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冥棺 於 2018-3-4 09:34 編輯
時節已是冬天,不同於秋天的蕭瑟,飄著細雪的冬日是連呼吸都能感受的寧靜。
‘看來今年的煙花會在雪中綻放了!’冰炎心想。
每年冬初的月圓,入夜之後這個地方會出現遍地白花,然後在晨曦出現時散去,沒人知道這些花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消失的。
純白卻如煙火般絢爛,又稍縱即逝,所以稱之為煙花。
有些煙花會有著不同於白的顏色於上頭交織,傳聞那是住著靈的花,也聽說過有人看過純黑的煙花,但不知是真是假。
冰炎總喜歡在這天晚上坐在庭院的樹下,淡雅的花香配上一杯淡茶,偶爾拂過的風襯著銀白的月光,灑下一地的寧靜。
他喜歡這種感覺,彷彿可以忘卻一切世俗喧囂。
「漾漾!」活潑的嗓音打破了這份寧靜,還來不及思考為何自家庭院會有人時,冰炎就先聽到另一人的回應。
「喵喵,怎麼了?」那是帶著點疑惑的溫潤語調。
「喵喵說要出去玩,機會難得。」第三個是比較沉穩的少年。
「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千冬歲也會一起。」少女歡快的說。
「萊恩呢?」
「……我在。」第四道嗓音顯得有些無力。
「!」
「萊恩,別突然出現嚇人!」沉穩的少年話中參著怒氣,但如果仔細聽就能聽到隱含的無奈。
「我沒有啊…一直都在…」名為萊恩的少年無辜的反駁,但其餘三人顯然不信。
「……好了!」一開始先說話的少女拍拍手,把其餘三人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所以漾漾到底要不要去,聽說鎮上還有祭典,一定會很好玩~」然後用閃亮的期待目光看著對方。
「抱歉,喵喵,我今年不太想去,不太習慣人太多的地方。」歉意的嗓音表明了對方的答覆。
「真的不去?」
「既然漾漾不想去喵喵就別逼他了,反正還有下次嘛!」千冬歲勸著喵喵,然後對著漾漾暗示著‘你欠我一次’
……少年努力壓下嘴角的抽搐。
「下次一定要去喔!」少女被說動了,她也知道對方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
「明年一定去。」少年點了點頭,微笑著目送朋友離去的背影。
「今年的月亮還是一樣的孤獨呢…」留下的少年抬起頭看著沒有星星陪襯的圓月低聲呢喃,話語中所夾雜的,誰又說的清呢?
※
聽著逐漸遠離的腳步聲,冰炎很疑惑對方是誰,能隨意跑進他家院子,而且似乎…每年都來一次的樣子?
「倒映在河上月下的紅之華,風的聲音如此沙啞,輕輕拂過亡者的臉。」
打斷冰炎思考的是悅耳的歌聲,清脆的嗓音卻染上更深的情緒,溫潤的音色瞬間滄桑了幾分。
「站在岸上月下的紅之華,妳的歌聲如此蒼涼,低泣著亡魂的悲傷。」
「妳看模糊在河中的月暈光,上面有著紅花瓣,滴落河中的赤染,勾動了誰的牽掛。彼岸的花,思念的他,骸骨遺落,水淵下。」
孤寂的歌曲以平淡結尾,輕輕淺淺卻又勾著聽者的思緒,在心湖上翻動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冰炎緩緩的站起,微微探出身子,看著在樹的另一頭唱歌的少年,黑色的短髮安靜的隨風揚起,在一片寧靜中率性的舞動著,而少年只是闔眼,感受溫柔的風,嘴邊勾著淺淺的弧度,享受月華灑落的寧靜。
那身溫和的氣質襯著墨藍色的和服,虛幻而不實。
「看夠了嗎?」閉著眼的少年突然張開眼睛望向冰炎。
瞇起眼睛,冰炎警戒著眼前的少年,他剛剛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對方是怎麼知道他存在的。
「別緊張,不是你藏的不好,是‘它們’告訴我的。」輕輕的笑了,掛在和服上的鈴鐺附和著笑鬧。
「你是誰?」沒有因為他的友善而放下戒心,冰炎依舊警戒著眼前的少年。
「褚冥漾。」坦然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會在我家院子?」冰炎拋出第二個問題。
「我本來就在這裡了,只是你沒發現而已。」褚冥漾聳肩,神情自然的好似沒發現都是冰炎的錯一樣。
「……他們是誰?」
「你是指哪個他們,是剛剛離開的他們,還是我所說的‘它們’」
如同繞口令的一串字句讓冰炎有點暈。
「剛剛離開的那個。」最後冰炎問了最想知道的。
「我朋友。」
如此簡潔的三個字讓冰炎覺得問這個問題很多餘。
看著冰炎黑著臉,褚冥漾低聲的笑了,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惹來冰炎的一記狠瞪。
「笑什麼?」
「沒什麼。」打馬虎的回應。
「只是很久沒和人類聊天了呢…」上一次和人聊天是什麼時候呢?他已經記不得了,他只知道最後只會剩他一個,繼續守候在這棵樹下。
「什麼?」對於褚冥漾的低語聽的不太真切的冰炎問道。
