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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imitoki 於 2015-10-5 12:36 編輯
那是聲音。
模模糊糊的聽見耳邊傳來輕快、並且溫柔的歌聲。
清亮、時而高亢、時而低柔,像是搖籃曲一樣的安撫她。
很像奶奶在她深夜無法入睡時輕聲呢喃的歌聲。
但是她知道,每個人在唱歌的時候所要表達的情緒不一樣……
若要說,奶奶的歌是安撫,那麼她的歌就是──
為她的出生、為她的出現感到歡喜、喜悅、愛憐。
她感覺到鼻子開始泛酸,想哭。
『啊、醒了?』那是什麼語言慕華方並不清楚,但是她能聽的懂在說什麼。『醒了?』
細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像是拖移著金屬之類的東西……
『醒了?醒了。』她不斷重複著,原本語氣帶著疑問現在轉成了肯定。當慕華方睜開眼時,眼前是一面無止盡的金色牢籠,在柵欄的另一端,蹲著她。
像慕華方、也不像慕華方。
那是十分年輕的女人,她的穿著像是和服但是又比和服更加華麗而拖曳著,一層又一層的就像是牡丹的花瓣一樣層層疊疊,然而女人就是被花瓣所包裹住的花蕊一樣。
她的白髮長、甚至鋪散於地面,隱隱約約散發著鵝黃色的光澤;額頭上有著兩個鬼角、但是白如象牙──
與衣服的深色搭上她的白髮,令人目不轉睛。
看起來就像是鬼,日本妖怪故事中的夜叉。
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卻沒有任何恐懼、反而多了天真無邪及純真。
她笑瞇眼伸出手,越過牢籠的縫隙輕輕碰上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的觸碰著,
像是對待易碎物品一樣,白色垂下的眼睫一顫一顫,正在專注於觸摸慕華方的動作。『孩子……孩子……』
孩子?慕華方疑惑的望向她,女人察覺到了視線後又笑了一下,又挪過來。
這次女人坐在慕華方的對面,她努力的將兩隻手臂伸了過來,張開。
『孩子。』
好酸,心臟、好酸。不知道為什麼,慕華方望著女人的動作幾乎下意識摀住酸到犯疼的胸口。
好想、好想撲過去──
『孩子。』女人笑的溫柔、重複著,慕華方終於受不住,像是小孩撲向自己最喜愛的母親懷裡,一把抱了過去。
隔著金色的牢籠,女人白皙的手輕輕摸著慕華方半白的頭髮,小心翼翼的對待。
『孩子……我、的……孩子……』
是細語,也是哽咽。
──。
「米可蕥。」提爾喚了她的名字,她則是紅著眼注視著眼前的五行陣法運作。
陣法中央躺著頭髮半白的女生,她虛弱的蜷曲身體、一面咳著什麼。
咳出來的東西是一攤、又一攤的黑霧。
雖然還不明白她的身體為什麼這副模樣,在鬼王塚的時候幫慕華方檢查過身體,她的內臟開始被瘴氣毒素侵蝕,但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重要器官早就有毒素侵蝕掉部份、卻沒有擴大。
整體下來,聽前輩們說華華的身體先前是有被壓制下來卻無法治療,現在剛好她的能力被激發出來以外、體質也因為守世界的關係開始轉變。
但說到此,前輩們不著痕跡的收住聲。
她的心臟依舊跳動著。
對於慕華方的主要治療方式以五行、陰陽進行調和,元素陣法為輔佐,但提爾還是困擾安排治療士的問題。
還好鳳凰族雙修元素、五行陰陽的人還可以調動。提爾想到這裡忍不住自豪起來。
但這孩子……提爾看著陣法運轉至黑色,空間滿佈水元素帶走了黑霧,他拍拍米可蕥的肩。「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完成治療。沒事的,會還妳活跳跳的小朋友。」
