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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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首先遇到的是昀宇，昀宇在他們走動的路上將人攔住。
「毓。」昀宇一手端酒杯、一手熟練地搭上毓肩膀，幸好莉亞還在和自由娃聊天，否則早被擠到地面。
「你知道嗎？向我打聽妳的人多到快數不完。」
「為什麼？」毓愣愣地問。
「你不是有一半草原血統嗎？他們想娶你呀！」
「母親並沒有要求我遵從草原習俗。」
「是是是，就是按照父親的規矩來吧，那他們永遠別想結婚。」
昀宇往一個方向看去，被看到的草原男孩紛紛低頭躲避。
距離九點還有十分鐘，阿魯特領式的小樣找到毓，告知阿魯特領式要求大家準備。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去他的這句話，我還想再玩。」碧捧著喝多的萬悅格，悅格一臉幸福沉睡中。
「那你就回去吧，我沒問題的。」毓回答。
「不行，妳的安全也是我們的責任，我不能離開妳。」
碧說得理所當然，但根本沒人聽過這句話。
女孩們現在站在中庭大門的左側，其他人也紛紛過來集合。
「領主，給你。」恭堅低著頭送上一盆紅花，大家好奇這朵花的名字。
「是草原夕陽嗎？」
「不對，那是橘色的。」
「有點像朱槿。」
「朱槿生長在樹上。」
「黑赫穆，這花叫什麼名字。」
恭堅扭動身子，就是不回答。
九點一刻，草原男孩湧入中庭，各自尋找位置做準備，有的男孩帶上樂器，馬頭琴、火不思等錚錚鳴響。
又過十分鐘，阿魯特領式開始驅趕男孩排隊，男孩為了搶第一名的位置，吵鬧一段時間。阿魯特決定讓他們猜數字，猜中阿魯特所想的數字就排第一，但他的反應實在很難看出是否真的有想數字。
隊伍後段也發生推擠，男孩們為了一、兩位置先後順序僵持不下。
「那就猜拳吧。」毓對兩個男孩提議。
毓想的是南方人的猜拳，兩個男孩倒是玩起草原的划拳。最後兩人勾肩搭背，像認識幾十年的兄弟。
在混亂之中，石榴穿著紅色新衣搭配紅靴子走進中庭，草原男孩爆發歡呼，領式趁這個機會把男孩拉到隊伍裡排好。
當第一個男孩表演中，嘹亮的歌聲中混雜物體撞上玻璃的悶聲。溫都領式找到毓，告知毓一件消息。
「外面有幾隻野狼人，其中一隻可能是狼王，體型特別大，已經把玻璃撞出紋路，我和松吉有可能需要出去打野狼人，我要你到門口守著，別讓野狼人進入。」
毓連聲答應，帶著手下到門口集合。
溫都和松吉的小樣都有兩百多人，毓的十幾人少得可憐。一名金階學生小跑步到溫都身邊：「白豹也來了！」
白豹現在是牛隻大小，和狼王差不多。所有的狼都警戒，狼王更是發出低吼威脅。
白豹歪著頭看野狼們，邊踏步繞著牠們轉圈。等白豹終於滿意，便抬起一隻腳掌揮中狼王的頭，狼王當場死亡，小野狼哀嚎四散。這副情景讓學生看得不寒而慄。
眾人等待白豹像上次那樣離開，但白豹卻一臉好奇，隔著玻璃看學生。
白豹金色眼珠一轉，開口說話。
「領式？」
學生們戒備著。
「你們是領式嗎？」
松吉和毓轉頭看溫都，溫都思考一下後對她們點點頭，三位領式離開人群走到玻璃前，面對那雙金色大眼。
「你好白豹，領式是溫都•晉汝和孟冬。」
「嗯，以第三人稱介紹自己和娃，的確是標準的領式做法。」白豹表示認同，接著松吉也站出來。
「領式是松吉•木雅和笑笑，希望能和您做朋友。」笑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精怪模樣，對白豹一笑。
毓感覺到包含白豹眾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趕緊跟著介紹。
「領式是博爾吉德•毓和菲爾德•莉亞。」這還是毓第一次這樣自我介紹。
「妳看起來好青澀呢，是新人對吧。」
「是，我只是銅階。」
「好的，很高興認識你們。今年只有三位領式嗎？」
「還有三位同伴在裡頭忙碌。」溫都領式回答。
「嗯，希望有機會能認識一下。」
「你會有機會見到另一位，我們三天後有一場外出課程。」
「那我就期待囉。事實上，我有些事想和領式談談。」
學生們都放下戒備，他們著迷地望著這頭智慧生物。
「請說。」溫都領式說。
「最近我感覺到很多人類氣息從西方進入這所學院，在這之後還有一些獸族追趕而來，侵擾這片山林的安寧。」
「那是因為位於西方草原的娃院已被攻破，於是一部份學生到此就學，至於追趕而來的獸族，我們並不知道有這回事。」
「我了解了，我還以為人類沒有執行我們的約定。」白豹皺眉，狀似思考。
「能否請問是什麼約定呢。」溫都問。毓有點怕白豹會不高興。
「白里沒有告訴你們嗎？他是你們的大導師。」白豹果真生氣了。
「大導師白里已經是百年前的人物，他去世後很多事情已經失傳。」溫都不慌不亂，只是將該說的事情提出來。
「這樣啊，那我可以原諒。」白豹的怒氣馬上就消失，。
「那麼能否告訴我們那個約定，我們會接手執行。」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白豹抬起前爪抓抓頭：「我們的約定是守護對方。」
「能說清楚點嗎？」
「好的，事情是這樣子的。人類會用課程的名義，屠殺在這附近流竄的小狼小獸，讓我和我的小豹們日子可以過得輕鬆點。當人類有需要時，我們也會出面保護人類的安全。」
「原來如此，我會轉告現在的大導師蒼鷹。」
「謝謝，我想說的就是這些。」白豹轉頭嗅嗅狼王屍體：「剛好這幾天有小豹出生呢，我拿牠去給孩子們補補。」
白豹拖行屍體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人類，願我們的友誼如冰河長存。」
