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聲明,我不是大神,只是渣渣!
食用說明:
☆ bl向,微黑沉悶
☆ 渣文筆
☆ 神經病攻x心理醫生受
☆ 看到某些詞語頻繁出現,不要懷疑是我辭窮了
*
楔子、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下一道清瘦的背影在整理資料,他抖動了一下手腕,原本雜亂的紙張被抖到整齊。
日光燈溫熱的亮光打到清瘦身影的身上,身影有著清秀的臉蛋,黑色的短髮貼耳,整個人不太像是已經逼近三十大關的人,而亮光也讓他戴在胸前的名牌因為光亮而反光,名牌上「蘇寧」這兩個大字印入人的眼簾。
「唔...等等該吃些什麼好呢?」
蘇寧把手裡的紙張歸到檔案夾內,然後塞進了後方的櫃子裡,他拿起擺在一旁的手機與錢包,脫掉了身上的白色醫長袍,打算去吃遲來的午飯。
此時,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一個綁著包包頭的小護士俏皮地打開門進來,蘇寧無奈地盯著她看。
「蘇醫師,有病患了!」
「小妮,你挑的時間真剛好,看來我的午飯要泡湯了。」蘇寧拿起剛剛擺放在一旁的醫袍穿了起來,然後嘴裡還自嘲的說著。
「哈哈,蘇醫師你想吃什麼?我等等幫你去買。」小妮笑著把病歷表放在辦公桌上,「然後蘇醫師,這個病患比較嚴重,是被家人強迫送進來的,現在在104號裡。」
蘇寧拿起了病歷表看了起來,嘴裡也不含糊的使喚小妮,「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給我一杯咖啡外加御飯糰吧。」
「遵命,sir!」小妮退到門前,搞怪的做了一個四不像的敬禮動作,然後還沒等蘇寧說些什麼,她很快的開了門跑了出去。
「真是的。」蘇寧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拿起了病歷表也出了辦公室,往104號房走了過去。
『噠噠噠噠—』
皮鞋敲擊光滑地面的聲響在安靜的醫院裡,蘇寧不疾不徐地往104號房走去,蘇寧走到了104號房的房門前,伸出白皙的手推開了門,然後在房裡的病床上看到了一雙如野狼般的眼神。
—孤獨卻驕傲。
*
「滾出去!」有著一頭雜亂黑髮的人發出低吼聲說,彷彿像一隻被侵入地盤的公狼,正向入侵者低吼示警。
「這可不行呢,我是你的主治醫師,我叫蘇寧。Rodolf你好啊!」
蘇寧向男人走了過去,無視男人變得緊繃的神情,他從一旁的花瓶裡抽出一朵玫瑰花,鮮紅的花瓣襯著蘇寧的手指有著異樣的美感。
「喏,送你。」蘇寧把玫瑰花遞到男人的面前,嘴角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彷彿拋棄了醫師這個職業,而是以一個平等的態度去看待男人。
男人盯著遞過來的玫瑰花良久,最後也伸出一隻手接了過來,而當他伸出手的時候,蘇寧眼尖的發現男人的手腕上有數十道猙獰的刀疤,那裏的肌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蘇、蘇寧?」男人低著頭嗅了嗅玫瑰花,然後撥開一直擋著他視線的瀏海,蘇寧這時才發現男人有一雙很美麗的藍眼,就像天空一樣,靛藍卻又廣闊。
「嗯,怎麼了嗎?」蘇寧回應。
男人突然笑了起來,「蘇寧,你知道我最討厭的花就是玫瑰花了嗎?」,男人握緊了拿玫瑰花的那隻手,用力地把花捏碎,花莖上的刺刺進他的手裡沁出了血絲,男人卻絲毫不在意的繼續狂笑,然後一把把捏碎的花撒在蘇寧身上。
在花瓣與花瓣灑落下來的空隙中,蘇寧睜大了眼睛看見男人貼的過分近的臉,在男人的藍眸裡倒映著蘇寧驚訝的臉,男人伸出了一隻手扣住了蘇寧纖細的脖子,狠狠地把蘇寧壓制到床上,然後湊近蘇寧的耳朵,像是在訴說情語般的溫柔,但手上著動作跟話語都彰顯著與語氣般的不同。
