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安地爾……」
「恩。」
「……什麼也沒有。」
褚冥漾縮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原本就不怎麼寬大的身體陷了大半個身子，看起來整個人瘦小了一圈不止，手上拿著電視遙控器，隨意地亂按幾下，最後累了，垂下手，電視節目正好停在廣告上。
就快七夕了啊。他瞥了眼坐在另一頭翻看著報紙、沙發扶手還放著一杯冒著熱煙的咖啡，藍髪男子閱報的神情看起來漫不經心，也似乎沒那麼在意可能不小心一個揮手，就會被打翻倒地而破碎的杯子。
他剛剛開口，就是想要讓安地爾把那個杯子放在茶几上比較安全，以免等等一個意外發生，不但燙傷了戀人，其次，那個杯子是他之前和對方在一起之後，送給他的。
因為那個咖啡杯本身就是海藍色打底，雕刻著金色的不明圖騰，在他看見的第一眼開始就打從心底認為這個杯子很適合某人，就買了下來，在他們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親手送給對方。
但是，剛剛他叫安地爾的時候，後者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更別說要他把杯子拿到別的地方去。
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
明明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到處亂跑，原世界、守世界、神界、甚至獄界，每一個地方似乎都留下他們兩人的腳步與回憶，那時候的他們都曾經對彼此下了言靈，會一輩子和對方在一起。
呵，如今思來，他們的確在一起，但是心卻似乎不在了。
何時一切都開始變質了？
還記得安地爾收下的時候，他第一次吻了他，那時候的自己欣喜若狂，直到後來的安地爾也跑去注意原世界和守世界的節日，每一次不管他被比申叫去也好、或者又被派去出了什麼任務，他都會在當天跑回來、到他們的家，來找褚冥漾。
他背叛了妖師族、背叛了他的友人，選擇與光明背道而馳墜入黑暗，雖然他不為鬼族效勞，但是就在他在家裡祝禱安地爾可以順利完成任務回到他身邊這點，就可以算是背叛了吧？
還記得，這個家，是安地爾在清楚他喜歡的風格等等之後，變裝等等到守世界一處買下了這間屋子，當他把他帶到這裡來的時候，裡頭的一切都是舒舒服服的，沒有金銀玉等貴重的東西，但是都是藍色、黑色為主的色調，看上去讓人有種清爽舒適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一個鬼王手下和一個妖師會住的地方。
帶他來的時候，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他也曾經問過安地爾的生日，不過無奈對方因為活了很長一段時間，連生日是何時都記不清了；但是，他卻親口對他說，只要有他在，每一天都是生日。
雖然知道這個鬼族戀人很擅長撼動人心，但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裡有一絲甜蜜。
曾經，就在他從守世界與原世界逃出來被安地爾帶走時，開頭那一段時期他不斷做惡夢，但是安地爾沒有唾棄他，還是很堅持的在他身邊；甚至比申說妖師不為他們效勞就殺了所有妖師族的人陪葬時，是安地爾擋在那邊。
他不會忘記對方為他做過的一切。
他很確信，每當特別的節日時安地爾一定會回來，所以每一次他都泡好了一杯咖啡，用著保溫的術法等著他回來。如果不小心睡著了，他也會感覺到有人把他從沙發上抱起來放到床上，在他額上留下輕柔的吻之後，擁著他入睡。
當然，被遺忘在客廳的咖啡在隔天早上起來發現被大氣精靈溜進去喝掉之後，安地爾差點沒抓狂去直接把那群大氣精靈給吞下腹里，最後還是以褚冥漾隨時隨地被壓一個月為代價，那群差點喪命的大氣精靈就得救了。
曾經，他們就這麼貼近過彼此。