「白豹，願友誼的手掌如冬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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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帳篷周圍鬧轟轟，學院裡不分階級、不分娃師或操控者、不分男與女，全都在此處看熱鬧。銀杏樹上坐滿了娃，跟著音樂搖頭晃腦。
一個男孩彈奏火不思，人群邊緣勉強聽的到樂聲。

斟滿了馬奶酒輕輕舉過頭
你長杉藤蔓的腰身豐滿幾多休
扭起那折腕舞揮動那紅彩綢
妳百靈鳥似的歌聲甜透了春和秋

「草原民族唱歌真好聽，聽得我差點就想嫁人。」韻蓉捧著心口，陶醉在音樂中。
「可別花心呀，你只能選一個。」碧意有所指。
「我……」香綠支吾。
「你也一樣，只能選一個。」
毓和丞吟挑一處角落坐下，看不到表演者是很可惜，不過只聽聲音也是一大享受。
一曲歌畢，表演現場傳來吸氣聲，然後是刺破耳膜的喧嘩。
「石榴做出選擇！」
領式們都蹦起來，拼命擠進中央以便接管秩序。
毓在人群縫中間看見伊爾根覺羅，他深深看入毓的雙眼，然後毓轉過頭。
「安靜！」
伊爾根覺羅的聲音劃破空氣，傳送到整個中庭，人群像是被切下開關，只剩細小的嗡嗡聲。
毓知道自己該把握機會，於是深吸一口氣。
「讓我們送新郎新娘入洞房。」毓帶頭拍手。
本來失望喪氣的草原男孩被轉移注意力，跟著歡送新人。也有人認出擁有一半草原血統的毓，立刻滿懷希望大拋媚眼。
好不容易將大多數人都送走，阿魯特再次聚集領式。
「小妹，你和小樣配合得很好。」阿魯特笑得親切。
「謝謝。」毓決定不做解釋。
接著阿魯特指著逗留在帳篷前的五個男孩說：「這幾個人已經勸過了，他們不想走，學院的規矩也沒管到這件事，我們應該盯著他們。」
眾領式同意，於是阿魯特將董鄂和毓留下。
「我我我！我可以陪小妹留下。」松吉拼命想留下。
「小弟也該學學怎麼帶新成員。」阿魯特一句話拒絕，松吉只能嘟嘟囔囔。
「小妹，有什麼事情就跑過來我這，我今晚睡在聚會廳。」松吉緊握毓的雙手。
等領式也離開，周遭一下子安靜起來。除了帳篷那邊的動靜之外，還有一些男孩女孩在中庭幽會，搞得董鄂和毓心情不舒服。董鄂的娃─艾米睡在主人肩上，莉亞則不見蹤影。
「四哥的武器是什麼？我還沒有看過。」毓決定尋找話題。
「是日式的武士刀。」
「好特別。」毓的眼睛閃閃發亮。
「因為武士刀師父是唯一沒有把我當女孩的。」董鄂語氣哀怨。
毓想著該怎麼接下去，終於想到小時候的事情。
「我以前還曾經穿男孩的衣服玩呢。」
董鄂露出想聽的模樣，於是毓繼續說。
「那時大約四五歲吧，哥哥和玩伴在河畔泥塘裡玩摔跤，把我放在旁邊看熱鬧。也不知怎地，我就滾到河裡。被救上來時全身當然都濕了，於是哥哥把衣服脫給我穿，自己穿著內褲牽我回家。」
「我能想像這個畫面。」
「回到家時額娘嚇死了，以為我們給欺負，把妹妹丟了就喊著要出去打人。當時妹妹還在吃奶呢。」
「我剛好相反，老是穿姊姊的衣服。小時候也不懂，姊姊說穿起來好看，我就高興。有一回客人來找阿瑪，見到我和姊姊，送給我們兩隻布娃娃。」
「你把娃娃丟了嗎？」
「沒有，姊姊教我給娃娃做衣服，我還抱著娃娃玩了兩年，沒人告訴我男孩不玩布娃娃。」
「後來呢？」
「後來艾米找到我家，告訴我不要玩布娃娃，從此我只和艾米還有住在我家的娃遊玩。」
「艾米現在穿的這套衣服也是你做的？」毓問。
「是啊。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畫衣服版型給你。」
「那就謝謝四哥。」
帳篷旁的男孩不知不覺走光，只剩兩人在對話。幽會情侶也走掉好幾對，建築物只剩一兩盞燈光，氣氛從溫馨變得有些陰森。
莉亞一蹦一蹦鑽出黑暗，跳上肩對毓說話。
「主子快轉身。」
「為什麼？」
「快轉就對了。」
「喔。」
「來不及了。」
伊爾根覺羅步出黑暗，一雙眼陰鬱盯著眼前的男女。毓當場後悔自己沒有離董鄂遠一點，她實在不想浪費口水解釋。
「你們在約會？」伊爾根覺羅將聲音壓得低低的。
「我們在監督不讓人做亂。」董鄂指著帳篷，現在那兒只剩一個人。
伊爾根覺羅看看毓又看看董鄂，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小毓，原來你……」
毓不想等他說出董鄂是女生這類的話，所以直接插嘴：「這位是我在領式圈子的哥哥，他叫董鄂•英沛。」
董鄂也說：「我知道你─伊爾根覺羅•子軍，娃對你有一些不錯的評價。」
誰料伊爾根覺羅臉色變得更難看，他用有些僵硬的動作轉過頭。
「小毓，天晚了去休息吧，我可以接手你的工作。」
毓帶著疑問看董鄂，董鄂也勸她休息。
「女孩應該早點睡，這是姊姊一直教導我的，而且現在也沒幾個人，你就放心去吧。」
伊爾根覺羅盯著董鄂，毓左右看著他們的臉。
「主子走吧，兩個男孩還能搞出什麼？」莉亞也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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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兩個男孩的確不能搞出什麼，只能搞出流言。從那晚之後，學院又多了一道流言。
『伊爾根覺羅和董鄂領式搞上了。』
『天啊！他連男的都可以。』
『找一般男的也就算了，偏偏找董鄂領式，這讓博爾吉德領式情何以堪。』
毓聽到這道流言，臉上有些驚愕。莉亞膽心主子受到刺激，伸手拍拍毓。
毓轉過頭來：「莉亞。」
「主子？」
「這是真的嗎？」
莉亞難得覺得人類是一種麻煩生物，總是想太多。
「他們只是揍對方幾拳罷了。」
「他們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也是打架。」
「原來他們不需要女孩，所以才會賣掉我。」毓做出結論。
莉亞不想反駁這愚蠢的話，她唯一要做的是看好主子。
「早上好，毓、莉亞。」碧和肩上的萬悅格一起道早安，娃師是少數會向有主人的娃打招呼的人。
「早上好呀，碧、悅格。」莉亞也開心的回答。
「早上好。」丞吟也出現在主桌。
