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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擁有、失去
此生,唯爾獨愛。
生生世世,唯爾獨愛。
那令人心情愉悅的嗓音如今還縈繞在耳邊,畫面里的銀髮與黑髮青年雙雙露出漂亮的笑靨,他俯身溫柔地吻上他,嘴角含著代表幸福的弧度。
一直以來堅守的信念猛然崩塌,雖然他一直都在做著心理準備,但是他發現,直到到來的那一天、真正的確定那個人的死亡,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無法思考,也不想思考。
※
他真心覺得,褚冥漾是一個很堅強的人。
至少他聽過其他人說過,在他「死亡」之後,褚冥漾雖然也有消極一會兒,但是很快就振作了,甚至可以參加大戰增加一大助力。
反之,現在失去了褚冥漾的他,卻頹廢得不知所措。
該做什麼、應做什麼?
不知道。
※
學長,歡迎回來。
我剛剛有吃正餐了,不信你問喵喵他們!
學長,你去醫療班檢查了嗎?
呵呵。
有彩虹呢,很像學長的顏色呢。
生生世世,唯爾獨愛。
哪,學長。
我最近……做了一個夢。
我不知道那是哪裡,四周一片黑暗,但是我卻覺得很安心、很溫暖。
學長,任務完成了!
咦?……學長,不是受傷,剛剛施法要血液啦。
欸?學、學長!?
學長,你一點都不溫柔。
……當我沒說話。
唔,學長,你最近都沒有任務嗎?
學長,可以抱我嗎?
那,我睡一下,如果要吃飯了,叫我起來。
學長,亞,颯彌亞。
我愛你。
還有……對不起。
請讓我自私一次。
※
曾經他們那般的轟轟烈烈,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宛若幻影泡沫,一觸即破。
曾經他覺得,擁有了褚冥漾,他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如果說擁有他就擁有了一切,
——當失去他的時候呢?
※
一直以來他都在堅持著。
從小開始與父母骨肉分離、被送入無殿接受訓練與保護、進入學院開始學習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等等。
他被別人說無血無淚、面無表情、冰雪冷酷;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靜靜地抱著手上的符紙與水晶等物品,前往學院的圖書館。
無血無淚,談何無血無淚?他也是血肉做成的,怎麼無血無淚?有誰知道他在看著父母逐漸失去氣息的時候,有多慌亂、多緊張?有誰看見他在真正確認父母死亡的時候,淚水終於忍不住掉落?
面無表情、冰雪冷酷,若是表現得平易近人,當結交到朋友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想要深交,到最後變成摯友或死黨,接著因為精靈的壽命,他需要看著那些人類或妖精開始慢慢老去、最後死亡?父母的教訓,還不夠嗎?
在無殿,他必須接受三人的保護直到自己成年。他獨來獨往,甚少與他人有交際。
然後和同班的同學——藥師寺夏碎成為朋友,接著又成為搭檔。
與他成為朋友、成為搭檔不是沒有理由。
他們有著同樣的責任。
對方說,他有要守護的人,作為夏天的孩子,他要守護冬天出生的弟弟。
守護……啊。
他也有要守護的人。父親曾經對他說過,雖然他們身上有著妖師的詛咒,但是造成這場悲劇的兇手,是他。
父親說過,妖師族那位始終是他的友人,不曾變過。
他那時懂事的點點頭,父母看著,露出欣慰的神情,然後撫摸他的頭,說他真是一個好孩子。
有誰知道,他也曾經躲在小小的角落獨自鬱悶著,為什麼他有這樣的詛咒?他知道他消極下去不是辦法,在父母與外人面前他需要裝出一臉不在乎的表情,但是誰知道他心中的痛?
理智上,他明白這一切都不是那一名妖師的錯,他也不曾責怪妖師族的任何一名妖師。
——但是情感上,他卻非常不甘。為什麼他的父親和母親那麼好,卻要承受這樣的詛咒?