但是近來，安地爾開始變了。他喚他的時候，只是輕輕地應了聲，連一個眼神也不會給他；出任務，就算是「特別的節日」，安地爾也開始不會回來了；茶杯，雖然繼續用著他送給他的那一個，但是似乎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小心翼翼地護著了。
如果是以前，每一個節日，不管大小又是否有意義，安地爾都會準備一個小驚喜或禮物給他，但是近來沒有。
甚至有一次，他把他傳到原世界台中、曾經被他炸過的公園里，那時候正好遇到不曉得為什麼出現在那裡的過往代導人，差點沒被直接帶回去妖師本家還是學院處刑。
褚冥漾很鬱悶地想著，會不會是安地爾反悔了，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但是由於被言靈束縛，所以才用這種行動來暗示他，能不能解除那個言靈？
曾經的誓言，也算是詛咒。
「褚。」
一聲呼喚，將他從自己的深思驚醒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臉上爬上了淚與汗，有些慌張地抬起頭看向叫他的人，卻發現後者根本沒看向他。
心裡不禁一陣失落，但是近來都是這樣，也應該習慣了。
隨便應了聲，他用著小幅度的動作擦掉淚水。不過似乎也不用那麼小心，反正安地爾都不會注意他，就算他現在嚎啕大哭，也只會被用黑針威脅叫他閉嘴而已……不，或許甩也不會甩他。
「可以幫我泡杯咖啡嗎？」
像是見鬼一樣看向自家戀人，才發現大廳的茶几上什麼時候已經放了一個喝空了的咖啡杯，褚冥漾這才發現原本放在扶手上的杯子已經不見了。
「恩！」雖然不知道安地爾是不是惱了他，但是他已經無所謂，畢竟這幾年以來，安地爾根本沒有主動和他說話過，雖然只是冷冷淡淡的語氣，不過肯願意叫他，褚冥漾的心裡莫名覺得有些喜悅。
拿起咖啡杯，他快步走到廚房去，動作熟練的開始泡起來。雖然近幾年，就算是生日也不見得安地爾會回來跟他慶祝，但是褚冥漾每次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泡了杯咖啡放在客廳；也是因為這樣，他的動作一點也不生疏。
回到來，褚冥漾小心翼翼地將杯子放在茶几上，就怕發出一個聲響，就讓安地爾不悅而轉身離開。看見對方旁邊還放了報紙、而人已經開始讀起書，他就順手把報紙給收了，每一個動作都很輕很輕，就怕一個不小心把人給惹火了。
安地爾……你知道明天是什麼節目嗎？
看著電視播報的主持人，裡面的人都說著某某廣場明天要舉辦有關七夕的舞會或節目，他想起，他以前的學院會不會現在也是一團亂呢？
還有……七夕是他們第一個、也是最有意義的情人節。
「什麼節目？」
褚冥漾愣了下，才發現自己……竟然想著想著就把話說出來了？該不會是安地爾也跟著無視他人權來玩鬧入侵吧？不過既然鬼王手下沒有忽略他的問題，褚冥漾還是懷抱著一絲的希望開口，「明天是七夕！你……明天得空嗎？」
「沒事做。」安地爾隨手翻了頁書本。
聽見后，褚冥漾立刻反射性地開口，他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那、那我們……可以出去玩嗎？啊，在家裡也沒關係的！你在的話——」說到最後，褚冥漾才發現他說話結巴，在差點沒發生大禍的時候立刻閉上嘴。幸好、幸好！差點就說出「你在的話就沒關係」這句話！
安地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闔上書本，邪金色的瞳仁看向妖師，「我有說什麼嗎？」他挑起一遍的眉，似乎為妖師的喜悅感到不以為然，嘴角甚至恢復成以前似笑非笑的樣子。
「……」褚冥漾深深覺得，他還是閉嘴好了。反正安地爾都不在乎他了……
忽然，他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逼近，下巴被提起，熟悉的冷香撲入鼻尖，他整個人被壓在椅背上。
ஐღஐღ
「……」看著褚冥漾像是小媳婦一樣拿了杯子就衝去廚房，不過就安地爾的眼力，他清楚看見對方的眼睛似乎亮起了什麼光芒，嘴角不受控制往上勾，雖然說是黑暗種族，但是笑起來卻相當純粹，這是褚最吸引他的地方。