「丞吟今天心情很好的樣子。」
「今天我遇到兩件好事。」丞吟帶著燦爛笑容攪拌面前的奶豆腐。
「太好了，快說來聽聽。」兩人兩娃催促著。
「剛剛我在中庭，有娃爬到我肩上問我話。」
「哇！恭喜。」
「名字呢？」
「宓•V•格拉喜艾兒。」
「聽不出是哪個國家。」
「宓說是來自過去的幻想國度。」
「哪隻娃不是過去的人類。」
「我好期待當娃師的那天。」丞吟這樣說。
「還有另一件事呢？」
丞吟臉上浮上兩朵紅雲，掏出一朵粉色小花。
「有人送我的。」
「是誰？」
「不告訴妳們。」丞吟豎起食指伸到嘴巴前。
「你好沒意思。」碧抗議。
「妳也沒告訴我妳的故事，還有毓也是。」
毓決定站在丞吟這邊。
「好吧，我放過你，我了解很多事情分享了以後就不甜蜜。」
這下丞吟的臉更加地紅。
「嘿！美女們在吃早餐嗎？」嬪王子拿著一疊紙和孜吟一起出現。孜吟只有點頭算是打招呼。
「吃早餐外加聊天。」毓回答。
「領主在這，有你的信。」嬪王子從手上的信件抽出一封。
毓接過來一看，是封家書。
「我去看一下信。」
毓走向自己在宴會廳的房間。嬪王子在主桌做了誇張的西洋禮儀，逗女孩們咯咯笑。孜吟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吾女毓兒；
時節已入秋天，老家院子裡的紅楓也鋪滿地面，美景更勝原先的銀杏。只可惜你不能看到，那西洋商人介紹的樹種真是漂亮至極。家族娃每天踩著楓葉玩耍，或是把一堆葉子當球拋，全身弄得髒兮兮，得天天把它們趕去洗澡才行。
聽說妳已經成為領式，咱們全家都高興。你的姑姑雨音特地縫了椅子肩章要送給妳的娃，樣式跟她的一樣，但比她自己用的更加豪華，說是這樣才襯領式的身分，下回寫信時如果已經完成，我們會附在信裡送給妳。
妳父親還是一樣每天上軍事大樓和都統啊協領的開會，他說自己的腳傷已經好了，堅持不用電梯，真讓人替他擔心。他給妳稍話，說是正黃和正藍不太愉快，要妳對正藍的孩子小心點。尤其是完顏的孩子，有任何活動都得寫信回來報告。
昀宇也轉學過去你那兒，你要跟她互相照顧，現在野外不太平靜，妳身邊多點人照應我也安心。等夏天回來時記得邀昀宇同行，我會準備多點菜色給妳們吃。
娘親筆。

毓猜那”有點不太愉快”恐怕少不了完顏氏的份。她嘆口氣，探頭進聚會聽尋找娃。
莉亞？毓在心底呼喚。
莉亞從一張桌子上頭往下蹦，一跑一跳到毓身邊。
「主子遇到問題了嗎？」莉雅張大美麗的寶藍色眼珠。
毓讓莉亞坐到桌上的小銀椅，把信攤開在莉亞面前。
「這幾天完顏有什麼動靜？」
莉亞眼珠滴溜一轉。
「銅階的完顏天天在中庭追西尼尼根。瓜爾佳領式的完顏也是躲在聚會廳，不過銀階的正藍學生大多轉到瓜爾佳手下，完顏想在聚會廳會見正藍的學生也不是難事。」
「知道了。銅階的完顏現在在哪？」
「這時間通常在中庭。」
「走吧，我想找他談談。」毓說。
毓揮手算是打個招呼，然後離開聚會廳。
聚會廳外的走廊一樣人來人往，各個領式的小樣在走廊上聊天，今天並沒有鬥魁儡的跡象。瓜爾佳的完顏不見人影，不在走廊上。
「銀階的正藍學生都不在呢。」莉亞看過走廊後說。
毓正打算往中庭走，莉亞這時抓住毓的頭髮往上爬，於是毓轉頭看另一邊。
昀宇飛撲而來，莉亞恰好躲過那雙攬住主人脖子的手臂。
「毓，拜託妳支持我吧！」昀宇的表情看來既興奮又緊張。
「怎了？」
「娃決定要選一個新領式！」昀宇尖叫出聲，讓毓感覺耳膜快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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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要找很多人頭支持我，可以對妳的手下拉票嗎？」
毓的耳朵因為高音感覺不舒服，甩甩頭想讓自己好過一點。
「怎麼，不行。」昀宇的臉色暗下來。
「行，想拉票就去吧。」
「謝謝毓，我愛妳。」昀宇捧住毓的臉親一下，然後急沖沖衝進聚會廳。
「她跑錯了，那是溫都領式的聚會廳。」毓說。
「她一定是那種上戰場衝第一的領式。」莉亞做下這樣的評斷。
一人一娃往中庭前進。中庭還是那副模樣，銀杏慵懶地往下飄、鋪滿整個地面。枝葉間，在樹上爬的是娃，在地上走的是人。
「西尼尼根！」一個男孩邊走邊呼喚娃的名字，其他的娃在他經過時好奇多望兩眼。
「請問你有看到西尼尼根嗎？」完顏•定和問樹上的娃。
「剛剛還在這，後來跑了。」娃回答。
「謝謝你。西尼尼根！」完顏這聲叫喚幾乎不抱希望。
不遠處，枝葉間，名叫西尼尼根的娃探出頭，看看門口的的人和娃。莉亞對西尼尼根招招手，兩娃在靜默中交換無數訊息。在毓幾乎快按耐不住好奇心時，西尼尼根往隔壁的樹上一蹦，跳到完顏頭上。
「定和。」
「你在這裡。」完顏滿臉高興望著娃。
「今天又有什麼事？」
「哪能有什麼事啊，不就聊聊天交個朋友。」完顏故做親切。
西尼尼根輕輕瞇起眼睛。
「你連人都處不來，還想找娃？」
完顏苦笑，一時無法接下去。
「去吧，主子。」莉亞拍拍毓的脖子。
「完顏！」毓叫喚男孩。
完顏轉過頭，看清是毓後馬上把臉皺成一團。
「你連人都處不來，還想找娃。」莉亞指著完顏說。
完顏趕緊舒展臉部肌肉，結果變成很難看的表情。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毓在心底想。
想到什麼說什麼。莉亞回應。
毓吸一口氣，然後說：「完顏，請你不要再恨多爾袞。」
「什麼！」完顏大怒，但看到西尼尼根爬上毓的右肩，又收斂起情緒。
「一、        現在時代不同了，就算正藍回到上三門，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二、        這種恨對你們一點好處也沒有。」
「要你管閒事。」完顏咬著牙。
「小子，就是叫你。」莉亞懶懶地指著完顏：「你知道完顏氏族有多少娃嗎。」
「很多。」完顏對娃不敢動怒，乖乖回答問題。
「全都是家族娃，沒有任何外面的娃看中你們。再來，你知道完顏氏有多少領式？」
