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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18】
【編號018】 原作:吾命騎士
叩!叩!叩!正當我還沉浸在與巨型藍莓派相處的夢境時,一陣規律的敲門聲猛地竄進我的耳內,打破我的美夢,我掙扎著拿起枕頭蓋住頭部,正打算不理會那敲門聲繼續和藍莓派約會時,一道冰冷的嗓音響起。
「格里西亞‧太陽。」
聖殿裡唯一會這樣連名帶姓叫我的人,扣掉退休的老師不算,只有一個。
死了,是審判!
意識到這點的我立刻從床上像彈簧一樣跳起,應該是用力過猛得緣故,腦袋有那麼一瞬間暈眩,不過這阻撓不了我奔去開門的動作。
一開門,我就愣住了。
一頭燦金到幾乎與陽光無異的長髮有些凌亂的披散在肩上,白皙彷彿牛奶色澤般的皮膚,蔚藍清澈如天空的雙眸此時寫滿了訝異。沒錯,眼前這個人有著與我一模一樣的臉!而且他身上還穿著我的騎士服!
我挑起眉毛,正想露著太陽騎士的招牌笑容時,發現嘴角怎麼樣也彎不起來,只能小小幅度的移動一下。
怎麼回事?難道我也和審判一樣顏面神經失調了嗎?
當下我就要動用感知去了解我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不過我卻發現感知不能用了,不僅是感知,就連周圍對光明元素的感應力也下降不少。體內的光明力量似乎消失了不少,但我卻有種身體更加輕盈的感覺……
不對,現在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重點是這個長的跟我一樣的人究竟是誰!
「太陽。」冒牌貨開口了,聲音聽起來也與我的極為相似。我一個不爽正要說話時,冒牌貨說了句全大陸最好笑的笑話。
「我是雷瑟‧審判。」
審判騎士長與太陽騎士長雖都是光明神底下的騎士,但兩人能畫上等號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這是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常識。
全大陸的人都知道審判騎士的髮色與瞳色都是黑的,而眼前金髮藍眼的傢伙居然說他是審判騎士,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雷瑟‧審判?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們進去談。」冒牌貨指了指房內,表情十分嚴厲,看見自己的臉出現這種表情真的很讓人不習慣。
不過我也知道,走廊,尤其是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的走廊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於是我側了身子讓他進房,反正有危險的話我再用聖光炸他就是了。
冒牌貨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接著便大步走進我房內,完全不怕我暗地做小動作的模樣讓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接著關門轉身。
我的房間是什麼時候變那麼整齊的?
映入眼底的臥房被打掃得十分乾淨,地上沒有散落的衣服,一旁的桌子上除了一枝筆與一疊厚厚的公文外什麼也沒有,透過微微打開的衣櫃門能看見櫃子裡吊滿了一系列的黑色服飾,沒有灰塵的床頭上只擺了照明用器具。
然後,就沒了。
據我所知,在十二聖騎士中,有這樣房間的人也只有審判。
難道我昨晚睡在審判房裡?不可能啊,我昨晚還膚了面膜,而且是最新研究出的藍色呢。審判絕對不可能讓我在他房裡幹這種事的。
「怎麼回事?」過度震驚讓我完全忘了光明神的優雅仁慈,一向講話都要落落長的我用四個字表達了內心的驚訝。
不過一開口,驚訝就成了驚嚇。
這……這分明是審判的聲音啊!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張開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一屁股在床上坐下,冒牌貨閉起眼搖了搖頭,揉著額角,「太陽,這件事不太對勁……你先去照照鏡子。」
點點頭,我動作僵硬地走向浴室,不過在三秒後就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我、我……你……」我像大地一樣連說話都結結巴巴地,腦子一片混亂,只能不知所措地指著床上的人,那該不會是我、我的……
這時我才突然發現,我看得見顏色了!一向都是使用感知的我能看見所有物品的色彩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床上的「我」苦笑了下,揉著額頭的手放了下來,我才看見那處有塊瘀青,看起來像是剛弄傷沒多久。他攏了攏散亂的髮絲露出脖頸,上面還黏著藍色不明物體,那應該是沒弄乾淨的面膜。
光明神您這是在捉弄我嗎……
「是誰?審判所有過類似的案例嗎?」室內的氣氛有點沉重,我跟審判兩人明顯都沒什麼心情去談光明神的仁慈與嚴厲,於是我直接開門見山問。
「不知道,也沒有這種案例。」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審判露出這麼苦惱的表情,能一次難倒審判和太陽騎士的難題果然不是一般的難。
審判應該很困擾吧?一張開眼就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等等!
「審判,你是怎麼過來的?」我記得審判不會感知,但他現在什麼也看不見啊。他能靠我的身體聚集大量聖光將頭髮弄成燦金,但他絕不可能將感知用到和我一樣的地步。
審判沉默,顯然很不想談他是怎麼過來的,我猜額角上的瘀青他是在路上撞的,所以他應該是一路摸黑。
幸好我們的房間只隔一道走廊。
咳了一聲,既然已經知道謎底我也沒有再探究的意思,所以我把話題轉了方向。
「那現在怎麼辦?」要告訴其他十位聖騎士嗎?同為兄弟,於情於理我們好像都應該告訴他們才對?不過教皇就免了吧,我還不想被老小孩取笑。
不對,告訴其他聖騎士好像也會被笑……尤其是大地跟刃金那兩個傢伙。
「視情況在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們吧。」審判往我這方向「看」了一眼。
究竟審判是感應到我的想法還是他自己也不想被笑呢?
