一個審判騎士若是想變得足夠公正,就該練就到連審問自己的親人都不該放寬任何刑罰的程度,一切都要按規則來才行。』
而如今,雷瑟知道自己已經可以態若自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審問被押進審判所裡的任何一個罪犯了,只是…
思及此,霄闇的眼瞳閃爍一下,雷瑟揚起唇角好笑的勾了個淺淡的弧度,自嘲意味濃厚,只是現在的他卻仍就沒辦法肯定,如果哪一日被逮進審判所的人是格里西亞──就算他真的有罪──他又究竟有沒有辦法很下心審下去?
對他來說,那個有著一頭燦爛金髮、標緻臉容以及很可能是他畢生所見最真摯美麗的一雙眼的那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遠遠不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或者僅僅是夥伴二字就可以概括的關係。
他對他所所抱持的、那種深刻到彷彿要溶進血骨中的心情就好像發生在昨天,在審判所裡,他背著光,看著自己面前的金髮碧眼和花和月的少年,伸手過來輕撫他的臉頰,微溫的拇指滑過他尚沾著洗滌水漬的嘴角,用透明質感的嗓音微笑著對自己說:『如果注定要面對著黑暗,那麼就記住,你只需要一個轉身的距離便能迎來光明。』的格里西亞。
那麼美麗那麼聖潔,滿盈在一對澄藍眸子裡的信任和友好就是彼時自己唯一的依憑和救贖,那年自己還那麼小,又怎麼會知道從那開始就是所有心思被對方佔據的開端?
一直到現在──…思忖間已然來到了格里西亞的房門外,看著那扇門版就好像在看著自己和西亞的關係,雖然是無限的接近,卻始終有一層薄薄的東西──不知道是世俗的道德觀、旁人的眼光又或是他們之間對立的身分──將兩人隔絕,西亞在裡面,而他在外面,儘管一早就認知道這個事實,雷瑟卻依舊不肯放棄。
一直到現在,他也仍然被阻擋在房門外,可是,難道就這麼肯定自己不會有在門內的一天嗎?
雷瑟在略略一個走神後,目光焦點重新放回眼前的門版,半晌,察覺到那門像是沒有由內鎖上般,雷瑟猛地上前一步推門而入。
一如眼下所見,如果格里西亞願意,那他還是有機會進去的。
Lash猛烈衝撞
喬葛×格里西亞
【痞子守則第二條:在吃乾抹淨後除了一聲謝謝招待外並沒有其他更多餘的責任。】
雷瑟在進入前設想了很多,例如說,想過或許會見到邊吃藍莓派邊納涼的格里西亞對自己報以心虛的微笑、想過會見到格里西亞又將自己埋在被單和床褥之間,那種安恬寧靜的睡顏。
然而門內卻是他…從未想過會見到的畫面。
明明早已來過了數次,可格里西亞的房間卻是第一次帶給他這種──清冷和壓抑的孤寂。
墨黑的瞳眸將一室熟悉的擺設一一掃過,搜索著此時應當待在此處的那人,最後雷瑟的目光微微一滯,停駐在偌大床鋪和牆面交接的那片空間。
未受到任何束縛的金髮覆及全身乃至地面,那人倚坐在整整個寢室中最為逼仄狹窄的角落,雙手抱膝蜷縮在那裡的背影孤零零的,有種毫不設防的脆弱,從雷瑟的角度看去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但僅僅是如此的西亞就讓他一時間感受到呼吸一窒。
「…格里西亞?」好半晌全光明聖殿中最具騎士神聖威儀的審判騎士長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和行動力,只是呼喚對方名字的嗓音都不自覺的放輕,置於身側的雙手緊攥著都微微出了汗,雷瑟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靠了過去。
最後他以居高臨下的俯視角看著那貌似竭力將自己那張端麗面龐埋進兩腿和手臂間的格里西亞,同時想起了太陽騎士長向來意氣風發的身姿,打心底連同聲音都變得潮濕一片:「西亞?」
是誰這麼有能耐把他傷成這樣?
