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而隨同冰炎走到早朝的大殿後,事實也證明了我的猜測沒錯。
看見正殿內部有別於外頭那一大片肅穆儼然的建築風格,我正式死目。
正確來說,是被閃的死目。
......那尊巨大金色神像加上金牆還有這個鑲金的地板是什麼鬼啊啊啊啊?!說好的古風呢?說好的審美觀呢?嘎?你們這幫分生給我亂搞什麼土豪風啊啊啊啊!有錢人的錢都這樣揮霍嗎?!
心好累。
但我的眼睛更累。
雖然心底大約有底這是那隻五色雞頭的品味,但現實到來時顯然我還真是有點無法接受。
一個可能是電視雞做皇上統治的王國,重點是他膝下的繼承者有一個最愛作弄人民的公主、一個一言不合就來冰火九重天的皇子、還有一個外表溫柔婉約內心卻灌滿墨汁的皇子...這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這個王國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被人民推翻真是巨大的謎題...不對,那是因為地球人根本動不了這幫火星人一根汗毛!
應該說為什麼鬼國還敢那麼做死一直想推翻這個王國才對!!在世界的角落好好活著不是很好嗎,鬼族到底跑來找死幹嘛?!
冰炎背著雙手走在我前面,悠哉的聲音顯然有著看好戲的成份在,用金色髮帶束在腦後的馬尾挑釁般地晃呀晃的,幾乎就要斑駁了我的眼:「同妳說過了,別見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認為這個世界的學長有點屁孩,特愛招惹白眼。
我嘴角一抽,拍拍他的肩膀:「殿下,這些年來你辛苦了。」生活在水深火熱的七彩霓虹燈煉獄之中啊…還有那隻五色雞頭不知道會不會三不五時抽個風又要和兒女們對決?
冷冷嗤了聲,冰炎瞥了我一眼,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看著更像是欠扁的揶揄:「好說,反正大半時間揮霍在沙場,最辛苦的也不是我。」
「想來也是⋯」頷首之後,我略略思索接著一頓:「等等,這莫不是你寧願成為武軍的原因吧?」
他唇上的冷意更甚:「呵,妳說呢?」
「⋯⋯」所謂逆鱗啊。
原本以為冰炎跑去守邊疆是同學長一般不喜文官繁文縟節的怕麻煩,如今看來還有不想待在金閃閃宮殿中的因素在。
「咳咳,行了,那就恕我再冒昧一句,那尊是什麼神?」
指著被供奉在正殿中央的那尊醒目巨大神像,雖然被漆成金色,卻隱約能看見女人的輪廓,還是個成熟的東方面孔,但我實在不記得原世界的神像有哪尊長的這麼親民又人性化的。
冰炎的視線懶懶掃過去:「亞特蘭提斯供奉的創世主神,護玄上神;再往前些還有另一尊司命的紅麟上神,待會能見著。」解釋完畢,隨即挑起好看的劍眉信口問道:「妳們巫族供奉的難不成與我們不同?」
「呃,其實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奶奶不太讓我接觸這個。」就算有講過我也不記得了吧。
「喔?說起來,夜高人倒是保護妳的很。」
「保護?什麼意...」
「她似乎沒細說過當年巫族被抄斬一事。」
「你怎麼知道?」一個緊急煞車,還沒想清楚我已經伸手拉住他的衣襬,心裡猛不妨磕噔一聲。
瞪著我的手,冰炎思索了會:「⋯因為我是皇子?」接著半是嫌惡的補上一句:「手放開。」
「⋯⋯⋯⋯我理會得,你不必多說了。」
這就是所謂「因為我是黑袍」的翻版嗎,好你個因為我是皇子啊!!!
