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曉石 於 2021-7-25 22:12 編輯
第八十三章
艾爾文開始他的演講，這也許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場演講，也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演講，但他毫不退縮，這將是他奮力一搏的機會，「失去調查軍團這件事，同時代表著失去人類之矛，不是在敵人逼近時守護自身的盾，而是能夠主動排除威脅的矛。」是的，這就是他們調查軍團一直以來的使命，保衛全人類，對抗巨人，唯有他們足夠鋒利，才能真正確保人類的倖存。
但如果矛消失了，後果將不堪設想，「假如就在這個時刻，敵人攻破羅塞之牆，羅塞之牆的平民，就會再一次進入席納之牆內避難，」這是可見的未來，就像當初瑪利亞之強被毀壞時一樣，「因為早先的避難行動，儲糧已經幾乎見底，恐怕撐不了幾天。」人類已經失去瑪利亞之牆的大片土地，現有土地根本無法養活所有人民。
失去最基本的生存所需的食物會發生什麼事？其實有只有一種可能，「用不了多久，幾乎所有平民，都會被迫為生存而抗爭，」屆時將引發一場大屠殺，如果只有殺人才能存活，那麼所有人都肯定會為了自己的性命而去殺人，「這意味著人類，將以羅塞跟席納為界，分成兩個陣營開啟內戰。」平民與貴族之間的爭鬥無法避免，甚至會越演越烈。
當人民無法共存一心，四處分裂，那麼他們這些王族也不可能再安逸下去，「就算牆壁沒有被巨人攻破，羅塞之牆內也漸漸面臨了糧食不足，」是的，現在的和平也無法長久存續，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平民的存糧都在逐漸減少，無以為生的人民會如何？「屆時，攻破席納之牆的將不是巨人，而是羅塞之牆的平民。」這就是他們全人類的危機。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貴族也無法獨善其身，而為了避免這最糟糕的情況發生，調查軍團才有必要存在，畢竟沒有人希望瑪利亞之牆的悲劇再次重演，沒有人希望，那無功而返，只是為了削減人口壓力而被抓去送死的「瑪利亞之牆奪回計畫」再次發生。
但是如果是現在的調查軍團，有了艾連的能力以及那些實力不俗的新里維班成員們，他們一定可以確實地收復城牆，真正歸還人類的失土！「奪回瑪利亞之牆，是走投無路的人類要開拓未來的唯一方法。」所以調查軍團還不能消失，他們背負了全人類存活的使命！
可有些人就是短視近利，即使將事實擺在眼前也會選擇視而不見，就像這些早已經腐敗的貴族一樣，「你想說，為此調查軍團是必要的嗎？」王政發言人相當傲慢地回復艾爾文。
可艾爾文一向不卑不亢，「領軍殺入敵人鎮地，是我們調查軍團的責任，一味的被動防守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為此即使是要獻上生命他們也在所不惜，這是他們調查軍團一直以來所奉行的最高意志，但這些高官卻一點也不明白，他們從來沒有正視過調查軍團。
「還是說，在座各位能夠提出任何改變現狀的妙計嗎？」艾爾文平淡聲音卻是直指問題核心，犀利的言詞正代表著他對王政府不作為的不滿，但是他從不會讓感情影響自己，他的言行至始至終都保持在和平的態度上。
實事求是而已，僅此罷了。
「哼，艾爾文，你似乎還沒有明白自己的處境，」王政發言人相當貶低的語氣抨擊艾爾文，「你之所以會在這裡，既不是為了討論城牆的未來，也不是因為當街殺人這種單純的犯罪，而是因為根據人類憲章第六條──『將個人利益置於優先，危害人類續存』，你嚴重違反此重要規條。」所以那些大話可以不用再說了，畢竟你就要受刑了，還長舌什麼呢？
「沒錯，加上你之前曾多次拒絕交出艾連．葉卡，這已經完全牴觸人類憲章條款了。」軍方代言人如此聲稱，話語講的高高在上，實際上就是在把罪名扣在艾爾文頭上，只要王政府要誰死，那麼那個人，就一定要付出性命。
「艾連是奪回瑪利亞之牆的重要關鍵！」面對上方的提問，艾爾文只是如實回答，正因為艾連擁有這份巨人之力，才讓他們朝著收復瑪利亞之牆的可能性更進一步，而只是單純想要奪取、監禁艾連的王政府，有談什麼資格來要求艾連，乃至於整個調查軍團配合呢？
「做出決定的不是調查軍團！」軍方代言人如此訓斥，這艾爾文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妄想違抗王政府的定奪。
