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蒼焰泠 於 2016-10-19 19:21 編輯
「我僅代表百花國,前來與萬興國維持友好的關係。」
不大的嗓音回響在空蕩的大廳,王位上坐著的人活像是特克勒爾節(百花國的祭祀節日)上用來恭奉百花之神的祭品,那圓滾的身材穿著精美的服飾,肥胖的短手指上滿是戒指,此刻正無禮的指著廳堂中央的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剛吃了……百花國最難吃的花吧。他猜想,但其實他並不曉得自己的國度有什麼能吃的花會難吃到讓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你……」那個在他心中被認定是祭品等級的國王脹紅了臉,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無辜的歪了歪頭,開始深思祭品陛下衣服的扣子是否會脫落,因為那看起來很有可能。國王的肚子實在是太大了。
身為一名良好的使者,他沒有將自己所想的任何話說出口,而是乖巧的在原地單膝下跪,低垂著頭,任憑自己的黑色髮絲阻擋視線。他穿著簡單的黑色服裝,過分簡單到一旁的大臣服裝都比他華麗,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身上的服裝不是浮誇的華麗,是那種能襯托出他氣直的高貴。
還有另外兩名被派遣到萬興國的使者,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後一公尺處,更後頭是五位百花國的士兵,負責他們三人的安全。這樣的陣式已經夠明顯了,他就是此次領頭的使者。可惜萬興國的祭品陛下似乎無法接受。
「你、你……百花國的老頭子是不是瘋了!他、他居然派你來!?」
過了許久,萬興國的國王才像找回舌頭似的開口,國王依舊指著他,露出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開口的語調也不自覺的高八度。然而他與身後的人們卻是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顯然沒有任何的使者或士兵願意聽見自己國家的國王被另一個國家的國王形容是……老頭子。
更何況他的王才不老,他們的王英俊瀟灑,就算有些年紀,至少也不會看起來像是克特勒爾節上的祭品。他很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怒火,站起身,維持著鞠躬姿態反駁面前的國王:「不,我尊貴的陛下,我很肯定我們的王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選擇將我們派遣來的。」
「深思熟慮?深思熟慮後派你──派一個小鬼來?這絕對是對朕最大的污辱!」祭品陛下渾身顫抖,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全然沒有一國之主的風度。一旁的大臣們開始竊竊私語,在這空蕩的殿堂中更顯吵雜,可他唯一想到的卻是這位國王方才的樣子,那更像克特勒爾節上的祭品了,在被恭奉給百花之神前的垂死掙扎。
面對這樣一位全無君王風度的王,他只是抬起頭,冷如冰霜的眼神直勾勾看向王座上的人,看的那人心寒想逃避,才開口:「我想,泰山崩於前而無動於衷才是一位君王該擁有的,不論他國派遣如何的使者到來,皆能冷靜沉著應對,方能稱作好的君主。」
王座上的人快被他給氣瘋了,國王不安的踩著地面,一雙小眼不斷的轉著,再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感覺下一秒便會昏厥倒地。他更不安的回頭看兩位前輩使者,想與那兩人尋求協助,但身後一男一女的使者只是朝他微笑,像是在告訴他他做得很好。
其實他不確定自己做的到底好不好,他只是牢記宮中的導師所云的一切,並將那些運用於現實中。他的手心在冒汗,且微微顫動著,儘管表面維持著泰然自若,但他內心的不踏實卻是越來越深,他怕他就此毀掉自己第一次的出使任務,哪怕所有的人都告訴他,他是百花國史上最優秀的使者。
