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抽。［11/21增 7］

死人臉

【１】
那天，天使下來了。
她降落陽台躺在我剛曬上去的被子上，我大概知道她，她是年紀最小的一位，小小的背後有對紅色的翅膀，細小飛散的羽毛沾染身下的白色厚被子，她有著長長的黑色的頭髮，瞪得大大的黑色眼睛，配著她赤裸的身軀非常的亮眼。
我依稀記得樓上的天神大人稱她為墮天使，平常也很常跟天神大人發生爭執，接著便被天神大人懲罰，我還會聽見其他小天使幫她說話的聲音，但一憤怒起來的天神大人可沒那麼容易消氣，久而久之後便聽不到了。
我住在樓下，隔音不算好的公寓中站在陽台都能聽得見他喊剩下兩名天使的名字。
其中他最喜歡的天使是全身白皙的孩子，我只見過一次，在那孩子想展翅飛翔的時候被天神大人抓住腳而和樓下的我對上眼的時候，紅色的眼睛、白色的睫毛就如同兔子般可愛。
而現在，墮天使掉下來了，估計是被天神大人懲罰所以降落地獄，但抓拿不好距離掉在我家陽台上，身上佈滿大小不一的瘀青。
不過都叫做墮天使了卻還住在天神大人家這點實在很奇怪。
我靠向陽台邊緣向上抬頭，瞇著眼與看見低下頭的天神大人，逆光之下我看不見天神大人的臉，只知道他兩手沾滿墮天使的紅色羽毛，其中數根羽毛滴落我的臉上。
估計很生氣吧，渾身發抖呢。
緊接著，最後一名天使跳下來了，白色的她被奪走了翅膀，空無的背部只有被綁至背後的雙手，白色的身體下流出來白色的液體，瞪的大大的紅色眼珠欲哭無淚地看著我，天神大人愣了好幾秒才伸出手，然而只是一眨眼，她掉落水泥地地面，從垂地的頭部中展開紅色的巨大翅膀，如同掉落我家陽台上的墮天使般，一動也不動。
五分鐘後，配著天神大人的哭嚎，警察來了。



【２】
她的嘴中湧出大海星塵。
由紫色的舌倒出黃的綠的紅的。
我不願用手去接，只看她一次一次的湧出星雲，眼眶流出冰晶液體。
直到最後一粒星塵掉落而出，配著細碎的紅色星點，她的任務才終於結束。
她冷掉的軀殼像是座大山。
我溫熱的雙手拿起拖把，拖盡這片混沌的宇宙，連同造物者一起丟進黑洞。


【３】
『當你跟我告白時我說了什麼？』
「我願意。」
『當你溫柔懷抱我時我說了什麼？』
「我好喜歡你。」
『當你發現我和別的男人上床時我說了什麼？』
「對不起。」
『當你看著我拖著行李離開時我說了什麼？』
「再見。」
『當你抓著我的手時我說了什麼？』
「放開。」
『當你拿著刀朝向我時我說了什麼？』
「救命。」
『我說了什麼？』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現在你抱著我的頭在說著什麼？』
「我好愛妳。」
他捧著她的臉深情的親吻灰紫的唇瓣。


【４】
為什麼喜歡的人是同性戀？
是我要變成男生還是將他殺掉？
將他殺掉，留下他，會很殘忍嗎？
我看著他驚恐的雙眼。
算了，我的幸福最重要。
鐵灰的鍊子喀拉作響。