「有，我表叔。」完顏彷彿得到小小勝利。
「錯！沒有。」
完顏一下子愣住。
「真的領式可以呼喚天下娃聚集，但你表叔連家族娃都不一定能使喚，領式身份全都是你們自己在說的。」
「所以呢。」
「所以你還認為你的家族是對的嗎？」莉亞做出簡潔有力的結尾。
「我們走吧。」莉亞再次拍拍毓的脖子。
毓往回走，但還是忍不住轉頭偷看。完顏死盯著地上，腦袋整個漲成醬紅色。
「我能感覺到定和身上的氣流變化，他真得有在思考。」西尼尼根回頭看完顏。
「你心動了嗎？」莉亞說。
「是啊，他的資質本來就很不錯，比銀階的完顏不知高出多少。」
毓將頭扭來扭去，一下子看左肩、一下子又看右肩。
「主子你沒事吧？」莉亞問。
「這樣感覺好像我有兩隻娃……」一旁經過的學生也驚奇地觀看，讓毓全身不對勁。
「哈哈哈。」西尼尼根大笑。
「選擇妳也不錯，可惜娃只能選擇同性別的主人。」西尼尼根還真有幾分惋惜。
「所以我真是幸運。」莉亞也笑了。
路過餐廳時，西尼尼根和她們告別，就蹦進去找其他的娃。
看看時間，行前會議也快開始。雖然只有金階領式要外出，不過其他人也會去旁聽。
推開門，金階領式已經就座，銀階領式只有瓜爾佳到場。毓走過去，領式們紛紛打招呼。
「小妹來了。」
「小妹。」
瓜爾佳領式點頭算是問好。
「我遲到了？」毓問。
「沒呢，還有三分鐘。」阿魯特的笑容人畜無害，一點也看不出曾斬殺大量精怪。
「嘿，我到了。」
松吉領式和董鄂領式一前一後進來，和裡頭的人打招呼。
「好，那就開始。老實說我比較擔心學院的狀況。」阿魯特終於露出擔憂的表情。
「會有一半的自由娃與兩名導師跟我們外出。」溫都和阿魯特對視一眼：「學院的防禦等於只剩一半。」
「學院還有銀階領式代替你們主持大局，至於銅階……」松吉猶豫。
「除了小妹領導的團體，其他的都不成戰力。」瓜爾佳難得說話，眾人反而不習慣。
「可是大哥你們更危險吧，到了外頭可沒有圍牆保護。」毓說。
「金階學生邊打邊逃命的能力是有的，可是學院遭攻擊的話，學生連逃都不知往哪逃。」阿魯特搔搔下巴，他的鬍鬚探出頭來。
「那就由銀階站第一線，小妹的工作就是維持銅階的秩序。」溫都將任務交待下來，眾人表示理解。
「真發生問題導師也會出面。」董鄂終於說第一句話。
「但我們是未來的軍人，能不倚靠導師最好。」阿魯特說。
「那麼我們等等會到中庭，給銀階安排防禦位置。」溫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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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接著是我們的外出討論。」阿魯特接著說：「大弟，地圖。」
溫都拿出筆電，熟練地打開電源，之後又摸索好一陣子才打開地圖檔。
「學院新進的3D地圖，用起來不太熟。」溫都喃喃自語。
黑龍江省長得像隻水生怪物，學院就藏在脖頸處的山區荒野。
「放大學院的位置。過頭了。」
溫都把地圖調至適當大小，學院只是綠色和土色中間一個黑點。
「我們的路線是從學院騎馬到大興安嶺南部，在那尋個開闊處做戰場。路上來回大約一天，戰鬥練習也花上一天，順利的話地二天月亮昇起會回到學院。」
溫都在講解中用手指在螢幕上劃動，劃出紅色線條標出路線。
「我們在大興安嶺南邊會先巡視周遭地形，然後才開始戰鬥。大致上就這些。」
「路上精怪野獸呢？會不會有精怪出來干擾行進？」董鄂問。
「這些都已經計算進去。而且豹子會幫我們。」溫都回答。
毓和銀階領式發出疑問。
「自從和白豹定下約定後，每年外出都會有豹子在附近玩耍，牠們放行的野獸都在我們能應付的範圍內。」阿魯特講解。
「還有問題嗎？」
「糧食和後援。」瓜爾佳語調懶懶地，帶著一絲睡意。
「我們準備馬車運糧，行進時會將馬車包在中間，後援部隊會寸步不離。」
阿魯特看沒人想繼續發言，於是站起來。
「那現在就到中庭做準備。」
筆直寬大的走道，中間是四男二女共六名領式。走在最前頭的是金階兩位領式，他們對圍觀讓路的學生露出笑容、風度翩翩有如帝王降世。他們的後面是銀階領式，一名女孩紮著黑髮，模樣清新幹練，揮著手回應觀眾。她的左右分別是兩名男孩，一名陰鬱帥氣，一名貌美無雙，直直盯著前頭走路。最後是銅階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珠藏著幾分青澀，但抹不去女孩的明亮氣質。
眾領式走到中庭，觀眾也跟到中庭，看著領式巡查、走動、分配防守位置。
「反正這兒人多，乾脆把陣形大致排一排。」溫都巡視在場的學生。
「就這麼辦。」阿魯特同意。
於是學生在金階領式的指導下，分成三大組，三位銀階領式各領一組排隊。這簡單的工作，卻也有騷亂發生。
首先是銀階的完顏和敖拉。完顏見到敖拉和自己一組，就在那嚼舌根。
「和正黃的笨蛋一組喔，領導者還是個正紅喔，笨蛋不知道丟臉喔……」
敖拉瞪著完顏，在沒有前兆的情形下揍了完顏一拳，於是兩人扭做一團。
正紅的學生也自覺被侮辱，吆喝著叫敖拉痛扁完顏。完顏在正藍的朋友還算不少，於是正藍和正紅吵起來，鑲藍和鑲紅也跟著加入。整個中庭有一半的學生陷入混亂。
正白試圖當和事佬，隔開叫囂的兩方，卻在推擠時被不長眼的拳頭擊中，這下正白也惱了。火氣極大的正白勇敢地對抗四旗，鑲白則躲在一旁，將倒下的正白學生拖走。
正黃和鑲黃自古地位就高，也和所有旗民有恩怨情仇，遇到這種場合，他們想幫誰都不對。
所幸金階學生還是有點規矩，在阿魯特領式和溫都領式的指揮下聚集起來，用俐落的手刀將鬧事學生全擊昏。
「我錯了，因該讓你們各自領導團體做練習才對。」阿魯特很後悔。
「錯的是他們，萬一外面有精怪軍團，這些傢伙早死了。」溫都瞪著一名還想揮拳的學生，該學生隨即被拖走。
「欠教養的傢伙，通通給我回聚會廳反省！」松吉領式怒罵，全然不顧女孩的形象。瓜爾佳領式和董鄂領式也驅趕自己的小樣回聚會廳，清醒的學生趕緊抬起昏倒的學生撤離中庭。
最後只剩扭打的完顏和敖拉，兩人各自被自己的領主踢一腳，然後捏著耳朵抓到領式廳。