跌倒了、自己爬起來;失敗了、再度重來。
受傷了?
只要放由它自己去痊愈好了。
不是不疼,
——而是已經痛到麻木了。還能有感覺嗎?
拼命考取袍級,直到達到最高級別的黑袍。
他在無袍、白袍、紫袍的時候就想過了,只要他能夠考到最厲害的黑袍,那什麼也不必害怕了是吧?只要得到那強大的力量,誰也沒辦法奈何他了吧?只有這樣,才可以不再受傷、而無法痊愈的傷口就不再痛了對吧?
是啊,只要拿到那個身份,一定可以的。
他曾這麼天真的以為。不,不是天真,而是在欺騙自己。如果沒有一個藉口,沒有一個目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只會放任自己頹廢的躲在一旁,舔舐著身上血肉淋漓的傷口。
對啊,已經開始不同了。翻看著手上過去的精靈族歷史。他手上捧著黑史,看著那個妖師那個年代想要送給那個人的圖紙,他沒有流淚。
心似乎停止跳動了。冷眼看著那張圖,他將書本歸還,回到黑館。
終於考到黑袍了呢。他想著。
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醫療班的藍袍他沒興趣,而且他學不會醫療術法;情報班的紅袍他懶惰,雖然可以獲得很多情報,但是會接觸很多人,再加上他懶得說上一整天的話,也不想將消息公開給太多人知道。
無聊的日子、沒有目標的生活,他行尸走肉的活著。直到那名明面上是董事、實際是自己的監護人的古靈精董事,拿著那一份資料來到自己面前。
那是一名原世界人類,名為「褚冥漾」。
黑髮黑眼、上面的資料也沒什麼特別的。
你會感興趣的。
你們之間的命運,會因為你的決定而改變。
莫名地,你隱隱猜到他是誰了。
到原世界去查看這名學生的資料,當他看見這名學弟坐在登記中心裡頭,裡面很吵。他看見那名一群袍級聞風喪膽的紫袍巡司在裡頭罵人,再加上那名學弟的力量氣流,他就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而董事找你的意義了。
也好。反正黑袍已經考上,他沒事做了,還不如看看這名妖師有什麼能耐。
在妖師族的有意促使下,他來到妖師本家。因為有董事的命令,所以他前來找這兩位妖師族的最高權威者,從這裡得到竊聽褚冥漾心聲的認可。
在那之後,那個名為「褚冥漾」的學弟就要入學了。
前一天晚上在床上輾轉難眠,不知為什麼,就是不安、失眠。
煩躁地坐起身,他隨手接了一個任務就披上黑袍出去了。明明只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卻因為他的頻頻失神下,造成了不少的傷口。
完成的當兒,天亮了。
看來是接不到人了……看著身上一堆血跡的袍服,他打電話讓庚那個同為原世界人類去幫忙接那名學弟,他就返回黑館,將衣服脫下之後隨意包扎。
結果沒多久,庚傳回來消息:那名學弟沒有跟著跳火車。
靠!
他當下第一反應就是爆粗口,然後打電話給那名學弟,命令他站在原地不准亂走,將傷口都給草率地止血后換上襯衫與黑袍,展開傳送陣到原世界的那個火車站。
當他第一眼看見對方時,還沒來得及打量,對方卻忽然轉過頭看向他。他愣了下,他的氣息隱藏得很好了,難道是因為傷口關係,所以發出腳步聲了?
他看見對方看自己看得發呆了。不是他自誇,這種情況他已經見怪不怪了。遺傳父母優良的基因與漂亮的臉龐,特殊的髮色與瞳孔,很多人見過他之後就很難忘了。
只要提起銀紅髪、紅色眼,誰不知道那是公會史上最年輕黑袍、冰與炎的殿下?