他忽然想起離國前的事,他的王、他那尊貴的王,帶著親愛的妻子與美麗的女兒們,來到城的邊界替他們送行。他們的王從未做過此等事情,那位總是戴著和藹笑容的王,向來是站在城堡高處,目送著使者遠去,至少他是聽前輩們這麼談論的。
然而此次他卻來到了王國的邊界,只要踏出那高聳的城牆便是一片廣闊的森林,那裡是分界百花國國民與外來旅行者的地方,王不曾去往,這是首例。前輩們也說了,他們的王、他們那至高無上的王,首次在使者出巡時,不是在高塔上看著他們離去,而是站在平地上,嚴肅的看他們消失在森林中。前輩們總說,只有像他一樣優秀的使者才有資格獲得此等待遇。
過了良久,那個祭品一般的國王才喘著粗氣,瞪大雙眼看向他,呼哧呼哧的開口向一邊的臣子下令:「好好禮遇從百花國遠道而來的使者們,特別是這一位……」那雙小眼睛瞇了起來,很難知道是否被那雙眼盯著,但他就是知道,國王正在看他。
「朕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國王氣喘吁吁的說著,感覺下一秒隨時會斷氣,但他知道那是被他氣到說不出話來──因為他說的話,這位國王想不出任何的言語駁斥。
他低下頭,露出完美的使者儀態:「是的,尊貴的陛下,無論您有什麼問題,只要在我能回應的範圍內,我必定回答。」
「你、你今年幾歲!」國王幾乎是用吼的問出來,旁邊的大臣們面面相覷,同時望向正中央的他,顯然對這個答案的關注不亞於國王,而他身後的兩名使者早已低低的笑了起來,就好像這是個不值得一提的愚蠢問題。
身為主角的他只是抬起頭,淺色的唇勾起無懈可擊的弧度,讓那張精緻的臉在剎那間更引人注目,可那雙藍眼依舊冰冷,就像沒有任何事能讓那潭湖水漾起漣漪。他啟唇,絕對符合外表的聲音用過於成熟的語氣回應國王。
「我尊貴的陛下,您怎麼會認為,我和我的外表不同,不是十歲的孩子呢?」
回響在空盪大廳的,確實是稍顯稚嫩、年僅十歲的孩子會擁有的聲音。
萬興國的國王昏了過去。就在百花國的三位使者面前,非常有失禮節的、昏了過去。
儘管表現出那樣的行為,萬興國的國王仍舊不敢對百花國的使者們動手做任何事情,畢竟百花國與萬興國的關係一向不好,萬一國王又差待使者們,別說百花國,其他王國會怎麼想,而對百花國來說,那便能夠成為他們與萬興國宣戰的理由……而且他們絕對有自信,其他國家會協助他們,百花國的使者們實在太過厲害了,無人能夠否認這點。
特別當自己國度、自己的城堡中,有個年僅十歲的使者光明正太的行走在其中時,更無法否認這點。他很慶幸自己能夠擔當那個令人無法否認百花國使者強大的人。
淺金色的陽光穿透玻璃窗照耀進來,投射出窗框的影子,半空中的光芒讓人清楚的看見漂浮的粒子,他絲毫不介意,大步流星的穿過,黑髮鍍上一層金光,長廊上精美的浮雕與掛畫全然無法吸引他的目光,更別提那些金制的裝飾,他的眼如冬天湖面的冰,反射著那些東西卻無法進入。
他走著,但他並不知道要去何處,或許是去尋找任何……什麼都好,幾天前「不經意」聽見國王與大臣的談話,他心中的不安與危機感同時增長,他覺得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極為重要的關鍵,但那絕不是萬興國國王願意讓他知道的事情。
因此,他必須裝做「不留心」便走到那個地方,然後碰巧得知這個消息的樣子。
他思索著該如何是好,低著頭沉思,在走過一個百花盛開的掛畫的轉角時,忽然有人撞上了他,強大的力道讓兩人同時跌落地面,他反射性的護住對方,哪怕是對方急急忙忙的腳步讓他跌坐倒地。
對方很快的爬起身坐著,順手把他也拉了起來,他看見那雙奶糖般的眼慌慌張張的回頭看向長廊的另一端,在聽見盔甲碰撞的聲音後,一語不發的站了起來,沒有道歉、也沒有說明,直接拉著他再次穿過他走來的轉角與長廊,匆匆的跑走。
他看著自己方才走過的道路,還有面前與自己年齡相仿、穿著華麗的人,那頭淺褐色的頭髮染上了金光,看來格外柔順,他想伸手驗證自己的想法,沒等他行動,一晃眼,兩人便已出了宮內,躲進玫瑰灌叢的迷宮中心。看來抓走他的人十分瞭解此處。