「兩個都有錯，向對方道歉。」松吉領式和瓜爾佳領式同聲說。
「你沒都還沒問就知道都有錯？」董鄂領式說。
「反正一定是完顏先嘴賤。」瓜爾佳領式冷冷看著完顏。
「然後是敖拉先揮拳頭。」松吉領式因為生氣，臉頰紅撲撲的。
「所以你這次又說什麼？」瓜爾佳領式問完顏。
「我只是說和正黃的學生一組，他們的領式是正紅。」完顏說。
「他說的才不是這樣！」敖拉強壓下怒氣才能說話。
「那完顏怎麼說。」
「他說：『和正黃的笨蛋一組喔，領導者還是個正紅喔，笨蛋不知道丟臉喔……』」
「那是你亂說……」
完顏還沒說完就被瓜爾佳領式一拳揍上腦袋，一時間暈呼呼搞不清自己在哪兒。
大門傳來喀答聲，轉過頭去看還能聽到吱喳說話聲。
「小妹，麻煩你去外頭看看，別讓人進來搗亂。」溫都領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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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推開門往外看，走廊一片空蕩蕩，在走出來才看到盡頭有人影逃離。毓也不追，就只是守在門口。
人影消失的方向傳來撞擊聲，然後是腳步聲，聽起還不止一人。出現的人是導師舍里、韻蓉和香綠。
舍里走到毓前頭，手上還捏著兩隻昏倒的娃。舍里才剛開口，領式廳裡傳出啪啪聲。
「混蛋，你到底知不知道錯在哪。」瓜爾佳領式的聲音極為凶狠。
「看來處理得很順利，不用我關心。」
「是的，兩位銀階領式已經弄清楚原因，現在正在處理。」
毓很想相信事情正在解決，但傳出來的聲音完全不是往這個方向發展。
「我相信他們正在尋求解決之道。」舍里表情和藹。
看到毓偷瞄，舍里又說：「這兩個孩子來向我報告，不過她們沒看到事發原因，所以我才過來。這兩隻娃是在轉角抓到的。」
「是完顏氏和伊爾根覺羅氏的家族娃。」莉亞馬上認出兩隻娃。
「看來事情牽扯到這兩家囉？」
「完顏和敖拉在打架，看不出和伊爾根覺羅氏的關係。」
「我知道了。」舍里表示了解。
「這兩隻娃就交給妳，妳們可以離開了。」
導師舍里走回在同一條走廊的導師辦公室，毓、韻蓉、香綠目送導師。
香綠先說話。
「領主，我好緊張啊，我第一次離導師這麼近。」
「也是第一次離這麼多領式這麼近。」韻蓉笑著，她指的是領式廳裡的領式。
裡頭傳出的聲音總感覺不太妙。
「我先帶娃進去。」毓再次進入領式廳。
完顏的一隻眼睛黑了一圈，從側面看像隻貓熊。瓜爾佳領式摸著拳頭，看起來也不好受。
「小妹，完顏認錯了，可是不肯道歉。」阿魯特領式看起來依舊溫文儒雅。
「剛剛導師在轉角抓到這兩隻娃。」毓用雙手捧著它們。
「是完顏的家族娃呢。」阿魯特的娃─珀爾用灰色眼珠盯著娃。
完顏抬起頭看家族娃，臉上盡無血色。
溫都一手接過完顏的家族娃，將娃展是給完顏看。
「現在娃要獨自在學院外旅行聽說不太容易，不過學院的娃很多，我們隨時都能把娃送回家族。」
「不，不要！」完顏喊著轉過身子。
「對不起，我錯了，請不要把娃送走。」完顏向敖拉鞠躬。
「這還差不多，你可以滾了。」瓜爾佳領式驅趕完顏。
完顏從溫都手上接過昏迷的娃，碰碰撞撞地離開。
「等等，這樣完顏不就是娃師了嗎？這不公平，萬一他又找麻煩怎辦？」松吉領式這才想到娃的問題。敖拉的臉色也蒙上一層陰影。
「你也知道擁有家族娃不算什麼，讓中庭的娃認主才算實力。」阿魯特安撫松吉。
「那我們趕快去中庭挑一隻。」松吉抓住敖拉的手，拉著他前往中庭。
「就這樣吧，如果我們不在時有精怪想攻入學院，你們各自帶人處理。」溫都對剩下的兩位銀階領式說，然後兩人都退了出去。
毓也告辭退出去，將整個領式廳留給金階領式。
「香綠看到太多領式，瓜爾佳領式還對她打招呼，她已經快迷昏啦。」韻蓉扶著
香綠，香綠肢體有些無力的模樣。
「小妹怎麼了？」阿魯特領式開門關心，溫都領式也出現在阿魯特背後。
香綠輕嘆一聲，陷入幸福的昏睡。
「沒事沒事，我們馬上送香綠去醫療室。」
毓扶著香綠另一邊，和韻蓉一起把人帶走。
「醫療師，在嗎？」韻蓉大聲嚷嚷。
女性醫療師帶著醫療娃走出一道布簾，看到昏迷的香綠。
「剛剛是娃現在是人，醫療室難得這麼熱鬧，她怎麼了？」
「看太多帥哥興奮過度。」韻蓉說。
毓向韻蓉看了一眼，韻蓉俏皮地吐吐舌頭。
「那沒事，睡一覺就可以。妳們想留下來記得安靜點。」
醫療師把人帶到另一道布簾後面，讓香綠躺下就出去。
「剛剛是誰的聲音？」布簾另一頭傳來陌生的聲音。
「不認識，只不過是銅階的小角色。」這次是完顏的聲音。
韻蓉舉起拳頭想衝過去，毓趕緊抱緊她，不讓韻蓉鬧事。
「你是來成為我的娃嗎？」完顏的語氣充滿緊張與興奮。
「不，我是來成為定和的娃，那孩子不回信件，我們擔心他被外人耍得團團轉。」
「定和現在在追一隻娃，有那隻娃照顧他，你還是考慮考慮我吧。」這次完顏的聲音是希望和請求。
「他就是被那隻娃洗腦了，才不回信件，我得趁他還有救把他拉回來。」
「那我呢？我在這所學院待一年多，娃有關心過我嗎。」完顏怒道。
「我就老實說吧，你的資質不夠，就算投敵也掀起不了波浪。你想要被認主，就得證明你的能耐。」
一陣靜默。
「我知道了，任務名單呢？」
「什麼顏色都可以，讓其中一個旗的學生受到打擊。」
「好。瓜爾佳也算嗎？」
「算。」
隔壁的布簾刷地被拉開，有人踏著重重的腳步遠離。
莉亞站在床上的空位，一雙眼映著毓的臉頰。
「怎麼辦。」毓不忘壓低聲音。
「我代表學院的娃宣布，從現在開始這就是妳的任務。」寶藍色的眼珠閃過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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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毓，我剛剛看到銀階的完顏向我們的瓜爾佳打招呼。」丞吟對身旁的毓說。
目標會是瓜爾佳嗎？毓在心底想。