「嗯!」米可蕥閉起眼用力拍拍臉頰,粉嫩的臉有些紅了起來,「喵喵會努力的!」
提爾笑了笑,想起前段時間的事情──
冰炎在結束任務後、上墓陵課程前先是被夏卡斯通知去一趟保健室。冰炎瞇著眼、眼下還有些陰影,畢竟快三天沒有睡覺……到了保健室外頭,冰炎將堆在門口的屍體山踹開,再用腳一口氣踹開門。
難得的,沒有看到提爾掛在椅子上睡覺。冰炎挑眉看著保健室裡的一扇門,索性直接把門踹回去後、手拎著有著灰塵、破掉的黑袍漫步走去,手握上打開喇叭鎖。
『呦,來了啊。』他搔了搔髮辮,『上次的資料。』說完,提爾將黑色資料夾從櫃子抽出,交給站在身後的冰炎。
冰炎先是掃過一眼,便倚靠著牆隨手翻開。
『慕小朋友的狀況特殊。』
資料上,慕華方的身體機能及臟器的健康狀況還不錯,但那只是基礎檢查。冰炎迅速翻至下一頁。
『在上次為她處理手上累積的瘴氣毒素後,發現還有更大的力量壓著她體內的黑色毒素。』
『只是壓制著而已,畢竟是經常時間累積下來,我看是從她兩歲就開始習慣性把那些人類的製造的負面垃圾,塞進身體裡了吧。』提爾想想當時跟慕華方提到的:保護別人、得從不傷害自己開始。
『預料之內。』冰炎想起她給自己的感受,不顧自己卻把他人照顧的十分仔細……還有一些地方讓他有些在意。
剛開始褚的想法以及現在慕到這裡就讀後,褚的想法也改變了。
『畢竟她的種族雖然是人類混血,其實在守世界裡面她的體質等於是個一個容器。』說到是這裡,提爾的語氣嚴肅。『套用到原世界的話,是靈力強大的巫子以外,還是個人柱。』
冰炎挑眉,將資料夾丟上桌後隨意扭動脖子。
『她太過於乾淨了。乾淨到能將所有東西包容。包括鬼族。』
『鬼族?』
『是啊,我想她來學院讀書的事情已經傳到她的家族去了。公會的部分……雖然有幫忙壓制,曝光也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我怕她因為到了守世界之後,各種感知快速竄高以外,因為過於敏銳、敏感,導致體內的能力暴走後連帶壓制黑色毒素的力量也破開──』他輕輕咳著,『雖然在學校內死不了啦。』
『所以啦,拜託你了。』
提爾知道冰炎明白自己的意思,轉過身後冰炎人已不在保健室了。
想到這,現在這狀況──也不知道冰炎那小子是怎麼想的啊。提爾煩躁的抓抓頭。
「白夜叉……嗎。」
他突然想起某個人。
一身白的黑髮男子手執面具輕輕挪開,狹長的鳳眼帶著笑意,他喚了老友的名字。
『提爾,許久不見,過得安好麼。』
「當然過得好啊,你不在了……我當然也能像燎原的那點星火,一樣頑強下去。」提爾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帶著些微的苦澀。
──。
我在房間裡坐著不是、站著不是,想著的是被送入保健室的阿方。
半白的頭髮及蒼白的臉真的嚇到我了,我從來沒有看過她這樣子……啊,頭髮白的話當然沒有見過,但是像這樣的脫力真的沒有見過。
要不是抱著她,我幾乎要以為她沒有呼吸了。
對了……現在幾點了?從那之後過了多久?坐在沙發上的我茫然抬起頭看著時鐘,但我因為門被踹開而嚇到。
是學長啊。
「是要沒精神多久。」學長惡聲惡氣的聲音……嗯。
我很擔心她。擔心到連看學長一眼都沒有了。
「有提爾在就沒問題。」說完,我聽見學長把門踹回去後走到我面前,隨意拉過一把椅子坐著。在我眼角的餘光,我看見了整盒的……木製方盒子。
長寬大約三十公分左右、總共有兩層。上面用紅繩打了漂亮的蝴蝶結,邊角有著金、銀色流紋及細碎的小花瓣作為妝點,很像在阿方奶奶家看過得東西。記得奶奶說──那是漆盒來著,金色銀色的是用金箔、銀箔所堆疊出來的花樣,叫蒔繪。
我因為看到有些眼熟的東西,原本一動也不動的我挪到桌前,好奇的摸摸漆盒。
「打開它吧。」學長這麼說,我抬頭看著他。他手裡拿著罐裝飲料遞到我面前。
說實話,守世界的東西真的做得很精美,連裝飲料的瓶子都能那麼漂亮。