「玫瑰花啊,明明是一種散發著靡爛的味道的花,為什麼會有人把它當作是情花呢?我最討厭這種外表美麗但內在早已被啃蛀到體無完膚的東西,就像這個世界一樣,讓人忍不住的想把它破壞殆盡呢。」
男人慢慢的增加扣住蘇寧脖子的力道,癲狂的看著蘇寧因缺氧而緊皺在一起的臉,「蘇醫師,想必你也是那種東西吧!」
蘇寧痛苦的反握住男人掐住他脖子的手,然後睜開因為難受而冒出的生理性淚水的眼睛,「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東...西...所以...不要去...否...定它。」
否定它?男人看著蘇寧,似乎是在嘲笑他天真的想法,又或者說是懲罰,男人一嘴咬住蘇寧的左耳,然後狠狠的往外一扯,頓時鮮血四溢。
「蘇寧,你搞清楚,不是我否定世界,而是世界否定我!」
原本就因為缺氧而頭暈的腦袋加上失血,暈眩更加嚴重,在意識完全被黑暗侵吞之前,蘇寧聽見了男人憤慨地話以及緊接著在他話後面的尖叫聲。
「啊—來人快來人啊!」
一、
「沒想到104號房的那個病人這麼兇,只可憐蘇醫師啊。」
「不兇怎麼會來到這裡,這裡可是精神療養院呢,來到這裡的人都是精神有問題的傢伙,放出去可是會危害社會的。」
「嗯嗯,可是這樣恐怕沒有人敢接那個104號的人的吧,第一天進來就傷了人,難怪他家人會像丟什麼恐怖東西似的,把人丟在這裡,就開車走了,我看他們是想把麻煩丟給我們吧!」
「噓,都少說一點,不要吵到蘇醫師的休息。」
細碎的話語傳進了躺在病床上蘇寧的耳朵裡,他緊皺眉頭,似乎是覺得那些碎語令他煩躁,但卻又無法把覆蓋在眼前的黑暗撥開,所以只能任由那些細碎的話語在他腦袋裡喧嘩。
想要劃破眼前的黑暗卻又無力掙扎,蘇寧半放棄似的一動也不動,但是左耳的刺痛提醒了蘇寧不該在這裡沉淪下去。
『蘇醫師,快醒醒吧。』
『你不是說麻醉已經退了嗎?為什麼蘇醫師還沒清醒。』
『小妮,你明知道麻醉退了,人並不一定會清醒啊。』
『我、我不管,嗚嗚嗚。』
『好了,小妮別哭了。』
『嗚—』
細碎的聲響又傳來了,這一次還夾帶著女孩子的哭聲,蘇寧更加的煩躁,他動了動不久前還不受他操控的身體,然後彷彿又聽到昏迷前男人說的那一句話。
「蘇寧,你搞清楚,不是我否定世界,而是世界否定我!」
蘇寧被這一句話給驚醒,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呼、呼呼—」
安靜的病房內只聽得到蘇寧急促的呼吸,過了許久,蘇寧才緩過來打量病房,不大的空間裡擺了一張單人床,左手邊是一個小窗戶,外頭還可以看的到底下栽種的玫瑰花,而在床的右手邊擺放了一張小桌子,上頭有一個花瓶,裏頭還插著幾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
而玫瑰花鮮紅的顏色刺痛了蘇寧的雙眼,他抬起手撫摸著左邊耳朵上纏繞著的白紗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雙藍眸。
憤世嫉俗、空虛、殘暴,還有一點點在眼底深處的寂寞與不信任,那一雙眼裡的情緒很複雜,蘇寧從未看過這種矛盾的人,哪怕他接觸過那麼多的人,看過那麼多的心理書籍,也沒見過這樣的人,打從心底不認同自己,不信任他人。
但或許是這樣吸引了自己吧,蘇寧張開雙手又握緊,自己當初會選擇當心理醫師是因為想幫助他人吧,幫助像那個男人一樣迷惘的人。
正當蘇寧在思索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悄悄地推開,小妮紅著眼睛走了進來,身旁還有一位男人在小妮耳旁低語安慰著她,但卻絲毫收不到成效。
小妮抬起原本低著的頭,卻對上蘇寧帶笑的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用手摀住嘴巴,怕自己尖叫聲衝出自己的嘴巴,而在小妮一旁的男人看到小妮的異狀,視線也往小妮盯著的地方看,也發現了蘇寧的清醒。
