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伸出一隻手示意冰炎坐下,傘率先開口:
「關於妖師一事,擁有先天之力的那位不會有生命危險。」
「意思是漾漾不會死嗎?」一聽見傘的話,剛剛還強忍住淚水的米可蕥瞬間抬起頭、確認似地看向傘。
看見傘輕微地點了個頭後,米可蕥全身頓時放鬆了下來……
「太好了……」這樣他們就還可以一群人在一起,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
「一點都不好!」扇緊皺著眉頭、臉上早已沒有平日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微笑。
其餘的黑袍也繃著一張臉,他們可沒漏聽了剛才無殿三主最一開始所說的話……
情況比那還要糟糕。
「能否請董事在說得更詳細一點?」戴洛試探般地開口。
鏡看了戴洛一眼,接著看了看身旁的兩人,只見傘和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以眼神表示同意。
鏡不忍地閉上眼,因為她知道,她接下來所說的,是即將成為事實的未來,而且它殘忍的令人難以接受……
「我想你們都知道,妖師之力被分成三份、並由三個人分別繼承的事吧!」她的聲音不大、但眾人聽得非常清楚。「妖師之力的強度會因血緣的濃度而有所影響,也就是說,過於稀薄的血緣是不可能繼承妖師之力的。因此,公會此次雖然對妖師一族進行屠殺,卻沒有對那些在原世界已經生活已經過了許多代、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妖師、血緣基本可以說是淡到沒有的妖師後代動手,因為他們不可能會繼承妖師之力,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算是妖師一族。」
再說,如果連那稀薄的血緣都包括在內的話,被列進處刑名單的人數恐怕會多到讓公會無法向整個守世界交代……
環視了眾人一眼,鏡再度開口:「雖然沒有對那些人動手,不過公會已經把那些人都列入了長期監視的名單內,以防有個萬一。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重要的是,妖師一族近年來的主要能力者在昨天被公會全數處死……」她頓了頓,「那麼,在繼承了記憶的當代妖師首領白陵然,以及後天能力繼承者的褚冥玥皆已逝去,並且妖師一族目前可說是只剩一人活著的情況下,你們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大廳裡的黑袍全都變了臉色,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已經顯示得很清楚了……
兩個能力繼承者逝去、又無他人可繼承的情況下,那些能力便會轉移到僅存的那位繼承者身上……
褚冥漾將會繼承先代妖師首領的所有能力。
「但公會不可能樂見這種事的發生!」蘭德爾緊皺著眉頭。
「不!這正是他們所希望的。」扇握緊了手上的扇子。「畢竟比起妖師首領以及身為紫袍的巡司,公會認為接觸守世界僅僅五年、還只是個白袍且性格溫和的褚冥漾更好控制。」
「公會難道想掌控妖師之力嗎!?」冰炎瞪大了眼睛。
鏡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了哀痛的神色。「無殿知曉許多事物,卻不能干涉太多,但我們三人認為,此次若是不快將僅存的那位救出、他的靈魂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米可蕥倒抽了一口氣,「漾漾會發生什麼事?不是說漾漾不會有事嗎?」
「我們只能說他不會死,至於接下來的事,無殿不能再透漏更多了。」傘淡淡地開口。
「無殿不能夠對世界干涉太多,我們沒有這個權限……」扇閉上雙眼。
這就是無殿……
即使知道再多的事物、預見再多的悲傷……
都無法阻止,只能看著它成為現實……
過往的哀痛被時間埋葬、新的憂傷又會跟著襲來。
他們三人就這樣在漫長的時間中看著世界中不斷發生悲劇,卻無能為力……
只能看著。
這就是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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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監禁在公會深處的牢房中,褚冥漾靠著頭頂唯一的小天窗透進來的光線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原本黑曜石般的眼眸此時卻像是一潭死水。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中多出的那份、原本不屬於他的力量─那份本該屬於褚冥玥的、凡斯的後天能力……
然而這份力量現在卻成了她唯一留下的東西……
『老媽……老姊……然………』他無聲地在心中念道。
如果他早一點回去,是不是至少能夠幫上一點忙……
如果他能夠早點察覺到不對勁……
如果……他能夠再更強一點……
如果……
如果……
如果,
他們不是妖師的話……
褚冥漾倏地睜開雙眼。
……沒錯!就是因為他們是妖師,就是因為他們有著這份力量!
所以他們才會被公會滅族,才會被各大種族追殺!
因為這份力量,他的家人都死了!被公會殺死!
但他們憑什麼!?無憑無據的就說他們對世界是個威脅,然後就這樣直接把全族殺光……
他們憑什麼!?