有可能。莉亞讀取主人心思後回答。
毓忍不住看另一邊的京頡，畢竟京頡和伊旭比較熟。
京頡往這頭看過來，並舉起一隻手示意。嬪王子開心地向女孩們揮手。孜吟淡淡地點頭，算是有看到女孩們。伊旭和容友則不見蹤影。
「準備，衝！」精挑細選的銀階學生衝出強化玻璃，並在學院門口圍出一個廣闊的半圓，為金階學生做護衛。由阿魯特和溫都帶領的金階學生牽著馬匹走入半圓、兩百多名的自由娃在馬匹與人群中跳來跳去，選擇自己喜歡的馬並爬上馬頭坐下。
兩台糧食馬車用很快的速度被組裝起來，銀階學生抬著笨重的食物和補給裝上馬車，然後各套上兩隻馬。
阿魯特領式展現威嚴，騎在馬匹上的他看來健美無雙。珀爾穿著白色馬術裝，端坐在主人左肩。
「注意！」阿魯特領式大喊：「全體上馬。」
一下子威風凜凜的一隻騎士隊伍出現在眼前，馬匹上的人紛紛展現熟練騎術。
「按照預定隊形，集合！」
訓練有素的金階學生原本就離自己在隊形裡的位置不遠，一聲令下立馬就定位。
「出發！」
護衛的銀階學生從兩邊退回學院大門，金階組成的騎士隊形就這樣出發。
「好了，所有人就地解散。」松吉領式宣布，銀階的學生立刻放鬆，和看熱鬧的銅階學生混在一起退回學院腹地。
「順利的話，在明天傍晚之前都沒事做。」丞吟說。
「我們還有課程要上。」碧嘟著嘴。
「那都在我們能應付的範圍。」丞吟回應。
「等等的課程是什麼？」毓問。
「武術對打。」丞吟。
「在這之前我們還有時間喝杯奶茶。」碧提議。
「不過廚房早上在忙金階帶出去的東西，沒給聚會廳送奶茶。」
「那就到餐廳喝，反正好久沒去。」
「等等的課程不需要我們，我想去我以前的小窩看看。」莉亞說。
「娃還有窩？」毓感到好奇。
「只不過是個小土洞。」萬悅格吐槽。
眾人想起馬吉曾睡過的土洞，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懷念。
莉亞和悅格手牽手一起回中庭，女孩們則進入餐廳。
餐廳人不多，學生散開在各個角落，大多都在喝飲料。恭堅與多爾袞在其中一張桌子揮手，毓帶兩個女孩過去。
「你們也來喝茶。」毓說。
「對，可是卻看到在意的事情。」多爾袞指著一個角落。
銀階的完顏和銅階瓜爾佳•伊旭坐在一起，兩人看似悠閒地喝茶吃點心。也是銅階的完顏•定和雖然坐在同一桌，但苦著一張臉，似乎百般不願。
定和看到恭堅和多爾袞，一雙黑眼已沒有之前那樣兇狠，眼睛裡彷彿藏著千萬個秘密，等待有人挖掘。
定和和同伴說了幾句話，就起身離開。恭堅和多爾袞見定和往自己的方向走來，不禁全身緊繃。
定和並沒有停下，他只是在經過多爾袞背後時悄聲說一句話。
「永遠小心背後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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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協議

眾人都一頭霧水，只有毓明白怎麼回事──完顏掀起的波浪，恐怕要見血才會有結果。
京頡也帶著三位男孩進入餐廳，和定和擦身而過時，定和也看了他們。嬪王子抬高下巴回瞪、容友手足無措、孜吟根本視若無睹。
武術對打是磨練學生的基礎戰鬥能力，娃能夠重生大多已有戰鬥能力，只要等主人有了武術基礎，在和主人培養默契即可。
「我說啊，那個伊旭走到哪都像猛虎在咬人。」碧輕輕推開襲來的木棍，眼睛一直看著和容友對戰的伊旭。
容友被打得節節敗退，後來覺得這樣不行，開始猛揮亂甩手中的木棍，倒真的擋下一兩招。
「我說碧啊，我要打你的肩膀。」毓拿著木棍比劃，思考進攻的路線。
「好。」碧只淡淡的回應。
毓舉高木棍、瞄準右肩劈下。碧輕輕哼了聲。
「有點痛。」她揉揉肩膀。
「女士們，需要幫忙嗎？」京頡帶著孜吟走過來。
「好啊，請你幫忙看看我的動作有沒有錯。」碧直接攬著京頡的手臂退到一邊。
毓和孜吟互相乾瞪眼。
「要不打一場試試。」毓試著提議。
孜吟點點頭，然後選定位置站好，竟是日本刀流派。
毓本來只拿一根木棍和碧打，她又抄起一根木棍，當作自己的雙鞭，揮舞幾下嘗試手感。
孜吟眼睛睜大了些，似是沒料到毓有武術基礎，便收斂表情認真應對。
孜吟先攻，他先使出基礎的劈擊，被毓用交叉的雙棍擋下。毓在這一擊就知道孜吟力氣頗大，決定不硬碰硬，而是輕撥開孜吟的棍。
毓撥開孜吟的武器時，抽出一手往孜吟的腰側擊去，孜吟向後一跳躲過這一擊。
毓趁勢追擊，一雙木棍從不同角度攻向敵人，孜吟躲得有些狼狽，但很快穩住步伐加以反擊。
兩人過了十幾招，孜吟終於發現破綻，一棍襲向右上臂。毓的手都麻了，棍子也差點脫手。
毓不灰心，襯著孜吟一擊之後的鬆懈，打中他的手腕。
毓感到這場戰鬥淋漓暢快，孜吟也露出讚賞的眼神。
「再來。」毓邀戰。
但孜吟只是傻站著，雙眼直直盯著遠方某一點。毓也跟著看過去。
嬪王子從後方握住丞吟的手，牽著她練習基礎揮刀動作。丞吟對武術一無所知，更顯得嬪王子的細心與耐心。
「謝謝指教。」
孜吟拋下這句話後轉身要走，沒料到這個方向是碧和京頡以慢動作對戰。在轉一個方向，是伊旭和容友一面倒的痛擊。孜吟好不容易才找到最靠近外側的路線，從毓身旁走到牆邊，然後靠牆打起盹。
「小妹！」松吉領式從角落冒出來，撲上毓的肩膀。
「咦，娃不在啊。」松吉摸摸毓的肩膀。
「你們好，姊姊和笑笑。」
笑笑也回以燦爛笑容。
「噓。」松吉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偷聽，所有學生都在認真練習。
「妳聽說了嗎，有大事。」松吉故做神秘。
毓心跳漏了一拍。是完顏和娃的協議嗎？
「在過五天是妳的生日耶！」松吉的聲音引來學生側目，發現是領式又把頭轉回去。
「謝謝。」
「還有還有。」這次松吉真心不想讓別人聽到。「妳聽說協議了嗎？」
「是什麼的協議。」毓也壓低聲音。
「近來完顏氏動作太大，處處挑釁，正紅已經看不下去，決定和正黃簽定合作協議。」松吉是正紅出身，對正紅相關的消息敏感度較高。
「所以？」
