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草貓 於 2016-7-13 19:31 編輯
「所以,這是我可以進去了的意思嗎?」透過門縫看著內部的裝潢,司空甩了甩從魔法陣裡抽出的手,還有些心有餘悸。
要是這間房子每個地方都要這樣開啟,那他遲早會嚇死。
「我想應該是可以。」雖然很快就消失了,但章天延還是注意到司空的手背在剛拿出來時浮了一圈淡淡的魔法陣。
那就是房間鑰匙嗎?
「不過話說,我這樣伸進去了也沒拿到什麼鑰匙啊……」抓著自己的手做看右看,司空就是沒看到那什麼見鬼的鑰匙。
所以這個門果然是用推開的吧?剛剛那個只是歡迎他進入的儀式,小天只是配合演出而已。
這歡迎儀式不僅逼真,還真是盛大啊,好意他就心領了。
「不,你已經拿到鑰匙了,就在手背那裡。」指了指自己的手背,章天延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三樓的房間鑰匙應該是用剛剛複印在你身上與房門相同的魔法陣,還有剛剛一併記錄下來的你本人的魔力波,兩把雙重鑰匙才能安全打開你的房間。」
因為魔法陣可以被輕易複製,但本人的魔力波卻是不可能複製的,這樣的措施只是在於防止非本人以外的人入侵房間而已。
前提是入侵者要能到達三樓。
想到一樓的那位魔法塔老師,章天延的頭就開始痛,他很認真的覺得入侵者基本上在一樓就會先被攔截下了,更怕入侵者不只被攔截,還直接被種回地獄死到不能再死。
翻過手掌背面,司空本身倒什麼都沒看見,只記得剛剛伸進去時有一股冰涼的感覺沁入自己的皮膚裡。
「……你們在我的手背裡植入了什麼?」盯著自己乍看之下毫無異狀的手背,司空打死都不相信絕對沒有什麼只是普通鑰匙。
該不會趁機在他手背裡植入自毀程序吧?以防被弗奧抓住時洩露太多東西,但是他才剛進來這個世界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要隨便在他體內植入奇怪的東西!
「呃……我想就是普通的房門鑰匙。」
「所以沒有自毀程序?」雖然有點不懂魔力波是什麼,不過司空倒也懶得去想,他原本的世界用來確定本人的方法多的是。
「沒有。」吞了口水,誰會在體內置入自毀程序啊,又不是機器人。
點點頭,司空稍微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自毀程序,以前不懂時差點被植入,他很怕現在他不懂魔法又會被糊里糊塗植入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輕輕推開房間門,司空並不意外房門不像他一開始想的那樣是用拉的,門外也看不見能夠方便使力拉開的東西,推開這一點反倒比較讓人信服。推開之後,房裡的裝潢跟一樓的色系差不多,採光也是同樣使用那種柔和的燈光,給人一種安適的感覺,桌子及櫃子一類的物品也採用木造的材質在房裡散發出淡淡地木頭特有的味道。
「裡面有個人衛浴設備,好像也有自己的小冰箱可以放一些東西,反正該有的都有了,有什麼特殊需求的話你再跟學院提出申請。」探頭看了一下裡面跟自己房間相異不大的房間格局,章天延相當隨意的交代一下,「還有遇到什麼問題的話,我人在二樓靠樓梯那一間,到時候再下來找我吧。」
說完,章天延便自己退了出去,木製的房門也像是有感應似地自己關了起來,再來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章天延想著乾脆直接回到自己房間時,才突然想起自己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告訴司空。
「糟糕……我忘記告訴他莉安露醫生他們也住在這裡了……」
應該沒關係吧?
於是,他就這樣邊哼著歌邊下樓了。
大致上把他的東西跟可能是莉安露的東西分開後,司空又把自己的東西一一整理好,因為東西不多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稍微梳洗過後他就安穩就寢了。
其實他也不算是容易入睡的人,因為睡著了以後,等著他的不是無盡的黑夜、不是甜美的夢鄉,而是無止的夢魘。
只是就在關燈的那一瞬間,他聞到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花香。
……這房間還有這種奇怪的服務嗎?