「嘿、阿寧你終於醒了,要不然我旁邊這一隻快哭成小兔子了。」
有著一頭捲毛的男人露出酒窩,然後走到病床旁邊給自己的死黨檢查身體,「阿寧,除了耳朵以外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阿梓你出差回來了啊。」蘇寧配合著謝梓檢查的動作,卻見謝梓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給他。
「拜託,我的大爺,我剛出差回來就聽到你出事了,害我連忙把行李丟在家就趕過來醫院呢。」謝梓沒好氣的說,誰像他剛出差回來就看到死黨出事,喜歡的女孩子還哭哭啼啼的,連哄都哄不好,這幾天都長了好多白頭髮了。
「抱歉。」蘇寧很乾脆地說了對不起,然後眼光一直停留在後頭呆愣的小妮身上,「小妮...?」
「啊、啊又!誰叫我?」反射性回答的小妮終於找回失掉的魂,她淚光閃閃的看著病床上的蘇寧,想要撲上去卻被不曉得什麼時候走回到旁邊謝梓拉住後頸的衣服,讓她整個人呈現一個很滑稽的狀態。
「混帳,放開我!」小妮雙手向旁揮舞,臉上還氣鼓鼓的說著,「你放開我,我要抱一下蘇醫師。」
「我是傻逼才放開你,阿寧身上有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樣一撲,小心要了人家半條命。」謝梓敲了一下小妮的頭,卻被她狠瞪了一眼,但也成功地制止她想撲上去的行為。
其實他傷的是耳朵不是身上,謝梓你一吃醋智商就降低了,蘇寧默默在一旁想著,但也沒有想出聲說話。
「好了,蕭妮該走了,讓阿寧好好休息吧!」看到死黨臉上露出一絲疲態,謝梓因吃醋而失去的智商又回來了,他抓了抓一頭捲髮後,便強硬地把小妮拖出去。
「啊、不要拖我啊,捲毛死混帳!蘇醫師等等我再來看你,要等我啊!啊混帳就叫你別拉了!」小妮大聲嚷嚷的叫著,讓病床上的蘇寧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一對果真是歡喜冤家啊。
二、
『104號房』
蘇寧看著門旁的門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無奈地看著這一帶的一片死寂,他早就聽人說Rodolf又做的好事了,自從他住院以後,他已經犯下多起了傷人事件,不管是醫生也好,病患也好,都被他攻擊過,而且Rodolf自己也有自殘的現象,有幾次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因為上述幾件事,害得沒有人願意接近這裡,就怕再一次被Rodolf攻擊。
蘇寧摸著門板,猶豫地看著病歷表,死黨的勸囑仍舊依稀在耳旁,當他做出要回來繼續治療Rodolf的決定後,死黨語重心長地跟他談了一整天,話語裡滿是不贊同。
『阿寧,你有沒有想過那種人就是無藥醫才送來這裡的,他的家人都放棄了,所以就不要去了。』
『阿梓,沒有誰是無藥可醫的,那些窮途末境的人並不是就真的沒有救,他們只需要別人拉他一把而已,所以我們做醫生的不就是要做那些拉人一把的人嗎?』
『這是兩碼子的事!』
『在我看來是一樣的,所以我心意已決,你就不要再勸了。』
『你、你,算了,你就不要受了傷再回來找我,我是不會幫你治療的!』
蘇寧回憶最終被謝梓最後那摔門聲給中斷,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Rodolf?」
在房內四處看了看,蘇寧並沒有發現Rodolf的身影,只聽到嘩啦嘩啦的流水聲,蘇寧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床旁的小桌子上,然後躡手躡腳地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醫院病房裡廁所的門是半透明式的,因為怕有病患想不開所以特地這樣設計,蘇寧靠近廁所的門就可以看的見門裡的情況,只見一個人把頭埋進洗手台裡,雙膝跪地的一動也不動,蘇寧看到這種情況立馬緊張了起來。