我看著審判的表情試圖找解答,不過他很好地維持住了臉部的面癱,嘖。
我可惜地收回視線,「審判,你醒來後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審判搖頭,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事似的一皺眉,「太陽你應該減肥了,身體好重。」
「咳咳,」審判,現在不是談身材的時候……
可惡,有腹肌就了不起嗎!我懷著怨念戳了戳腹部的肌肉。
「我會考慮讓寒冰減少甜點的用糖量。」
這句話彷彿五頂轟雷般直直劈在我頭頂,甜點的精髓就在於甜啊!不然它怎麼會叫作甜點呢?
我突然想起幾年前純度百分之九十九的苦巧克力慘案。
「審判你不能這樣做!」沒有甜甜點的世界,這樣叫我以後怎麼活啊嗚嗚嗚嗚……
「考慮。」酷酷地丟下了兩個字,審判將話題拉回,「總之,不論這是什麼魔法,目前能肯定它對我們的身體暫時沒有傷害。」
「但時間一久會如何誰也不清楚。」我接話,「所以如果明天還是這樣的話就必須去找教皇。」雖然很不想,但有關魔法的事還是那個老小孩比較清楚。
「看來今天我們要來扮演彼此了。」聖殿很少會有假期,畢竟這邊多的是祭司,有什麼傷痛幾個治療術下去就好了,除非傷得太重需要休養。
而我和審判最近既沒出什麼任務也沒有受傷,所以跟教皇討假這條路是不能走了。
點頭,顯然也是事先思考過的審判道:「不過我現在這樣……」
「等等我會把亞戴爾叫過來。」審判看不見的問題很好解決,我家副隊長可是萬能的。
「公文你可以直接丟給亞戴爾處理,總之亞戴爾會打理好一切的,你可以安心待在房間。」太陽騎士長不睡到日上三杆不起,沒事不會踏出房門一步,這是十二聖騎士都知道的,所以不見個一天完全沒有問題。
反倒是審判身上有審判所的工作,審判嚴謹的個性大家也都知道,要是哪天他罷工宅房間就是奇蹟了。
「你除了審判所,應該就沒什麼事了吧?」公文的話就……嗯,還是丟給亞戴爾好了。
「練劍場。」審判說了一個我沒踏過幾次、甚至連去的路都不會走的地方。
「不可能。」我秒答。開玩笑,就算我換成了審判的身體劍術也不會變好好嗎!
「我答應要和羅蘭切磋。」審、審判居然拿我的臉裝無辜!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裝無辜的表情是多麼欠揍。
「審判騎士長?」亞戴爾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不過腳步還是穩穩地跟在我後頭,「請問太陽騎士長發生什麼事了嗎?」
「太陽無恙,此時正在房中體會光明神的仁……嚴厲。」呼呼幸好,差一點說成仁慈。我瞥了眼亞戴爾,確定他沒看出什麼什麼端倪。
雖然早晚都要讓他知道,但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對於太陽及審判騎士的一口仁慈一口嚴厲,顯然亞戴爾也具備了足以媲美暴風的翻譯機功能。見他一臉了然地鬆了一口氣,我在心中默默對他和我自己豎起拇指。真不愧是我訓練的副對長!
車輪肯定就沒這能力。
穿過長長的走廊,拐過幾個彎,我來到自己的房門前敲了敲。唉唉,我居然連進自己的房間都得敲門。
「敢問外頭的聖騎士兄弟是否收到光明神的啟發,所以前來敲響太陽的門,以便互相交流光明神的仁愛?」嘖嘖,看來審判適應的比我還要好嘛。
沒有回答,我推開房門示意亞戴爾進去。
「隊長,是我。」看著亞戴爾規矩的模樣,我心中不知到第幾次體會到了「吾家幼女初長成」的感慨。
房門關上後裡頭的是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心情趴在房門上偷聽,要是隔天傳出「審判騎士長猥瑣趴在太陽騎士長房門」諸如此類的謠言,審判不一劍劈了我才怪。
根據我和雷瑟的討論,我和他會出現這種情況應該就是所謂的「靈魂互換」了,不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還有待解答。
對了,還要把和羅蘭的劍術比試推掉才行。
一邊在心中打算接下來的事情,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審判所了,裡頭一如往常黑漆漆媲美鬼屋,一號犯人已經綁好在十字架上了,所有人也都已經就位。我用餘光打量了下裡頭的騎士們,悲哀地發現裡頭居然一個女人也沒有!
也對,審判所裡的環境真不是一個女人能待的……整整二十年都要待在沒有女人的環境下工作,審判你也辛苦了。
站定位置,我翻了翻這名犯人的生平資料,看看他有沒有犯什麼前科,接著我才看到他的罪刑。
呵。我在心中勾起冷笑,表面上還是一臉嚴厲,這也多虧了審判的面癱,讓我不用太過刻意去裝,只要不笑就行了。
強暴罪是嗎?身為一名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女人的太陽騎士,就算光明神能原諒你的罪刑,我也絕對不原諒!