對方放開他的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而他直挺的站在原地,好似方才急促的奔跑完全影響不到他,當那個人終於調勻氣息,抬起頭看向他時,那人咦了一聲。
「我從來沒有在宮裡看過和我同齡的人,你是……」那人詢問著。
他歪了歪頭,略長的黑色碎髮隨著他的行動遮掩住那雙眼,他只好重新擺正頭部,讓那雙僅能代表寒冬的雙眼露了出來,語氣平淡的回應:「初次見面您好,殿下,我是百花國的使者。」
他看著那雙如春天般溫暖的眸,打從心裡恭敬的向對方行禮。從對方身上的服飾,他早已猜出這位是王子殿下,宮中穿著華麗到僅次於國王的人,只可能是王子,但這位王子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像他的父親,所以他打從心裡朝對方行了最恭敬的禮。
「不不不,不要這樣,不要對我行禮,這樣感覺……很不自在,我不是父王,不用如此拘束沒關係的。」顯然這樣的禮數嚇到王子了,王子接連不斷的搖手,只差沒有衝上前將他扶起。
他很想告訴王子殿下,他是絕對不會這樣有禮的對待國王,但這明顯不是王子殿下會想要的回答,因此他只是直起身,始終與王子保持著五步之外的距離。
王子卻像沒有發現這段疏離一般,直接上前幾步抓住了他的手,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然後綻開了夏陽一般的笑靨,用難以拒絕的語氣開口:「宮中從來就沒有和我同齡的孩子,你能陪我玩嗎?」
他想拒絕,但那雙眼中盛裝的希望與企盼讓他無法拒絕,只得默默吞下拒絕的話語,輕輕的點頭應允對方,他猜他應該沒有做錯選擇,因為眼前這位王子露出了比剛才更為耀眼的笑容。
不知道為何,他內心的某處突然被填滿,他忽然覺得這位王子就該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而非被身所於宮中,整日庸庸碌碌的學習那些王室禮節。就像他一樣,他覺得這位王子適合的是出外探索,而非成為溫室裡的花朵。
王子拉著他道長說短,詢問他萬興國外的世界,詢問他百花國中的樣貌,詢問他國界交界的那些森林,他憑著自己的印象與前輩們所告知的一切一一回答了王子的好奇,他看見王子的雙眼中像星星墜入其中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悄悄的勾起笑容,讓王子驚呼連連。
他們談論著,不知何時躺下,枕著石灰岩地磚,看晶藍色的天空飄過淺白色的雲彩,就像那些大藝術家拿起畫筆在藍色的畫布上隨意撇上幾筆,四周充斥著玫瑰花的氛香,此刻的他們就好似在其他世界,而不是萬興國城堡的玫瑰迷宮中。
當提到百花國使者都擁有自己的代表花時,王子興奮的坐了起來,高聲呼喊:「那真是太酷了!你的代表花是什麼?我一定要讓侍女在房間裡擺幾株。」
「你會氣死國王陛下的。」他同樣坐起身,並搖搖頭阻止王子的行動,「我的代表花可不是什麼好花,如果國王陛下知道你在房間擺這種花,他會把我殺了的。」
「喔,好吧……我討厭父王……但你還是能告訴我你的代表花對吧?」王子帶著殷切的期盼看向他,讓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說出來,就是天大的罪人。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株白色的花,那朵花一點也不像是王子過往見過的花,它給人一種妖艷的美感,同時王子注意到,這朵花沒有任何的綠葉做點綴。
王子無助的看向他,他輕輕笑了一聲,回應:「彼岸花,白色彼岸花,又稱曼陀羅華,這就是我的代表花,是我國陛下賜予我的。」
「呃……它沒有葉子是正常的嗎?而且為什麼它叫彼岸花?」王子殿下滿懷疑惑的接過那朵花翻玩,確認這朵花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後,又將花遞回他。
他從王子手中接回那朵花,點頭解釋:「彼岸花,花葉永不相見,花開葉落、葉生花凋,這就是這種花的命運,而它為何稱做彼岸花……」