「Rodolf!」蘇寧撞開了浴室的門,「Rodolf,你沒事吧?」
蘇寧把在洗手台的Rodolf拉了起來,卻發現他的呼吸很微弱,他把Rodolf放倒在廁所的磁磚上,伸手撐開Rodolf的眼皮,想看他還有沒有意識。
「該死的!」
蘇寧發現Rodolf的呼吸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溫和爾雅的形象完全不見了,他連忙脫掉Rodolf的上衣,準備對他作CPR。
伸直雙臂、挺起身子,一上二下一上二下,蘇寧壓住Rodolf做滿三十下的心臟按摩後,就抬起Rodolf的頭,準備作嘴對嘴的人工呼吸,蘇寧低下頭貼住了Rodolf的嘴唇,然後緩緩的渡氣給他,然後再繼續重複做剛剛的心臟按摩,過沒多久,蘇寧眼尖的看到Rodolf的身體開始有起伏,他終於鬆下一直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氣。
話說,Rodolf的唇很軟呢,蘇寧勾起一抹笑愉快地想著。
拿起剛剛心急而被丟到一旁的Rodolf上衣,正要往Rodolf身上套時,蘇寧卻發現Rodolf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刀疤、燙傷疤,還有像鈍物砸在身上的瘀青,原本鬆了一口氣的胸口又開始悶了起來,蘇寧抬起手輕柔的撫摸這些傷痕,很難想像這只是一具二十五歲的男人身體。
想得出神的蘇寧並沒有發現手下的身體眼睛已經張開了,而且還直勾勾的看著他,「蘇醫師,我不需要同情,收起你那無用的眼神。」,Rodolf乾啞著嗓子說,抬起手拍開蘇寧的手。
「很抱歉。」蘇寧回過神向Rodolf說抱歉,然後伸出手想幫忙Rodolf起身,但卻被他閃躲了開。
「呼、呼呼,我以為蘇醫師你嘗夠了教訓了,沒想到你還敢來啊,不怕我殺了你嗎?」Rodolf撐起有些無力的身體,看著蘇寧嘲諷說,他想看到蘇寧表現出厭惡、害怕的負面情緒,但令他很錯愕的是,蘇寧眼底只有一片平靜的溫柔。
「不怕,如果我怕我就不會站在這裡跟你聊天了。」
蘇寧直起身子把水龍頭關起來,沒有發現後頭的Rodolf露出一個令人費解的神情。
「Ich glaube, du mehr wie ein Irrer aussehen als ich.」(註一)
Rodolf低著頭用外語說了這一句話,而蘇寧並沒有聽到這一句話,他轉過頭來對Rodolf說,「走吧,我們出去做例行檢查。」,然後往Rodolf那裡伸出一隻手,又露出微笑說。
Rodolf則是冷淡地拍開他的手,逕自的走出廁所,蘇寧也連忙跟在他後頭出廁所。
「Rodolf等一下,啊、不要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啊!你還得做治療呢!」
「走開。」
「Rodolf!」
三、
夜晚,位在山上的精神療養院像是沉睡似的死寂,而巡房的護士醫師則是悄悄的在走廊行走,深怕吵醒病患。
正當所有病患正在沉睡的時候,Rodolf打開了104號房的房門走了出來,而他手裡握著東西快速地往外頭的花圃走去,Rodolf走到了當時蘇寧住的病房下面的那一叢玫瑰花旁。
Rodolf攤開手,手裡握著的是一個尖銳的玻璃碎片,因為一路上緊握的原因手上早就鮮血直流了,Rodolf麻木地盯著手上的血,然後突然仰躺倒進那一片玫瑰花叢裡,任由玫瑰的莖刺刺進身體裡,疼痛喚起了Rodolf一點表情,他扯著嘴角似乎想笑,眼睛卻流出了一些淚,他摸著自己眼角的淚珠,自嘲的笑了。
「哈哈—」Rodolf抓起了玻璃碎片用力地往自己手臂上捅,似乎想藉由身體上的痛麻痺心裡的痛。
