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白羽希 於 2015-12-19 21:42 編輯
〈楔子〉
黑暗,純粹的黑暗。
將魔力凝結成縷想向四周探去,卻在發力的一瞬被吞入黑暗,應是靈動的細小絲線就這樣消隱無蹤。
輕咬著下唇,面對未知的無力感讓鳳嵌(ㄑㄧㄢˋ)然不知所措。
「三皇子!」一個聲音這樣喚著。
而鳳嵌然面前剎那閃過一道白光。
不知是不是聲音的驅使,他像反射動作般反手抓住。
黑暗迅速扭曲,空間支離破碎。
〈壹〉
睜開眼,手停在空中,像是想抓著什麼一樣。
鳳嵌然愣了下,隨即意識到自己是剛夢醒,還是從個古怪的夢裡醒來。
看了眼天邊,晨光才冒出沒多久。
站起身鬆了鬆睡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即使已經兩個禮拜過去,這簡陋的小木板床還是睡不大習慣。
沒想到再活過一次仍是遭到被兄弟陷害的命運,鳳嵌然不禁輕嘆了口氣。
其實他對政權真沒什麼興趣,但不管從武藝、頭腦、魔法能力或各種其他角度來看,他都是兄弟五人中最優秀的,就算不想管最後還是會歸自己管,皇兄和皇弟怕是為了免除後患,想盡辦法想除掉他。
還以為有了上輩子的經驗,可以躲過兄弟毒手,可不知道哪兒做錯了,竟害自己更早被丟進這太霄陰山裡。
這九霄大陸上,太霄雖是最低階的地域,但最深處的陰山上凶險程度竟與第三高階的碧霄地區有得比。
這樣一座陰山四周圍都有強大魔導師們立下的結界魔法,說好聽是為了不讓山上的高階魔獸出去害人,實際根本是為了把他關在山裡。
他又嘆了口氣,走出四皇弟還有些良心派人蓋的小木屋,準備去找今天填飽肚子的材料。
有些魔獸做成料理那是多麼多汁鮮美,只可惜凶猛殘爆,普通人吃過的不多。
但他鳳嵌然不是普通人,不然上輩子也無法在這裡度過好幾個秋冬。
繞過幾條可能有打起來麻煩的高階魔獸的山路,他來到了小溪邊。
本想先喝口水再開始打獵,卻感受到一個奇怪的視線。
鳳嵌然拔出隨身掛在腰帶上的小刀,謹慎地將探查魔法送出,陽光照耀下並不顯眼的魔力也一絲絲跟著飄出。
……沒有生物?
除非對方使用反探測魔法,但這陰山裡應只有獸沒有人……
〈貳〉
天色漸暗,鳳嵌然將獵得的魔獸拖回小木屋,打算用其骨頭燉一鍋湯,他回想著今天在山裡感受到的視線,越想越覺得不對,但礙於天色已晚,視線不佳,再加上夜裡的太霄(陰山?)比白天更加險惡,他還是決定明天一早再上山將事情查清。
陽光灑落在大地上,喚醒了一切,鳳嵌然將自己打理好,再度整裝上山,他回到昨日的地方,再次放出探查魔法,一絲絲的魔法在陽光的照耀下形同蜘蛛絲般的閃亮,片刻,他感覺到放出去的探查魔法受到干擾,鎖定大概位置後,一邊用防護魔法將自己圍住,一邊朝干擾處走去,走著走著,他來到了一潭池子前,水面被太陽照得波光粼粼,如夢似幻(?,這水下不可能有人吧,或者真是法力高強的魔獸?他心想,剎時,一道黑影自水中竄出,鳳嵌然側身閃過,順手又發出一道攻擊魔法,黑影跳上樹,冷冷的俯視著鳳嵌然,兩人對峙了好一會,鳳嵌然才開口問道「來者何人?」那人跳下樹,一頭黑髮還滴著水珠,暗紫色的雙眸透著冷漠「白麟風。」鳳嵌然凝視著眼前的人,後者散發出一股超脫世俗的氣息,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高雅風度,「小哥,這裡非常危險,切勿久留。」鳳嵌然好心出言提醒,沒想到白麟風竟淡淡的說了句「你的法力根本不及我一半,沒資格警告我吧。」憤怒的情緒一閃即逝,嘴角掛上一抹慵懶的笑,他搖搖頭轉身離去。
