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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無法忘懷的憎恨
「亞伯拉罕,麻煩你先藏起來一下。」
「嗯,我知道了。」
吸血鬼獵人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一樣,身形淡化在空氣中,這讓一旁的Rider開始嘖嘖稱奇。
完全消失了,沒有任何留下任何一絲蹤跡。
接著,拉杜的身後浮現了一大團血影,其中張開了無數的嘴,甚是懾人。
「「「「「Saber,快來吧,今天有一個來頭不小的訪客呢。」」」」」
已經趕到附近的Saber藉由聲音進行精確的定位,最後看見了故意嚇人的拉杜、Rider、還有Rider那滿臉發白的小Master。
「Berserker、Rider,這是怎麼回事?」
「喔!Saber,你終於來了啊!正好,我想在你們這裡辦場酒宴,意下如何?」
「Rider,你……」
Saber錯愕地說,Rider身上沒有任何敵意,就好像——想和許久未曾見面的好友喝上幾杯一樣。
「對了,聽說這裡有城堡對吧?裡面有適合開宴會的場地嗎?」
「啊,還有,換身行頭吧,別再穿著那身死板的鎧甲了!」
Saber身穿盔甲的樣子如果被說成死板,那Rider的牛仔褲加T-Shirt又該怎麼評價才好呢?如果將這盔甲視為Saber的驕傲,但那厚厚胸甲上的裂痕卻又彷彿在暗示着它的脆弱……或許,只能說聲『無知者無畏』了吧?
偉伯躲在他高大的Servant背後,看著Berserker還有Saber,臉上寫著『害怕』還有『想回家』。
「你——」
Saber語塞了一陣子之後身吸一口氣,然後說道:「——Rider,你的目的究竟為何?」
「還不明白嗎?來喝酒的啊!別杵在那兒了,快帶路吧!」
Saber擺出無奈的表情,之前鬱積在胸中的怒氣也不翼而飛了,看著這個至少表面上感覺不出任何惡意的對手,她是發不了火的。
【大名鼎鼎的征服王不像是那種有臉設圈套的人,難不成……真的只是想喝酒?】
在先前碼頭的那場戰鬥中,Rider曾經說過會等Saber和Lancer之間分出勝負,再來挑戰當中的勝者——一直到現在,也依然持續遵守著以英靈的尊嚴立下的承諾,Saber才會對他今晚的出現感到困惑不解。
「妳覺得……他是想採取懷柔政策嗎?Saber?」
拉杜帶著笑意地說,Saber搖了搖頭。
「不,」本應失去戰意的後者突然嚴肅地說:「這是挑戰。」
「是的……我是王、他也是王,如過要以酒杯分個高下的話,那就是沒有流血的『戰鬥』。」
聽見了Saber的話語後,Rider笑著點了點頭。
「呵呵,明白就好。既然不能刀劍相向,那就用酒來一決勝負吧!騎士王啊!我今晚是不會放過你的——做好心理準備吧!」
「有趣,我接受了。」
Saber毅然地回應,如同過去在戰場上一樣,散發著凜冽的鬥志。
因為,這並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宣言。
「Berserker,你呢?」
Saber看向拉杜,詢問她的決定。
「既然兩位陛下有如此興致,那麼,敝人自當奉陪。」
宴會的地點選在了城堡中庭的花壇邊,不久前的戰鬥沒有波及這裡,而且用來待客也不顯得寒酸。這時,已經沒人關心室外的寒冷了。
Rider將酒桶帶到中庭,Berserker以坐山觀虎鬥的姿態看著Saber和Rider兩人對峙著,不久前知道情況的愛麗絲菲爾和偉伯坐在一旁,邊猜測著情況的發展、邊意識到這意味著戰時休戰,自己只要看著就行了。
有著豪邁作風的Rider一拳打碎了桶蓋,醇濃的紅酒香味頓時瀰漫在空氣中。
「雖然看起來很奇怪,不過這是這個國家特有的酒器。」
邊說邊得意地用竹製的勺打了酒、一飲而盡,很可惜,沒有人能指出Rider這個常識性的錯誤——拉杜倒是知道他用錯了,但是懶得說出來。
「聽說,只有有資格的人才能得到聖杯。」
嚴肅的口吻使周圍氣氛平靜了下來。這男人居然用這種口氣說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而選定那個有資格的人的儀式,就是這場在極東之地進行的戰爭——但如果只是旁觀,那就不必流血。同為英靈,如果能互相認同對方的能力,之後的話,就不用我說了吧?」
Saber接過Rider遞來的竹勺,一樣很爽快的喝下去。
雖然這名少女Servant纖細的身材讓人有些擔心,但她同樣豪爽的作風,仍令Rider望向她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讚美。
「那麼,你是先要和我比試誰比較強了?Rider?」
「當然,不過不只你一個,這邊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Rider再次打了一勺酒,遞過去——接住酒器的,是一隻纖長的女性手臂。
「雖然不用本體的話有些失敬,不過,在這種場合下,現在這個型態比較順眼一些。」
帶著反著橘紅霞光的眼鏡、戴著紅色禮帽、穿著紅色大衣和黑色連身裙、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和紅色的領帶、裙襬下露出了白皙的小腿以及紅色的高跟皮靴。
溫文儒雅的淑女的右手上浮現了一團血液、變成高腳杯的形狀,左手的竹勺將酒液倒進去。
「……不錯,就是感覺少了些什麼。」
「對了,Berserker,妳說你自己也有酒,不如拿出來見識見識?」
「好。」
拉杜從空間石裡拿出了一個酒桶——Saber馬上皺起了眉頭,旁邊的愛麗絲菲爾和偉伯感到作嘔的捂住了口鼻。