「……這是精靈飲料,為方便攜帶所以用地精做的隨身瓶裝著。」他停頓了會,「十一點多了,吃點東西吧。」
可是學長,我不餓……
「那麼,是要不吃等到慕醒來擔心是嗎。」聽到這我猛然抬頭,學長的眉毛皺著。「提爾說慕明天就醒了,在那之前先吃點東西。」
明天會醒來?真的有那麼快?那種狀況能在那麼短的時間治好?那我可不可以在保健室等到她醒來──
然後被學長拿罐子敲頭了。「白痴,醫療班不會放人進去。」我聽見這話時難免沮喪,「吃飽、睡醒,一早就去接她。」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學長好像保證什麼。
她是平安的。
想到這,我伸手抽開了蝴蝶結、輕輕打開了蓋子。
是中式的菜色,但是擺盤方式就像是電視上的日劇、老婆為老公所製作的愛妻便當。
……等等,愛妻便當?我被這想法雷到自己,我用眼角瞄了學長。
果不其然學長馬上讓我見識他的鞋號尺寸!好痛、超痛的!
「誰跟你愛妻便當了!那是右商店街裡的夫婦的惡趣味!」
那你也用不著抽我嘛!!只是個愛妻便當而已……
等等,它在菜單上是叫什麼名字?
「本日隱藏菜單。」什麼鬼隱藏菜單!「……點這個,有跟老闆說要吃起來有溫暖、像家的感覺。」
「靠!那為什麼不是媽媽便當!」聽到這我忍不住吐嘈,現在想想不對……
我吐嘈的人,是學長。
我舉著筷子、轉動僵硬的脖子望向學長……他黑著臉,並且猙獰的笑著。
然後很用力的扳手指!!
「褚──你剛剛是在對誰說話啊?」
「不、對不起、老大我錯了!」我我我連忙抱著便當縮到沙發上、避免我的晚餐被學長給毀了──「學長對不起我不該吐嘈你的還有別過來別過來我不想想起那時候的事情──」
我死也不想去完商店街後、阿方目睹我從學長房間出來、以為我跟學長有一腿的事情──
在我緊閉著眼睛、在內心裡頭用力掙扎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安靜。
安靜到掉了根針就能聽見的那種。
戰戰兢兢的睜開左眼,我突然覺得我不該睜眼的。
不,是不該想有一腿的事情。
我完全忘記我沒有人權、心聲還被監聽的事實。
「褚──冥──漾!!」
「啊啊啊對不起啦──」
………
……
在被學長揍完之後我頂著一個腫包整理著剛剛吃完的漆盒,雖然便當好吃但是這樣巴下去我都要思考自己會不會腦震盪了,但學長拋出一句:腦震盪了還有醫療班等你報到。
老大您記恨也不是這樣的吧!我抹抹嘴角,看見學長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杯子喝著熱騰騰的茶,我也只好手裡捧著隨身瓶裝的精靈飲料喝著。
些微的甜也有牛奶香,吞嚥之後喉嚨十分舒暢,忍不住舒服的吐口氣。
在鬼王塚那裡飽受的驚嚇都舒緩下來了……喝完真的很想躺在沙發上裝死……
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
雖然跳起來的時候感覺到屁股被什麼東西含住,有點不大妙。
連忙甩甩頭,問了正喝茶的學長。
然後我聽見嘖的聲音。
「學長,從冰川裡面冒出來的東西是什麼?」我想我還是不要那麼在意好了,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
「耶呂鬼王的瘴氣。」他說的時候眉頭沒有皺一下,「只是慕設下的結界的關係,在裡面能夠看見整體上的狀況。」
學長的語氣像是想起什麼,他放下茶杯。
「褚,你知道慕的事情有多少?」
欸?這麼突然?「她的事情我不大清楚說……雖然說是玩伴。」我搔了搔臉頰。
「她只有在假日或是假期回來,實際上她在其他區,跟叔叔阿姨住一起──」話雖然這麼說,「但實際上叔叔阿姨不會回去,只有她在公寓那裡。」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呢?」
在一起?是相處的時候嗎?
