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戰爭。
來自深淵的魔族,逐漸吞噬大陸。
帶著被封印驅逐的仇恨,渴望力量、渴望權力,貪婪的黑暗早已穿蝕他們的身心,心中只剩想報仇的念頭。
嗜血的魔族血洗大地,殺光每個村莊的人們、屠盡萬物生靈。人民痛苦的哀號,就是他們的力量來源。
而魑、魅、魍、魎四個魔將軍,甚至想召喚出魔王亞力安斯多托克.尼維薩斯,掠奪整個世界。
儀式需要祭品,而召喚魔王所需祭品的條件又更加繁複錯雜。
有魔法血脈的五歲孩子全都是祭品,一個也不能少。倘若漏了一個,魔王就並非無懈可擊,相反的,如果祭品齊全,魔王將會近乎無人能敵。
如今的魔法師已不如當年,當初封印魔王時已經犧牲了許多出色的人才,費了好一番功夫。就算當今的魔法師全部聚集起來,魔力也遠遠不及當初,更別說要封印魔王了。
魔族當然也都知道這個道理,當時剛足五歲的孩子通通都被送上祭台,寧願全殺,也不願有任何一個漏網之魚。
為此,魔族出動了近乎失傳的黑魔法。
那是一個詛咒魔法,如果術士能力好的話,可以大範圍的指定被詛咒者。
遭受到詛咒的人,會受到難以忍受的痛苦,ㄧ直到施術者收回詛咒,或是失去性命。
黑魔法的詛咒跟一般詛咒不一樣,就算詛咒解除了,但曾經受過黑魔法影響的靈魂,將會永遠深陷在黑暗的世界。
連成人都難以忍受的磨難,更遑論年僅五歲的小孩了。
使用如此下流的手段,雖然毫無人性可言,卻能達成魔族所需要的效果。
很快的,所有祭品就齊全了。
死亡的鐘聲一響,不顧孩子們的哭嚎聲,魔族毫不猶豫就以黑魔法取走年幼孩童的性命。
那些死去的孩童,靈魂化作一個個光點,凝聚而成一個魔力強大的軀體。
一切看似如此的順利,魔族開始高歌,慶祝他們未來將有的成功。
但,卻在這時,一支以魔法晶石所鑄造的細箭筆直飛去,目標就是魔力體。
可是魔族連看都不看,完全不在意那小小的箭支。
魔王的軀體不可能是一支箭可以破壞的,更何況還集結了所有五歲孩童的魔力。五歲是魔法師學習力最強、魔力最純凈的時候。
但是,魔族們卻完全想不到,他們漏殺了一個小孩子。
正巧,那孩子就是五歲。
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晶箭穿透了魔力體,原本高大堅硬的魔力體瞬間瓦解。
同時,在旁邊蟄伏已久的皇城精兵也一湧而上,一口氣把幾乎全部的魔族封印回黑暗深淵。
而四大魔將軍負傷逃走,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世界恢復寧靜,那些成了祭品的五歲孩童所屬家族全都獲得應有的補償。
但不論任何補償,都換不回一個小小生命。
魔法唯一辦不到的,就是起死回生。
把書本蓋上,腦袋裡的思緒還未沉澱下來。
好奇怪,明明就是一段歷史,為什麼覺得心口好痛?
痛得,淚水都流下來。
人常說,學音樂的人通常都很感性,但我不這麼認為。
因為我本身,就不是一個感性的人。
剛剛所接收的訊息固然悲傷,但不至於到悲痛吧。
白雪匆匆忙忙遞來了衛生紙,擔心的小眼神糾成一團,我很想像平常逗逗他,可是眼淚就是一直流,連個笑容都擠不出來。
看到我的淚水毫無歇停的跡象,手足無措的白雪一溜煙就不知跑到哪去了。
沒時間去細想白雪的去向,鋪天蓋地的濃濃哀傷將我淹沒。
我是悲傷沒有錯,我也真的流淚了,但總覺得,這一切情緒都不屬於我。
像是屬於……另一個人。
就在此時,我感覺一個溫暖的臂膀從我身後環抱,似漂泊的船隻找到停靠的港口,淚水更加肆無忌憚的奪眶而出。
「沒事了。」
天夜學長低沉的嗓音,莫名的給人安全感。雖說眼淚並沒有馬上停下,卻減少很多。
學長拿出手帕將我的眼淚拭去,一邊低聲安撫我,使我漸漸停止了哭泣。
見我止住了眼淚,學長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臂,逕自走到我床畔坐下。
迷迷糊糊的,雖然不清楚天夜學長想要做什麼,但我還是緩緩步到學長身旁跟著坐下。
「發生事情的當時,妳三歲。」見我平復了情緒,學長開口道。
微微愣了愣,我不確定地猜測:「所以,學院裡才沒有三年級?」
「嗯,去年魑魅魍魎又回來作亂,高中部的就被派去保護國中、國小,所以停了一年的課,才會跟妳同班。」
學長順便解釋了同班的原因,也難得一次說了這麼多話。
沉默無聲無息的蔓延開來,只剩時鐘微弱的滴答在擺盪。
覷了眼時鐘,學長從口袋掏出一小罐藥丸,「吃掉,比較好睡。」
乖乖地將藥丸吞下去,過不久,濃厚的睡意便將我淹沒。
意識朦朧間,我聽到學長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快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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