他輕輕的搖頭,表示著別在意,但他下一秒的話卻讓冰炎吃驚。
「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叫冰炎嗎?殿下。」他垂著眼,把玩著從煙花中飄出的螢光,傾聽傳遞在風中的消息。
冰炎,人稱冰與炎的殿下,從不管事的無殿出來的王子殿下。
「……」危險的瞇起眼睛,冰炎試圖從褚冥漾被睫毛遮蓋的眼中瞧出什麼端倪,但只是徒然。
「所以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墨黑的眼睛隱隱閃爍著星光,他就這麼看著冰炎。
「……颯彌亞。」沒有原因的,冰炎覺得可以告訴眼前的人他的真名,也許是因為褚冥漾那身氣質吧!讓他覺得多個人記著他的名也沒什麼不好。
「不錯的名字呢~」盈滿笑意的眼滿意的瞇起。
「另一個它們是指……?」冰炎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那個啊…」褚冥漾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地上的煙花「是它們喔!」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冰炎真的覺得他被人當白痴耍。
「你知道嗎?煙花其實並未真正綻放。」偏頭,他看向坐在一旁瞪著自己的冰炎。
「為什麼?」
「還未完全綻放的煙花只能撐一夜,你認為真正盛放的能撐多久?」
然後,他輕輕捧起一朵煙花,不是攀折,只是捧著,溫柔的如同對待心愛之物。
「請傾聽我之聲,回應我之語。」
那朵煙花輕輕的晃了一下。
「我名為褚冥漾,希望的歌謠沒有回應,請問您還在等待什麼?」
他早就聽到了,從這朵花中溢散的哀鳴。
花蕊中飄出的螢光化成小小的人形,嘴巴一開一閤似乎在說著什麼。
「等待死亡的來臨嗎?您也真是辛苦了呢。」垂著眼,嘴邊勾起些微弧度,但那股哀傷卻怎樣也無法忽視。
「那麼,您願意為客人演識最美的綻放嗎?」
人形挽過褚冥漾的一縷髮,在上頭落下一吻,嬌小的身形朝他微微點頭。
被褚冥漾捧著的花先是閤成花苞狀,第一片花瓣攤開,然後是第二片。
濃郁的花香盈滿鼻尖,從花瓣中散出的螢光在月光下纏繞,在褚冥漾身邊的人形飛了過去,隨著點點螢光起舞,銀鈴般的笑聲拂過耳邊,揚起的是如釋重負的一句感謝。
‘謝謝你們,也許我能在下一世再遇到他。’
「一定可以的。」
看著綻放的煙花眨眼間成了點點螢光,回過神的冰炎瞥向一旁的褚冥漾,在他那雙澄淨的眼裡似乎承載著什麼。
「煙花其實是人死去後所留下的希望,而希望會消逝,所以煙花也會隨著哀傷,然後期望真正的死去。」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所希望的是什麼。
「每年,我都在做同樣的事。」傾聽花中的言語,然後幫助他們,而自己卻得不到解脫,只能看著同伴一個個離去。
「它們會告訴我很多事,但終究不是永遠。」周圍的花像是感覺到褚冥漾的哀傷,輕晃出點點螢光包圍著他,想為他拭去所有悲傷,卻擋不住那一聲嘆息。
「喵喵,千冬歲,萊恩,他們是陪伴我最久的,難得的朋友。」有著花紋的他們代表著希望成真,再沒有任何顧慮。
褚冥漾就這麼說著,像是在說給冰炎聽,目光卻始終沒有停留在冰炎身上。
這樣的褚冥漾在冰炎看來格外的脆弱,恐怕他也忍很久了吧!沒人能聽他說這些話,也沒人知道他心中真正想法。
「你真的是人類嗎?」雖然心中多少有些答案,但冰炎還是想親耳聽他說。
「呵呵~誰知道呢?」褚冥漾把問題丟了回去,無視對方的目光走了過去「時間很晚了,睡覺的時間到嘍!」
跳躍式的話題另冰炎愣了,而褚冥漾就是要這一秒。
他把頭抵在還未回神的冰炎額上,看著對方瞠大的紅眼輕聲呢喃。
「祝你有個好夢,颯彌亞。」他低聲的笑著「只是夢喔!」
還沒理解對方的話語,冰炎只覺得意識離他越來越遠。
在視線模糊之際,他聽到對方溫潤的歌聲,不同於先前的蒼涼,是平靜且含有笑意的嗓音。
「屋簷下的雪花乖乖睡……」
然後落入黑暗。
※
張開眼睛,他看到的是溫暖的晨曦和隨風散去的煙花。
冰炎覺得他作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
夢中有個少年,溫和有些冒失,帶著悲傷,但一身的氣質又讓人想接近。
站在煙花中的他笑著說出他的名,隨後消失在花海裡,虛幻不實的身影就這麼刻在腦海中。
算了,應該只是夢吧。
他這麼想,然後閉上眼,享受早晨的黎明。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靠著的樹後方,一多純黑色的煙花迎風搖曳,隨後消散在空氣中。
………………
這篇其實是棺棺答應朋友上個月要給她的,但我拖了十天才給(懺悔中
算是特傳架空吧?感覺人物個性抓的不好。
可以的話給點意見吧~好的壞的都可以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