至於有誰記得颯彌亞……他在心中冷笑。
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又不屬於這個時代。
千年前的時代容不下他。沉睡千年,來到這個千年後的時代,他卻顯得格格不入。
其實,世界是要和他過不去吧。他沒有一個容身之處。兩族在他成年之前不能回去,無殿只是暫時收容所,黑館只是提供他居住。
罷了,那麼在乎這問題,有什麼意義?
接下來他就默默地為那名學弟鋪路,雖然對方很腦殘很吵嚷,但他還是有耐心地引導著這個學弟,踏上去。
這傢伙不知道他身上的力量。每次亂想每次衰,真是活該他詛咒死自己。
……
算了,還是開口勸他不要亂想好了。免得他衰著衰著,連他也跟著衰。而且是父親朋友的後代,幫忙照看提點,也是應該的。
——冰炎,你有沒有察覺到,自從褚成為你的代導學弟之後,你的脾氣特別容易起伏?
當時的他沒有特別在意搭檔說的話,以為對方是在妒忌自己為什麼可以和守護對象走得那麼近吧。快速解決手上的殲滅對象,他要快點回去檢查那名學弟有沒有手上或者是死在學院哪一個角落。
這也算正常吧?他是黑袍,代導的學弟卻是個無袍。很多人感到不解,不過他也視若無睹。可是在看著那名學弟窩囊廢的蠢樣子,他看不過去,撂下一句狠話「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不要死在哪個角落丟我這個代導人的臉」,滿意地看著學弟的表情,他離開了。
一個月的代導期過去了,褚冥漾在心中哀嚎,沒有學長的照看他死定了。
他卻莫名想笑。結果一時脫口,告訴褚冥漾,如果要幫忙的話,到二年級區問黑袍學長就知道了。整個二年級就他一人是黑袍。
學弟那時候就用一種得救的表情看著他。
——如果我的代導人不是學長,我一定死了千千萬萬遍啊啊啊啊!
他聽見學弟曾在腦袋裡如此腦殘著。
那時的他不可否認,覺得有點喜滋滋和得意。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一定會留下一句「你死了是你的事我又不是你的代導人了」。
但是現在那個人,是褚冥漾。
他是個特別的存在。一開始他把他歸納于「需要守護的人」的圈子內。不因什麼,只因是父親的委託。
但是他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為了避免褚冥漾將來妖師身份爆發、在普通學生宿舍被人找碴,他一開始還想著如果褚冥漾要求住宿,他要怎麼幫他篡改資料。
幸好褚冥漾說了不需要。但是後來選了一輛貓公車后,他過不了一星期,就可憐兮兮地爬上來二年級區找他幫忙。
於是他就拖著人去找宿舍管理人——賽塔。藉著賽塔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將褚冥漾接入黑館。
當然,那名學弟怕死怕得要命。他進來黑館之後,被裡面的裝飾嚇得半死,衝上四樓之後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他隔壁的房間。那個模樣,他記得一清二楚。
沒有人在注意到,他對他的關心,開始慢慢變質。
有了情人節活動的經驗,他再也不收其他人私底下送他的禮物。但是就褚冥漾一個人,第一次送了他項鏈來當謝禮;第二次送了他一個大兔娃娃,說是禮物。
然後為了讓褚冥漾過後有應急能力,送他王族的水系兵器、給他有瞳狼在內的手機;讓他認識其他校的人,教他使用言靈;為了避免安地爾比賽時脫離隊伍去找學院內的褚冥漾,他故意拖著他下水、參加競技賽,至少把人綁在身邊他比較放心……
他知道這名學弟喜歡吃點心,但是去買蛋糕甜品回來給褚冥漾實在不是他的作風,夏碎還會嘲笑他腦抽風。於是逮住機會,去遊輪之前,他特意拿出賽塔在出發前給他的精靈點心,還選了最特別的那一塊給褚冥漾。
遇到安地爾,偏偏他的身體不適合開戰,只好讓褚冥漾避著鬼王手下;學園祭,看到他出現在自家班級的鬼屋里、而且還通過第一關來到第二關,莫名地開心。然後陪著他去看冬城……雖然他很討厭那個故事,還中途離席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時期,但是他卻覺得,那時候的他終於真正的,像是一個活物。至少會喜怒哀樂,會慌張會開心……
但是他也知道,這平靜的日子,不會維持太久。
因為,世界與命運,肯定不會放過他。
再後來,妖師事件終於瞞不住了。安地爾當眾揭穿褚冥漾妖師身份,後來回到宿舍的褚冥漾更是一臉無助的問他,他是不是妖師?