然後他躺回床上,閉上眼睛試著告訴自己什麼事都沒有,無論原世界無論新世界,無論記憶無論夢境。
然後,晚安了。
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稍微有點久違的、許久不見的夢。
他正在奔跑。
不對,更正確的說,是有人背著他奔跑,為了躲過後面追趕的人而奔跑。
「司空,再撐一下。」帶著他逃跑的哥哥大喊。
哥哥裸足踩在雜草叢生的山坡地上,腳底被碎石、芒草刮出一點一點細小的傷痕,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熱又覺得四周很冷,大概是夜間山裡的氣溫低吧,他努力說服自己。
同時他聽見後方的樹叢出現聲音。
手電筒倏地出現,刺眼的白色燈光照耀了蓊鬱的黑暗山林裡,哥哥連忙將他從背上放下一併壓在地上,透過衣服他聽到哥哥的心跳聲,因為緊張而不斷加快的心跳聲。
「你身上,有那個人的味道。」
突然間,一個溫和的聲音緩緩在他耳邊響起,但是哥哥沒有反應,四周也沒有人,這是誰的聲音。
「但是另一個孩子沒有呢,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來不及驚訝於對方居然知道自己及哥哥的關係,比較靠近地面的他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正在逐漸靠近。
「哥哥……」他不禁不安地喚了聲,同時也把剛剛的聲音忘得一乾二淨。
「噓……」他聽見哥哥的心跳聲變得更快了,但眼前的哥哥卻像是要讓他安心般地露出笑容。
明明就已經不是能笑得出來的狀況了。
「你們正在被人追逐嗎?」很突然地,那個聲音問道。
他沒有回答,他不確定這個人是敵是友,而且還是個看不見的透明人。
「看在你是那個人的後代的份上,讓我幫你吧。」那個聲音說著,不知為何,他居然感覺得到有什麼東西要離開了,「腳步聲離開後,往西邊走,那邊有一個洞穴,應該能讓你們藏三天,請記得,只有三天,三天之後請務必離開,否則你們會被抓到的。」
那個聲音一說完,立刻颳起了一陣大風,他們趴在地上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腳步聲慢慢地靠近,不知道為什麼,他卻開始祈禱那個聲音沒有騙他。就在下一秒,腳步聲突然像是放棄般地轉向,連帶著後面的許多人都一起離開了。
等腳步聲離開後一段時間後,他和哥哥緩緩坐起身。哥哥皺起眉頭,似乎是在想接下來應該要去哪裡。
如果剛剛那個聲音真的幫了他們的話,那是不是、西邊真的有能讓他們躲藏三天的洞穴?
「哥、哥哥。」緊張地抓著衣服,他看見哥哥抬起頭來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把話說完。
「怎麼了?司空。」
因為真的很緊張,他深呼吸了幾次,好不容易才恢復紊亂的呼吸開口說道。
「我們、要不要往西邊走,說不定、說不定有能夠藏身的地方。」
「請問你在做什麼?叔凌汛。」
清冷的女聲從身後響起,一雙湖水綠的眼眸直直盯著眼前坐在司空身旁,有著一頭淺藍色長髮的少年。
身為司空監護官,這個房間最初設計上就不會阻止她進來,而對於眼前近似於精靈存在的少年,這整棟房子沒有任何地方能攔住他所想進入的區域。
只是她沒想到對方會就這麼直接闖進來,而且還是挑司空正因她事先放入的安眠粉而熟睡的時候。
「我嗎?我正在看這孩子的記憶喔。」少年回過頭似笑非笑地說著,如水一般清澈的湛藍色瞳孔不偏不倚正好對上眼前的女性。
「喔?那你倒說說,你看到了什麼。」聲音上揚了一度,女性看向叔凌汛覆在司空額上,正緩慢運轉著魔法的手,開戰意味濃厚。
她只是比平常回來時間要稍晚一些,誰知道一回來就發現司空房間裡出現一個此時此刻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叔凌汛垂下眼簾,收回手,原本隨意綁起的淺藍色長髮也慢慢恢復成不起眼的黑色。
「痛苦、悲傷、絕望、溫暖……還有感謝。」
良久,才見叔凌汛抿起唇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道。
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造就了那麼深沉的悲傷;又是經歷了多少痛徹心扉的悲傷,才讓眼前年輕的孩子感到絕望。
對人生、世界感到絕望。
「那不是你的問題,叔凌汛。」看著眼前露出悲傷表情的少年,她本著醫生職責出聲安慰,可惜似乎沒有太大的效果。
「真的不是我的問題嗎?」叔凌汛笑了笑,看著眼前外表比他年長,實際上小他太多太多的女性,「我在這孩子記憶中,聽到了『我』的聲音。」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那就代表著這孩子大概是他見過的人,原本所待的世界應該也跟他一樣,雖然他完全不記得這孩子就是了。
「所以呢?」不在乎地說著,女性翻了翻手就憑空弄出兩罐飲品,隨意地丟了一瓶礦泉水給叔凌汛,她自己則是留下一小罐啤酒。
接下礦泉水,其實叔凌汛本身雖然對啤酒沒興趣,不過這也不代表他真的很喜歡礦泉水,想了一下,他還是決定眼下先不計較這種事。
「這孩子,來自過去、還是未來?」他很確定這孩子所待的時空應該跟他不是同一個,不然他應該會有印象才對。
他們之所以能在現在見面,都只是因為剛好待在埃爾維尼亞罷了。
女性看著叔凌汛好一會,嘆了口氣,她無奈地閉上眼。
「叔凌汛,你還記得為什麼自己要來到這個世界嗎?」再次睜開眼時,她看著對方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緩緩問起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
眨了眨眼,叔凌汛依舊維持著笑容,但她能感覺到隨著對方的情緒起伏,空氣中的精靈也開始跟著躁動。
現在,叔凌汛的情緒起伏非常大。
「我,或者說我們,要來這個世界尋找改變命運的方法。」
無論要用什麼方法,無論會傷害到什麼人。
「那請謹記你該做的事,不要再偽造魔力波闖入別人的房間了,請回房吧。」
魔力波不能偽造,但對於近似於精靈的少年而言那是全埃爾維尼亞為二的例外。
目送少年離開之後,她悄悄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燈火逐漸消去的景色,一想到自己桌上還一疊又一疊厚厚的病歷資料及報告還沒有寫,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連兩個小朋友都已經一個乖乖上床睡覺,另一個也乖乖回房了,結果她房間裡還有一堆事情要做,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啊……
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她拉上窗簾卻沒有脫下醫師白袍。
即使夜深了,醫生仍然要繼續做屬於醫生的工作。
夜,還很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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