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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表於 2016-8-10 19:2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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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令縮小記(上)
那是一件發生在他們都還是大學生時的奇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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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昏睡與清醒之間,暖修聽見了細微的呻吟聲……而且是很痛苦、聽起來下一秒就會斷氣的那種。
花了好一會兒和沉重的眼皮奮鬥──昨晚看影集看到半夜,現在起床簡直是要他的命──好不容易睜開眼後,眼前的景象像顆威力足以炸掉地球的震撼彈,把黏在他身上的瞌睡蟲全部炸飛。
「我快窒息了……」
被壓在他手臂下的,是個因為缺氧而鐵青著臉的小小人。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還沒完全睡醒的他一度以為自己在夢中化身如來佛,用手臂壓住了孫悟空。直到小人用他十分熟悉的嗓音發出細如蚊蚋的求救信號,他才如夢初醒地收回伸直的手臂。
「咳咳……」好不容易獲得新鮮空氣的小人臉色蒼白,躺在白色的床單上像是融入了床鋪一般。
看到呆住的暖修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愣愣地望著在床上大口喘氣的小人兒。緩過氣後,小人短手和短腳並用站了起來,向前跨出一步……然後面朝下撲倒。沒有氣餒,他再次爬了起來,卻像幾秒鐘前一樣,又一次栽進軟綿綿的床裡。來回重複了幾個循環後,暖修終於看不下去了。伸出手,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小人拎起,充當免費搬運工,把他放到不遠處的書桌上。
仔細盯著坐在課本上的小人看了好一陣子,暖修舉起手……
「嘶!會痛,不是夢。」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暖修痛呼。
眼前那個有著和寒令相同面貌的小人不發一語,只是冷著一張和寒令一樣的撲克臉,似是在無語地吐槽「廢話。我也希望這是夢好嗎?」,只差沒有一般人都會做的翻白眼動作而已。
望著那個他有自信絕對不會認錯的「寒令臉」──「冷臉」算是個總稱,在這之下還有細分出許多不同的項目,而寒令這種「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的表情,暖修偷偷在心裡為他分出了名為「寒令臉」的細項──暖修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是……寒令嗎?」
這一次,小人終於張開了嘴,輕輕吐出一句:「……你那是什麼蠢問題。」
收到這個回答的暖修,有種房間裡冷氣突然加強許多的錯覺,甚至有點強過頭了。冷冷的語氣配上冷冷的臉,這裡已經不是炎炎夏日裡的冷氣房,而是正值嚴冬的南極。
不過,暖修不愧是暖修,很快地從凍結狀態回復。接受了寒令縮小的事實後,他試著回想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吃洋芋片、看影集、收拾、睡覺……都是一些不會特別去注意的普通事情。
難不成是洋芋片裡摻了縮小粉?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洋芋片吃最多的他怎麼會沒事……還是說,這部影集有附加縮小的特殊效果?沒有道理啊,明明他看了也沒事,影集擁有者的夏晴也沒有縮小……
看著暖修變化豐富的表情,大概猜得到對方開始在腦中暴走的寒令沉默了一下後,插進一句:「我這樣要怎麼回家?」
這件比較要緊的事,成功讓暖修停止思考寒令縮小的原因。
拿起自己的手機,他提議道:「和你家人說會在我這裡多住幾天?如何?」
「就這樣吧。」對於這個聽起來還蠻可行的方法,寒令沒有意見。
由於寒令本人現在和手機一樣高,撥號實在不太方便,便由暖修代勞了。安穩地坐在書上,他等著暖修把手機湊到他身旁。