他垂下眼。「在某個傳說中,人們會通過奈何橋,喝下孟婆的湯忘卻一切重新轉生,而這些花,就是生長那條路兩旁的花,會指引人們朝著正確的方向行走……你懂了嗎?這些花引領著亡靈走過橋,是象徵死亡的花朵,不過那兩旁的是紅色彼岸花,而非白色彼岸花。」
「百花國的國王怎麼會給你這種花!」王子驚呼了聲,「他是、他是希望你死亡嗎?」
「陛下不可能這麼做。」他立刻抬起頭反駁,隨後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花朵:「陛下只說了,他將此花賜予我,做為我的代表,至於為什麼……那得等我明白,這朵花的花語。」
「那你知道了嗎?」王子歪著頭看向他,那雙眼中充滿好奇。
他搖搖頭,將花高舉至空中,看著花瓣折射光芒,隨後手腕一翻,那朵花立刻從他的指尖消失,他低頭閉上了眼:「我不曉得,至今我只明白,它是引領亡者的花。」
「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王子拉過他的手,並緊緊握住,他可以感覺到王子身上的溫暖,那樣的令人眷戀。「在那之前,我會一直記得你的代表花,等著你告訴我花語的一天。」
「希望會有。」他低聲喃喃。
王子露出了笑容:「嘿,就算沒有也沒關係,至少我還記得,如果我死了,會由你的代表花引領我走過奈何橋。」王子笑得開懷,似乎覺得自己的話非常有趣。
但他沒有笑。
「對……只要這樣……」
「陛下,我相信……無法對抗……」
「朕會戰勝……無法打敗我的大軍!……」
他屏住呼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語,他緊緊的貼在牆上,彷彿任何的呼吸都會破壞這裡邪惡的氣息,而他會吸入這些邪惡因子,變得和這些說話的人一樣殘忍。
他早該想到的!為何他一直沒有發現!那些牴觸國王的士兵、那些無禮於國王的平民……他早該想到的!而他也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可他卻放任那塊黑布蒙蔽自己的雙眼,不肯接受這一切事實,就好像他沒有像現在這樣看見,就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他繼續放任自己與王子在玫瑰迷宮中遊戲。
光是看了一眼黑暗中的景象就讓他感到害怕,像是有塊冰滑進他的胃裡,讓他不停打顫,從骨子中透出的寒冷不管外頭陽光多麼熾熱都無法驅逐,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嗡嗡響著無法思考,手腳也完全無法控制。
害怕、可怕,最深層的畏懼從他的心底、腦海裡被翻出,讓他覺得反胃想吐,特別當他看見裡頭還有他們國家的人……喔不,他絕對不會認錯,那些用花汁液染成的布料是百花國絕無僅有的,他的手無法停下顫抖,因為他知道,他背負的是多大的罪名。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國家的人被萬興國的國王那樣……如此的對待,而他卻只能站在外面發抖,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他的喉嚨發出一種被扼住的聲音,很痛苦,但絕對比不上裡頭的人,他國家的人民所受的苦比他痛上幾百萬分,而他……他必須回到他的王國,告訴他的王,萬興國國王所做的事情,他必須解救他所愛的人們。
可是,如果沒有證據,他不可能說服他的王攻打萬興國國王,即使攻打了,那位國王絕對有辦法在他們攻陷王宮前毀滅所有證據,但他不能、他無法……有誰能忍受自己國家的人民被如此對待,即便他只是位使者也一樣。
「你怎麼在這裡!」小聲的驚呼傳來,他被嚇得跳起來幾公分,房間內的談話停止了,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不斷躍動的聲音,一下比一下快,就像是要衝出他的體內一樣。
他緊張兮兮的往四下查看,沒等他看見人,一雙手搶先一步拉走他,他不敢掙扎,也不敢出聲,但他害怕自己被守衛抓住,然後同樣被送入「那個」房間內,幸好抓住他的是他熟悉的一雙手,他在萬興國出任使者的每天,幾乎都與這人在一塊。