回小屋的路上他順道將今天的午餐打理好,這是重生後他第一個接觸的人,那淡漠的神情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甩甩頭繼續把午餐加以烹煮,望著翠綠的山頭,心中竟有種哀戚的感覺。
〈參〉
「嵌郎!這是我親手繡的,你看是不是比西市賣的還要漂亮!」
暗紫絲帕上繡著對戲水的鴛鴦,他捏著,感受著他手心的餘溫,抬頭對眼前的大男孩勾起讚賞的笑。
眼前的人兒臉孔異常模糊。
鳳嵌然一驚,陶鍋跌下燒得滾燙的灶,伴著夢境應聲碎裂。
「恍神了…?」
接近沸騰點的湯汁浸濕布履,他仍一動也不動地愣在原地,彷彿企圖拼湊出夢境真相的解夢人。
「…你確定是他?」
男孩緊閉雙眸,嘴脣抿著掙扎和內心的拉扯。
「看來是了。哪,我說你別再重蹈覆轍了吧,就告訴…」
「妳為什麼要救我?」男還猛然抬頭,複雜的眼神壓迫著眼前的女子。她一愣,長袍下的白尾巴像蟒蛇般不安地蠕動起來。「因…因為…唉你想想嘛,你用九天冥火燒了自己不只了結了這輩子,連輪迴轉世都沒辦法,我是為你好…我至少幫他重生了啊,拜託,他為了救你差點被殺了欸,雖然他忘了你不過…」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妳的私心!」
黑髮男孩摔上門,獨留女子的落寞和眼裡燃燒的、不知為誰而起的憤恨。
「天南地北,」狼毫揮著媲美蘭亭序的行書,鳳嵌然在泛黃的宣紙上捺下最後一個字。「雙、飛、客。」
昨天的夢裡依稀有著這句徵(ㄓˇ)調。他心想。和今天的夢似乎有什麼關聯…
前世只剩這段記憶仍空白。
屋外冷雨起。
〈肆〉
將毛筆擱置一旁,鳳嵌然垂頭,指尖輕觸著筆墨邊緣出神。
「天南地北……雙飛客?」不知不覺出聲沉吟,低音在空盪配合著單調的屋內形成共鳴,而後被沾染上似有若無的透明感,優雅地溶在雨聲中。
此時門外人的指節不經意間敲碎了一室的寥落。
鳳嵌然眼神銳利,視線迅速鎖定在門板上,眼裡絲毫沒有方才被困惑侵占的懵然。敲門聲被已然減弱的雨勢湮沒,兩人隔著門板就此沒了聲息。
煙雨消隱,鳳嵌然這才斂起鋒芒改回平時的溫文:「是小哥?」
「是我。」門外人的話語似是從齒縫間逼出,隨之而來的是木門開啟的吱呀聲與虛浮紊亂的腳步聲。鳳嵌然雖然知道白麟風會來找他,但他有些意外對方拜訪的時間──顯然不該是這個時候。
白麟風跌坐在椅子上用迷離的桃花眼瞪了鳳嵌然一眼:「還有……不是什麼小哥,是白、麟、風……。」語畢便倒在桌子上不醒人事。
鳳嵌然鎮定下幾乎被那一瞪攝走的心魂,仔細地用自己帶來的衣裳層層鋪墊使木板床更加舒適。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白麟風打橫抱起,雍容雅步至床邊輕柔地將人放下。
「嗚──嵌郎……嵌郎……四皇子……」
過於接近的距離使白麟風的囁嚅異常清晰地傳進他的耳裡。他直起身望著白麟風,眼神深邃、充滿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