我想想……「跟阿方在一起的時候,倒楣的事情會減少很多、還有出意外的事情一併減少──對了,有時候握著阿方的手,能看見黑黑的東西在人身上竄出。」
就像是在鬼王塚看到的黑色史萊姆一樣。
學長放下茶杯,「那是一種可視性。經由碰觸或是力量傳導於陣法後他人便可看的更清楚。」
「……慕,不應該只是簡單的人類。」
「咦?」
什麼意思?
學長站起身,「先睡吧。」
等等我什麼事情都還不明白你就要叫我去睡覺!?「等一下!阿方的事情我也有關係!」
「你要表達什麼。」
「她是我的玩伴、是我的朋友,在很多事情上她一直站在我的身邊──」關係到阿方的事情,我很努力組織我想要說的話,但是越急、就越緊張。
「我覺得、我能幫到阿方。」
她總是拉住我的手,總是讓我能夠依靠。
不是依賴。讓我意識到許多事情,雖然我現在還無法說的清楚,但是她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看著學長好像有什麼情緒閃過紅眼,隨後他盯著我的眼睛。「你能保證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是好還是壞,都有站在她身邊的決心並且不迷惘嗎。」
我……
雖然我停頓了,但是想起她的事情。
她拉住我的手,笑著說沒問題的。
她的溫度、從小握到大的。
回想起來腦袋裡都是她的笑臉、她的話。
「我保證,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會更動我站在阿方身邊的決心。」
然後學長手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團白色的火焰,我所說的話形成了文字捲入其中,之後學長將火握在手心、再次張開後──
那是晶亮的透明小球。
「別忘了約定。」過了很久很久,眼前的學長對我說了:『心如果能夠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
──。
他說,從前有個傳說。
白髮、有著白色鬼角的神靈喜愛著人類。
時常在隸屬自己的山頭上舉辦祭典,邀請著山下村落的人民前來參與。
並且給予祝福──
他其中唱著一段:
風揚起吾之心、為君歡喜隨君意。
那時候的人類與白夜叉在盛開的櫻花樹下是充滿歡喜、平和的舉杯同慶。
他唱著、他舞著。
「然後呢?」
冰炎冷笑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學弟。
「日子長久,幾百年下來,當初的人類也不是抱著初衷去見白夜叉了。」
褚冥漾吞嚥了口水。
「本身就能察覺到善意、惡意的白夜叉封印山頭。」
「山下的人類用各種方式敲打。用武器、用工具、找術師破解他的結界。」
冰炎正要說出下一句,他的表情雖然平淡但是語氣上……
有所厭惡。
「『最後讓白夜叉解開結界的原因,是山徑裡面的血腥味、數位屍體及死嬰。』」
同個時間,夏碎在紫館與千冬歲講述這故事。
千冬歲緊皺著眉頭。死嬰及屍體,是破解結界的原因嗎──
「不是因為屍體的污穢讓結界封印鬆開,而是白夜叉不忍心。
他哭著、他痛著,從神社衝出來抱著屍體們──
但是那些屍體上附著的惡意、惡念侵蝕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啃蝕白夜叉溫暖的身軀,哭喊悲慟的死屍靈魂則是埋怨、恨著白夜叉:『為什麼不出來?都是您害我們死去的啊!』
隨後那鋪天蓋地的惡意從四周升起將坐在黑紅之間的那抹白給吞噬。」
聽到這,千冬歲止不住的發抖,夏碎伸手揉揉他的頭髮。
「這是藥師寺家的祕聞。」夏碎的語氣很輕,「在成為下任家主前,一位長老告訴我的。」
雖然那是母親逝去之後來到藥師寺家幾年後的事情,自己似乎深得那位嚴肅老者的心,把他當作自己的孫子疼著、教育著。
「……那麼阿方……」
「根據前段時間醫療班傳過來的分析,慕極有可能是白夜叉的後代。」
等等──這是!!千冬歲抬頭驚慌的看著夏碎,他想起了古族尤其是在深山的封閉大族會做的事情──為保血統純正、為求能力不外流!!