【５】
「欸你晚餐想吃什麼？」
『我在想，我們會不會只是一場遊戲。』
「喂我只問你晚餐吃啥，你給我扯什麼？」
『我多次思考活著的意義，出生的定義，生存的含意，但每次要深入思考的時候都會被中斷，更甚是腦子一片空白，像是有人克制住我的思想一樣。』
「那大概是你腦容量不夠吧，我決定晚餐吃披薩。」
『不，你認真聽我說！每當我想這個問題，我就會發現我想過不只一次，但都好幾都卡在某一點被中斷！』
「……看你如此精神恐慌，我勉強當個好哥哥聽你說吧。」
『你明明比我小五個月，給我當個弟弟安靜聽。』
「怯。」
『如果說宇宙只是某外星或者是我們所未知的高智能生物所以創造出的玩具——就像是我們所玩的模擬市民——我們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被安排接受特地的人生。
一次創造多數人種相雜繁衍、擴建土地組成國家的一款遊戲。』
「挺玄的，你腦子病的不輕了。」
『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堆數據，接受指令的照做並毫無可疑，我們常說的機會和轉機也不過是操作得玩家所投擲的一個新骰子，而那些成功的偉人則常被骰子加持過，又或是被『它們』特意培養的。』
「什麼意思，拿來比賽？」
『戰爭，打戰比賽看誰的人及國家既聰明又強大，我猜這是『它們』早期的消遣手法，現在多數都在比電子科技。』
「呵呵，這腦洞挺大的，那你說用什麼方法找出這個遊戲？」
『既視感其實是遊戲的讀取和存檔造成的，我……（頭有點痛）……玩家可能會進入遊戲，跟著自己創建的角色…只要找出特別不同的人……唔！……就能解開答案……』
「……」
『就像是——』

嗶——

「喔呀，抱歉我還想多玩一會。」


「欸你晚餐想吃什麼？」
『隨便。』
「我決定晚餐吃披薩！」
『好啊……（怎麼有種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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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連過的個別小故事，在一個逃避的晚上發洩出來。

死人臉

【６】


　　2100年，人類存在過量，各國政府為了減化人類簽訂生育合約，訂製每年的生育數量，使用機械結合人類基因讓孩子在『生產巢』裡誕生，他們沒有父母，他們一出生便是政府孤兒。
　　沒有生存能力的嬰兒從小由政府出錢撫養直到成年，但不是免費。

　　孤兒們有屬於自己的數字代號和政府配發的手環，手環的功能有顯示時間、手電照明、電話接聽、簡訊內容，以及計算欠款金額的功能，計算著從出生到現在的食衣住行，一到二十歲成年，政府便會用手環的提醒音催款，如果沒有固定還款或是到三十歲都還沒找到工作，那麼政府會奪走身上值錢的東西交給醫院。
　　他們的出生是為國家效命，所以同時政府也喜歡有才幹的孩子，在學習中擁有好成績可以獲得債務減免，參加社團為學校贏得比賽可享有獎助金，或是幫助學校內部可以加分等等，只要是在學習上有良好成績的孩子政府給的獎勵不會吝嗇，因為這就是他們所需要的。
　　巴里東是屬於前者——優等生。
　　531003是他的代號，在還沒換名字之前都以代號稱呼自己，直到高中接觸樂器為校贏得比賽，才抱著喜愛的心情為自己換名。
　　他從小就計畫還債，一步步地走向人們口中的優等生道路，但也有很多時候他想要輕鬆點，就好比與他同基因的「妹妹」被人領養，債務全數交予父母無擔一身輕。
　　妹妹的情況就屬於後者——被人領養。
　　每個孩子到十八歲前都有被領養的資格，他們的資料就登記在政府的領養申請中。
　　領養孩子的資格有幾項條件：
　　1.有可以一次還清孩子債務的金額
　　2.年收入必須達到＿＿＿＿元
　　3.必須是同性家庭
　　PS：只要達成1&2條件，不是同性家庭者（一人）需要查看同性證明書

　　「——二十一世紀後段人們也不再組成家庭，沒有結婚的必要性，實踐追求精神上的戀愛，而就在2100年禁止生育的年代，除了動物外，人類異性戀的交配終於禁止。為了不必要的生育造成人口負荷，我國與他國的法律一樣購買保險套會進行登記，要是發現不良的異性交往將給予他者懲罰甚至處刑。在這一百年當中，愛滋病的傳播和性病發生皆高速的下滑，同時女性升職的玻璃天花板也……」
　　「好的，就先念到這裡，謝謝531003。請各位同學從『為了不必要』畫到『處刑』。」
　　綠色螢光筆畫完線，巴里東收到手環傳來的簡訊：［等等跟我去圖書館整理書，有加分^^］
　　他撇頭看向左後方的他，正撐著頭對著他笑。
　　［OK］有加分何樂不為，對方也是看定他這一點。