那個人把他拉離那個地方好一段距離,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冰冷邪惡的氣息,他立刻癱軟在地上,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即使是被拉著從二樓的長廊上跑到庭中的玫瑰迷宮也不見他喘得如此厲害,那人拿出手帕替他擦汗。
他抓住對方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漂流木一般,那雙藍色的眼眸此刻是如此無助與脆弱,對方愣了愣,不大的身軀環抱住他,一下又一下,溫柔的拍著他的背。他發出嗚咽,就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遇見恐懼的事物會有的反應一樣。
「別怕了、別怕了……放心沒事,這裡很安全……父王和……守衛隊長不會發現你的……安心吧……這裡有我在……」
溫潤的嗓音安慰著他,王子和他一起跪在地上,他無法克制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而王子很貼心的將自己的肩膀借出。
「那裡面……有百花國的人……我救不出他們……我……嗚……我只會逃跑……也許百花國不需要像我這樣懦弱的使者……」他抽抽搭搭的說著,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不停的落下。
王子輕輕一笑:「嘿,誰說的,你是個很棒的使者,我相信你能引領他們安心的走過……那什麼?奈何橋。」
「這個笑話不好笑。」
「確實不好笑。」王子的笑臉垮下,將他抱得更緊,在他耳邊低語:「聽好,我不曉得你是怎麼到那裡的,嗯……父王和我說過,那邊是禁區,就連我也不得靠近……好吧我今天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如果我早知道那裡,我肯定會把那些,管他是什麼都好,實驗資料還是什麼記錄,反正我如果知道,我早就把那些偷走,給隨便哪個國家都行,百花國就不錯。」
他發出一種要被扼殺的小動物的聲音,王子趕緊拍拍他繼續安撫。
「不是你的錯,聽著,真的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也是最好的使者,你的前輩們不是這麼說的嗎?而且你王國的人民、你的王也如此深信著。但現在不是時候,真的不是時候,今天的我們肯定被父王發現了,他會更加看管我的行動,而我想,你大概會被父王用各種理由,要求你的王把你調到其他國家出任使者。」
「不,我害了你,你不能、我不能……我不能留下你在這裡水深火熱,而我自己到其他國度,安全的生活著。」
「你才沒害了我呢,父王在怎麼樣也不會殺了我,而他現在也不會殺了你,但我想,當父王的『那些實驗』成熟,他會很樂意把我和你都殺了。」
「所以我應該留下來──」
「不、不對,你應該離開,讓自己成長,讓自己更有能力在開戰後去說服其他國家,你該去其他地方看看,避免被父王變成……呃……他的『小玩具』,總之,你應該離開,在父王的實驗即將收成之際,回來偷走他的實驗結果,那樣就有足夠的證據了,那時候的資料會比現在更有說服力,而我相信你能偷得到。」
他停下哭泣,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王子的額頭上,雖然是同齡,但他長的比王子略高,所以此刻,他是俯瞰著王子的,此刻那雙奶糖般的眼流轉著金色的光芒,異常耀眼。
「但我不能把你留下來,你會面對怎樣的命運,我完全不敢想像。」
王子笑了,就好像這不過是早餐該吃什麼的小問題一樣。「別擔心我,真的,不然你就回來偷東西的時候順便偷走我,我會永遠記得你的代表花,等我們再會的一天,我會在萬興國、在這裡等你,這是我們的約定。」
「嗯,我一定會再回來萬興國找你的,一定、絕對,同時會解決掉這所有的一切。」
他看著王子,藍色的眼眸中同樣流轉著光輝,那一瞬間,他的眼就好像溫暖的海洋,而非酷寒的冰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