「你想的沒錯,是那種事情。」
──。
慕華方在夢中窩女人懷裡有一段時間,很舒服並且有什麼東西慢慢的解放著,只是女人腳上傳出來的聲音很刺耳。
那是細細的金色鎖鏈。
見她歪了歪頭,慕華方選擇搖頭,伸手要去碰時女人縮起腳來。
「不能碰?」她疑問。
女人也詫異自己的舉動,要點頭不行、要搖頭也不是,原本可愛的臉添上了焦急。
最後她用手戳戳了鎖鏈,只見女人的指尖化為黑色。
慕華方幾乎是隔著牢籠一把抓過她的手,下意識要把黑色給剝除──但是女人再次揮手避開了她。
搖搖頭,並且指指自己的身邊。
慕華方在被拒絕後氣憤的心情,在轉過頭看女人指的方向後──
憤怒的情緒逐漸消失了。
依偎在自己身邊、手裡抓著衣角的白白小小孩讓慕華方盯了很久,直到小包子抬起臉望著她給了一個無齒的笑臉,嘴角還滴著口水。
那個笑臉在自己的臉上看到過、以及眼前的女人──
『孩子。』女人笑瞇瞇的喚了她。
她終於明白,女人及小嬰兒是她的──她的家人。
一直都沒有看過的家人。
──。
模模糊糊之中,她聽的見周遭的聲音。是窸窣的腳步聲,有時候從遠處能夠聽見叫罵的聲音。
比如:「媽的!該死的袍級我非得把他們種在這裡!」這樣的話。
在令人懷念的夢清醒後,慕華方覺得身體有些沈重,只好緩緩睜開眼睛嘗試轉頭查看四周,在發現自己好像又躺入了保健室後有些無力,嘗試著要撐起身體時卻被人一把壓回床上。
「小朋友,別衝動,讓哥我檢查檢──」據說這聲音是提爾發出來的,慕華方一臉驚恐看著提爾兩手做出抓握的手勢、最後看見一個熟悉的飛踢將提爾踹進旁邊的牆上。
喔,還有流血。慕華方默默的把自己塞回被子裡面瑟瑟發抖。
太可怕了,連醫生都會被這麼揍。
「有自知之明不能亂動是好事。」冰炎冷哼了聲後他的身邊跟著褚冥漾,褚冥漾在看到她轉醒連忙越過學長坐到她的身邊。
「還好嗎?還疼嗎?」
「喂喂……該問的是我吧……嘶──」提爾將自己從深陷下去的牆拔起,揉揉脖子用白色醫師袍的袖子擦去了鼻血。
嗯,一攤血在醫師袍上。慕華方眨著眼睛看著聚集在床邊的人們。
她下意識看了自己的雙手後發現沒有引起變化便鬆口氣,這時提爾開口了──
「褚小朋友讓讓,我先替她做檢查。」幾個陣法落在她的身上讓慕華方覺得暖暖的,但是看見褚冥漾擔心的表情,於是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給了他一個笑臉。
雖然那笑容保含著歉意,但是為了讓擔心的他安心下來……只能笑。
對,笑了就不會讓人擔心了。她這麼想的同時,卻不知道冰炎把她一閃而過的情緒收在眼底。
冰炎的眉頭皺起。
過了幾秒,褚冥漾的背景出現一朵又一朵的小花花。
慕華方隱約知道自己的玩伴好像有些不一樣了,注視自己的目光也不同但是……哪裡不一樣了呢?