他沒辦法回答他。難道要他說,『是,你是妖師。你繼承了史上最強大的妖師的先天能力,能夠化言為靈。只要你一個願意,世界甚至會因此毀滅』嗎?還是要說,『你是妖師,是我隱藏了這一切,但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嗎?
不管說哪個,褚都會發火。
如果他真的這麼回答,褚冥漾不會站在這裡而是被公會帶回去監禁。公會的人手與眼線就在附近,他不能這麼說。
否認?他無法否認,安地爾已經說出來了,再否認,儘褚冥漾再好的脾氣也會動怒。
他只能招了。但是他不能說出一切,只承認褚冥漾的妖師身份。那些過往的經歷與回憶,對目前的褚冥漾來說,太過沉重。
褚冥漾很生氣,賭氣之下,離開了黑館。
他想讓褚冥漾靜一靜,所以沒有追上去。
——奇怪。
回到房間稍作休息的他,抓著胸前的布料,胸膛起伏得厲害。
——好奇怪。
手微微顫抖著,四肢莫名的冰冷。
——為什麼那麼痛?
原本以為已經麻木了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好不容易止血了的傷口再度留下溫熱的液體,傷得遍體鱗傷的心似乎又被刺了一刀。
——不是說麻木了、不痛了嗎?
那現在這個感覺又是什麼?
原以為是體內的毒素開始發作了,但是黑暗之氣……不會讓心那麼痛吧?
褚冥漾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責任」。從上一代、延遲到下一代的責任。
他為什麼會因為這個人而感到疼痛?
結果還沒好好休息、整理自己迷糊的思緒,卻有人帶來了消息——褚冥漾竟然去找安地爾那個混蛋!
他簡直快氣瘋了,讓阿斯利安回報公會之後,不顧正在負傷的身體與違反袍級限定,揮舞手上的長槍將阻擋去路的鬼族殺個片甲不留,盡可能地爭取時間,到褚冥漾那裡。
結果這麼大幅度的動作,果然引起所有埋伏在鬼王冢的鬼族與鬼王手下的注意,藉助拉可奧的幫助,闖入深處,看見褚冥漾與安地爾。
褚冥漾一臉無助的趴在陣法之上,血液源源不絕地順著傷口流下,被冰川底下的妖師尸體吸收殆盡。
那一瞬,他什麼都來不及想,立刻將安地爾等人逼退。好不容易才爭取到時間看看那名學弟的情況。
還好,除了手腕以外,傷口還不算嚴重。
而學弟在看見他來之後,毫無預警地,淚水忽然滑落。
——哭什麼哭,該哭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
確定學弟真的沒有什麼事后,他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就開始罵人了。竟然跑來找安地爾,這傢伙是活膩了?不是說了不要接近安地爾了嗎!
他伸手覆在褚冥漾手腕的傷口上,不會治愈,他只能轉移。
反正傷口夠多了,不差這一個小傷口。
將裝有古時記憶的思念珠遞給褚冥漾讓他收好,畢竟那是他們一族的東西。
爭取時間讓安因做出跳轉的陣法,他讓褚冥漾待在那,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身後的人忽然叫住他,他知道,褚冥漾想問他為什麼不自己做跳轉。
毫不猶豫地出口打斷褚冥漾未盡的話語,他故意說出他父母的事情,以此擾亂褚冥漾的心思。如果讓褚知道他會拼上性命送他們離開,褚應該會立刻阻止自己。
不,不是應該,而是肯定吧?