「喂!妖師!」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現在開始針對妖師一族之事對你進行調查。」
褚冥漾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走進牢房的人。
他記的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時帶領公會大軍攻入妖師本家的那個黑袍。
黑袍先是嘖了一聲,緊皺的眉頭透露出對於妖師的厭惡,然後將一顆影像球拋至空中,「接下來你所說的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公會在兩天後的公開審判會依據這些影像對你做出懲處。」
「那麼,妖師褚冥漾,關於妖師與鬼族有所勾結,你承認嗎?」
『怎麼可能!』他朝著眼前的黑袍怒吼,然而張大的嘴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黑色咒文宛如蛇般、緊緊地纏繞著他的頸部。這是公會為了限制他的言靈之力特意開發出來的咒文,只要他有想要說話的念頭,頸部的咒文就會讓他感受到近乎窒息的痛苦,甚至,當他因為痛苦想發出呻吟聲時,咒文因為感受到他想要出聲的念頭,便會越繞越多圈、越纏越緊……
前來訊問的黑袍冷冷地看著痛得雙手緊壓著自己的脖子倒臥在地上、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慘叫的褚冥漾,然後再度開口:
「裝病裝痛也是沒用的,妖師。你若是不回答的話,公會會把這當作是默認的表示。」
褚冥漾想要大聲反駁,然而他的這個想法卻使得脖子上的咒文帶給他更大的痛苦。
「下一個問題,既然妖師與鬼族有所勾結,是否代表著妖師一族與鬼族有長期聯絡關係?」
『沒有!』他想這麼大喊,但仍然發不出聲音。
雙手的指甲陷入頸部的皮膚中,將頸部割出一道道半月形的傷口。從他瞪大的眼中反射性地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身體因為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而不住痙攣……
幾個問題下來,咒文所產生的劇烈疼痛早已使得褚冥漾失去思考的力氣,雙手無力的搭在脖子上,指尖沾滿了血跡……
「剛剛是最後一個問題。」黑袍啪的一聲闔上了記錄用的本子,「你的判決會在兩……是?」突然的停頓使褚冥漾感到奇怪,只好硬是撐著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黑袍。
只見黑袍低語了幾句,像是在和什麼人說話,又像是在爭執。不久,黑袍皺了皺眉頭,將影像球收好、遲疑了一下後彈了個響指。
「公會高層剛剛又追加了一個問題,所以我現在暫時解開限制你的咒文,你最好老實回答。」
褚冥漾只覺得好笑,剛剛影像球還在紀錄時不解除咒文,讓他對於那些不利妖師的問題都只能默認,現在卻突然把影像球收起來、解除咒文,再追加問題……
好啊……他倒要看看公會還有什麼花招可以玩!
公會派來的黑袍看著死死瞪著他的黑髮妖師,臉色陰沉的開口:「妖師滅族後,三份妖師之力應該都會轉移到你身上,但公會在你身上只感覺到妖師的先天以及後天能力,讀了你的記憶後卻找不到先代妖師首領的記憶。」
「所以呢?」褚冥漾用著方才因咒文的折磨、而有些沙啞的嗓音極盡諷刺地說道,「覺得我偷偷藏起來了嗎?很抱歉!這種東西我就是想藏也藏不了。」
黑袍看著眼中充滿濃濃嘲諷意味的褚冥漾,「公會懷疑,除了你以外,妖師一族還有其他活口。」
聽見這句話的褚冥漾不禁想瘋狂的大笑,「其他活口?你在開玩笑嗎?」沙啞的嗓音顫抖著,「當初就是你帶著公會大軍殺進了妖師本家,除了我有沒有剩下活口你會不知道?公會現在問我這種問題難道不會太可笑!?」
黑袍只是冷冷地看著褚冥漾,確認過他不是在說謊後便打了個響指、重新在他身上加上咒文,「公會會將這件事查清楚,並將那個人找出來,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等著兩天後你的死期到來吧!」說完便走出了牢房。
褚冥漾無力躺在牢房的的地上不斷思考著剛剛黑袍所說的話。
其他活口?妖師一族除了他以外的人應該都已經死了。
他也曾經期待過有幸運逃過一劫的族人,但從他發現自己體內出現了第二份的妖師之力後,他就知道一切都毀了。
妖師一族除了他以外的人,早已不活在這世上。
他想起他最初進入Atlantis就讀的目的,是為了改變以及保護那些他所愛的人。
但五年過去了,他呢?……除了非妖師一族的父親之外,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五年的歷練,他還是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辦不到,而他想守護的小小世界卻幾近崩毀。
那他進入Atlantis到底是為了做什麼?在他所想守護的小小世界幾近崩毀的現在,他還能夠做什麼?