原本以為所謂面會皇上的手續有非常多,像是古裝電視劇裏的跪拜或高喊萬萬歲之類的,結果事實證明我穿越到一個根本不能用常理判斷的時空,因為冰炎他大爺直接領著我大搖大擺地走進議事廳,完全無視站在兩側還在嘰嘰喳喳的官員們瞬間定格的表情。
除去整個大殿迴盪我和冰炎兩人的腳步聲,現場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亦步亦趨地跟在冰炎身後,視線卻意外掃過先前見過的夏陌,他身著一襲靛色長袍佇立在前方,及肩的長髮爾今綰起,對上眼的剎那還朝我們笑了笑。
而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他的面龐隱藏在由頭冠垂下的一面珠串後,隱約一道審視的目光透過高高在上的龍椅降在我身上。
冰炎拉著我躬身抱拳。
「參見父皇。」
「參見⋯呃,皇上。」
刺骨的目光像是浪潮打在我身上,密密麻麻有如千萬根銀針戳刺,有打量的、亦有些不懷好意的,著實讓人呼吸不過來,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我的精神緊繃,冰炎默默的從長袖中探出半掌,藉由視線的死角硬是橫了過來,輕輕握上我的小指。
我內心一震,將疑惑投向他的側顏,只能看見依舊鎮定無波的冷凝,可他指尖的溫度仍灼燒在我心上。
⋯靠,所謂小鹿亂撞,我心臟都要被捅出一個洞了。人家是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我是一顆心磅砰磅砰的亂噴。
就這樣撞了半晌,大殿的沈寂才被理當是天子的那人打破。
「都平身吧,同是朕的皇嗣,外頭不比上京,你卻挑起將軍之職在邊疆征戰那麼多年以庇家國太平,這次大破瀨琳等人,也不枉拎北的重視了,你母妃聽獲捷報也很是欣慰。」
聲音比我想像中沈穩,有種內斂的感覺,可在渾厚中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活力與奔放感。尤其是那個拎北,夏陌都在乾咳了我說!
不大像五色雞頭啊,語氣也不像,我心底頓時不甚踏實起來。倘若是五色雞頭一定會有山大王式的開頭才對,where ever he is,難道是我想錯?
可冰炎明明已經說了他品味特殊⋯⋯
「喔,冰仔旁邊的姑娘,抬起頭給朕看看。一直低頭是怕議事廳不夠閃嗎?」
不,已經很閃了,皇上不要曲解我的想法啊啊啊啊啊啊!
我默默抬起頭來,第一眼對上的還是那張被串珠遮在後的無顏皇上。
他沈吟良久:「夜氏無漪?」捻了捻鬍鬚。
「我、民女便是。」
再沈吟一番,嘴裡唸唸有詞的繞了我倆幾圈,待我都能明顯感受到冰炎高高竄起的黑氣時,皇上才打了個響指道:「啊,曉扇口中很卡哇依而且沒脫單卻很溫的我家無漪?據說已經和冰仔一面定情的無漪?」語畢又捻了捻鬍鬚。
⋯⋯⋯
⋯⋯⋯⋯⋯
我心中那是一萬匹草泥馬奔過,皇上!!
暫且不論卡哇伊是怎麼來的,這麼劃時代的形容詞不太對吧,導演呢編劇呢通通踹共啊啊啊啊!?還沒脫單跟很溫到底是三小還有那個一面定情子屋須有不要三人成虎道聽塗說!曉扇黑白貢哩賣相信啊啊啊!
微笑再微笑:「呃,這應該不是我。」你兒子磨牙的聲音都出來了快滅火啊皇上。
可惜酒後的心聲嘸人聽。
皇上越發慈祥和藹可親可敬的呵呵一笑:「那朕的孫子呢,去哪了?」
——告非這根本是溝通無能啊啊啊啊啊啊啊!時代的眼淚!代溝真特麼嚴重!無言了幾秒,於是淡定、於是坦然。
我斂下抽搐的眉:「⋯⋯⋯⋯⋯⋯⋯⋯這個問題,陛下不如問殿下吧?」
冰炎:「⋯⋯」
「噗!」夏陌站在一邊已經直接明目張膽地噴笑了。
文武百官各個騷動,細碎的聲音更是響動在空氣中。
「呵呵呵呵,皇兒此番害臊,朕很是欣慰,冰仔一棵鐵樹這是開了花啊。」撥開珠簾,皇帝一張熟悉的面容總算是露了出來。
那個充滿父愛的笑靨啊,那個海納百川的眼神啊。
⋯雷多,你特麼是不是跑錯棚了。
編劇快還我不會催生的五色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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