「艾連．葉卡是擁有未知力量的巨人，讓他待在城牆內，必須背負相當程度的風險，怎麼可能讓區區一位軍團長，管理這麼重要的資產！」商會代言人如是說，語氣態度不容人質疑，完全是將艾爾文的行動與理想貶為空談。
「但是，」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插了進來，負責顛倒是非的王政發言人再次提起艾爾文的罪名，「你對自己的主張相當堅持，所以自導自演誘拐事件，把艾連．葉卡藏起來，甚至對迪墨．利布斯殺人滅口，這已經構成反叛要件，」他直截了當地定罪，「現在，你們才是人類的真正威脅。」
現場一度安靜，面對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艾爾文仍舊相當鎮定，一聲不吭，眼前的四巨頭說得天花亂墜，正中央的王楞是連一個動作都沒換過，只是靜靜地看著，艾爾文身後排排站的駐紮軍團與憲兵團菁英部隊也都默不作聲，似乎已再無轉圜餘地。
「皮克西斯司令，」軍方發言人突然向艾爾文後方的菁英部隊點名，「駐紮軍團跟調查軍團，同為在前線拚命的同志，據說兩軍團間的關係相當緊密吧？」這是一個套話的陷阱，一旦皮克希斯在王政府這邊和艾爾文畫上等號，王政府就肯定會接下去肅清皮克希斯。
「真遺憾，」面對這顯而易見的陷阱，皮克希斯得體的回應，「您不會以為我們會與調查軍團同一陣線吧？」皮克希斯回答中並沒有半點猶疑，「沒有比人類自相殘殺更愚蠢的了，一但在這狹隘的人世點了火，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化為一片焦土。」這早已是人類可見的未來之一。
「在先前的托洛斯特區保衛戰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教育士兵，讓他們自願犧牲奉獻，」再怎麼說這也是士兵的職責，「如果調查軍團會成為火種，那麼就該趁早捻熄！」皮克希斯促狹一笑，「畢竟…萬一被巨人攻破城牆，那時要是沒剩下多少人，我看巨人也會相當失望吧？」誰讓調查軍團總是在放人出去送死呢？
皮克希斯回答的刻薄，一句句都稱和王政府心意，此人跟這群貴族飯桶們可是交流甚久，深諳對話之間的技巧，完全知道對方想要聽見什麼，呵，飯桶們就是飯桶，從來就只會聽他們喜歡的話，其他什麼腦筋都不會轉，大概是生來可悲，就只知道吃。
「呵，」軍方代言人相當高興地一聲輕笑，「那麼進入協議！」
而後四位裝模作樣的貴族飯桶們站起來低聲交談著，表現的相當忙碌，但誰會不知道？這群人老早就想把艾爾文拖出去吊死，沒看到外面的絞刑檯都搭好了嗎，根本就是迫不及待要當眾賜予艾爾文死亡的歸宿。
簡短的協議後，四人再度分開，留下王政代言人宣布結果，「那麼，以陛下之名，我在此宣布判決──艾爾文．史密斯，違反人類憲章第六條，並且已經認罪，處以死刑！」罪名當頭扣下，艾爾文一就不為所動，「此判決必須即刻實行，帶下去！」一聲令下，憲兵團菁英立即開始行動，彎身粗魯地拉起艾爾文，而艾爾文也沒有反抗，乖乖地站了起身。
見證全場的奈爾心中很是焦急，他當然知道艾爾文沒有罪名，但他沒有發言權，也沒有改變判決的能力，難道艾爾文你這傢伙就打算這樣嗎？不再進行反抗嗎？你的使命，你的意志，你所有的努力，就要通通丟棄在這裡了嗎？
奈爾緊盯著艾爾文，這時，一種霎時之間的驚愕席捲了奈爾，艾爾文的臉上並非毫無表情，相反的，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就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的安然自得，一點也不緊張，奈爾曾經見過這種微笑，那是艾爾文自信的表徵，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砰！』大門猛地被打開，廳堂中所有人無不驚愕地回過頭去，看著到底是哪個人膽敢直接闖進王政府廳堂，只見闖進來的女士兵免容憔悴，臉上還掛著一路奔波過來的汗珠，她誓死地一拳敲在心臟上，隨著標準的軍禮之後是宣判人類滅亡的消息──「羅塞之牆，被巨人攻破了！」
女士兵繼續詳細地進行報告，「鎧甲巨人和超大型巨人突然出現在牆外，破壞了卡拉尼斯區的兩扇大門！現在東方有大量的難民湧入！」駐紮軍團的女性士兵宏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廳堂，消息一出，竟是驚的四大巨頭不知如何是好，各個面面相覷，呆愣在座位上。