如果是以往，安地爾肯定會笑著上前去摟著褚冥漾的腰，故意在對方耳邊說些讓褚必定臉紅的話后，直到對方發火之前馬上鬆手，然後含笑看著對方紅著臉繼續去忙著自己的事情。
不過現在是現在，他暗自壓下心中的慾望，努力假裝沒什麼在意妖師的樣子。不然這幾年的忍耐和偽裝就全毀了，還是忍忍好了。
想當初，看著孩子就睡在他的床上、睡衣最上的兩個釦子沒有扣好、鼻子塞著所以用嘴呼吸，因此張張闔闔的像是邀請他、一臉天真無邪的睡著，甚至還會開口說夢話在那邊叫「安地爾……」然後還甜甜的笑著他都忍過了，沒道理現在忍不住！
不過畢竟很久沒觸碰對方了，所以他多少還是有些控制不了……
就這點功夫，褚冥漾已經捧著新泡好的咖啡出來了。這時候安地爾早就裝成不在乎的樣子將報紙疊好放在沙發另一旁的空位（他坐雙人沙發），甩一甩手就出現了一本書，在那邊開始翻閱起來。
寂靜的客廳里，只有電視節目發出的聲音。
褚冥漾輕輕將泡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接著到安地爾身邊取過報紙放在茶几上。看吧，這樣的賢妻良母，疼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冷落他？安地爾在心裡暗暗腹誹著，沒關係，他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忍下來，勢必要褚冥漾想開口再說！
「安地爾……你知道明天是什麼節目嗎？」已經坐回去自己的單人沙發的妖師戀人看向他，有些怯怯的開口，似乎怕他回答不知道、或者是不理他。
看！就是這個模樣！
鬼族貴族暗暗咬牙，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沒變，一臉淡淡的說：「什麼節目？」
小妖師忽然出現見鬼的表情，然後似乎有些錯愕和驚嚇……看來是在心裡想著想著就不小心說了出來？不過看自己沒有冷落他，褚冥漾心中閃過一絲希望，繼續開口：「明天是七夕！你……明天得空嗎？」說到後面的時候聲量又變小了，似乎很擔心他又會開口拒絕他、或者又拿比申來當藉口。
注意到了！褚注意到明天就是他們在一起后度過的第一個節日了！
「沒事做。」安地爾送了三個字給他，又翻了一頁，快速瞥了眼自家妖師戀人。
果然，聽見他說沒事做的時候，小妖師又笑了，似乎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掛在臉上的滿足笑靨讓他想要狠狠地疼愛他，覆上那已經很久沒觸碰過的唇、還有讓他眷戀的身體……
「那、那我們……可以出去玩嗎？啊，在家裡也沒關係的！你在的話——」似乎太過高興了，小妖師說話語無倫次，但是他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立刻閉上嘴。
嘖！差點就聽到完了，幹嘛停下來！
「我有說什麼嗎？」糟糕，快要控制不住了。安地爾作勢闔上書本，這幾年來頭一次正視褚冥漾。似乎樣貌又變了不少啊，原本還帶有稚氣的臉現在似乎更加成熟了。他挑起一邊的眉，勾起一抹笑弧，不過因為太久沒笑了，所以有些僵硬。
就在妖師似乎沉默了的時候，他笑笑，瞬間移動到對方面前，提起褚冥漾的下巴，不容許對方拒絕地吻了上去。
算了，不忍了。
ஐღஐღ
「哈……等，安——」還沒鬆口氣，第二個吻又接下來，剛剛的透氣根本不到兩秒，褚冥漾完全來不及取得足夠的氧氣，又被堵住了唇。
「明明就過了幾年，怎麼還是不會用鼻子呼吸。」將褚冥漾像是小貓一樣提起來抱到大腿上，安地爾細細地聞著褚冥漾的髮香。很久沒這麼抱褚了呢，有些懷念。
褚冥漾這時候根本不理他，只顧著要爭取多一些氧氣。
輕撫著戀人這幾年留長的黑髮，安地爾愉悅地聞著，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似乎很是享受。
不過主持人的聲音有些煩。他拿過掉在沙發縫線里的控制器，按下開關，主持人的熒幕立刻被黑暗取代。
看著坐在他腿上的褚冥漾一臉慌張，安地爾不禁好笑，這傢伙從以前開始就很怕他近距離接觸，不管是從敵對關係、還是變成現在關係……
