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夜說 於 2014-1-25 17:26 編輯
續寫∼
是夢,是實,重要與否。
「西亞,我親愛的孩子。」金髮的天使板著一張好看的臉龐,藍色的雙眼有著難以尋覓的柔情。
「親長大人?」我扭過頭,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握住天使寬厚的手掌,「不是夢嗎?」
「怎麼會是夢?」天使反問,指腹輕柔的拭掉臉頰上的淚滴,微涼的指尖括過皮膚,很舒服。
看得到,所以不是夢?或者,又只是另一場鏡花水月?
罷了,那些都不重要。
環住天使的肩膀,我給他一個深深的擁抱,給予我的親長、我幻想中的親長,一個擁抱。
「呵呵呵……我在做夢的話,請不要讓我醒來,紅詩。」不知不覺,淚水再次爬滿面。
白金色的長劍刺穿妖魔,深色的衣角在飛騰的火花中格外顯眼,面前的青年手持中國式長槍,銀白的髮絲交錯著赤紅色,夕陽般燃燒的紅寶石眼瞳狠狠地瞪著我。
「哎呀,可真是不小心呢!」彎起戲謔的笑容,不意外的看到對手咬牙切齒。
「哼,你才要小心!」如此說著,冰炎抬手放出一個法術打飛身後逼近我的妖魔。
我們給彼此一個挑釁的眼神。
「這很美不是嗎?紅詩。」深紅色的火舌充斥了整個視野。
「太陽,你回來了!」綠葉端著一盤剛出烤爐的餅乾,活脫脫一個賢妻樣。
「出了四天三夜的任務他再不回來審判可就要親自抓人囉~」大地半躺在一邊的沙發裡,說著風涼話。
「幸好你還記得要回來。」一身紅袍的暴風拍了拍我的肩,搖頭嘆氣。
「…你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
環視周圍,兄弟們都在,對嘛,他們怎麼可能捨棄我呢?我們是兄弟啊!十二聖騎士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聖騎士。
「格里西亞。」雷瑟在不遠處的樓梯口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好啦好啦,下次我會注意。」說著,淚水卻不知怎的湧出眼眶。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綠葉著急的放下烤盤走到我面前詢問。
「我做了一個夢……」我哽咽道:「夢到你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救我、我們根本沒有轉世。」
「你在說什麼傻話!」綠葉微笑:「本來就是夢不是嗎?」
到底,什麼才是我的噩夢?
拋棄、背叛、瘋狂。
清醒、絕望、死亡。
到底做的是誰的夢?走的是誰的道路?
罷了,其實這一點也不重要,一點也不。
我報以燦爛的笑容,擦拭掉怎樣也流不盡的淚水:「恩,那麼…我會一直夢下去,直到這個虛構的世界滅亡。」
紅詩啊紅詩,我的現實我的盡頭在何處,提起勇氣割掉脖子換來的是虛幻,這是上天的玩笑亦或是祢那無謂的憐憫愛護。
若是真的愛我就不該喚醒我,一味地妄想也沒什麼不好。
當我相信著眼前的是事實,它就會化作我的「事實」,當我認為眼前的是假像,再美的夢境也會碎裂殘破,所以,我寧可做著夢,生死度外。
「不對,不是夢喔!」酒紅色的明眸彎成新月的弧度,魔天使笑意盈盈的攀上我的肩膀,習以為常的蹭著我的臉頰。
「少主,我們都在你身邊,不可能是夢啊!」金髮碧眼的天使將軍攬著我,低聲的呢喃。
「我們都在這裡,此處即為真實。」粉眼的天使將軍放軟嚴肅的面部線條說道。
「老師,我們都在!」艾洛與露狄亞佇立於天使將軍們身後幾步,字字鏗鏘有力。
啊啊,真是太美好了,這就是「我」的世界,只要我不希望有人否定這個世界,幻境反應的事物便會跟著附和。
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強調:這不是夢、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是兄弟……
我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的謊言。
「西亞,我們在這裡,相信我們。」親長湊到我耳邊,用他那低婉的音色蠱惑般的說道。
「我當然相信你們。」現實什麼的不重要、光明神什麼的不重要、理智什麼的不重要,只要放心的享受就好。
不是夢,他們重複著相同的話語,換了方式的錄音機,道出內心深處肯定這一切的渴望,擁著我,告訴我不是夢。
不要醒來,睜開眼睛的下一秒是滅亡。
加疊的溫暖在抵達心臟前便失了溫,描繪的夢境敵不過內心的空虛,心的角落叫囂著戳破假像。
為何?不願沉淪的自尊?捨棄吧!
為何?名為底線的牢籠?破開吧!
「紅詩,別讓我再醒來,永遠的沉睡下去何嘗不是好事?」
「我們等著你,少主。」天使將軍們整齊劃一的說道。
毫不猶豫的搭上手掌,轉頭看了那扇小小破舊的黑門,我選擇夢境。
我愛你不變的永恆的絕對的──
我在你身邊不變的永恆的絕對的──
我們在現實中真真切切不容置疑的──
懷抱的溫度是暖的是真的是傳達到心底的──
看吧,只要這樣子想,所有事情都不難堪,不需要多想,投入就好。
拚了命要相信我自己建造的樂園,裡頭的人會無條件愛著我,兄弟們也是,他們愛戴我追隨我不離不棄,兩輩子的羈絆不是偽裝。
打破了夢,碎片會割傷自我,很痛很痛,沉眠一種麻醉藥,止住了撕裂的痛卻止不了放肆奔騰的血液。
蒼綠的風刃劃過頸子,血花四濺,探手摸索,黏膩腥紅沾染指尖,不會痛的,我告訴自己,跟心碎的痛、瘋癲的痛、清醒的痛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都在那個夢的世界等我,我可不能讓他們久等,老師跟親長的脾氣都不是很好,我不需要挽留,請祢,放手就好。
「孩子……不要啊…」不該有眼淚的巫妖低低的啜泣著。
別哭,沒有什麼好悲傷的,做個夢而已,僅僅、就是做一個不打算醒來,會持續到終結那日的夢。
我會很幸福,因為我失去的、我得不到的、我珍視的,全部都在那裡。
不要醒來最好,我所期望的是永永遠遠、無邊無盡的長眠。
夢啊,是最美的地方,甜美的底下是殘酷,可是,忘卻了那層名為虛偽的殘忍,剩下停留在舌尖的,是甜。
我瘋了?
才怪,瘋掉的是整個世界。 |