「立即確保避難路線！」皮克希斯不愧是昨為直面托洛斯特區之役的長官，當即做好備戰狀態，準確地下達指令，「駐紮軍團的前線部隊調動全部兵力在東區集合，引導平民到席納之牆內避難！」皮克希斯句句精準，行動起來雷厲風行，「動作快！以平民避難作為最優先事項！」
『是！』廳堂內的駐紮軍團菁英部隊立即領命，轉身就要立刻行動──
「不行！封閉席納之牆所有區域的大門，絕對不准讓任何難民闖進牆內！」王政發言人猛地一聲喝令，一句話竟是要完全堵死成千上萬人民的性命！
聽聞如此荒唐命令的士兵們完全愣在原地，一直以來都是為了保護人民而行動的士兵們，現在卻要對人民見死不救？這完全有悖於他們當初加入軍團的目的啊！如果士兵不能保護人民，那還要士兵做什麼？
「這是指…」奈爾相當不確定地開口，「要對羅塞之牆的平民，對超過半數的人類見死不救，任由他們喪命嗎？」當時他們痛失瑪利亞之牆時，已經逼不得已犧牲了近兩成人口，而現在，他們又要再次做出把人丟出去送死的決定嗎？難道人類就只能不斷地累積鮮血與屍體，踏步在別人的死亡之上苟且生存嗎？那他們士兵究竟為什麼還要這樣活著？要他們有何用？
「這樣只會引發內戰！很有可能會癱瘓中央政府的機能，到那一步一切就完了！」而面對奈爾的疑問，王政發言人卻是斬釘截鐵，一點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完全就是要致人民於死地。
「問題是，那也只是艾爾文單方面的假設！」奈爾試圖理性分析。
「重點在那個假設有可能成真，我們可是擁有最高決定權的機關，還不快點照做！」王政發言人直接打斷奈爾的言論，完全否決皮克希斯的「正當行為」。
皮克希斯一聽暗了暗神色，向著門口的女士兵丟了個眼神，就這一眼，已經開始推動了反對王政府的計畫，女士兵接到暗示，立即轉身離去。
「可惡，沒有想到城牆會在這時種時後受到攻擊，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已經找到力量了，只要撐到容器接受力量，到時候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四人小組再次圍成一圈，悄聲地互相交流著，王政發言人一整個氣急敗壞，生氣於這時後被破壞的城牆還有災禍。
「說的沒錯，現在不是我們為眼前的損失慌亂的時後，」城牆教發言人附和道，「只要席納之牆健在總有辦法。」只要讓容器收回力量就可以了！
「只能聽令了！去把門堵上吧！」檯上四人組發言篤定，檯下士兵個個慌張焦急，但礙於身分，也只能認份地聽命行事。
「等一下！」奈爾還想繼續理性爭論，但他的同事們卻以驚慌的聽不進任何言論。
「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另一名士兵如此回應。
奈爾低下頭默不作聲，理論上他應該要遵循王政府的命令，但是在理性與感性上卻讓他不想這麼做，畢竟，他的妻子，他的小孩，他的整個家，都還在羅塞之牆內啊！而且就在羅塞之牆東區！
他突然想起艾爾文在牢裡曾對他說的話，會如何做出選擇的並不是艾爾文，而是自己，以及「他們」，難道只的就是這個時刻嗎？如果「他們」代表王政府，是不是就是現在拒絕收納平民的決定，那麼自己呢？自己又會如何做選擇？
「還楞著幹什麼！難道你們想背叛王政府嗎？！」王政府發言人再次直指現場的士兵大有再不行動就通通抓出去判死刑的意思。
奈爾緊蹙眉頭，最終做出了他的決定，「我做不到…」這是他的選擇，面對這個重大的情形，面對王政府荒唐的命令，他實在無法認同！
「什麼？」王政府發言人驚愕地看著奈爾，像是在懷疑這種時刻居然還有人想要反抗。
「喂！奈爾！」旁邊的同僚小聲地想要勸勸他。
可奈爾知道他心意已決，「抱歉，我是羅塞之牆的居民，請恕我必須阻止大門被封鎖！」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妻子跟小孩平白無故地被巨人殺死！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無法對萬千人民視而不見！
「你這傢伙！」王政府發言人大吼，但是他未竟的話語沒能成功說完。
「也算我一份吧。」一道老成的聲音介入混局之中，身邊帶的是一干菁英部隊，個個荷槍實彈，儼然就是要反叛王政府的大陣仗。