「所以正黃、正紅，還有和兩旗友好的人，都必須小心自身安全。」
松吉小聲說完這句話，接著又放大音量。
「聽說小妹的功夫底子不錯呢，我真想看看。」
「銀階集合。」導師大喊。
松吉有些洩氣模樣：「算了，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吧。」
導師集合銀階的學生之後，抽出兩名學生做示範對打。銀階的戰鬥吸引了學弟妹的圍觀，娃也蹦蹦地跑過來。
「嘿！主子我回來了。」莉亞嘴裡和毓說話，眼睛卻也盯著對戰，而且爬到毓肩膀上讓娃取得較高的視野。
「正黃和正紅的合作案已經確定下來。」莉亞看著一名男孩擊中對手的手臂。
「嗯，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毓回答。
「所以妳的任務牽扯上正紅這個因素，情況可能會複雜些，但目標還是不變。」
毓知道。她需要銀階的完顏和瓜爾佳•伊旭的活動資訊。但這其實是莉亞所做的工作，在學院裡，沒有任何人的消息比娃更靈通。
銀階的完顏彷彿感覺到有人在想他，轉頭往銅階學生的方向看一眼。
「溫都領式也是正藍。」毓喃喃道。
「這我們討論過，溫都領式不可能參與，但也不可能提供消息。」莉亞為一記漂亮的掃腿鼓掌。
這時毓注意到一個人，他站得離戰鬥圈遠遠地，靠牆看似悠閒。
「伊爾根覺羅的孩子只是鑲藍。」莉亞看了一眼後說。
「但他有可能幫我。」
「看不出來主子已經成長到可以利用喜歡的男生了呢。」莉亞咯咯笑著。
「妳應該用過去式，”曾經喜歡過的”。」毓反駁道。

YoursaY

28

「博爾吉德，有需要的話可以說一聲，導師都會幫妳。」
毓忍住不讓臉皮抽搐。今天她遇到了五位導師，五位導師都在關心毓是否要辦生日宴會。
「謝謝導師，但我還沒有結婚計畫。」毓輕聲說。
「那就太可惜，很多的青年才俊都等著和妳配對。」
「感謝導師關心。」
「好吧，如果改變決定記得馬上說。」
「好的。」
導師一離開，毓馬上搜尋她的目標。
「主子，妳用這麼火熱的眼神看男孩是會被誤會的。」莉亞的聲音比較像在看好戲。
毓找到了目標，伊爾根覺羅•子軍雙手交叉，站在餐廳牆邊。
「子軍。」毓走過去叫了他的名字。
子軍稍微動了動。
「在這種地方讓人看到我們講話，這樣對妳不好。」子軍說。他不想要讓毓陷入和男孩有關的流言。縱使子軍、董鄂領式、還有毓的三角流言依然傳得沸沸揚揚。
「所以我們要去聚會廳，或許你可以考慮加入我的團體。」後面那段話，毓並不是十分認真在提議。
子軍思考一會，最後說：「走吧，妳帶路。」
熬過路上的指指點點進到聚會廳，裡頭的人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女孩們都一臉新奇、京頡把紅肉貼在自己的下巴、恭堅握緊雙拳，被多爾袞死死壓在桌上。
「姊妹們抱歉，可以讓出桌子嗎？」毓微笑。
女孩們離開平常和毓一起用餐的主桌，碧已經在告誡娃不能將這件事外流，另外幾個男孩也在做同樣的事。
「小毓……」子軍嘶聲叫出毓的名字。
女孩們發出驚呼。毓皺眉，轉過頭看女孩，女孩們又安靜下來。
「放輕鬆，只是聊聊罷了。喝杯奶茶吧。」
毓替兩人斟上奶茶，將一杯推到子軍面前。一時間整個聚會廳只剩用餐的聲音。
「你似乎在這裡交了一些朋友。」毓試著開始話題。
「只是和幾個正藍的同學走得比較近。」子軍小心地看著毓的臉，被抓到就馬上移開視線。
當初”買下”我的買家也只是和你走得比較近。毓拋開往事，專注在眼前的人。
「你們的交情一定比你說得還要好，不然完顏怎麼會聽你的話呢。」毓試探性地問。
子軍漲紅臉頰。
「對不起，他們給你添麻煩了。以後有問題請告訴我，我會幫你轉達。」
今天就先這樣，得到一個幫助的承諾就夠了。
「那我就先謝謝你囉。那麼最近你有和娃互動嗎？」毓轉移焦點。
子軍明顯放鬆了些。
「算是有吧。」
「真的，說來聽。」
子軍遲疑。
「不方便的話……」
「它們告訴我，家裡已經為我選好一隻家族娃，過幾天就到了。」子軍一口氣說完。
啪搭，莉亞掉了一塊牛肉在桌上。
「那很好啊。」莉亞邊抬起牛肉邊說：「恭喜你也要當娃師。」
子軍低頭看莉亞，看得出來他也是個喜歡娃的孩子。
「叫我子軍就好。」
「好啊子軍，我是莉亞，以後毓主子由我罩了，任何人都別想欺負她。」
「我會注意的。」
「那麼就乾一杯。」利亞雙手舉起杯子，將杯裡的液體咕嚕咕嚕往下灌。
子軍也灌下杯裡的液體，放下杯子後卻臉紅、晃頭晃腦。
「怎麼回事，我倒的是奶茶。」毓一把奪過子軍的杯子做檢查。
子軍露出醉酒才有的笑容，衝著毓傻笑。
「小毓，對不起。」
子軍趴在桌上，喃喃細訴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

兩天的期限感覺過得很快，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中庭裡聚集一些學生，趁著吃飯前的空檔張望。
「他們距離學院還有兩個小時路程，快一點的話大約一個小時。」莉亞和中庭的娃對話後這樣說。
「小樣們走吧，我們可以趁現在吃飯。」毓驅趕她的馬甲們回聚會聽。
「莉亞主子，廚房沒有給聚會聽送餐。」娃─萬悅格說。
說這句話的空檔，毓看到子軍。後者被狐群狗黨包圍，扯著臉皮陪笑。毓轉過頭不去看，不是為了避嫌，單純只是不想被看到。
「那我們就到廚房拿晚餐。」毓說著踏開步伐。
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走向廚房，路上的學生都讓開走道。
「感覺很威風呢。」碧吃吃笑。
「還差得遠，光是董鄂領式的馬甲，就有一百五十多人。」毓雙眼直視前方。
「還真多。」
「董鄂是最資淺的銀階領式，以後還有更多機會。」
「博爾吉德領式。」兩名學生在餐廳門口，用不大的音量叫住毓。
「方便談談嗎？」兩名學生表現得不想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談。
毓轉頭：「小樣們，晚餐交給你們了，我帶客人先回去。」