不知道。慕華方索性丟開不想。
「唷,恢復狀況還不錯嘛。」還是比想像中的快速。提爾微微皺眉,畢竟進行治療的時候有多了一個力量在慕華方的身體裡慢慢循環,隨著陣法的交替協助著。
有點熟悉、又陌生。
「那個,提爾老師,我暈倒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提爾在聽見老師的敬稱時瞬間起雞皮疙瘩,不大適應的表情抓抓脖子。「別加上老師、叫輔長就好,慕小朋友乖啊。」
「好、輔長老師。」
「……就說了別叫老師了麼。」提爾咕噥著,之後拿起掛在一邊資料板紀錄著。「體內的毒素因鬼王塚的瘴氣產生共鳴暴衝後,妳又勉強自己設下陣法造成的失衡。」
「檢查結果是力量膨脹、體質改變。並且妳之前累積在身體裡的東西──」提爾瞄了冰炎一眼,「也一同爆發了。」
冰炎斜靠在牆上閉目養神,想必是褚冥漾在昨天內心不斷翻滾的思緒煩到他以外──
他想起了一個很久沒見的人。
「喔……」
那樣失落的表情好像是做錯事的小狗啊。提爾暗想,伸手去揉揉了她的頭。「沒事沒事,之後在學校裡學的事情可多了呢,一定沒問題的。」
「可是給大家添麻煩了……」啊,慘了。好像讓她陷入自責了。提爾汗看著某小狗默默鑽進被窩裡面鬱卒,只見冰炎一手伸了過來用力把被子一掀!!
「!!」慕華方眨巴著泛出淚水的眼、咬緊嘴唇的模樣讓褚冥漾一慌──
「有話給我說出來!」冰炎的聲音很沉、很重,粗魯的把椅子拉了過來翹起腿、手環胸的瞪視著。「妳不說、誰也不會明白。」
原本想要自己躲起來哭得慕華方被冰炎戳到點,「可是、可是不會有人聽──」
「這裡不是人嗎?」一個挑眉讓她的話吞了回去,褚冥漾這時想的是……
的確,除了他跟阿方以外都不是人。
之後褚冥漾的椅子差點被踹翻。
「不、好多人……」
「我們都會聽妳說。」
「喵喵……」
冰炎陰沉著臉拿出手機撥弄幾下,直播給米可蕥。
「喵喵。對、是我,慕醒來了,直接過來。」迅速的叫了人,冰炎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然後──下一秒保健室外閃過兩道光,米可蕥衝進保健室直接撲上慕華方的床。
「華華妳醒了我好擔心妳──」
太快了吧!!慕華方嚇的眼淚都收起來了。
可是、可是能看到喵喵──慕華方的手微微發抖抱住了米可蕥。
要說不安心是騙人的。看到喵喵毫髮無傷、還有阿漾沒事,真的……
隨後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慕華方才發現那是自己的代導學長夏碎,跟在夏碎後面的是──千冬歲。
「慕,我來看妳了。」夏碎也拉過椅子坐上,那樣關心的目光又讓她紅了眼睛。
千冬歲有些不自在,但也站到褚冥漾的身邊。
他的目光也是擔憂著慕華方。
『原來,大家沒有事。』
『沒有事情……沒有受傷……』
「好了,大家都來了。說吧。」冰炎勾起唇角,「這裡,我們都會聽妳說。」
「我──」一下子來了許多人,慕華方再次蓄滿淚水。
她想起來米可蕥哭紅的眼睛為她治療、說要她好好休息。
千冬歲則是展開陣法一句話也不說,但是擔心的程度也同米可蕥、褚冥漾。
身為玩伴的他則是緊緊握著她的手,給了她一點點的溫暖。
最後她嚎啕大哭,「對、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自己──」
「讓大家擔心了、嗚──」
「我沒有力量、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大家──」
她的哭聲帶著抽噎、帶著自責。
最不想看見的是身邊的人因為她而困擾、而難過,同樣的她也把心事憋在心裡一句話也不說。
沒人逼,就不說。死死咬著下唇忍著。
「那就變強吧。」冰炎的語氣堅定。「我們都在妳的身邊,指導妳。」
對慕華方來說有人陪伴在身邊並且肯定自己──
那是有如水中幻影一樣。
過於珍惜、也不懂的珍惜。
──。
在大家從保健室解散、上課的去上課以外,冰炎與褚冥漾將病號帶回了黑藤館。