Rodolf已經數不清這樣自殘自己幾次了,當每次他意識回籠時,都會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許多再往外冒血的傷口,他側過頭看見了近在咫尺的花瓣,他張嘴咬住花瓣,任由花瓣裡的汁液侵占他的口腔裡,濃密的香甜味令Rodolf想作嘔。
「蘇寧、蘇寧、蘇寧!」
Rodolf像是在咀嚼似的不斷喊著蘇寧的名字,明明只見過兩次而已,Rodolf卻被他吸引,心中湧出了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感,是自從那一個人死去之後,第一次感受到的鮮明情感,第一次想要接近某個人感受溫暖,但Rodolf的經驗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子做。
眼前似乎又出現一日復一日一直出現在眼前的身影,那修長的身影逕自踏著自己的步伐往前走,沒有留戀地一直向前走,Rodolf伸出一隻手想抓住那身影的衣服,卻無力的發現自己根本碰觸不到「他」,他張大嘴想喊些什麼卻被風聲給壓制住,只聽得見隱藏在風聲下那模糊的音節。
「 □□□ , nicht zu gehen !」(註二)
*
蘇寧一大早進醫院就發現大家都很鼓譟,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他疑惑地皺起眉頭走向他的辦公室,但還沒到的時候卻發現蕭妮氣喘吁吁的跑向了他,臉上還有慌張。
「蘇、蘇醫師不好了,104號房的病患早上被人發現渾身是血的躺在玫瑰花叢裡,現在謝梓在急救。」蕭妮慌忙地說,眼睛一直盯著蘇寧,而蘇寧只感覺到全身一冷,身體比腦子快的抓住蕭妮的肩膀。
「小妮,你說什麼!」
蘇寧力道很大的抓住蕭妮,惹得蕭妮因疼痛而叫了出來,「蘇、蘇醫師,好痛。」,但蘇寧因擔心卻沒有聽進去,還是繼續緊抓著蕭妮。
「蘇寧,蕭妮已經說痛你是沒聽到嗎?」
此時,後頭傳來了謝梓的聲音,他扯開蘇寧抓住蕭妮肩膀的手,抓住他襯衫的衣領,把蘇寧提了起來,對他大吼說:「蘇寧你他媽的給我冷靜一點!人沒事現在在病房裡,快滾過去看,不要他媽的在這裡發瘋!」
過大的音量引的走廊上的人側目,見到兩人劍弩拔張的氣氛,連忙低著頭竊竊細語的看戲。
被吼一嗓子的蘇寧也冷靜了下來,他不明白素來冷靜的他居然會這麼的不冷靜對女孩子動粗,蘇寧難受的抓了抓梳得整齊的頭髮,然後定睛看著蕭妮。
「小妮對不起,抓痛你了。」
瑟瑟發抖的蕭妮只是搖著頭,然後右手緊捉著謝梓的衣襬,蕭妮顫抖的手讓蘇寧更加愧疚,謝梓則是回過身把蕭妮抱進懷裡,拍著他的背,然後冷冷對還滯留在原地的蘇寧說了一句很不客氣的話。
「還不趕快去。」
蘇寧像是突然被驚醒似的,邁開長腿往104號房衝去,沒有發現謝梓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四、
蘇寧打開房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雙手環膝的背影,Rodolf聽見開門聲卻只是抖了一下身體,繼續盯著窗外看。
「Rodolf,你的身體還沒好,趕快躺下休息吧。」
蘇寧湊近了Rodolf,卻見Rodolf眼神迷惘的看著窗戶外的天空,他試探著喊了Rodolf的名字。
「Rodolf?」
「蘇寧,我累了。」Rodolf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一句話,然後靠在蘇寧湊過來的身體上,蘇寧則是把Rodolf擁在懷中,然後輕輕地拍打他的背。
「累了就休息吧。」
房內突然一陣靜謐,不久Rodolf打破了這層假象,他叨叨絮絮地開始說起了話。
「嗤!真奇怪,明明我們只見過幾次面,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Rodolf也不要求蘇寧的答案,但下一秒卻被蘇寧的動作給嚇到睜大眼睛。