「世間少見、足足五百多年份的佳釀,就是材料可能會讓你們不太喜歡。」
就算沒有打開桶蓋,但濃厚的血腥氣味仍不止地散發。用來釀酒的材料是什麼,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
「Berserker,你用了血?」
「沒錯,當然是血,畢竟我是一個吸血鬼。」
臉上寫著『我不允許你這樣褻瀆人命』的Saber差點氣的揮劍,但是Rider看出某人還有話想說,於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聖潔的騎士王應該會非常不高興吧?不過,在你知道用來釀酒的材料是什麼之後,應該就不會這麼想了?」
「……不管事什麼,我一樣不會認同你。」
「我的仇人。」
桶蓋在拉杜的控制之下飄起來、落到旁邊的石板上,她用高腳杯裝了一杯酒,喝下去,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侵略者、還有背叛者,他們對我的人民做出的事情,請待我一一道來」
拉杜的左手食指和大姆指組成了一個圈,右手的食指在裡面進出。
「女人和小孩被強姦至死……年紀最小的,好像只有六、七歲的樣子。」
拉杜的右手握成拳頭,左手擬作上下顎的樣子握住。
「老人和男人被剁碎之後丟去喂野獸。」
拉杜拉了一下領帶,然後雙手像是握住刀叉一樣的凌空放著。
「至於嬰兒?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是被送到想嚐嚐鮮的貴族的餐桌上的樣子。」
拉杜的左手攤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上面做出人在踢東西的樣子。
「有的人,頭被砍下來當球踢。」
拉杜的雙手成開花狀……不,比較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撥開的樣子。
「有的人,全身的皮被扒下來做成旗幟。」
花、草開始枯萎。
石質的地面因不知名的力量而碎裂開來。
拉杜依然在笑著,但是她渾身上下正散發著血黑的氣。
「實質化的殺氣?不……還包含了憎恨一類的負面情緒嗎?」
Rider眼睛瞇了起來,第一次慎重地打量著某人。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忘記了我所掌握的語言中慈悲的寫法,至於後來學的,我也學不會寬恕要怎麼寫。」
「啊,仇人臨死前的絕望表情是如此的甘美!他們的恐懼和嚎叫是我的精神食糧!他們在被串刺、在極致的痛苦中邁向死亡時流出的血液,無比的滋潤!」
「很奇怪不是嗎?我的同胞做了什麼?我們民族的祖先犯了什麼錯嗎?」
「那些活該下地獄的賤畜……就是我拿來釀酒的材料。」
散發到一半的詛咒被主人收了起來,抬頭——那張蒼白但絕美的臉上依然掛著笑意。
「——」
為什麼會有這種連千年不得轉世的惡鬼也望塵莫及的憎惡?為什麼殺氣濃到簡直像是暴怒的狂獸豁出一切也要用爪牙撕碎殺死自己幼崽的獵人?為什麼那份黑暗和大海中連光也進不去的所在同樣毫無一絲溫暖?
Saber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當初祖國的影像——
盎格魯.薩克森人在她的家園裡做出的一切,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忘記。
只不過,當時她的還沒有力量、只是個普通的小孩子,接受過騎士教育、拔起石中劍之後,更是想辦法約束自己的仇恨,僅僅是以『守護』而非『逆侵略』為目的戰鬥。
「最後呢……?」
Saber再次艱難地開口,她問話的對象,付出的代價比她還要多太多了。
這個『最後』的答案,她也知道,只不過想再確認一次……她希望那曾經天真純潔的小女孩變成憎恨化身的景象,真的只是夢。
「我記得,那時我被敵人封印了,醒來之後我發現了一千名死戰到最後的騎士的屍體。」
「拉瓦席亞,護送平民出城,用盾擋住了好幾發箭矢,他唯一沒能守護的就是肉被一刀一刀削下來的他自己。」
「瓦里蘭,在自己腰上綁了幾包火藥,和十幾個敵人一起變成碎肉。」
「雷恩加爾,我麾下實力最強的騎士之一,他身先士卒的站在平民之前,用火槍爆了一名敵方軍官的頭,然後自己被好幾把劍剁成肉醬。」
「斐澤列克,我的第一斥侯,他被人用燒紅的鐵板烤死。」
「加以略,瓦勒契亞最好的弓箭手,當時,我還能拼出一個完整的他——只要我找的到他的眼睛的話。」
「夠了!」
Saber失控的大喊。
「我……不想再聽了……」
拉杜沒有中止,不過她快轉地說:「……中間省略,我從封印中甦醒之後,做了好幾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把整個歐蘿芭大陸的人口殺到連三分之一都不剩。」
「這真是——」
Rider表示看法,他與自己的戰士們也有著非常深厚的情誼,如果那些士兵也遭到如此待遇的話,他不保證自己還能維持身為征服王的風度。
「到此為止吧,Berserker……對了,應該還有一個自稱王的傢伙,怎麼到現在都還沒看到他的影子?」
「本王這等尊貴的人物,自然要最後才出場。」
彷彿是在回應Rider的言語.一道炫目的金光在眾人面前閃現,那聲音和那光芒使得愛麗絲菲爾和精神萎靡的Saber身體立刻僵直了。
來人,正是Ar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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