格里西亞抬起他那張讓人見過便再也忘卻不了的臉容,上頭除了早已乾涸只留下一道道淺淺水漬的淚痕外,還多了一種以往不論在多絕望的境地都不曾出現在他臉上的無力和憔悴,一雙顏色曾鮮活如同青空的眼如今底部已然成為了一點一點積抑著海洋生冷色彩的邃藍,一瞬不瞬的看著來人,像是藉著眸光在向雷瑟說些什麼。
黑髮黑眸的男人為之愣然,雷瑟不覺得自己真的明白的讀懂西亞想表達些什麼,儘管兩人是自幼貼身長大,但如今那對向來絢爛如是的湛藍美眸沉澱得如此幽暗,他就變得無法看清那意味好比全世界的、撲天蓋地而來的悲涼感是什麼。
一時間雷瑟境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在兩人無聲的對視間暗自壓抑下左胸心窩處一緊一鬆、連心搏都帶有的一絲疼痛。
「…欸、是雷瑟啊。」聲線中蘊含的是某種屬於病態虛弱的沙啞,至此雷瑟才注意到對方面頰染著一層不正常的潮紅,就是掩底的眸光都夾雜著一種似醒非醒的迷濛,打算伸手過去攙他的時候還發現了西亞全身都冷得驚人,而緊貼在他皮膚上的衣料甚至都還是半濕的狀態…
西亞事不關己的語句和他眼下所見對方的糟糕狀態讓雷瑟感覺到有把無名火被點燃,並且開始熊熊燃燒。
這個人…無論是做什麼事,總是將自己擺在最後一位,任憑自己被別人傷害也不會多哼一聲,看看他現在這什麼模樣?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誰?
清冷的薄唇抿成一線,在貌似毫無任何表情的面色下,也只有那鎖得死緊的眉間洩漏出雷色的不悅,盯著格里西亞那對能透出所有心思的清澈眼瞳分明沒有半點笑意,卻還是對他硬是扯開一抹笑表示自己沒事,不知道是想隱瞞誰、又能隱瞞的了誰?
暗忖的同時適才起了頭的怒火又開始不亂升騰,卻在邃黑眸底映入格里西亞舖著薄薄一層紅暈的臉蛋時忍不住的喟嘆,這樣是…會生病的啊。
「你這個笨蛋。」雖然這麼說著可是手腳卻早已不自知的動作起來,把西亞扶到了床面上,讓他半靠在自己身邊,捋了捋對方同樣潮濕的額髮,雷瑟眉梢從又打上一摺,面色變得更沉了一些,壓低聲音語句幾近逼問的開口道:「怎麼弄成這樣的?」
「唔…昨天、在浴池裡睡著了…」打從確認了推開門版給予自己此時最迫切需要的關心的人是誰後,西亞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放寬了心,是雷瑟的話…那麼就算自己現在立刻昏過去也沒問題的吧?
寶藍眸子努力地聚焦在自幼至今一直都待在自己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好友眉間緊蹙且異常擔心的清俊面容上,西亞輕笑了一下,很安心沒錯、卻也是同等程度的失落,雖說在這種時間點,比起其他人,他自己也是最想見到雷瑟的沒錯,只是…只是喬葛•大地那傢伙,從昨天到線再,還真的…一次都沒有來過呢。
「你這個──…!這種天氣去泡水?」方才將柔軟布料罩在格里西亞腦袋上,正一綹一綹擦乾金髮的手掌動作猛地停下,雷瑟挑著眉,以指關節輕磕在對方光節的額際以示懲罰,聞著西亞故作吃痛的唔了一聲後才繼續用毛巾擦拭一絲一絲在指間流洩的、棉軟如初生仔貓細毛的長髮:「知道痛就好,這種事以後就別再做了。」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雷瑟是個很溫柔的人噢?」雷瑟聽到倚靠在自己懷中的人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語帶笑意的說道,那種明明知道是聲東擊西的技倆,雷瑟卻不得不說,西亞他…擊得很是地方。
「啊當然,雷瑟也真的跟我想像中的一樣溫柔欸。」儘管還是有些染上風寒徵兆的昏昏然,但那頭暈目眩的感覺很快的就被對方如是在對代易碎器皿般輕柔對待自己所產生的溫暖給取代,西亞垂著腦袋半靠在身旁之人的肩頭,一下子覺得好像有十萬分的委屈和感動在胸口斑駁交錯,變成了難以名狀的感觸壓得他心頭發堵。
扣了扣下唇,西亞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所依靠的那副臂膀在方才自己話脫出口時,有那麼片刻的僵直,只感覺到眼皮似乎變得好重好重,身邊多了熟悉的體溫讓打昨天起便沒再闔過眼的西亞禁不起心神被安撫過後隨之襲來的睡意,虛弱瘦削的身軀一歪,帶著淺淡薄紅的面頰順勢貼覆上雷瑟的胸口,在意識抵擋不住疲倦而終究緩緩散去的前一刻,西亞以帶著鼻音的軟糯聲線低聲的抱怨:「要是那個可惡的…喬葛…大地也有你的一半溫柔、就好了…」
※後記、
雷格向超嚴重XDDDD(笑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