蘇寧抬起Rodolf的頭,向那一張薄唇親了下去,蜻蜓點水的一吻還是讓Rodolf嚇到,但很快他就反客為主,一隻大掌壓住了蘇寧的頭,讓他跟自己距離變近,而舌頭靈活的往蘇寧的嘴裡伸,來不及吞下的銀絲順著兩人接吻處流了下來。
「呼哈哈—」
良久,Rodolf放開了壓制蘇寧頭的手,兩人急促的呼吸著,心臟的鼓動都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兩雙眼對視著,卻發現對方那隱藏在眼底的濃烈感情。
率先平復好呼吸的蘇寧抬起頭認真地盯著Rodolf的雙眼,認真的回答剛剛Rodolf拋出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呢,或許是命運吧。」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我卻覺得我們好像是認識許久的人,明明你對我做出那些事,我卻無法憎恨你、害怕你,然後看到你自殘,我卻克制不住擔心,克制不住脾氣。Rodolf你說,這是什麼樣的情感?我不懂。」
「我也不懂。」Rodolf喃喃自語的說,像是在回答蘇寧的問題,又像是在對自己的內心訴說。
「既然我們都不懂,Rodolf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尋找答案?」蘇寧握住Rodolf纏滿紗布的那一隻手,然後側目對他笑,Rodolf鬼使神差的也反握住蘇寧的手。
「好。」
炙陽的照耀下,兩人的誓言顯得那麼的珍貴,但卻又薄脆,像是下一秒就可以把誓言打破,但Rodolf卻會永遠記的這一幕,這一幕男人所表現出來不矯揉矯作的溫柔以及善意。
五、
「蘇醫師,這是你要的資料。」蕭妮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拿了一大疊厚厚的資料進來,搖搖晃晃的姿態讓人不禁懷疑下一秒會不會跌倒。
「謝謝你,小妮。」蘇寧連忙把資料接過來放在桌上,然後抬起頭看著依舊沒有離開的蕭妮。
「小妮?」
「蘇醫師,我今天想請假。」蕭妮咬著下唇說,臉蛋浮起了一團紅暈,蘇寧覺得好玩的挑了挑眉,看到蘇寧這一副表情的蕭妮連忙結巴的解釋,「還、還不都是那混帳,要我陪他去買他要送他妹妹的生日禮物,還說什麼女孩子的眼光應該都是一樣的所以我只好紆尊降貴的陪他去買。」
「那混障啊!」蘇寧調侃道。
「啊啊啊,蘇醫師你好討厭!」蕭妮看到這表情就知道她被耍了,她跺了跺腳,害羞地摔門跑了。
「噗哧!」蘇寧看著蕭妮的動作笑了出來,沒想到謝梓那小子的動作那麼快,那天安慰完蕭妮就直接告白,看來很快可以喝到喜酒了。
帶著笑意的眸子轉回蕭妮帶來的資料,眼裡的笑意就消失不見了,然後拿起電話撥起內線,「喂,我是蘇寧,請問Rodolf的家屬來了嗎?」
*
會客室裡,一位上了年紀的夫婦坐在沙發上各做各的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蘇寧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個畫面。
「請問是Rodolf的家屬嗎?」蘇寧有禮貌地詢問,但卻被在滑手機的貴婦翻了一個白眼,似乎覺得蘇寧問的是廢話。
「我才不敢擔當那個小畜生的家屬呢。」貴婦語氣尖銳地說著,卻被坐在身旁的丈夫大聲斥責,「不會看場合嗎?那孩子是我們的孩子。」
「哼,我可不記得生過那個畜生。」貴婦冷哼了一聲,態度之差連站在一旁的蘇寧都覺得不妥。
「月槐!」林黔氣急敗壞地喊著貴婦的名字,但貴婦連理都不理,直接低下頭繼續滑手機。
「蘇醫師很抱歉,內人就是這個性子,不知蘇醫師今天找我們來,是Rodolf出了什麼事嗎?」林黔發現與鄭月槐溝通只會吵架,只好先把目光焦點放在蘇寧這個找他們來的人身上。
蘇寧把手上的資料遞給了林黔,然後坐了下來看著林黔從西裝裡掏出老花眼鏡開始看資料,開始訴說Rodolf的病情。