他擺好念百句歌的發動手勢,在阿斯利安的幫助下,開始念出百句歌。
好不容易熬到一百句了,但是安地爾很快再度纏上自己。別說跳上來,他連甩開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到此為止了嗎?
不懂為什麼,他莫名地想笑。是啊,到此為止了,他悲慘的人生。
反正他對這個世界而言,是多餘的,不是嗎?不然,為什麼千年前的世界容不下他,來到千年後又顯得格格不入?
然後,學弟做出的事情讓他錯愕。
那個怕死怕得要命的學弟從上方跳下來,用符紙做成的掌心雷,轟掉安地爾的手臂。
——不曉得為什麼,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有人關心他。
至少那個怕死怕的要命的傢伙,竟然會冒著喪命危險跳下來叫他上去,這是褚冥漾的進步,不是嗎?
褚冥漾說,踩他當樓梯也行,換句話就是一命換一命,救了他冰炎,犧牲他褚冥漾。
——其實,死亡並不可怕,不是嗎?至少你曾經,在某個人的生命里,繪上屬於自己的色彩。
他難得笑了。不是恐怖或威脅學弟的笑,難得一個真誠的笑。
給他祝福給他勇氣,讓學弟以後不要再迷茫。
最後,告訴他真名。
他看見學弟啟唇,但是來不及聽他叫自己一次,身體已經做出反應,拼上最後的力氣將學弟拋上去。
——失去比得到更容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了。
但為什麼,心還是那麼痛?
目送對方,確認的確是安全離開了,他看著空中燃燒的火焰與紅點,又笑了。
罷了,再見。
※
他總覺得自己沒有容身之處。
他曾覺得,死亡對他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但是在他死亡之後,現實果然沒有那麼善良。
安地爾嘗試吞噬他的精靈靈魂,他卻固執地堅持著。而那個變態鬼王手下可能是心情好,沒有直接滅掉他的靈魂;取而代之的、是撕裂他的靈魂。
那種撕裂靈魂的痛,他到現在都不敢恭維。
這個世界就是要玩死他吧。活著的時候沒有目標沒有希望,難得成了牽掛的褚冥漾卻被他親手送走,自己都成了亡魂。
他想,死後,這個世界應該放過他了吧?結果不然,他還要承受這種恥辱。身體不聽自己的指示,成了安地爾的搭檔。
靈魂在寒冷的冰川底下,沉睡。
如果沒有人找得到他的靈魂,如果沒有人在意他,那麼,這個地方,或許是他唯一的容身之處了吧?
閉上眼,乾脆不再做任何的掙扎。
沉睡。
結果,他才閉上眼沒多久,睡眠卻被打擾了。
他睜眼,看見的卻意外地是——
……褚?
他真的錯愕了,看著熟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忽然有種「啊、這就是被關心」的感覺。
看著周圍與身體的情況,他知道,他在哪裡。
用著這一丁點的時間,跟他說一些話,接著他知道,時間到了。
不同於在冰川時的冰冷,這次的他,沉睡時整個人好像都泡在溫暖的泉水里,暖洋洋的,沁人心扉。
過後因為夜妖精的襲擊,他被迫醒來。醫療班向公會要來一名黑袍、一名紫袍與無袍級的援助。原本以為褚一定躲在後頭不出來,意外地他自告奮勇地參加了。
莫名地,有些開心。
然後經過大大小小的事情,總算是好不容易歸來了。醒來,第一個看見的人以為會是陌生的藍袍或醫療班首領左右手,他卻看見有名黑髮青年趴在床邊。
就連黑袍進來都需要申請,褚冥漾一個無袍要進來看他,應該不容易吧?
不過醒來第一時間就看見褚冥漾,這讓他原本有些煩躁的心忽然變得平靜。
接著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
例如他發現,他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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