等待著孩子喘過氣的時間，他將人擁入懷裡，輕輕拍著起伏不定的後背，他才輕輕開口問：「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無厘頭的一句話，褚冥漾卻忽然明白安地爾在說什麼。
「……」雖然他在安地爾看不見的死角，不過後者明顯注意到，他背後的衣服似乎被什麼溫熱的液體給一點一滴浸濕，他也只能無奈繼續安慰人。
畢竟是他把褚逼到這樣的，不負起一點責任似乎對不起對方；畢竟老婆是拿來疼的啊，這麼好一個賢妻良母，讓他跑了回去，被那位殿下抓走咋辦啊，誰賠一個褚給他？
「……為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懷中的人兒才輕輕問了這麼一句，話中還帶有些許的哽咽，似乎感到很是委屈，但是卻又沒辦法訴說出來。
這是其中一個要跟安地爾走的代價：沒有朋友。
他只能在床邊跟那些大氣精靈交流著，不過與其說交流，也不過是他在自言自語。
但是，褚冥漾不後悔，從來也不。
安地爾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輕輕歎息，才對他說著：「如果我說，我這幾年都不理你、甚至說好回來陪你到最後都是爽約，只是為了測試你對我的感情，你相信嗎？」
妖師身體重重一顫。
「你知道啊，鬼族可是不相信任何人的。」邪金的瞳仁微微瞇起，「雖然你們都說我不是鬼族，不過我的確是在耶呂手下辦事。有可能你是被公會派來的臥底，為了從我這裡得到更多情報才來。也有可能你是為了過去的人復仇，才來到我身邊。」
每個生命與生命之間，不可能完全信任另一個人。
但是這點，他卻從褚冥漾身上看見了完全不一樣的另一面。
「那你……」
「噓……」伸出食指放在孩子的唇前，他輕輕鬆開對方，好讓褚冥漾看見他現在的表情，「聽我說完，恩？」
妖師沉默了，不過還是乖乖點頭。
對於戀人的配合感到愉悅，他輕撫孩子的髮絲，又淡淡的說下去，「其實一開始我對你挺警戒的。只是到後來，我就想著，要不要看看你可以耍什麼把戲？但是我絕對沒想到那時候你會在第一個日子就送我一個茶杯就是了。」而且重點是，他可以從那一套咖啡杯與壺里感覺到濃烈的言靈與祝福，都是褚冥漾真心的，才會有那麼濃烈的效果。
那時候他就開始改觀了。
「到後來我幾乎算是相信你不是臥底了，畢竟如果是臥底，也應該是由那一位殿下來才對，怎麼可能派你這種來送死的菜鳥。」安地爾無奈聳聳肩，無視褚冥漾白了他一眼，繼續說著：「接下來我可沒想到你會真的乖乖在每一個節日里等我回來，甚至我冷落你那麼多年了你都不曾放棄過。」二度將人擁入懷裡，他絕對不會說，其實是他動心了。
在褚冥漾的動作里，他感覺到一絲的溫馨、甚至甜蜜，就像是暖陽照入他長期封閉冰冷的心裡一樣。
那是在黑暗中，唯一一個肯將陽光分享給他的人。
「到後來慢慢肯定自己心裡的感情后，我就想著，要不要測試看看你對我是怎樣的態度？」說到這裡的鬼王手下勾起一抹邪笑，「你也知道嘛，雖然我看起來不是那麼一回事，不過我算是挺認真的。我可不希望在確定和你在一起之後卻被你背叛利用，這是我覺得不允許的事情呢。」
妖師看了他一眼，等待對方的後續。
「那麼……」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人壓在沙發上，完全不在意時間地點的安地爾笑得燦爛地看著身下那屬於他的妖師，「既然已經確定彼此的心意了，那麼完全將你自己交給我如何？」
「……」褚冥漾瞪了他一眼，如果這個鬼王手下都親口說了，他可能拒絕嗎？
不過畢竟安地爾為了測試兩人的感情，竟然花了數年的時間忍耐著不要抱他，應該是一件挺殘酷的事情吧……？畢竟看著戀人毫無防備的樣子，沒有反應真的不是男人了。
接受著安地爾的熱吻，他用力地回應對方。
ஐღஐღ
祝林雨青粉粉生日快樂~~雖然欠了很久
#水鳴 |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5-9-25 20:21:21
收藏
分享
提升卡
變色卡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