「經由這幾次跟Rodolf接觸,我發現他應該是雙極性情感疾患(Manic depressive disorder,Bipolar (Affective) Disorder),而雙極性情感疾又稱為躁鬱症,罹患這病症的人通常都會有情緒低落自殺的現象、又或者是容易躁鬱不安。」蘇寧翻著另一份資料說,「我認為他罹患這精神病症已經長達十幾年了,他身上多處都有傷口,有些傷口並不是新傷,而是有歷史的舊疤。」
看著聽到這消息一點都不吃驚的夫婦,蘇寧把手上的資料丟到桌上,資料散落一桌。
「所以我挺好奇的,為什麼之前你們都不把他送醫,而是任由他往自己身上自殘?」蘇寧語氣不太好的說著,看著因為他質問而臉上難看的林黔。
「那是因為Rodolf不讓我們送醫啊,這一次送醫還是把他打暈才送過來的。」林黔臉色難看但還是好聲好氣的對蘇寧說著,但他一旁的鄭月槐則是不爽的回嘴說:「掩飾什麼啊?你不是很疼他,怎麼不說是因為你怕那個小畜生給你丟臉,所以你把他關在家哩,不讓他看醫生,虛偽的傢伙!」
「鄭月槐,你給我閉嘴。」林黔被鄭月槐的話給氣到渾身顫抖,他一巴掌甩在鄭月槐的臉上。
而被打的鄭月槐則是震驚的摀著紅腫起來的臉頰,原本就性子急燥的她被打之後,就像點燃一根爆竹似的,開始爆氣。
「林黔你不是人,你居然敢打我!你也不想一想是誰讓你擁有現在這個地位的!」鄭月槐像瘋了似的拿起包包打起了林黔,「你這個靠女人起家的廢物,居然還給我偷吃外國妞,你他媽的就是一個人渣!」
「你鬧夠了沒鄭月槐?我忍你很久了。」原本只是一昧地在閃躲的林黔被打到後面也生氣了,他也不管蘇寧在場,他一把上前抓住鄭月槐的頭髮往後扯,不顧他痛得尖叫聲。
「林黔你不是人啊、啊啊—」鄭月槐痛的流出眼淚,一邊用手敲打著林黔的胸口,似乎想藉由此讓他放手。
而在一旁的蘇寧也看不下去,他也伸出手拉住林黔想要施暴的手,「林先生,請住手。」
「閉嘴!」
林黔把手用力地抽回來,而覷到這一空隙鄭月槐連忙往門口跑去,林黔則是一把推開蘇寧擋在面前的身體,也跟著追了過去。
「這是什麼樣的鬧劇啊。」
被推開的蘇寧摸著撞到桌角的額頭緩緩爬了起來,似乎有一點濕潤的感覺,把手拿下來看蘇寧發現手裡有殷紅的血液,他無奈地拿起會客室裡的醫療箱給自己緊急包紮。
六、
走出會客室的蘇寧決定去104號找Rodolf,這幾天跟Rodolf相處很輕鬆自然,Rodolf也不太排斥他的接近了,他自殘的行為次數也少了很多,原本身上那孤寂的氣息也漸漸的被一些正面的情緒給取代了,但是蘇寧還是沒有辦法找到他病情的癥點。
走到半路上,蘇寧發現給病人彈的琴房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蘇寧拐著彎進去了琴房拍了拍那一道身影。
「Rodolf,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寧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發現許久沒有人來的琴房早就佈滿了灰塵,Rodolf則是撫摸著黑白琴鍵,沒有說些什麼。
最後像是下定決心,Rodolf按下了第一個音節,流暢的音符像是跳舞般的被Rodolf彈出來,彈奏中的Rodolf有著專注的表情,藍眸裡只剩下專注。
「du schließt dich in mein herz ein
(你把自己深鎖在我心裡)
schleichst dich immer tiefer rein
(一直悄悄的深藏在我心裡)
ich weiß nicht mehr was ich will
(我不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du bestimmst mein gefühl
(你決定了我所有的感覺)
hast dich mit mir verbündet
(你將我們倆緊緊綁在一起)