妖師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
他還在這裡、沒有和族人一起死去的理由……
又是什麼?
他的眼神逐漸變的空洞,墨色眼眸深處的某樣東西就這樣消失了。
淚水因為重力流過他的鼻梁、滴落在地上。
他累了。
很累了……
無論怎麼努力、無論他想守護什麼,這世界總會明白的告訴他,身為妖師的他沒有資格談什麼守護。
因為他所擁有、希望的一切,都是不被世界所允許的。
即使冥玥在最後叫他一定要活下去,他又該為怎樣的理由而活?
兩天後,他就要接受公會的公開審判,那些白色種族勢必不會讓他活下去。
想到這裡,褚冥樣不禁在心中笑了笑,『正好,我也很累了。』
『吶……老姊,一直以來我都很聽妳的話,這次就讓我任性一下吧!』
褚冥漾緩緩地閉上眼睛。
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公會想做什麼他也不想知道了。
現在的他,所希望的只有平靜,不論是死是活,對他來說……
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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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殿三主離開後,黑館大廳瀰漫著一股低迷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寫滿了對褚冥漾的擔憂。
公會想將妖師之力占為己有,但被公會奪去家人的褚冥漾又怎麼可能會聽從公會的命令?
「冰炎,你對妖師一族的事比較清楚,和褚相處最久的也是你,我們的下一步該怎麼做?」夏碎看向低頭沉思的搭檔。
「……」血紅的獸眼只是盯著地面,形狀好看的雙唇緊閉、不發一語。
「冰炎小弟你倒是開個金口啊!」奴勒麗撥了撥頭髮,有些不耐的說道。
「就是啊!冰炎學長,我們的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千冬歲看著沉默的冰炎,語氣不禁變的焦急。
「想那麼多幹嘛!?敢對本大爺的小弟不利,就是跟本大爺過不去!公會這種鬼東西,給我一根竿子和一個支點本大爺就可以把他撐到翻過去!!!!」西瑞一腳踩上沙發的扶手,甩出他的獸爪。
敢情你最近開始改看科學節目嗎!?什麼時候八點檔也有科學節目了!??
眾人不禁想這麼吐槽,然而現在大家都沒有這個心情。
「我說西瑞小弟,大腦是很棒的東西,身為你三哥的我衷心的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夠擁有它。」九瀾不禁嘆了一口氣。
「蛤?」
直接忽視掉兩人,夏碎看著從剛才開始就不發一語、眉頭越皺越緊的冰炎再度開口:「所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
原本因為看見冰炎終於開口而燃起一線希望的眾人不禁愣在原地,尤其是夏碎,他還是第一次聽見自家搭檔這麼直接的說出”我不知道”。
「我們之中對妖師一族最了解的就是冰炎學長了?難道學長真的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漾漾救出來嗎?」喵喵仍舊不死心地追問。
「對妖師一族了解再多也沒用,公會這次是打定主意不肯放人……我們只能在兩天後的公開審判,盡可能的隨機應變。」
最糟的打算,就是劫囚。只是冰炎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
「所以,我們只能等嗎?」安因皺緊了眉頭,「據三位董事的說法,漾漾現在的確沒有性命安危,但我們難道就什麼事都不做嗎?」他可沒忘記鏡所說的話……
此次若是不快將僅存的那位救出、他的靈魂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並不是什麼事都不做,但我們現在並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冰炎站起身,「公會已經對我們有所提防,況且公會給褚扣上的罪名是勾結鬼族,要是我們的動作太明顯,反而給公會一個理由,硬給我們加上同黨的罪名監禁起來,到時更是什麼也做不了。」
「那如果由我去蒐集一些情報呢?」千冬歲推了推眼鏡,「如果只是蒐集情報的話,應該不算太大的動作吧!」
「很難說。」夏碎搖了搖頭「以公會目前的態度來看,是希望我們完全不插手這件事。」
僅僅是暗中收集情報都做不到,那他們又該如何救出他們珍視的朋友?……
冰炎握緊雙手、閉上了雙眼……
父親,您要我替您彌補妖師一族的人們……
但連僅僅一個妖師都無法拯救的我,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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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十分抱歉ㄚㄚㄚQAQ過了這麼久才更新
然後才更了一點點QAQ
某蔥的課業實在是忙到翻過去了......
請各位看文的大大饒了某蔥一命吧!OWQ
雖然更新一拖再拖,但某蔥絕對不會讓這個故事坑掉的!!
慢慢寫也會寫完它的ㄚㄚㄚ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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