不過在經過大廳的時候,慕華方留意到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
「早安,賽塔、安因。」冰炎先與他們致敬之後,褚冥漾也一併點頭致意。
一個穿著白袍、另一個穿著黑袍,不知道為什麼給慕華方的感覺就像是看起來都像是閃閃發光的……的什麼?慕華方停住腳步,嘗試鞠躬。
打招呼是禮貌!抬起頭後不自覺的給兩個人一個笑臉後,冰炎開口了:
「這位是賽塔蘿林,光神的貓眼。」冰炎的說明之下,坐在沙發上有著淡金髮色、碧眼的精靈淺笑點頭,「他在學院是負責管理學生住宿事項。」
「您好,年輕的學生。」輕飄飄像是唱歌的說話方式讓慕華方忍不住看了賽塔好久,之後又把視線轉到另外一位金髮藍眼的黑袍身上。
耳朵沒有尖尖的,可是好像也有經歷很長很長的時間了……兩位感覺起來都很像啊。一臉好奇的她左右來回望著,「然後這位是安因、木之天使,學院的行政人員。」
「妳好。」安因同樣點頭,兩個人給予慕華方的善意之後,讓站在旁邊的褚冥漾都能看到慕華方背後像是有條大尾巴不斷晃著……
是好人!從慕華方眼裡讀到的訊息,褚冥漾忍住撇臉的衝動。
阿方我開始不知道怎麼吐嘈妳了。
「老師好!我叫慕華方,是人類。」慕華方再次九十度鞠躬。
唷──十分有精神的孩子呢。「想必三位剛從保健室趕過來尚未用早餐吧,剛好我準備了精靈特別製作的早點請大家享用。」賽塔笑著挪動一下位置,拿過擺在一邊的三組杯盤後端起銀製茶壺往杯裡注入,淡淡的花香從茶柱飄散,冰炎先是安排褚冥漾及慕華方坐上三人座的沙發後自己要往單人沙發坐上去。
她用小狗的眼神望著冰炎,像是期望著他來跟他們一起坐在同張沙發。
安因看著眼前的女學生像是幼犬期盼的反應忍俊不住。
「……。」冰炎沉默了會,在一位精靈、一位天使的促狹目光下,默默的坐上褚冥漾跟慕華方坐的三人座沙發,最後她露出滿足的笑臉。
雖然說是這樣,冰炎還是用紅眼狠狠瞪向坐在他隔壁的褚冥漾學弟。
慕華方先是在賽塔鼓勵的視線中打開了竹編盒子,用餐巾紙將三明治包著遞給冰炎及褚冥漾後自己再拿一份咬著。
萵苣咬下去的清脆以及蕃茄的鮮甜、醃製肉的微鹹綜合蛋沙拉的爽口一下子讓慕華方滿足起來,坐在一旁的褚冥漾同她一樣眼神晶亮先是看了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後埋頭吃了起來。
冰炎看到兩個人的吃相心得是:吃相很醜。冰炎壓下升起來的煩躁感淡定吃完被塞過來的三明治。
不知道為什麼褚冥漾有種微妙的感覺,就是──天使和精靈很像是來餵食的。
「嗚!」
「?」
「沒、沒事,我剛剛咬到舌頭了……嘶……」對我剛剛因為被學長踩了一腳之後馬上咬到舌頭。褚冥漾吸了一口咬破舌頭流出的血混著口水,默默的吞回去。
在三個人回到四樓前,賽塔把花茶和三明治打包後交給慕華方。「若是喜歡的話,再跟我說。」
「好!」這麼好吃的食物慕華方不會放過,還有就是從精靈身上偷學一手給大家一起享用才是真意。慕華方是那麼想著,隨後褚冥漾隨手幫忙拿了保溫壺一併上去。
「啊,真是個奇妙的學生呢。」安因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淺淺微笑,如果要是褚冥漾還在的話以他的形容大概就是看到聖母笑了。
就算是如此純真的孩子……也有無可避免需要面對的事情。
在此,安因在心中感嘆著。
「沒事,那樣善良並且散發溫暖光輝的她,在主神庇佑之下,她身邊的朋友及他會一起明瞭事情的真相、並且堅定不移的踏上正確的旅途。」賽塔的語調溫潤,彷彿像是給予孩子的溫柔搖籃曲。
──以下作者廢話
媽啊,我卡在門縫裡兩個禮拜。絕望的心都有了
還好是阿方拉著我(?)不然我就沒辦法繼續堅持(淚奔)
嗚嗚孩子,別嫁了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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