　　市政府前，異性團體舉著標語沉默抗戰。
　　標語的內容無非是：
　　【我們也有精神戀愛的資格】
　　【我是異性戀不孕症女，我不會懷孕不會造成負擔】
　　【我是異性戀，為了心愛的她我願意去結扎】
　　【政府不能漠視少數人群的人權】
　　【異性交配才能創造出更好的孩子】
　　【創造人的亞當夏娃就是一男一女】
　　其中一種標語佔滿絕大多數的牌子：
　　【異性戀不能消失，我們是人類歷史上最久遠的精神！】
　　四面八方的噴水車襲來，吹壞他們的牌子、押走抗議的人群。
　　主辦的異性戀男與警方發生爭執：「病態政府不能改變我的性向！別碰我你這死同性戀！」
　　鎮暴警方回：「沒人要改變你的性向，是你要改變自己態融入這社會。」
　　「在百年前我們是多數的，沒有我們哪來的人！你們才不該存在！」
　　「閉上嘴，你這無恥的異性戀！」
　　這場混亂的騷動沒有人關心，也急速冷清，卻每隔幾個月再度上演。

　　「每個年代都有不同的瘋狂。」巴里東坐在人字梯上接過書本。
　　「喔，怎麼說？」底下的他遞上一本厚重的金裝書。
　　「嘿……十九世紀的解放黑奴，二十世紀的女性平權，二十一世紀的同性婚姻，以及現在二十二世紀的……」終於將書塞好，他吐了一口氣，「燒死那對狗男女。」
　　底下傳來笑聲，「是啊，這些解放運動都是跟著人權和時代而不斷改變，而且諷刺，就像現在的生育問題而造就異性戀的消失，不、應該說不敢公開，就好比——」
　　「就好比二十一世紀的同性戀一樣害怕被傷害。」巴里東從人字踢走下來，底下的他伸出手：「我扶你。」巴里東思考數秒，還是接過他伸出的左手安穩的走下去。
　　「當初白人反對黑人解放；男人反對女人平權；異性反對同性婚姻；現在，同性反對異性戀情，是歷史上巨大的反撲。」他拍拍身上的灰，「說回來，前陣子我作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國家，國家裡有許多的種族個別來自不同世界。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玄幻別擺出那種表情。但不管是什麼物種，只要異性情侶走一起，沒有人會罵他們或是拆散他們，對他們來說的正常卻是我們的不正常。」
　　「如果我們沒有生育的限制，異性戀就不會受阻礙。」
　　「是啊，二十一世紀反對同性戀婚姻的團體還說一但通過法案，世界就都會是同性戀，甚至會發生人獸戀。」
　　「誇張，即使是現在人獸戀也是禁止的，因為說到底人獸戀也是異性戀的事。」
　　「是啊。」
　　他們離開書庫的房間，經過資料櫃的轉角看見兩個在黑暗中擁抱的身影。
　　「啊。」
　　「喔。」
　　他倆互看一眼。
　　「舉報異性戀有錢拿嗎？」
　　「看情況吧，此情況最多是加分。」
　　「有加分何樂不為。」
　　巴里東開撥手環電話：「教官室嗎？我在圖書館發現不正當的異性交往。」

