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夜說 於 2015-2-2 12:14 編輯
致親愛的妳:
妳知道嗎?妳的名字叫做「糖糖」,取自於妳出生那日猛烈襲來的「海堂颱風」,我依稀記得,在屋外瘋狂嘶吼的暴雨烈風、屋內妳母親聲嘶力竭的哀鳴、全家人殷切懇望的等待中,降生到這個世界。
由於妳總是表現的癡癡傻傻,大概是近親結合的原因吧,我們總是戲稱妳是被人賣了還幫忙搬家具,但是這不影響你是我們的家人,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雖然那份好動活潑見人就撲的模式讓我相當困擾,可我還是會笑著將妳抱起。
不知道妳還記不記得,妳總是頻繁的被黏鼠板黏得全身都是無法動彈,我們會笑著妳的癡愚衝動,笑著妳的衝動莽撞,把這些笑料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聊著妳的糗事,讓妳填滿了我們的人生。
妳的弟弟妹妹相繼出生,他們遠遠比妳來得優秀許多,他們不會傻傻的撲到陌生人身上,不會蠢到被黏鼠板補獲,當家人視線與愛護都聚集在他們身上,妳是寂寞的嗎?但你依然在見到我們的時候,興高采烈地歡迎,然後從越過的手臂再一次失望。
後來,妳有了孩子,與妳的母親相同,腹裡孕育著珍貴的生命,那與妳相同,是被盼望、期待、祝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生命,可惜他們終究和這個世界無緣,妳的活蹦亂跳使得他們在見到這個世界之前,就成了一灘無望的死絕,我們不諒解,失望不滿,卻沒有問過妳,妳會悲傷嗎?那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血,自己的一部分。
年紀大了點後,我開始厭煩妳的好動,我開始對妳惡言相向,我忘卻了在那個風雨天曾經小心翼翼的期盼,我忘記了那些歲月妳在我身邊安然入睡的溫暖,我忘記了妳那無時無刻閃爍著童貞的黑色眼眸,我忘記了妳眼眶充盈的晶瑩──現在我後悔了,我將遺忘的事物重新攜起,可妳已經,不會回來了。
昨夜,聽說妳出了車禍撞到頭,我還打趣說,本來就不聰明了,撞到頭那不就更糟糕,我以為妳會沒事的,畢竟妳隨時隨地都是那麼的精力充沛,好像不管怎樣都不會死掉,我一直以為妳會像這樣活力十足到很久很久以後,久到我們鬢角霜白,那時,妳會靜靜地躺在我身旁,隨身之側,然後安穩的再次沉睡──所以我錯過妳的最後一面,我天真以為,妳會一直都在,一直一直,從沒想過,妳會就這麼離開,連問妳痛不痛的餘裕也沒有。
我願意為你流淚,可乾枯的眼角無法灌溉出一朵花,唯有每口呼吸時,牽連胸腔裡的那顆肉塊在無聲地悶痛著。
看,這是你妳仍舊活著的證明,妳活在我心中,與那往昔的記憶一起,深入每一寸骨髓每一髓血液。
You still live in my life.
Forever.
在最炎熱暴躁的夏天誕生,在最寒冷無情的冬天逝去。
一生就這樣了。
晚安,祝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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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要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我們卻總是在不斷失去中理解到那些事物的珍貴,就如同我最喜歡的那首歌《春泥》。
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裡,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裡,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