『喂?』由電子訊號組成的母親的嗓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平時只會在耳朵裡迴盪的聲音此刻包覆全身,四周的空氣分子都像是在震動似地,讓寒令有點不習慣。停頓了一下,他才開口:「媽,我要在暖修家住幾天。衣服的話,我穿他的就可以了。之後會再打電話回去。」
『你要住暖修家啊,知道了。』由於寒令的母親認識暖修,自家兒子要去住人家家裡,倒也不會不放心,但還是習慣性提醒道:『你們兩個男孩子不要玩通宵啊,記得睡覺。』
「嗯,掰掰。」寒令應道。
講完話之後,寒令自然而然地起身,朝手機螢幕伸手、想要自己把電話掛斷。但無論他用單手按還是用雙手壓,手機都毫無反應。試了幾次後,他一屁股坐回書上,然後默默看向拿著手機的暖修。
會意過來的暖修將手機拿起,一指切斷通話。回過頭,他看見寒令無語地盯著自己的手,像是在觀察什麼奇珍異寶。
他似乎聽見了迷你寒令這麼咕噥道:「居然沒辦法滑手機……」
「寒令,你剛才有說話嗎?」
「嗯?」聽到暖修的問話,寒令緩緩抬頭,淡然的視線對上對方那雙接近墨色的深藍色眼瞳。半晌,他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我想吃早餐。」
縮小的原因、如何變回去……對已經安然接受現實──或許在「無法滑手機」這點上面有些小遺憾──的寒令來說,比起拿時間去思考這些想破頭都不見得尋得著答案的問題,攸關生存的「吃」果然還是比較重要。
「喔,好。」早已習慣寒令的節奏,這和前面的問句沒有對上、不知打哪半路殺出來的回答並沒有讓暖修不知所措,「你想吃什麼?」
想也沒想,寒令立刻回答:「隨便。」
「果然又是這個答案……」
當兩人準備好要出外覓食時,第一個問題出現了。
看著站在鞋櫃上的寒令,傷腦筋的暖修扒了扒頭髮問道:「……話說回來,寒令你要怎麼出門?」
對這個問題感到不解的寒令理所當然地回答:「用腳走。」
「不不不,這就是問題所在。」暖修解釋道:「因為你整個人縮小,代表說腿也變短了,可能我走一步,你得花好幾秒才有辦法跑著跟上……」
「不出門吃早餐了。」一想到要在夏日的室外奔跑,怕麻煩的寒令毫不猶豫地反悔,放棄了幾分鐘前提出的外出提議。
「沒有人打算要你這麼做,可以請你不要這麼快放棄吃飯這件重要的事情嗎!」暖修哭笑不得,「一定有什麼可行的方法的……啊,我想到了!由我來當你的腳,這樣就可以了。」
「怎麼做?掛在你身上?」寒令試著想像了一下自己模仿某卡通裡的某隻黃色雷系鼠類掛在主角肩上的樣子,「不行,會掉。」
「什麼掉不掉的?」看不到寒令腦中想像圖的暖修一臉困惑地望著陷入自己的小世界裡的寒令。
花了好些時間左思右想了一番,暖修猛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收到的某個紀念品。靈光一閃得到好點子的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回房間裡,留下不知所以然的寒令坐在鞋櫃上。
五分鐘後,手中拎著一件小東西的暖修得意洋洋地走了出來:「沒想到居然有派上用場的一天,還好沒弄丟……就是這個!」
那是個皮製的小袋子,上頭穿了一條皮繩,掛在脖子上大概垂到胸前的長度。
沉默了幾秒,寒令開口:「該不會是要把我裝在那個小袋子裡吧。」
「是這樣沒錯。」暖修燦爛地笑著說道。
看見那媲美豔陽的笑容,原本想駁回這個主意的寒令頓時狠不下心拒絕。撇開臉,他小聲地說了兩個字:「隨便。」
反正是掛在暖修脖子上,看起來很矬的也只會是暖修。他只要當個娃娃裝死就可以了。
在暖修的幫助下,小小的寒令進到了皮製的小袋裡。袋子的高度剛好到他的胸口,內部空間也不會說過小,老實說,還蠻舒服的。
「好了,出發吧!」暖修高呼。
暖修說話時,靠在對方胸前的寒令感受到明顯的震動,放大許多倍的心跳聲也聽得一清二楚。暖修製造出來的聲波在他周圍震盪,使得他耳中除了暖修的聲音,什麼也聽不見。
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但這感受,他意外地不感到厭惡。
「寒令,你還好嗎?」看見寒令沒有什麼精神地把頭擱在小袋邊緣,暖修問道。
「沒事。」寒令一如往常地簡潔回答。
「等等如果有不舒服的情況,記得告訴我,我會停下來。」暖修提醒道:「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副作用,像是暈車症狀之類的……」
「嗯。」寒令以單音節回應,然後難得地催促:「肚子餓了,快點出門。」
「喔!今天吃蛋餅如何?」
「都可以。」
「你要點喝的嗎?」
「都好。」
「那喝奶茶?」
「嗯。」
陽光如金粉般灑落在踏出屋子的兩人身上,也照亮這個對他們而言,平凡卻和平常有那麼一點不太一樣的日子。
暖修與寒令的同居生活,就此展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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