　　叮咚！
　　手環發出系統提示音：［獲得五十分點數加點，集滿一百點減少＿＿債務，目前還差三十點］
　　「你妹最近好嗎？」
　　「還可以吧，轉學了，但還有在連絡，她說爸爸們對她很好，還換了新名字。」
　　「我還以為你會跟她一起領養走。」
　　「他們只需要一位，而且我滿十八歲機會也消失了。」
　　「我倒是很開心，因為你還留在這裡。」
　　「……529031你果然是瞄準我的屁股。」
　　「不不、怎麼會呢？」
　　他笑著牽起巴里東的手，十指相扣，如同他想的對方沒有拒絕。
　　「上次，我要你幫我取名字的提議，你答應嗎？」
　　感受他的手心沿著指腹傳達的熱度，巴里東的五指沒有碰觸對方手背，隔著一層空氣，「我再想想。」
　　「好，我等。」529031語氣是他熟知的甜膩。
　　下午五點，兩人的手環同時報時，在整點的提醒結束後，出現的是他們從小到大最熟悉的那句話：
　　［異性只為繁衍後代，同性才是人間真愛］

死人臉

【７】
教堂大門左右打開，雷聲大雨跟著男子進入屋內。
他的身上載滿濕氣也混著腥味，胸前黑色的十字架明晃閃耀。
修女點著燈火，照出不清楚的影子。
「啊啦，沒見過的訪客，是外來的人嗎？」
「可以，你可以在這裡等到雨停再離開，我們永遠歡迎迷途的羔羊。」
「不對，這裡不常下雨，只有當壞事發生才會下暴雨。」
「……你對於是什麼壞事感興趣？」
修女掰著手指數數。
「一、二、三……你正好是第七位，是個有意義的數字。」
「請去懺悔室，我想請你聽我的懺悔。」
玻璃櫥窗透著幽暗，跟著雷雨煞白煞暗。
懺悔室內燈火搖曳，隔著窗，唯聽修女細語。
「我不相信神。」
「這一點也不奇怪，在我小的時候身體器官殘缺，不男不女的姿態遭到親生父母拋棄，從小被當作不祥之物的流落街頭，即使向神明禱告也無用，向人求助也只得到幾日安穩，直到數年前我被神父發現，在人口販子手中拯救了我。」
「他給予我食物，他教導我識字，他賜與我名字，他認同我的出生。」
「不是，神父不是我的神，他是我的一切，而非無實的精神信仰。」
「神，只是個名詞，就只是個精神寄託。」
「你能在禱告時催眠自己消除罪惡感，卻無法回復被傷害之人的傷口，你重複的懺悔只是變質的廉價品，只要你不停手只會加速你精神的腐敗。」
「你們都說，神都看在眼裡，但神卻無法給予罪人實際的制裁。」
「因為無形所以需要有形，人間需要執行之人。」
「我的神父，正是神的代言人。」
「在這裡發生的六件壞事都被他解決，他懷抱著愛送擁每個罪犯，每當拯救一名罪人，神就會開始流淚，也就是現在，神父正在解放第六名罪人，他與罪人在外頭接受暴雨的洗滌，洗去罪人的味道，讓他等待獲得新的人生，同時也掩蓋神父對他離別的淚水。」
「所以。」
「眼前的第七位羔羊啊。」
「你胸前的十字架沾了多少人的血？」
懺悔室的門被打開，男子亮著手上的刀掐住修女的脖子。
「懺悔吧。」
修女輕聲說道。
一道雷電襲落，瞬間的白光下男子沒了力氣，鬆開修女的脖子向前倒地，男子血淌的背後裂著傷。
渾身溼透的神父夾雜雨的濕氣混著淡薄的腥壇，雙手顫抖地滑落滴血的利刃，發愣的雙眼湧出溫熱的淚水。
「沒事的神父，沒事的。」
修女跨過男子的屍體溫柔擁抱住發抖的神父。
「您再一次地拯救迷途羔羊，您帶領他去迎見上帝，第七個，解救完七大罪惡，這裡的人們可以得到寧靜，我也才能繼續待在這裡。」
修女親柔吻去神父的眼淚。
「因為您是我唯一的信仰。」
神父喃喃修女之名，如同哭泣的孩童緊緊擁住母親，「我的天使……要是你發生意外我該怎麼辦？」
雷擊降落，透過窗子，相擁的倆人閃晃影子。
有如翅膀的繪形在修女背後，好似尖銳的張著五爪。
「不會的神父，不會的。」
修女的雙眼閃爍紅光，偷偷地打了饕足。
「有您在，我不會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