「達里斯．薩克雷！」某位士兵驚愕地卡出了個名字。
攜帶軍隊闖入之人，正是軍團最高總統──達里斯．薩克雷。
「聽到這個決定，您是否感到意外？薩克雷總統。」皮克希斯面色不改，早預料到此人的出現，事實上，幾分鐘前被他派出去的女士兵，正是去告訴薩克雷有關於王政府所要做出的荒唐決定。
薩克雷推了推他的眼鏡，即使人進晚年眼神依舊相當犀利，「我絲毫不感到意外。」當然，也是數一數二真正有頭腦在辦事的人。
「薩克雷，這是怎麼回事？」王政府發言人突然有些慌張，這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是這一副要捉拿他們的樣子？
「方才的通報僅僅是誤報，請諸位放心，現在並沒有確認道任何巨人來襲的情報。」薩克雷老神在在地回復著，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他們與艾爾文之間的對等交易，艾爾文提出計畫，而他們則是配合著演出這場戲碼，為的就是要看看這些王政府會怎麼做決定。
「你這傢伙想做什麼？」王政府代言人語氣相當不客氣。
「主謀者是我。」結果面對王政府代言人的質問，卻是皮克希斯回了話，「大多數的中央憲兵，都去了別的地方執行任務呢，該說走運嗎？」誰讓你們這些沒腦袋的傢伙「恰好」把中央憲兵都送出去找調查軍團的「在逃犯」呢？
「到底怎麼回事？」王政府代言人已經搞不清楚情況了。
「剛才我說調查軍團與駐紮軍團，並不像傳言中互相聯手，但是，」皮克希斯神色一凜，「我們也沒跟你們站在同一陣線！」既然你們這些上位者無法保全更大多數人民的生存，那麼就推翻你們，由軍方接手，他們軍方還比較可能盡最大努力，使人民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別開玩笑了！你們以為民眾會順從你們這些人嗎？！」王政府發言人氣急敗壞地說著，「民眾是會聽從王政府的命令！地方貴族也不默不作聲的！」
「看樣子你還沒理解狀況呢，」皮克希斯直接打斷對方，「這不是單純的威脅，而是武裝政變！」他們有備而來，不會再聽從王政府的命令！
「中央憲兵的鎮壓行動，已經全數完成了！」剛才離開的女性士兵再度回到廳堂，一句話直接封死了這群上位者的發言能力。
「所謂的士兵，有時比起國王，更會優先遵從長官命令。」陪著士兵一起打過無數戰場的長官，要比天高地遠的國王還要親近，聽誰的命令，自然是不言而喻，畢竟沒有人比長官還要之到士兵的苦痛。
「何況國王是假的就更不用說了！」皮克希斯下達最後通牒，這群王政府還以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實際上他們所要隱藏的那些秘密根本就已經不再是秘密了！「我們打算擁立新的真王！」你們還以為我們士兵不懂，實際上我們早已經之到真正的王家是誰了！
「居然打算做這麼絕？」這下子這些貴族們再也沒有底氣了，一個個都面露慌張的神色。
如此，大局已定，這些高官們再也沒有可以囂張的權力，屬於士兵們發起的軍事政變在沒有留一滴血的情況下成功奪過政權，那些灰頭土臉的貴族，以及高高坐在上方的假王，通通都被扣押，無權再過問政事。
一場軍事政變發起的迅速，結束的更加迅速，不多時，廳堂中只剩下一干士兵們，其中一名士兵上前解開了艾爾文手上的鐐銬，奈爾看著這一幕，不禁再次感嘆，「艾爾文，這一次你又賭贏了。」這麼大的叛變計畫只可能出自艾爾文的決策，真沒想到這傢伙又贏了一次。
但是艾爾文臉上並沒有什麼喜悅之情，「怎麼了，你不高興嗎？」奈爾疑惑。
「奈爾，人類不得不走上，更艱難的荊棘之路了。」艾爾文嘆息。
政權轉移，但是人類的使命還沒有完結，他們依舊必須向前，事到如今，也只有向前一條路徑，今天在也沒有絆住他們的王政府了，但是直面巨人，就成了他們唯一的道路，那麼怎麼走呢？怎麼決定呢？迷茫的未來之路漫漫鋪展，而人類為了生存，只能不斷地向前。
他們終究是走在悲劇的荒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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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21-7-23 12:07:14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