原來男學生是松吉領式的馬甲─索多里，女學生是銅階學生，屬於他塔拉氏。兩人都是正紅出身。
毓將他們帶到主桌，兩名學生對主桌的待遇有點惶恐。
「很抱歉，飲料還沒送過來，請在等一下。」
「多禮了，我們主要是來傳遞口信。」索多里說道。
「請說。」
「是，想必博爾吉德領式已經聽說正黃和正紅的協議。」
「沒錯。」毓同意。
「我的領主認為，協議簽定之後，政府和軍人一定會各自爆發鬥爭，學院也不可能避免，因此她希望能和妳合作。不是為了大人的鬥爭，而是希望合力守護一方淨土。」索多里以嚴肅的態度說出這番話。
「我當然會和姊姊合作，畢竟她很照顧我。」毓回報笑容。
「銅階的正紅有些學生認為這場鬥爭是沒必要的事，不過他們還是認為鬥爭爆發時，應該跟個明理的主，大家認為妳是個腦袋很乾淨的領主。」他塔拉也說話。
「沒有你們說的這麼好。」毓微微臉紅。
他塔拉又繼續說：「不管妳對自己怎麼想，我們銅階的正紅學生，總共五十人決定由妳成為我們的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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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在毓驚呆之下，他塔拉帶著五十名學生在毓面前列隊，五十人齊聲大喊：「領主。」
剛從廚房回來的同伴們，看見這陣勢以為走錯地方。韻蓉和香綠還跑到溫都領式的聚會聽，見裡頭空無一人又返回。
毓試著穩定下來，並發號施令：「看來餐點不太夠，在派十個人去廚房吧。」
「好的領主。」
說完後一些學生往門口擠。他塔拉在走廊點算人數，把多的人趕回聚會廳。
「索多里學長，請留下一起用餐。」
索多里推辭：「不了，我得向我的領主報告，先告辭。」
索多里走後，毓的老同伴才敢來到主桌，毓解釋過後眾人紛紛對毓慶賀。到廚房拿餐點的學生也回來了，忙碌穿梭將食物擺上桌。
到此毓的馬甲有六十多人，全都在這屬於毓的空間喧鬧，她第一次感受到當領主的實感，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毓領著老同伴，在加上他塔拉，宣布這些人成為領主親信，並領著親信向馬甲們乾杯。他塔拉舉起杯子，馬甲還七嘴八舌的恭喜。
他塔拉的娃─艾蜜莉自己拖來一張小銀椅，和莉亞、馬吉、小鰲和萬悅格也圍成一圈吃菜喝酒。
突然地，莉亞僵住不動，身體裡則傳來類似機器的雜訊聲，娃們嚇了一跳，但還算沉著。
「莉亞主子！」萬悅格轉頭呼喚毓。
當毓的眼睛對上莉亞，這一瞬間莉亞接通了什麼東西似的。
『小妹？』莉亞開口說出阿魯特領式的聲音。
『小妹，快找銀階的領式出來接應，我們被獸群包圍。』
「什麼！」毓第一次見到娃變成這樣，沒有反應過來。
『松吉他們在的地方太多娃，我不好鎖定，總之快叫他們出來接應。』
說到娃最多的地方，就是中庭。
「知道了。」莉亞擅自答話並切斷通訊。
「主子，金階領式遇到麻煩。這時候派小樣去通知銀階領式比較好。」
「喔……」
毓囫圇吞下娃的話，開始分配工作。
「各位注意。」新來的正紅學生早已安靜下來。
「發生緊急狀況，我要讓京頡、多爾袞、他塔拉各帶五個人去找銀階領式，領氏現在應該在中庭。剩下的人通通去叫銀階學生到中庭集合。」
「毓。」碧叫喚。四個女孩看著毓。
「我要通知導師，妳們跟我走吧。」毓率先踏出聚會廳，其他人也快速動起來。
辦公走廊有一個開放大廳，五位導師坐在這兒閒聊喝茶，看到毓匆匆前來立刻繃緊神經。
「導師，金階學長們出事了。」毓在一個喘氣間吐出一句話。
導師舍里跳起來，指著走廊說：「大導師在盡頭的房間，妳去叫他吧。」
毓推開房間的門之後才想到要敲門，大導師坐在軟墊上，待在這個看似起居室的空間，以和藹包容的面容看著毓。
「大導師，金階學長出事了，他們要求銀階學生支援。」
這下大導師也不顧形象了，他用靈活的動作跳起來，快步走出去。
兩人一踏進廊，整個空間就響起震耳欲聾的廣播聲響。
『全體學生注意，全體學生注意。』導師舍里的聲音轟隆作響，幾乎讓人耳聾。
『目前發生特別狀況，全體學生請依以下指令行動。』
然後是交接麥克風碰撞聲，接著換碧說話。
『銀階的人通通去中庭找自己的領主集合，再說一次，銀階去中庭找領主集合。』
接著又是導師舍里說話。
『銅階的學生，要就去找博爾吉德領式，不然通通回寢室。』
毓和大導師趕到剛才的大廳，碧和導師舍里也出來會合。
「他們過去了，我們也走吧。」
毓和碧跟著兩位導師奔跑，經過餐廳時，昀宇也跑出來湊熱鬧。
「我說毓！妳一定要帶我過去，我手下兩百名草原學生可不是假的。」烏蘭托雅抓著主人肩膀，在跑步引起的氣流中飄蕩。
「那就通通找來！」
「了解。」於是昀宇又跑走。
平常靜謐的中庭現在一片雜亂，三位銀階領式點著自己手下的馬甲、有銀階的學生拉著馬進入中庭、有銅階的學生在人群中穿梭，那是毓的馬甲、有一小批零散的銅階學生四處張望，那是想好事或是想幫忙的人。
「銀階，上馬！」那是松吉領式的聲音。
松吉上了馬，帶頭走出戶外，在門口遊蕩的兩隻野狼人只一瞬就被笑笑消滅。
松吉的團體之後是瓜爾佳，一出去立即整整齊齊排在松吉身邊。
「出發！」馬群揚起沙塵，往遠方急奔而去。
「妹妹。」董鄂領式穿越中庭找到毓。
「我們負責留守，把妳的人也帶到門口吧。銅階學生有多少人來幫忙？」
「毓，找到妳了。」昀宇從一旁冒出來：「草原學生兩百名報到。」
「來幫忙的普通學生三十人。」莉亞說。
「總數大約三百人。」毓做出結算。
「那我的人站中間，妳的人在兩旁支援。」
董鄂領式匆匆趕去前頭。毓尋找自己的親信，最先找到的是恭堅和多爾袞。
「領主。」兩名男孩同聲叫喚。
「現在情形如何？」
「工作已經分配下來，我要請你們各帶一百五十人防守董鄂領式的左右。」
「是。」男孩立刻去忙碌。
「那我呢？」昀宇還在毓身邊。
「走吧，去主營。」莉亞開口。
「主營？」
「董鄂領式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