mir versprochen nie zu gehn
(你向我保證永遠不會離開)
du hast mich angezündet
(你點燃了我的熱情)
jetzt lässt du mich in flammen stehn
(但現在你卻讓我獨自一人站在烈火裡)
ich lieb dich immer noch so sehr
(我還是如此深愛著你)
lieb dich immer noch viel mehr
(如此如此深愛著你)
deine blicke verführen mich
(你的眼神誘騙著我)
unsre seelen berühren sich
(我們的靈魂觸動著彼此)
ich lieb dich immer noch so sehr
(我仍然如此深愛著你)
Tränen schwer, mein kopf is leer
(淚水很沉重我的腦袋卻很空)
weil kein sinn mehr ist, wo du nicht bist
(因為當你不在時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ich renne hunderttausend Meilen
(我狂奔了十萬英哩)
im kreis der sich um dich dreht
(不停的在你身邊兜圈子)
der schmerz den wir nicht teilen tut zwei mal so weh
(當痛苦是我們無法共同分擔時只會更加倍的疼痛)
ich such dich auf allen Wegen
(我四處尋找你)
du wirst immer in mir sein
(你依然在我心裡)
Tränen schwer mein kopf is leer
(眼淚是如此沉重我的腦袋卻如此空白)
weil kein sinn mehr ist, wo du nicht bist
(因為當你不在時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jedes kleine teil von mir
(我身上的每一個微小細胞)
liebt jedes kleine teil von dir
(都深深愛著你身上的每一個細小細胞)
fällt es dir mich zu ersetzen auch so schwer
(倘有人取代了我你是否也會難過) 」(註三)
蘇寧聽著鋼琴的伴奏配著Rodolf的低啞的歌聲,雖然聽不太懂歌詞的意思,但蘇寧聽得出裏頭包含的愛意以及苦澀,當最後一個音節敲下去時,蘇寧還沉浸在歌聲裡,不可自拔。
「這是Hilda生前最喜歡彈給我聽的歌曲,蘇寧。」Rodolf轉過頭用藍眸盯著蘇寧說,「你今天去見那個男人了對吧?」
銳利的視線讓蘇寧萌生自己做錯事情的感覺,遲疑了兩三秒打算回答時,Rodolf就已經抓狂的把蘇寧撲倒在地,「你不回答我!就連你也要離開我、背叛我嗎?」
Rodolf把蘇寧的雙手扣在他的頭上,兇狠地說著,然後低頭堵住了蘇寧的雙唇,這一次的吻不同於先前的那一次溫柔,蘇寧在這個吻中感到暴虐以及憎恨,在Rodolf凶狠的撕咬嘴唇時,蘇寧在口中感受到血液的鐵銹味。
「我不許、我不許你拋棄我!誰都不能招惹狼之後就拋棄他。」Rodolf眼睛直盯著蘇寧說,藍眸裡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味在。
是啊,拋棄誰就是不能拋棄狼,因為狼會狠狠地報復回來,咬的那人鮮血直流,身體沒有一塊完好。
Rodolf、Rodolf、Rodolf的意思就是高貴的狼啊。(註四)
(接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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