想要得到光明神的原諒就必須先得到光明神嚴厲的懲罰,好好享受鞭刑吧,你這人渣。
審判過後,執刑者上前開始進行抽打,犯人一開始是大聲的慘叫,接著慢慢成了虛弱的呻吟,然後嗓子叫啞了沒力氣就叫不出來了。
我承認我是有故意將該打的鞭數增加了那麼一點,大概只加了十、二十鞭吧,反正這裡那麼多聖騎士,要掛的時候一人一個初級治療術施上去也鬧不出人命來。
再鞭用力一點啊!沒錯,就是這樣!看著被打到不成人型的犯人,我心中真的有種很爽的感覺。
「今天審判騎士長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不,相反的,我現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有嗎?臉色看起來還不錯啊。」那是因為身體裡的人不是雷瑟‧審判,而是我格里西亞‧太陽。
「可是這名犯人的鞭數被增加了幾十鞭欸。」你算錯了,其實我只加了十、二十鞭而已,真的!
一邊聽站在我後頭的聖騎士們交談,我一路冷著臉審判完了所有的犯人,其中像是偷竊罪、傷害罪等等我都按照該處刑的鞭數處理,不過當遇上一些罪名,我就會忍不住再幫他加個幾鞭。
難怪招幕騎士時都會特別標住審判騎士長必須公正不阿。
看了一整天的血與肉,我在解決完審判所的犯人們後心裡毫無負擔的走出了審判所的大門,在一處沒有人的轉角處伸了個懶腰,不得不說審判的身體還真好,站了一整天腳也不怎麼痠。
真是心情舒爽啊,看來我以後應該三不五時去審判所跟審判「對罵」,順便觀賞一下犯人被拷打的場景,這比摧殘不死生物還讓人心情愉快啊。
好想跟審判再多互換幾天工作。
「審判騎士長。」身後突然響起羅蘭的聲音,我一回頭就看見羅蘭對我笑的好恐怖……呃不,是好有鬥志,眼底燃燒的火焰正一閃一閃跳動著。
「要去練劍場了嗎?」
「抱歉,羅蘭。」我盡可能模仿審判私底下和羅蘭說話的語氣,道:「今天有事不能去了。」
羅蘭很明顯的愣了下,似乎沒想到「雷瑟」會臨時不能去,不過他馬上點頭表示理解,「那我們就改天再約吧,我不打擾你了。」隨後便快步走了,方向是練劍場。
看來羅蘭不只約了一個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突然不太想去圖書館了,反正書就擺在那邊跑也跑不掉,如果明天沒變回來那明天再去找書也不遲。
回房吧,不知道審判今天過得怎麼樣?
「太、太陽騎士長!」站在我的房間門外,我抬手正要敲門時門忽然就打開了,接著亞戴爾的臉就在門後出現,一看到我不禁滿臉驚訝地出聲。
嗯,對著審判的臉還能喊出太陽騎士長,亞戴爾的心理承受力果然不是普通的強。
「太陽?」房內也傳出了審判的聲音,不過說真的,聽自己的聲音喊自己太陽真的很詭異。
「讓我進去吧,亞戴爾要出去的話順便幫我帶晚餐。」見四下無人我就不想多廢話光明神的嚴厲了。
「是,隊長。」亞戴爾側身讓我進房後就朝廚房前進了,看來他本來就要去幫審判拿,只是順便多帶一份我的。
「今天過得怎麼樣?」坐上熟悉的床鋪,我看著「我」。
審判露出苦笑,一臉無奈,「還能怎麼樣?我都快無聊死了,想做什麼都礙手礙腳。」
我拍拍他,之前我也有幾次無法使用感知的經驗,我知道除了吃飯睡覺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那真的很無聊,而亞戴爾看起來也不像是能跟審判聊天的樣子,我能想像審判今天是過得多麼辛苦。
「辛苦你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審判繼續苦笑道:「實在太無聊了,所以我讓亞戴爾將公文念給我聽……亞戴爾想事情都很周到,幫了我很多忙。太陽,你有個很好的副隊長。」
「當然。」我笑了笑,當然只能微勾起嘴角,「那可是我親自訓練的。」
之後我們又多聊了一會兒,直到亞戴爾帶著晚餐進來。我沒留下一起吃,而是端著晚餐回到審判的房間去。
吃完晚餐我就沒事可做了,沒有公文、不用敷面膜、不用燙衣服也不用整理房間,這種時候如果是審判應該是在練劍或是改公文吧?
梳洗完畢後,我倒在床鋪上望著天花板出神。如果明天我跟審判沒有變回來呢?如果我們去找了教皇卻還是沒有變回來,永遠變不回來怎麼辦?我們要永遠扮演彼此下去嗎?
這樣審判只能永遠是個瞎子,而我也只能永遠是個不能笑的審判騎士長?
懷抱著對未來的種種疑問,我閉上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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