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 
 
 
 
"只要我在一天,吳家就不會倒。" 
 
 
曾經,出口的許諾。 
 
 
 
 
*憑弔 
 
 
 
那是竄上背脊的寒意。 
 
起身披了件外套,吳邪推開了窗子。 
 
飄落的雪花無聲地觸地,皚皚不再只是遠方山頭的一抹點綴,卻是接近到冰冷的在掌心轉圜。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在了呢?」 
 
輕聲的問句一如雪花般薄涼,淡淡的在空氣中蕩下一道無形的水痕。 
 
當年,他毅然決然接下了三叔全部的盤口,為的是他們吳家。 
 
為的是在這個圈子,不致滅門的傳承。 
 
知曉他或許內心過於柔軟,解語臣出口的是捍衛的承諾。 
 
站在他身旁,搭上他肩膀的那隻手。 
 
或許內情早就如那蛛網般的縱橫交錯,或許纏綿其中的悱惻早已濃到畫不開,或許這是如同毒癮般的一種倚賴。 
 
「可是你知道嗎?」 
 
半撐著窗框,吳邪伸手碰觸那窗外僅存未凋的數片黃葉。 
 
摸得的是半掌的雪水,冰涼的直透心底。 
 
「吳家沒有倒……」究竟是囈語還是現實早已分不清,外套口袋滑出的是白色的紙張。 
 
大大的訃字彷彿是嘲諷,分不出是雪水還是淚水浸染了紙面,染上了淡淡地一層透明。 
 
「…倒的是、解家。」 
 
曾經目光追隨,帶上一點迷惘。 
 
曾經攜手並肩,換得一絲溫存。 
 
卻在那筆燙上金邊的墨色下,統統轉為不可回逆的必然。 
 
「我信你…嗎?」半濕透的紙張橫看著,是如此扭曲的弧度,刺眼的一如唇邊依舊掛著的微笑。 
 
「答案一直都是否定的。」 
 
焚盡一切,是緋色的火,一點一點啃嗜著那點平方大的潔白,讓那透著冰冷的溼潤轉為淺色的焰,直到殘餘著一點掌心似夢非夢的溫度。 
 
如今人去樓空,刻上的,是一劃狠絕。 
 
 
「但我承諾。」 
 
「只要我在一天,解家就不會倒。」 
 
 
縱使你已轉身謝幕。 
 
 
 
 
*賭注 
 
 
 
他沒有出席對方的葬禮。 
 
 
卻是一場拼上一切的談判。 
 
「你以為我不敢嗎?」接著碰得聲,砸下的是桌椅。 
 
吳邪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卻知道避免不了那一點眼神透露出的危險。 
 
「聽聞吳家小三爺是挺軟弱啊?」對方的反嘲聽起來是如此的刺耳,解家內部的浪濤一如滾水翻騰般,掀起滔天巨浪。 
 
「你會懂。」危險的瞇起眼,吳邪凝視著掌心那把冰冷的蝴蝶刀,深深陷進肉裡的是自己扣緊的指甲。 
 
「因為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了。」 
 
那是帶著自身與吳家徹底陪葬的瘋狂,抑或是一場巨大的豪賭。 
 
 
「希望你不會後悔。」 
 
「後悔的會是你。」 
 
一夜的雨,一夜的兩方人馬的對拼。 
 
插進手背的刀含著的是貫徹傷口的疼,他卻贏了。 
 
「我不信你!」大雨滂沱中,吳邪感覺到自己臉頰邊滾湯的淚,卻是麻木到毫無知覺。 
 
出口的吶喊究竟是心上的傷還是悲悽早已分不出來,期望的,是不要身陷於這淌泥沼中的掙扎。 
 
當晚,他直接接下了解家全部的盤口,所有的產業。 
 
卻再也接不到,那個原本該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但我來不及說…我愛你。」 
 
道上人不提這個字,因為底下暗藏的,不知是如何的暗潮洶湧。 
 
那是遊走在危險邊緣,偷嘗的禁果染著鮮血的味道,舌尖上綻放如夜晚那一點的芬芳。 
 
 
 
*信守 
 
 
 
「我說,我從來不信你。」 
 
「是嗎?」 
 
曲已終,而人未散。 
 
回應的,是一個淡淡的笑容。 
 
 
 
「抱歉,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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